斷云:
受任臨行邦憲重,御街奪駕禮儀刑。
朝廷臣宰雖能隱,鐵面包公豈順情?
話說仁宗一日設朝,文武山呼畢,閣門大使奏:“午門有眾耆老要見陛下說民情?!钡壅僖荒昀险?,各拜于殿階之下。
仁宗問老人陳說甚事,老人奏曰:“臣等是陳州西華縣人,今因陳州三縣連年荒旱,五谷絕收,黎民饑死無數(shù),乞陛下憐而賑濟之,則百姓得安,盜賊不起矣。”仁宗聞奏,乃云:“朕已知此事,預差趙皇親發(fā)十萬錢糧賑濟陳州三縣饑民去了,如何又來告貧?”父老云:“小民該死,只得直奏。趙皇親與監(jiān)倉官侯文異、封庫官馬孔目、管庫官楊得昭三人同作弊,三十貫錢只糴一斗米,有二分是稻糠,不堪充食。有錢之家尚可,無錢之家死于道路,不忍以視?!鄙下犃T色不悅,曰:“朕以國戚為心腹,誰想有如此之罔法耶?”乃賞眾耆令退,與群臣商議,問:“誰可往陳州賑濟饑民,代朕分憂?”
忽班部中青州王相公名誠的出奏云:“欲救陳州三縣之民,除是包文拯可去,其余者去,民不受惠。”上曰:“文拯名聲,朕素知之,今現(xiàn)任何官?”誠奏曰:“此人近除定州太守,為因梗直,與在朝官員不相和睦,臣聞其棄職隱居于東京普照寺修行,不知其在否?”上曰:“朕復宣來任用,可乎?”誠又奏曰:“此人性烈,恐逃躲別處,待臣親往訪之,知其下落,或肯來?!鄙显首?。
王誠徑辭了仁宗,一行人來到普照寺。眾長老聽得,迎接入方丈。坐定獻茶畢,誠問:“此處有包先生否?”長老稟道:“貧僧不認得包先生。只數(shù)月前,寺中有個賴皮包行者,吃著三餐飯,只是去睡,并不理事,未知是否?”誠乃令召來相見,已認得正是包文拯。誠不勝之喜,乃曰:“朝廷欲封足下之官,前往陳州賑濟,君可同我入朝。”包云:“下官職位卑小,如何去得陳州?”誠云:“見朝廷自有高封,只看我幞頭動則便謝恩。”文拯承命,即日隨王丞相入朝見仁宗。朝拜畢,上道知賑濟之由:“封卿為三道節(jié)度使,代朕而行?!蔽恼曂踟┫噌ヮ^不動,俯伏殿階不走,王誠奏云:“文拯職小,如何管得皇親?乞陛下重封之,方全得此一椿事?!碧熳幽思臃馕恼鼮槭甯岫剑沟米詫亓P。帝又恐權勢之人不服,又著十位大臣為保官。文拯抬頭見王丞相幞頭動,乃叩首謝恩。
出得午門,忽報皇后鸞駕來到,文拯急避于官房,問左右是哪官皇后。張龍稟道:“乃偏宮張皇后,要往南岳燒香,問正宮曹娘娘借來鸞駕?!蔽恼疲骸捌珜m皇后如何敢乘正宮鸞駕,國法何在?”即令手下奪其黃羅銷金傘而去。隨駕宮娥皆驚走入宮中。次日張皇后入朝奏知仁宗,說被文拯無故奪去銷金黃羅傘。
帝聞奏大怒,便宣文拯到金階問云:“何得輕慢內(nèi)院后妃,奪其法駕,是何道理?”文拯奏云:“臣該萬死,敢問張娘娘是哪宮皇后?”上曰:“是偏宮妃子?!蔽恼溃骸凹仁瞧珜m妃子,如何做正宮行動?”上曰:“朕已許正宮借與六般大禮,前去南岳燒香。”包曰:“陛下偏宮借得正宮儀禮,我王大位可借與六大王坐么?可知今水旱不調(diào),民有饑色,正因國法不正所以致。臣既不能正朝廷,如何去得陳州賑濟?依臣判理,張皇后不當僭上,合罰黃金一百兩。如此則國法以明,朝廷可理矣?!鄙下勛嗄弧M踟┫喑霭嘧嘣唬骸鞍恼鄻O明,乞陛下準其擬判?!比首趶闹?,遂下敕罰了張、曹二后黃金入庫。
文拯謝恩辭于帝,明次起柱赴陳州賑濟,仁宗大悅,御賜酒食而出。且看接何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