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虎高英一馬蓋三錘,打得歐陽彪抱鞍吐血;這小子不敢戀戰(zhàn),圈馬逃命,敗回東京。
俗話說,“將是兵中膽。’當(dāng)將的逃命,兵卒誰還在這里等死?紛紛向原道遁逃。金毛虎見了,眼珠一轉(zhuǎn),催馬跑到軍兵前邊,攔住去路;將手中大錘一擺,厲聲喝喊:“不許動(dòng)!都給我站??!”
就在這時(shí),曾鳳英也策馬過來,與高英一起,將軍兵嚴(yán)嚴(yán)堵住。軍兵們一個(gè)也沒跑掉。小卒們心眼更多,紛紡扔掉刀槍,口喊饒命。
金毛虎高英把軍兵趕到一起,讓他們帶好帳篷、軍備物品,一向上了高山。
來到山上,大家分賓主依次落座,各道其情。吳金定說:“若不是高將軍趕到,恐怕難解其圍?,F(xiàn)在,諸事擺到面前,大家說如何是好?”
曾鳳英脫口而出:“有辦法!”
“什么辦法?”
“咱們已與官兵交鋒見仗,就是死守在這里,昏君也不會(huì)饒恕我們;再者說,歐陽彪敗回京城,金殿見駕,必然添油加醋,中傷我等。到那時(shí),老太君和楊將軍的性命,就難以保全了!”
吳金定忙說:“嗯,妹妹所言極是。你說該怎么辦?”
曾鳳英說:“這我先問問,你們大家聽我的不聽?”
眾人說:“聽,你說了算!”
“好!既然我說了算,從現(xiàn)在起,我既是元帥!”
吳金定—愣:“什么元帥?”
“殺皇上、宰娘娘、改朝換帝的元帥。咱們把官兵、嘍兵湊到一塊兒,兵發(fā)東京,叫昏君把王大人和老太君等人赦放回來,把太師劉毓繩捆索綁交出城來,如若不然,平東京、殺皇上!”
孟通江聽了,搶先呼應(yīng);“對!還是嬸娘有主見,辦出事來那真是胡蘿卜就燒酒—嘎巴脆!”
高英也說:“對!事出無奈,舍此再無他途。”
吳金定聽了眾將的議論,明知有理,但她還是顧慮重重:“妹妹,這樣一來,事情可就鬧大發(fā)了!”
“瞎,你不大發(fā),人家就剿山要命來了。就這么著,明天一早起程,兵發(fā)汴梁?!?書要簡短。第二天清晨,曾鳳英傳下帥今,先將興隆山的嘍兵和投降的官兵歸攏到一起,點(diǎn)出五千人馬。然后,曾鳳英授命金毛虎高英為馬前先鋒,孟通江和焦通海二虎將隨軍聽令。一切安排就緒,浩浩蕩蕩,人歡馬彥,直奔東京而去。
行軍路上。元帥曾鳳英想開了心思,跟隨穆元帥轉(zhuǎn)戰(zhàn)多年,只在人家手下聽用;今天,咱也當(dāng)當(dāng)元帥,看我如何派兵布陣。
一路無書。這一天,大軍正往前進(jìn)發(fā),忽然藍(lán)旗官跑來稟報(bào):“稟曾元帥得知,大軍已到汴梁城北門外,請令定奪!”
“嗯,放炮安營?!痹P英帥令出口,通通通三聲炮響,扎住了行營。曾鳳英深知身負(fù)重任,豈肯帥帳歇息?她連帥帳也沒進(jìn),便奔向前敵。
再說北門的守城軍兵,見黑壓壓開來了隊(duì)伍,不知怎么回事兒,搶先緊閉了城門。他們扒著垛口,邊看邊議論:“兄弟,這是從哪兒來的兵馬?”
“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呢?”
城上的軍兵正在觀瞧議論,曾鳳英策馬來到城下。她把板門刀一端,沖城頭高聲喊話:“呀呔!城上軍兵聽了,速去金殿稟報(bào)昏君,就說曾鳳英帶人馬圍困了京城,要?dú)⒒噬?、宰娘娘、改朝換帝!”
軍卒們一聽,又議論開了;“唉呀我的媽呀!原來是曾鳳英的人馬!”
“哎,她不是楊文廣的夫人嗎?怎么老楊家也反了?”
“這你還不明白?這就叫‘官逼民反’哪。閑話少說,報(bào)信要緊?!?軍兵下了城樓,跑到午朝門前,對黃門宮述說一番。黃門官得報(bào),不敢怠慢,撒腿如飛,奔金殿見駕。
鐘敲一響,不多時(shí),滿朝文武站立兩廂。緊接著,五帝英宗也來到金殿。
書中交待:歐陽彪從興隆山敗回東京,末敢亡殿面君。跑到太師府,對著劉毓剛把來龍去脈說了。劉毓今天—上殿,也沒敢對萬歲奏明此事。為什么?怕嚇者萬歲,犯驚駕之罪。所以,他坐在英宗身旁,緘口無語。
話體絮煩。黃門官上殿,慌慌張張稟事完畢,只嚇得五帝英宗茶呆呆發(fā)楞。他哪里經(jīng)見過這種事體?呆了好大一陣,才說:“眾位卿家,你們可曾聽見老楊家的人興兵作亂,圍困京城,要改朝換帝呀?卿家們,這該如何是好?”
他說完了話,金殿內(nèi)鴉雀無聲。群臣文武,互使臉色,一言不發(fā);丞相包拯站立一旁,若無其事。其實(shí),包大人心里早樂了,哼,這回你可知道鍋是鐵打的了。想殺老楊家?談何容易!
英宗見無人搭話,生氣了:“眾位卿家,太平年間,你們食著國家的俸祿;如今到了用人之際,為何不替寡人出力?”
劉毓眼睛一轉(zhuǎn),有了主意;“萬歲,微臣正想啟奏我主。歐陽彪帶人馬平山,未能成功,受傷敗回。現(xiàn)在興隆山上,不但有吳金定、曾鳳英,而且還有幾虎大將。不用問。楊懷玉也必在其中。他們聚集興隆山,就為奪我主江山。今日圍困京城,實(shí)乃意中之事,不足為奇。老楊家真造反了,殺駕未遂,這是最后一招。萬歲,既然如此,決不可心慈手軟,最好來個(gè)斬草除根?!?“此話怎講?”
“依微臣之見,萬歲就該傳下圣旨,先將老太君、楊文廣提出監(jiān)牢,梟首示眾。而后,再派人出征,把這些亂朝臣子刀刀斬絕,個(gè)個(gè)殺凈,主公豈不免由了后患!”
“這一—”五帝正在舉棋未定之際,包大人三步兩步奔上前來:“吾皇萬歲,臣有本奏?!?“包愛卿,講!”
“萬歲,曾鳳英帶兵圍困京城,這事不假。可是,她們?yōu)楹我d師發(fā)兵?我想其中必有原因。主公,那楊家世代總良,為先王所器重,被世人所稱道。別看她們賭氣說些殺皇上、宰娘娘的話兒,這氣不知賭在哪里!若是一怒之下將忠良斬首,寒了文武群臣的心是小事。一旦外邦造反,戰(zhàn)表入京,哪一個(gè)為我主掛印出朝征戰(zhàn)呢?主公,此事非同兒戲,需三思而后行哪!”
“這……’
老賊劉毓見皇上猶豫不定,使說:“包大人言之差矣。難道說沒有老楊家,就沒行大宋的江山?缺少穿紅的,還有掛綠的呢。再說回來,我劉毓便是一員武將。雖不敢說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可派兵布陣、調(diào)遣三軍,也足以夠個(gè)帥材。一只外患入侵,我就可帶兵出征。”
包大人聽罷,眼珠一轉(zhuǎn),計(jì)上心頭:“我真乃目光短淺!腦子里就有楊家、呼家,卻忘了別人。劉太帥所言極是,滿朝文武,誰不知太師能殺慣戰(zhàn)、武藝超群?就憑你這身本領(lǐng),縱然它幾方聯(lián)合進(jìn)兵,也非是你的放手!”
劉毓一聽,心想,這話還差不多。他手拈狗狗鷹胡,笑瞇瞇地說:“哈哈哈哈,包人人過獎(jiǎng)了?!?“太師,我并非夸獎(jiǎng)。是啊,有你在朝;那楊家要與不要,有何干系?”
英宗一聽:“唿。既然如此,待朕下旨,斬殺楊門!”
包丞相忙說:“殺楊家著什么急?他舉家的性命,盡在萬歲手中攥著,何時(shí)傳旨,何時(shí)他們的人頭就落地。眼下燃眉之急,就在城外。曾鳳英不是罵陣了嗎?既然太師能征慣戰(zhàn),外患進(jìn)兵,都可掛帥出朝,何懼那曾鳳英一個(gè)女流之輩?!萬歲,依臣之見應(yīng)該先對外,后對內(nèi)。速下圣旨命太師領(lǐng)兵出城,先把造反的楊家將殺絕斬盡,回得城來,再?zèng)_楊家開刀。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劉毓一聽,不由面色更變,心里擂起了小鼓;包黑子,你算損透了!可他又不好發(fā)作,只好低頭不語。
英宗琢磨片刻,說道;“嗯,包愛卿言之有理。劉愛卿,滿朝文武,隨你調(diào)遺;三軍兒郎,由你派用。立即出城,迎它一陣。”說完,當(dāng)即下了一送圣旨。
這樣一來,把劉毓氣得連東南西北都不知道了。他把弓拉得那么圓,把話說得那么大,萬沒想到,包丞相在這兒堵著他呢!劉毓心里活,我若出城,豈不白白送命?若說不去,剛才把話已說過頭了。無奈,蹬了包拯一眼,伸手接過御旨:“萬歲,微臣出城,不帶別人,只帶京僚大帥王天化父子。”
“好,朕等待愛卿的佳音?!?此刻,包大人到在劉毓身邊:“太師,此番出征,定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劉毓又瞪了他一眼,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形,往外走。他換好盔甲,鞴好戰(zhàn)馬,掛好大刀,奔校場點(diǎn)齊三千人馬,隋同王天化一起,乘坐騎來到北城門下。
他二人下坐騎,上城樓,手扶垛口,往下一看:啊?!確是楊家將圍困了京都。再一細(xì)瞅,忽然看見了金毛虎高英,脖子后面不由直冒涼氣。為什么?他看見高英,就想起了被他暗箭射死的高增。
劉毓正住下觀瞧,高英猛一抬頭,四目相對在一起。高英心里話;???!劉毓!高英狠不能把馬提起來,飛上城頭,一錘把他的腦袋砸扁!可就是上不去呀,急得他來回直轉(zhuǎn)。曾鳳英見高英策馬盤旋,便問:“先鋒官,怎么樣了”?
“嬸娘,城頭當(dāng)中那人,就是奸賊劉毓!”
曾鳳英抬頭一瞧:“啊,就是他?”她沖城頭,大聲喝喊:“呔,中間的那個(gè)老家伙,給我出來!”
劉毓一聽:怎么?點(diǎn)名要我呀?他強(qiáng)作鎮(zhèn)靜,沖城下搭話,
“下邊可是曾鳳英?”
“正是你家奶奶!”
“興師作亂,你不怕禍及九族?”
“混帳,老楊家蒙受不白之冤,都是由你所起。不逮住你,事情不會(huì)弄明白。劉毓,給我出來受死!”
老賊劉毓見曾鳳英滿臉殺氣,怒目圓瞪,只嚇得膽戰(zhàn)心驚。他不由暗暗埋怨自己,都怪我在金殿上吹出大話,不上陣不行,圣命難違呀!怎么辦?他略思片刻,向王天化擠眉弄眼,面授機(jī)宜。
曾鳳英帶坐騎正在討敵罵陣,就聽見咣當(dāng)一聲,城門大開。再一看,吊橋落下,從城內(nèi)沖出三千人馬,二龍出水?dāng)[開陣勢。正當(dāng)中躥出一匹戰(zhàn)馬,馬上端坐一人,盔明甲亮,胯下干草黃,掌端一口板門刀。
曾鳳英見官兵亮隊(duì),忙說:“眾將閃開,我來對付他們!”話音一落,催馬沖到陣前:“喂。來將什么人?”
“我乃京僚大帥王天化。你是何人?”
“曾鳳英。著刀!”力劈華山,砍了下去。
大刀將王天化見她刀沉力大,不敢輕敵,急忙擺刀向外招架。曾鳳英見這一刀沒砍上,忙撤回刀來,又拉好了架勢。等圈回戰(zhàn)馬,二馬錯(cuò)蹬之際,就瞧曾鳳英左腳踹蹬,刀往左邊狠狠一劈,只聽喀嚓一聲,再瞧京僚大帥王天化,腦袋滾落在地。
曾鳳英一拾靴子,把刀頭上的鮮血擦去,雙手端著兵刃,又沖城頭喊話:“劉毓老兒,你給我滾出來!”
這時(shí),孟通江快要樂噴了:“嬸娘哎,你真是好樣的!”
吳金定忙說:“別喊了。此事越鬧越大了!”
“越大越好,也好叫他們瞧瞧咱的厲害!”
再看曾鳳英。她正在罵陣,就聽有人高聲喝喊:“曾鳳英,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刀斬我父!”
曾鳳英帶住坐騎,順聲音一瞧,京城內(nèi)躥出一匹戰(zhàn)馬,馬上端坐一人,年齡二十七八歲,黑臉膛,頭戴烏金盔,身貫烏金甲,胯下一匹青鬃馬,掌中一對倭瓜錘。
曾鳳英見來將沖到近前、開口就喊:“什么人?”
“方才你殺的乃是我的天倫老爹爹,我是他老人家的不肖之子王金童!”
“噢,你叫王金童,王銀童也休想活命。著刀!”說罷,將大刀劈了下來。
王金童拉開架勢,封過這一刀,把雙錘一合:“打!”霎時(shí)間,雙錘鳴的一聲,劈頭蓋頂住下砸來。曾鳳英見了,急忙往外招架。就見兵刃相撞,雙錘正落到曾鳳英的刀桿上把她震得又裁又晃,差一點(diǎn)掉下戰(zhàn)馬。
劉毓在城上—看,行!名不虛傳。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曾許愿與他,等將來登基坐殿,封他為兵馬大元帥。今日上陣,果真為我舍命效力。
列位,這老家伙還叨念登登“雞”哩,其實(shí),他連狗都登不上。
話體絮煩。劉毓見王金童占了上風(fēng),忙吩咐軍兵:“來呀,伙快擂響催陣鼓!”
霎時(shí)間,官兵這邊戰(zhàn)鼓冬,大喊大叫,為王金童助威。
曾鳳英心想,這小子力氣過人,我得舍命相拼。想到此處,硬著頭皮,又要沖上前去。
正在這時(shí),忽聽后邊有人喊話:“曾元帥請撤陣,讓與先鋒官!”霎時(shí)間,金毛虎高英催馬來到陣前,一搖手中的亮銀梅花錘,大聲吶喊:“王金童,你拿命來!”
曾鳳英見高英上降,自己策馬撤—下,回頭一看,他二人已殺在一處。
啊呀,那真是高手碰能人!兩個(gè)人都使大錘,力氣不相上下,兵刃碰到一起,叮叮作響。就這樣,你來他住,戰(zhàn)了足有六十余個(gè)回合,也未分出勝敗輸贏。
這陣兒,在后邊觀陣的吳金定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了。為什么?他們明白,在圍困京城的將官之中,能為最大的就數(shù)高英了。他苦勝不了王金童,則人更不足談淪。到那時(shí),非但救不下老太君、楊文廣,而且,激怒了皇上更會(huì)給楊家惹來橫禍!
正在眾戰(zhàn)將為難、著急之際,忽聽連營后邊傳來了嗒嗒嗒嗒的馬蹄聲響。接著,戰(zhàn)馬踏起沙塵,猶如一條黃龍,躥到近前。吳金定勒馬一瞧:“啊?!”她看到來人,又驚又喜,雙眼不由涌出了淚水。來人是誰?玉面虎楊懷玉。
楊懷玉這是打哪兒來的呢?原來,那天楊懷玉誘引王天化,撥馬奔正東而去。跑出東京后,想把王天化引到深山。王天化比狐貍都猾,生怕中汁,不敢再追,領(lǐng)兵回京。楊懷玉的戰(zhàn)馬再往前走,天就黑了。怎么辦呢?他心里合計(jì),回去不行,再往里溜達(dá)溜達(dá)吧。他又朝前走了不大工夫,抬頭一瞧,眼前閃出一座古廟。楊懷王催馬來到廟前,甩鐙離鞍,叩打門環(huán)。干什么?要到廟內(nèi)投宿。
片刻,打里邊走出一個(gè)老道。楊懷玉一看:“唉喲!”這個(gè)老道他認(rèn)識。誰呀?他師叔苗從善。
爺兒倆相見,分外高興,寒喧一番,走進(jìn)房中,雙雙落座,便敘開了離別之情。楊懷玉問:“師叔,您在南唐曾對我講,說得勝還朝之后,您也回京??赡鸀楹螞]去呢?”
老道說:“唉,你們得勝還朝之后,時(shí)過不久,八賢王故去,新君即位,換了一朝臣子,我心里沒底呀!在這多事之秋,宦海難渡。若弄不好,腦袋也會(huì)混丟。拉倒吧,我就在這古廟里呆著吧。孩兒,你這是打哪兒來呀?”
“唉!”楊懷玉就把自己的遭遇敘談了一番。
老道說;“如此看來,你先在廟內(nèi)躲避躲避。等過過風(fēng)兒,再作定奪?!?從此,懷玉便呆在廟中??墒牵闹杏惺?,呆不住呀!幾次要走,都被老道執(zhí)意挽留。后來,他實(shí)在呆不下去了,才偷偷上馬提刀,離開古剎。離廟后,他催馬先奔東京。干什么?找劉毓算帳。他來到北門外,見兩軍擺開了戰(zhàn)場。再仔細(xì)觀看,認(rèn)出了自己的母親吳金定。
書歸正傳。吳金定見了楊懷玉,又高興,又難過,把分別后的話兒述說了一番。楊懷玉一聽,催動(dòng)戰(zhàn)馬,兩手端刀,高聲喊喝:“呔,王金童休要猖狂,玉面虎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