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下
《后山詩話》云：“學詩當以子美為師，有規(guī)矩，故可學。退之于詩本無解處，以才高而好耳。淵明不為詩，寫其胸中之妙耳。學杜無成，不失為功；無韓之才與陶之妙，而學其詩，終樂天耳?！?br />
唐子西《語錄》云：“《六經(jīng)》之后，便有司馬遷，《三百五篇》之后，便有杜子美。《六經(jīng)》不可學，亦不須學，故作文當學司馬遷，作詩當學杜子美；二書亦須常讀，所謂‘不可一日無此君’也?！?br />
苕溪漁隱曰：“近時學詩者，率宗江西，然殊不知江西本亦學少陵者也。故陳無己曰：‘豫章之學博矣，而得法于少陵，故其詩近之?！裆倭曛?，后生少年不復(fù)過目，抑亦失江西之意乎？江西平日語學者為詩旨趣，亦獨宗少陵一人而已。余為是說，蓋欲學詩者師少陵而友江西，則兩得之矣。”
呂居仁《與曾吉甫論詩第一帖》云：“寵諭作詩次第，此道不講久矣，如本中何足以知之?；騽罹珴撍迹槐阆鹿P，或遇事因感，時時舉揚，工夫一也。古之作者，正如是耳。惟不可鑿空強作，出于牽強，如小兒就學，俯就課程耳?！冻~》、杜、黃，固法度所在，然不若遍考精取，悉為吾用，則姿態(tài)橫出，不窘一律矣。如東坡、太白詩，雖規(guī)摹廣大，學者難依，然讀之使人敢道，澡雪滯思，無窮苦艱難之狀，亦一助也。要之，此事須令有所悟入，則自然越度諸子。悟入之理，正在工夫勤惰間耳。如張長史見公孫大娘舞劍，頓悟筆法。如張者，專意此事，未嘗少忘胸中，故能遇事有得，遂造神妙；使它人觀舞劍，有何干涉。非獨作文學書而然也。和章固佳，然本中猶竊以為少新意也。近世次韻之妙，無出蘇、黃，雖失古人唱酬之本意，然用韻之工，使事之精，有不可及者?！薄兜诙吩疲骸霸娋硎熳x，深慰寂寞。蒙問加勤，尤見樂善之切，不獨為詩賀也。其間大概皆好，然以本中觀之，治擇工夫已勝，而波瀾尚未闊，欲波瀾之闊去，須于規(guī)摹令大，涵養(yǎng)吾氣而后可。規(guī)摹既大，波瀾自闊，少加治擇，功已倍于古矣。試取東坡黃州已后詩，如《種松》、《醫(yī)眼》之類，及杜子美歌行及長韻近體詩看，便可見。若未如此，而事治擇，恐易就而難遠也。退之云：‘氣，水也，言，浮物也，水大則物之浮者大小畢浮，氣之與言猶是也，氣盛則言之長短與聲之高下皆宜?！绱耍瑒t知所以為文矣。曹子建《七哀詩》之類，宏大深遠，非復(fù)作詩者所能及，此蓋未始有意于言語之間也。近世江西之學者，雖左規(guī)右矩，不遺余力，而往往不知出此，故百尺竿頭，不能更進一步，亦失山谷之旨也?！?br />
宋子京《筆記》云：“文章必自名一家，然后可以傳不朽；若體規(guī)畫圓，準方作矩，終為人之臣仆。古人譏屋下架屋，信然。陸機曰：‘謝朝花于已披，啟夕秀于未振?！n愈曰：‘惟陳言之務(wù)去?！四藶槲闹??！避嫦獫O隱曰：“學詩亦然，若循習陳言，規(guī)摹舊作，不能變化，自出新意，亦何以名家。魯直詩云：‘隨人作計終后人?！衷疲骸恼伦罴呻S人后。’誠至論也?！?br />
苕溪漁隱曰：“元祐文章，世稱蘇、黃。然二公當時爭名，互相譏誚，東坡嘗云：‘黃魯直詩文，如蝤蛑江珧柱，格韻高絕，盤飧盡廢，然不可多食，多食則發(fā)風動氣?！焦纫嘣疲骸w有文章妙一世，而詩句不逮古人者?！酥笘|坡而言也。二公文章，自今視之，世自有公論，豈至各如前言，蓋一時爭名之詞耳。俗人便以為誠然，遂為譏議，所謂‘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者邪?！?br />
東坡云：“讀魯直詩，如見魯仲連、李太白，不敢復(fù)論鄙事，雖若不適用，然不為無補于世?！?br />
王直方《詩話》云：“山谷舊所作詩文，名以《焦尾》、《弊帚》，少游云：‘每覽此編，輒悵然終日，殆忘食事，邈然有二漢之風。今交游中以文墨稱者，未見其此，所謂珠玉在傍，覺我形穢也?！袑W者問文潛模范，曰：‘看《退聽稿》?！w山谷在館中時，自號所居曰退聽堂?！?br />
《后山詩話》云：“黃詩韓文，有意故有工，老杜則無工矣。然學者先黃、韓，不由黃、韓而為老杜，則失之拙易矣?！?br />
《呂氏童蒙訓》云：“讀《莊子》，令人意寬思大，敢作；讀《左傳》，便使人入法度，不敢容易：二書不可偏廢也。近世讀東坡、魯直詩亦類此。”《溲叟詩話》云：“‘王侯文采似于菟，洪甥人間汗血駒，相將問道城南隅，無屋止借船官居。’或云當作‘官船居’，非也。庾子山賦云：‘風吹云夢，凍合船官?！ⅲ骸?，官船也?！沧x人詩，不可以臆見擅改字。”
王直方《詩話》云：“蠟梅，山谷初見之，作二絕，一云：‘金蓓鎖春寒，惱人香未展，雖無桃李顏，風味極不淺?！辉疲骸w熏山麝臍，色染薔薇露，披拂不滿襟，時有暗香度?！壌讼灻肥⒂诰?。然交游間亦有不喜之者，余嘗為作解嘲云：‘紛紛紅紫雖無韻，映帶園林正要渠，誰遺一枝香最勝，故應(yīng)有客問何如?！避嫦獫O隱曰：“東坡亦有《蠟梅詩》云：‘天工點酥作梅花，此有蠟梅禪老家，蜜蜂采花作黃蠟，取蠟為花亦其物?！华毶焦扔性娨病Ｓ鄧L和人詠蠟梅絕句，因紀其事云：‘新詩湔拂自蘇黃，想見當年喜色香，草木無情遇真賞，豈知千載有余芳?！?br />
《石林詩話》云：“外祖晁君誠善詩，蘇子瞻所謂‘溫厚靜深如其為人’者也。黃魯直嘗誦其‘小雨愔愔人不寐，臥聽羸馬龁殘芻’，愛賞不已。他日得句云：‘馬龁枯萁喧午枕，夢驚風雨浪翻江?！砸詾楣?，以語舅氏無咎曰：‘吾詩實發(fā)于乃翁前聯(lián)，余始聞舅氏言，不解風雨翻江之意，一日，憩于逆旅，聞旁舍有澎湃鞺鞳之聲，如風浪之歷船者，起視之，乃馬食于槽，水與草齟齬于槽間而為此聲，方悟魯直之好奇；然此亦非可以意索，殆適相遇而得之也?！?br />
山谷云：“賈天錫作意和香，自然有富貴氣，覺諸人家和香極寒氣也。天錫屢惠此香，惟要作詩，因以‘兵衛(wèi)森畫戟，晝寢凝清香’為韻，作十小詩贈之，猶恨詩語未工，未稱此香耳。然余甚寶此香，未嘗妄以與人。城西張仲謀為我作寒計，惠送騏驥院馬通薪二百，因以香二十餅報之?；蛐υ唬骸粸楣姙榈匦埃俊瘧?yīng)之曰：‘詩或能為人作祟，豈若馬通薪，使水雪之辰，鈐下馬走，皆有挾纊之溫邪！學詩三十年，今乃大覺，然見事亦太晚也。’”苕溪漁隱曰：“十詩中如‘險心游萬仞，躁欲生五兵’，‘隱兒香一炷，靈臺湛空明’，誠佳句也?！薄堵旁娫挕吩疲骸爸V云：‘至家千里，(“至”《詩人玉屑》作“去”。)勿食蘿摩枸杞?！焦葒L賦《道院枸杞詩》云：‘去家尚勿食，出家安用許?！瘯r同賦者，服其用事精確。”
《高齋詩話》云：“山谷詩云：‘山椒欲雨好云氣，湖面逆風生水紋?！魪┱略娫疲骸疤餆o雨出龜兆，湖水得風生谷紋。’”
山谷云：“古人有言：‘并敵一向，千里殺將?！毿牡厥蘸柜R之功，讀書乃有味，棄書冊而游息，書味猶在胸中，久之乃見。古人用心處如此，則盡心于一兩書，其余如破竹，皆迎刃而解耳。古人嘗喻植楊：楊，天下易生之木也，倒植之而生，橫植之而生；然一人植之，一人拔之，雖千日之功皆棄。此最善喻也?！?br />
苕溪漁隱曰：“《食筍詩》云：‘甘菹和菌耳，辛膳胹姜芥?！?，酢菜也，亦作葅，側(cè)魚切；胹音而，煮熟也?！迸俗诱妗对娫挕吩疲骸啊苷劬d’之句，予問折綿所從來，山谷曰：‘勁氣方凝海，清威正折綿，庾肩吾詩也。’”《后山詩話》云：“退之以文為詩，子瞻以詩為詞，如教坊雷大使之舞，雖極天下之工，要非本色。今代詞手，惟秦七、黃九耳，唐諸人不迨也?！?br />
王直方《詩話》云：“洪龜父常有詩云：‘瑯玕嚴佛界，薜荔上僧垣?！焦雀脑疲骸槴汎Q佛屋?！敻盖昂笞髟?，惟有‘一朝厭蝸角，萬里騎鵬背’一聯(lián)，最為妙絕。山谷亦嘗嘆賞此句?！?br />
《雪浪齋日記》云：“‘槐夏棗花纂纂，麥秋椹子離離，不羨十千美酒，難忘三百枯棋。’‘兩部池蛙當妓，千山飛鳥催沽，引睡直須黃妳，曲肱正要青奴。’此洪駒父少作也。又詩云：‘背秋轉(zhuǎn)覺山形瘦，新雨還添水面肥?！叫问荨Z，古今少有道者?！?br />
《呂氏童蒙訓》云：“山谷嘗謂諸洪言：‘作詩不必多，如《三百篇》足矣。某平生詩甚多，意欲止留三百篇，余者不能認得。’諸洪皆以為然。徐師川獨笑曰：‘詩豈論多少，只要道盡眼前景致耳?！焦然仡櫾唬骸乘f止謂諸洪作詩太多，不能精致耳?！?/div>
《后山詩話》云：“學詩當以子美為師，有規(guī)矩，故可學。退之于詩本無解處，以才高而好耳。淵明不為詩，寫其胸中之妙耳。學杜無成，不失為功；無韓之才與陶之妙，而學其詩，終樂天耳?！?br />
唐子西《語錄》云：“《六經(jīng)》之后，便有司馬遷，《三百五篇》之后，便有杜子美。《六經(jīng)》不可學，亦不須學，故作文當學司馬遷，作詩當學杜子美；二書亦須常讀，所謂‘不可一日無此君’也?！?br />
苕溪漁隱曰：“近時學詩者，率宗江西，然殊不知江西本亦學少陵者也。故陳無己曰：‘豫章之學博矣，而得法于少陵，故其詩近之?！裆倭曛?，后生少年不復(fù)過目，抑亦失江西之意乎？江西平日語學者為詩旨趣，亦獨宗少陵一人而已。余為是說，蓋欲學詩者師少陵而友江西，則兩得之矣。”
呂居仁《與曾吉甫論詩第一帖》云：“寵諭作詩次第，此道不講久矣，如本中何足以知之?；騽罹珴撍迹槐阆鹿P，或遇事因感，時時舉揚，工夫一也。古之作者，正如是耳。惟不可鑿空強作，出于牽強，如小兒就學，俯就課程耳?！冻~》、杜、黃，固法度所在，然不若遍考精取，悉為吾用，則姿態(tài)橫出，不窘一律矣。如東坡、太白詩，雖規(guī)摹廣大，學者難依，然讀之使人敢道，澡雪滯思，無窮苦艱難之狀，亦一助也。要之，此事須令有所悟入，則自然越度諸子。悟入之理，正在工夫勤惰間耳。如張長史見公孫大娘舞劍，頓悟筆法。如張者，專意此事，未嘗少忘胸中，故能遇事有得，遂造神妙；使它人觀舞劍，有何干涉。非獨作文學書而然也。和章固佳，然本中猶竊以為少新意也。近世次韻之妙，無出蘇、黃，雖失古人唱酬之本意，然用韻之工，使事之精，有不可及者?！薄兜诙吩疲骸霸娋硎熳x，深慰寂寞。蒙問加勤，尤見樂善之切，不獨為詩賀也。其間大概皆好，然以本中觀之，治擇工夫已勝，而波瀾尚未闊，欲波瀾之闊去，須于規(guī)摹令大，涵養(yǎng)吾氣而后可。規(guī)摹既大，波瀾自闊，少加治擇，功已倍于古矣。試取東坡黃州已后詩，如《種松》、《醫(yī)眼》之類，及杜子美歌行及長韻近體詩看，便可見。若未如此，而事治擇，恐易就而難遠也。退之云：‘氣，水也，言，浮物也，水大則物之浮者大小畢浮，氣之與言猶是也，氣盛則言之長短與聲之高下皆宜?！绱耍瑒t知所以為文矣。曹子建《七哀詩》之類，宏大深遠，非復(fù)作詩者所能及，此蓋未始有意于言語之間也。近世江西之學者，雖左規(guī)右矩，不遺余力，而往往不知出此，故百尺竿頭，不能更進一步，亦失山谷之旨也?！?br />
宋子京《筆記》云：“文章必自名一家，然后可以傳不朽；若體規(guī)畫圓，準方作矩，終為人之臣仆。古人譏屋下架屋，信然。陸機曰：‘謝朝花于已披，啟夕秀于未振?！n愈曰：‘惟陳言之務(wù)去?！四藶槲闹??！避嫦獫O隱曰：“學詩亦然，若循習陳言，規(guī)摹舊作，不能變化，自出新意，亦何以名家。魯直詩云：‘隨人作計終后人?！衷疲骸恼伦罴呻S人后。’誠至論也?！?br />
苕溪漁隱曰：“元祐文章，世稱蘇、黃。然二公當時爭名，互相譏誚，東坡嘗云：‘黃魯直詩文，如蝤蛑江珧柱，格韻高絕，盤飧盡廢，然不可多食，多食則發(fā)風動氣?！焦纫嘣疲骸w有文章妙一世，而詩句不逮古人者?！酥笘|坡而言也。二公文章，自今視之，世自有公論，豈至各如前言，蓋一時爭名之詞耳。俗人便以為誠然，遂為譏議，所謂‘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者邪?！?br />
東坡云：“讀魯直詩，如見魯仲連、李太白，不敢復(fù)論鄙事，雖若不適用，然不為無補于世?！?br />
王直方《詩話》云：“山谷舊所作詩文，名以《焦尾》、《弊帚》，少游云：‘每覽此編，輒悵然終日，殆忘食事，邈然有二漢之風。今交游中以文墨稱者，未見其此，所謂珠玉在傍，覺我形穢也?！袑W者問文潛模范，曰：‘看《退聽稿》?！w山谷在館中時，自號所居曰退聽堂?！?br />
《后山詩話》云：“黃詩韓文，有意故有工，老杜則無工矣。然學者先黃、韓，不由黃、韓而為老杜，則失之拙易矣?！?br />
《呂氏童蒙訓》云：“讀《莊子》，令人意寬思大，敢作；讀《左傳》，便使人入法度，不敢容易：二書不可偏廢也。近世讀東坡、魯直詩亦類此。”《溲叟詩話》云：“‘王侯文采似于菟，洪甥人間汗血駒，相將問道城南隅，無屋止借船官居。’或云當作‘官船居’，非也。庾子山賦云：‘風吹云夢，凍合船官?！ⅲ骸?，官船也?！沧x人詩，不可以臆見擅改字。”
王直方《詩話》云：“蠟梅，山谷初見之，作二絕，一云：‘金蓓鎖春寒，惱人香未展，雖無桃李顏，風味極不淺?！辉疲骸w熏山麝臍，色染薔薇露，披拂不滿襟，時有暗香度?！壌讼灻肥⒂诰?。然交游間亦有不喜之者，余嘗為作解嘲云：‘紛紛紅紫雖無韻，映帶園林正要渠，誰遺一枝香最勝，故應(yīng)有客問何如?！避嫦獫O隱曰：“東坡亦有《蠟梅詩》云：‘天工點酥作梅花，此有蠟梅禪老家，蜜蜂采花作黃蠟，取蠟為花亦其物?！华毶焦扔性娨病Ｓ鄧L和人詠蠟梅絕句，因紀其事云：‘新詩湔拂自蘇黃，想見當年喜色香，草木無情遇真賞，豈知千載有余芳?！?br />
《石林詩話》云：“外祖晁君誠善詩，蘇子瞻所謂‘溫厚靜深如其為人’者也。黃魯直嘗誦其‘小雨愔愔人不寐，臥聽羸馬龁殘芻’，愛賞不已。他日得句云：‘馬龁枯萁喧午枕，夢驚風雨浪翻江?！砸詾楣?，以語舅氏無咎曰：‘吾詩實發(fā)于乃翁前聯(lián)，余始聞舅氏言，不解風雨翻江之意，一日，憩于逆旅，聞旁舍有澎湃鞺鞳之聲，如風浪之歷船者，起視之，乃馬食于槽，水與草齟齬于槽間而為此聲，方悟魯直之好奇；然此亦非可以意索，殆適相遇而得之也?！?br />
山谷云：“賈天錫作意和香，自然有富貴氣，覺諸人家和香極寒氣也。天錫屢惠此香，惟要作詩，因以‘兵衛(wèi)森畫戟，晝寢凝清香’為韻，作十小詩贈之，猶恨詩語未工，未稱此香耳。然余甚寶此香，未嘗妄以與人。城西張仲謀為我作寒計，惠送騏驥院馬通薪二百，因以香二十餅報之?；蛐υ唬骸粸楣姙榈匦埃俊瘧?yīng)之曰：‘詩或能為人作祟，豈若馬通薪，使水雪之辰，鈐下馬走，皆有挾纊之溫邪！學詩三十年，今乃大覺，然見事亦太晚也。’”苕溪漁隱曰：“十詩中如‘險心游萬仞，躁欲生五兵’，‘隱兒香一炷，靈臺湛空明’，誠佳句也?！薄堵旁娫挕吩疲骸爸V云：‘至家千里，(“至”《詩人玉屑》作“去”。)勿食蘿摩枸杞?！焦葒L賦《道院枸杞詩》云：‘去家尚勿食，出家安用許?！瘯r同賦者，服其用事精確。”
《高齋詩話》云：“山谷詩云：‘山椒欲雨好云氣，湖面逆風生水紋?！魪┱略娫疲骸疤餆o雨出龜兆，湖水得風生谷紋。’”
山谷云：“古人有言：‘并敵一向，千里殺將?！毿牡厥蘸柜R之功，讀書乃有味，棄書冊而游息，書味猶在胸中，久之乃見。古人用心處如此，則盡心于一兩書，其余如破竹，皆迎刃而解耳。古人嘗喻植楊：楊，天下易生之木也，倒植之而生，橫植之而生；然一人植之，一人拔之，雖千日之功皆棄。此最善喻也?！?br />
苕溪漁隱曰：“《食筍詩》云：‘甘菹和菌耳，辛膳胹姜芥?！?，酢菜也，亦作葅，側(cè)魚切；胹音而，煮熟也?！迸俗诱妗对娫挕吩疲骸啊苷劬d’之句，予問折綿所從來，山谷曰：‘勁氣方凝海，清威正折綿，庾肩吾詩也。’”《后山詩話》云：“退之以文為詩，子瞻以詩為詞，如教坊雷大使之舞，雖極天下之工，要非本色。今代詞手，惟秦七、黃九耳，唐諸人不迨也?！?br />
王直方《詩話》云：“洪龜父常有詩云：‘瑯玕嚴佛界，薜荔上僧垣?！焦雀脑疲骸槴汎Q佛屋?！敻盖昂笞髟?，惟有‘一朝厭蝸角，萬里騎鵬背’一聯(lián)，最為妙絕。山谷亦嘗嘆賞此句?！?br />
《雪浪齋日記》云：“‘槐夏棗花纂纂，麥秋椹子離離，不羨十千美酒，難忘三百枯棋。’‘兩部池蛙當妓，千山飛鳥催沽，引睡直須黃妳，曲肱正要青奴。’此洪駒父少作也。又詩云：‘背秋轉(zhuǎn)覺山形瘦，新雨還添水面肥?！叫问荨Z，古今少有道者?！?br />
《呂氏童蒙訓》云：“山谷嘗謂諸洪言：‘作詩不必多，如《三百篇》足矣。某平生詩甚多，意欲止留三百篇，余者不能認得。’諸洪皆以為然。徐師川獨笑曰：‘詩豈論多少，只要道盡眼前景致耳?！焦然仡櫾唬骸乘f止謂諸洪作詩太多，不能精致耳?！?/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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