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截劉毓的這個矬子是誰呀?磨盤山的總轄大寨主、楊文廣助內(nèi)兄、曾鳳英的哥哥曾杰。
曾鳳英回磨盤山省親,走后不久,曾杰就聽說老楊家犯事了。他放心不下,忽忙下山打探。等他到東京之后,楊家的冤情已真相大白,并且,老太君掛帥,已帶兵出京。曾杰心里琢磨,得了,既然如此,我還得到前邊幫他們打仗去!就這么著,他就提前進了玉蘭關(guān)。入關(guān)之后,逢人就問,終于打聽到了劉毓的下落。他心中暗想,眼下正在開戰(zhàn),有五虎將對敵,用不著我伸手。我盯著劉毓就行了,決不能讓他趁混亂之際溜之乎也!只要他一動彈,我就把他逮住。曾杰打定主意,便在暗中盯梢。這樣一來,那劉毓還能逃得了嗎?
閑話少敘。曾杰刺傷劉毓的戰(zhàn)馬,急步進身,噌!抓住劉毓的脖領(lǐng)子,用力一拽,就把劉毓摁到了地下。他一邊摁著,一邊琢磨,唉呀,這還不好辦呢!沒條繩子,拿什么捆他呀?他一踅摸,忽然看見了劉額腰中的勒甲絲絳。曾杰伸單手,把他的勒甲絲絳倒下來,兩臂倒剪,噌噌幾下,就把他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這曾杰很有心計,他捆劉毓的時候,故意留下了一節(jié)絲絳,牽在由己手中。用力一拽,將劉毓拽起身來,沖他說:
“哎呀,今天我真好運氣,拿住你得請功受賞。走,跟我往前去!”
“你是什么人?”
“你先別問,到時候就知道了。走吧!”他故意猛地拽了一下。
劉毓“哎喲”了一聲,被曾杰牽著,朝前走去。
這陣,大街上更亂了套啦。怎么?陳玉虎開城以后,四虎大將躍馬殺進城內(nèi)。紫接著,無佞侯佘太君也卒領(lǐng)大隊人馬,涌進了城池。
陳世忠?guī)яR抬頭一看,啊呀!完了,想不到今天就是我的未日!他定了定心神,把大刀拉在得勝鉤上,對手下軍又說道:“三軍們,你們樂意打就打,不樂意打就逃命去吧!”
這一聲令下,軍兵象開閘的洪水一樣,向四外潰逃而去。
這一來,把圍在中間的陳玉霞和楊懷玉才給露了出來。玉霞一看:“爹,宋軍進關(guān)了,您老人家歸順了吧!”
陳世忠兩眼發(fā)直,不言不語,略停片劍,緊咬牙根,從肋下倉啷啷抽出寶劍,干什么?要自刎。
陳玉霞見了,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翻身下馬,一把抓住她爹的手腕子:“我那糊涂的爹爹呀,您怎能如此!”
此時,陳玉虎也趕到這里。他見爹爹要尋短見,急忙跳下馬來,跪倒在地;“爹爹呀!您若一死,豈不辜負了我娘的一片好心?您再如此,我也不活了!”說話間,邊亮出了寶劍。
玉虎話音剛落,老夫人策馬來到近前。她定睛一看,立刻怒容滿面:“你真是不如好歹的糊涂蟲。玉霞松手,讓他死去!”
楊懷玉見此情景,一時無有主張,立在一旁茶呆呆發(fā)愣。
就在這個時刻,四虎大將、佘老元帥和官兵們,涌到了近前。老太君帶住坐騎,一看就明白了八九。唉呀!陳夫人深明大義,心向大宋,才獻出了關(guān)城。如今,我軍進關(guān),正欲與他舉家記功。若元帥短見身亡,豈能對得起老夫人的一片誠心?想到這里,在馬上高聲斷喝:“陳老將軍,休要如此,老身有言相勸!”
陳世忠一看,身邊站滿了宋國兵將,便低下了頭。
老太君說:“老將軍,多虧陳夫人獻計,我軍才順利近了城關(guān),你舉家立功非小??!我軍將士無不點頭稱贊。你是有功之臣哪!五虎將,還不跪拜元帥,等待何時?”
老太君一聲令下,五虎將慌忙甩鐙離鞍,跪倒在地:“老將軍,晚輩這廂有禮了!”
五虎將這么一跪,陳世忠受不了啦!他倉啷一聲扔下寶劍,甩鐙離鞍下了坐騎,挨著個把五虎將攙起,一擦魚褶尾,咕咚!跪到太君馬前:“佘老元帥,我陳世忠罪該萬死,特來馬前請罪!”
“哎呀,陳老將軍,不敢當(dāng)啊不敢當(dāng)。眾三軍,快快攙起!”說著活,大家七手八腳把陳世忠攙扶起來。
老英雄擦了把眼淚說,“此處不是講話之地,請隨我到帥府?dāng)⒄劇!苯又x鐙上馬,帶領(lǐng)大家,奔帥府而去。
到了帥堂,眾戰(zhàn)將排列兩廂,老太君坐定身形,傳令四門緊閉,吊橋高絞,兵合一處,將打一家。傳令巳畢,太君又問:“陳老將軍,劉毓可在城內(nèi)?”
“現(xiàn)在后宅?!标愂乐肄D(zhuǎn)臉向玉虎說:“兒啊,快將劉毓押上堂來。”
“是?!庇窕⒋饝?yīng)一聲,轉(zhuǎn)身形出去時間不長,復(fù)又跑進帥堂,“爹,劉毓沒了!”
“什么?”
“他跑了!”
“唉呀!”陳世忠心里話,劉毓干盡了壞事,他著真要跑掉,人家必疑我有意放他。這該怎么辦?他略思片刻,來了主意:“太君,待我將他找來!”說到此處,轉(zhuǎn)身對軍卒喊話:“快與老夫抬刀鞴馬!”
這老頭呀,久居綠林,最重義氣。不降是不降,一旦歸順,還真是忠心耿耿。
陳世忠剛要邁步往外走,忽然從外邊跑來一個報事的軍卒:“回稟大帥!”
“何事?”
“轅門外來了一個矬子。他手里還牽者一人,我一看,正是劉毓。這個矬子自報名姓,說他是磨盤山的寨主姓曾名杰?!?“啊呀!”老太君一聽,樂得連嘴都合不上了:“快快有請!”
老太君一說“有請”,兵丁急忙往外傳喚。時間不長,就見一人樂呵呵走進帥帳,拱起雙手,轉(zhuǎn)了個圓圈:“辛苦、辛苦!”然后,沖外邊高喊:“哎,進來!”眾人雙日觀覷,見一老頭兒被綁著雙臂,低著腦袋,走進門來。
吁延云飛—看;“啊呀,老家伙,我砸出你大糞來!”說著話,沖上前去。眾戰(zhàn)將也摩舉擦掌,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老太君忙說;“且慢,眾將后退!”眾戰(zhàn)將一聽,瞪了劉毓一眼,退到兩廂。
太君又問:“曾將軍,你從何處而來?”
“京城。太君,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們大軍還沒到這兒的時候,我已經(jīng)進了玉蘭關(guān)啪。我召思劉毓這小子準得趁戰(zhàn)亂之際逃跑,所以,就把他盯上了。還真讓我猜對了。這不,他剛想逃走,就叫我給逮住了?!?“曾英雄真乃足智多謀?!?“暖,談不上?!彼D(zhuǎn)臉劉毓說,“老家伙,說實話,你為什么要陷害老楊家?”
眾人出說:“不悅實話就揍死你!”
老太君說:“諸位將軍,何必與他多費口舌?來人哪,預(yù)備木籠囚車,立刻將劉毓押解回京。交與萬歲發(fā)落?!?老大君一聲令下,軍卒依命行事。片刻工夫,一切準備就緒,太君遣將派兵把劉毓押送回京。這話按下不表。
此時,老太君非常高興:“若不是曾英雄前來相助,恐怕劉毓已遠奔鄯善。曾英雄,眼下呼、楊兩家元帥被困黑風(fēng)嶺,死活不知,還需你多多盡力呀!”
“太君放心。我若打算離去的話,就不露面了?!?“好!本帥出征,旗開得勝,俱是全軍將士之功。來呀,歇兵三日,犒賞三軍!”
頓時,軍兵們殺牛宰羊,入廚做飯,忙成了一團。玉蘭關(guān)城內(nèi),—派歡騰。
三日過后,眾戰(zhàn)將來到帥帳,共同商議攻打黑風(fēng)嶺的戰(zhàn)策陳世忠說;“太君,黑風(fēng)嶺那個地方,地勢十分險要,鄯善國又在那里修造了多年,里邊的奧妙,連我都個知曉。從外表看,沒兵沒將;可是,一旦進去,就休想出來。”
“嗯?!碧f:“兵書云。知己知被,百戰(zhàn)不殆?!F(xiàn)在看來,最要緊的探明黑風(fēng)嶺的地形。待弄清山形地貌之后,方劉派兵?!?曾杰一聽,忙接了話茬兒:“走太君,您這一說,我明白了。你們不用商量了,我去吧!待找把地形察看明日,您再發(fā)兵。”
“曾英雄,又要辛苦你了?!?“噯!份內(nèi)之事,但有一件,我不回來,您可不要貿(mào)然發(fā)兵。”
“好,我們一定等你。”
“告辭?!睕r罷話,矬子曾杰出了大帳,單人直奔黑風(fēng)嶺而去。
曾杰走后,達幫戰(zhàn)將就在關(guān)內(nèi)等著。一天,曾杰沒信兒;兩天,曾杰沒信兒。老太君心里可個平靜了,。唉呀,會不會出事啊?大家伙也挺著急,把五虎大將忽得摩拳擦掌,恨不能立時奔往黑風(fēng)嶺救出呼、楊兩家元帥。
一晃幾天過去了。這一天早晨,忽聽玉蘭關(guān)的西門外,咚!大炮聲作響。太君一聽,忽忙領(lǐng)眾將官,來到帥帳。大家正紛紛議論,忽然飛跑來一個探馬:“報!”
“何事?”
“稟報大帥,大事不好!由打西門外來了—哨人馬,兵馬五萬眾人,戰(zhàn)格上百員,扎下了連營。其中一位大將討敵罵陣,叫太君山馬臨敵。不然,他楊言要踏平玉蘭關(guān)!”
“再探!”
“是!”
佘太君把金鉗令箭往手中一操:“眾將官,披掛整齊,跟本帥疆場迎敵!”
兩廂的戰(zhàn)將答應(yīng)—聲,帶好兵刃,飛身上馬。老太君帶領(lǐng)眾將來到西城下,甩噔下馬,邁步奔上城樓。
老人君手扶垛口,往下一瞧,啊呀!下邊兵如兵山,將如將海,刀槍似麥穗,劍戟加柴蓬,連營一道挨一道,帳篷一座挨一座,一眼望不到邊際。陣前,站立著三千人馬,兩桿杏黃緞子大旗迎風(fēng)飄擺。旗腳下閃出上百員戰(zhàn)將,高的、矮的、瘦的、胖的、花的、白的,盔明甲旁,各跨著坐騎。當(dāng)中間一桿大纛旗,上繡斗大的黑字:“三軍司令”。
前邊咱們講過,鄯善國怕一國勝不了大宋,就串通了鄰近的西夏國和大王國。今天來的這股兵,雖然隸屬聯(lián)軍,其實全是西夏的人馬。陳世忠被呼延云飛挫敗之后,不是寫信救援了嗎?鄯善王接到書信,便派這股人馬前來營救。
書接前言。在大纛旗下閃出一匹戰(zhàn)馬,馬上端坐著一人。大伙一看,啊呀!膽小的得讓他給嚇死!怎么?他長得太難看了:這個人四十多歲,身高頂丈,膀闊腰圓,特別是那張臉膛,長得煞白,眼角和眼眉朝下耷拉著,一雙耗子眼睛,嘴唇往外翻翻著,頦下暴長虬髯,離遠看,活象一個吊客。頭戴帥子盔,背后八桿護背旗,鑲金邊,走金線,身貫黃金甲,外套鹿絨袍,跨下一匹黃驃馬,背背一把大環(huán)刀,掌端一根狼牙棒。誰呀?西夏的兵馬大元帥。
老太君在城頭看了多時,心里想,就這個主,決非一殷之輩!她問陳世忠:“陳老將軍,他是何人?”
“此乃西夏的大帥,名叫喪門烈。就是他,在校場比武,憑者舉鼎之力和一口大環(huán)寶刀,打遍西夏無敵手,西夏王才封他為兵馬大元帥。他今日來到前敵,恐怕咱們要損兵折將!”
“嗯,是這樣……”
老太君和陳世忠正在低聲議論,就聽喪門烈沖著城頭高聲喝喊;“呀呔!宋國的軍兵,趕快出城受死!如若本然,我要踏平玉蘭關(guān)!”
這小子話音剛落,就聽玉蘭關(guān)內(nèi)有人喊話;“呔!你再等一會兒,我有好酒給你吃!”
喪門烈?guī)яR抬頭一瞧,從城里沖出一匹戰(zhàn)騎。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震京虎呼延云飛。云飛掌端昆侖大槊,策馬近前,大聲喊話;“呔!你叫什么名?”
“西夏兵馬大元帥喪門烈!”
“嗯!未曾交鋒,你先裂了,還能好得了嗎?”
“休得胡言。你是什么人?”
“御封震京虎,我叫呼延云飛。”
“噢。我來問你,老匹夫陳世忠可在城里?”
“在。你問他做甚?”
“他歸降大宋,讓他前來領(lǐng)死!”
“喲嗬!你叫出來就出來?誰聽你的!少廢話,看槊!”云飛一邊說話,一邊把大槊嗚的一下就砸了下來。
喪門烈?guī)?zhàn)馬柱外招架,就聽當(dāng)啷一聲,大槊砸到狠牙棒上,只震得喪門烈在馬上栽兩栽,晃兩晃,差一點兒滾落馬下。為什么?呼延云飛的勁比他還大。
喪門烈穩(wěn)住身形,一帶戰(zhàn)馬:“啊?好大的力氣!”
“你才知道?十成勁才使出八成,還成兩成留著沒使呢?你著家伙!”說罷,大槊又往下砸來。這回,喪門烈加了十二分小心,一帶戰(zhàn)馬躲了過去。
太君一看,行!云飛這兩個回合,打得還有些章法。她扔頭沖軍卒說道:“來呀,擂起催陣鼓!”
霎時間,咚咚咚咚擂起了催陣戰(zhàn)鼓。西夏兵馬一看,也拼命搖旗吶喊,為主將助威。這兩個人,一個如蛟龍出水,一個似錳虎下山,戰(zhàn)在沙場,各不相讓。
別看那喪門烈有舉鼎之力,想要勝呼延云飛,可不那么容易。喪門烈邊打改恕,臨來的時候,鄯善王再三囑咐,去到那里,許勝不計敗。我應(yīng)下大話,若不把宋兵擊退,我喪門烈三個字就倒著寫!眼下,頭一陣就打得這么棘手。哼,看起來不給他們點顏色,也不知道我究競有多大能為!想到這里,這小子心中就來了主意。
這兩個人打著打著,等馬打?qū)︻^的時侯,就見喪門烈把手中的狠牙棒掛在得勝鉤上,伸手從背后抽出了大環(huán)刀。他這把大環(huán)刀是把短刀,就跟步下戰(zhàn)將使用的一樣,刀上面有庫。所不同的是,他的刀把上設(shè)有機關(guān),一摁蛤蟆扣,刀就伸出老長。刀背挺寬,刀背上上還有九個大環(huán)子,刀一動彈,那環(huán)子碰得叮當(dāng)直響。更有甚者,這口刀是由許多匠人多年打造而成,刀鋒忒快,能削鐵如沈,切石如土。一般兵器碰著它,就得將折兩節(jié)。要不是這把寶刀,他在校場上能沒有敵手嗎?
閑言少敘。喪門烈趁馬打?qū)︻^之際,抽出了大環(huán)刀,一摁把上的蛤蟆扣,啪!刀頭伸出有五尺多長。等云飛的昆侖槊砸來的時候,他忙擺大環(huán)刀去封。霎時間,兩件兵刃相撞,喀嚓發(fā)出了一聲巨晌。云飛圈回馬來,—看大槊,唉喲,可了不得啦!怎么?槊頭被人家給削掉了。這大槊去了頭,不成大棍了嗎?這還怎么打呀!他眼珠一轉(zhuǎn),沖著喪門烈高喊:“好小子,今日我不服你打了,明日再戰(zhàn)!”說話間,踅馬敗進城內(nèi)。
喪門烈一看,不禁狂聲大笑:“哈哈哈哈,我當(dāng)你站起來能頂破天,坐下去能壓塌地,想不到雙打兩個照面就敗下陣去,真來令人恥笑!哈哈哈哈……你們哪一個還敢上陣?”
觀陣的陳世忠說;“太君,他的寶刀實在厲害,咱們收兵吧!”
老太君猶豫不定:我若收兵團營,于土氣不利;可是,戰(zhàn)又戰(zhàn)不過人家,這該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兩扇城門洞開,沖出兩匹戰(zhàn)馬。馬上之人乃是都興虎孟通江和臥街虎焦通海。二人來到兩軍陣前,雙戰(zhàn)喪門烈。幾個回合過后,喪門烈又把二員虎將的兵刃削斷。
這兩員虎將剛敗下來,楊懷五策馬沖到陣前。喪門烈一看:“什么人?”
“玉面虎楊懷玉!”
“嗯?你就是楊懷玉!好,我此番出兵,就是沖你而來。我要提著你的腦袋去見我家大王,好請功受賞!”說罷,先舉起狼牙棒,砸了下來。
楊懷玉不敢怠慢,忙擺刀相迎。就這樣,你來我在,打了十幾個回合,等二馬對頭之際,喪門烈又拔下了大環(huán)寶楊懷玉知道他大刀的厲害,不敢戀戰(zhàn),忙踅馬向正北奔去。
喪門烈一看:“哪里走!”這小子不依不饒,在后邊撒馬就追。
楊懷玉這匹馬往北跑,跑了有一頓飯的工夫,剛拐過個山環(huán),突然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樹林。他剛想穿林而過,就聽樹林里有人說話:“無量天尊!外邊來者可是楊懷玉?”
楊懷玉緊勒絲韁,定睛一礁:“啊呀,原來是您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