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方娘子教子不提。且說張鴻漸在徐員外家，又是四五年了。那十五年的夫妻，倒離別了十年有余；十五年的父子，并不識面：如何不想!

　　[呀呀油]我那妻，我那妻，娶了四載就別離。又過了十一年，在燈下才一聚。我那兒，我那兒，并不識模樣瘦合肥。那一夜我到家，并莫敢驚他睡。

　　白日到還好過，黑夜實是難捱。好長宵，好長宵，倚在床頭睡不著。想我那兒沒長成，嘆我那妻兒正年少。好難熬，好難熬，一身千里故鄰遙。愁黑夜不成眠，千條路兒思量到。

　　想了想，"這五六年了，那官司或者也松了，我悄悄的到家走走，有何不可?"

　　怪想家，怪想家，終朝每日在天涯。忽動了故鄉(xiāng)心，死活的放不下。去到家，去到家，認(rèn)認(rèn)我那嬌兒，看看他媽。我縱然難久留，也訴訴衷腸話。

　　"我那兒今年已是十五六了，也未必能供給讀書。連年來積下了三百銀子，捎了家去，好叫我那妻子費用。"

　　家里難，家里難，雖然還有幾畝田，一婦人何處來?料想也不能便。打油稱鹽，打油稱鹽，納草封糧都要錢。我那兒雖長成，也未必把書念。

　　晝夜打算起身。徐員外聽說e，擺下酒席，徒弟們?nèi)齼傻?，二兩的，都來送行，也是戀戀不舍?br />
　　淚眼雙雙，淚眼雙雙，薄儀相送返故鄉(xiāng)。到家中二三年，還望你把山西上。五載一趟，五載一趟，指教門人增舍光。千囑咐早早來，休辜負(fù)門人望。

　　徐員外給張鴻漸雇了一個長騾，師徒們?yōu)I而別。

　　路途遙遠(yuǎn)，路途遙遠(yuǎn)，快騾頓轡又加鞭。一步步近家鄉(xiāng)，屈指把路程盼。打了打尖，打了打尖，翻身上馬又加飛顛。只到日頭西，走了勾一百半。

　　一日到了北直境界宿下，夜間忽聽的鄰房唱曲子，居然是故鄉(xiāng)的腔調(diào)，心里著實感嘆。聽了聽，唱的是個五更。

　　[楚江秋]一更里苦難言，日落怕孤單。他那里手托香腮盼。拳著他那金蓮，斜倚著牙床繡枕邊。四更也未眠，五更也未眠；五更也未眠，還合那孤燈作伴。

　　二更里苦難熬，明月上柳梢。他那里必定淚珠吊。聽那更鼓兒敲，長夜還愁睡不著。上床也是焦，就枕也是焦；就枕也是焦，還愁著銀燈照。

　　三更里鼓亂催，想你淚雙垂。你那里獨展紅綾被。此時孤孤凄凄，吹滅燈兒更難為。翻來也是悲，復(fù)去也是悲；復(fù)去也是悲，必定不能睡。

　　四更里鼓冬冬，想你繡房中，乏困不覺枕邊空。此時合眼嚎嚨，必定合我正相逢。夢里也是空，醒來也是空；醒來也是空，勞你南柯夢。

　　五更里夜兒殘，枕上夢初還。繡房想把行人盼。此時孤孤單單，臨明偏覺繡衾寒。左也是難安，右也是難安；右也是難安，已是雞鳴亂。

　　隔著家近了，那心里越發(fā)想家。那雞才叫，就起來上路了。

　　[呀呀油]家近了，家近了，兩程路兒更難熬。上了騾又加鞭，恨不能一時到。心又焦，心又焦，百里如同萬里遙。儼然在繡房中，已把我嬌兒叫。

　　走了半日，那天下起雨來了。冒雨又走了一程。便說："掌鞭的，我雖是大名人，我卻不往大名；去那永平府，有一個姐姐家，我要打他那里過去，一來看看，二來歇兩天。"

　　往大名，往大名，我卻不上大名上永平。說大名雨水多，看路上忒也濃。上盧龍，上盧龍，有個姐姐住鄉(xiāng)中。往那里住兩天，可叫他把我送。

　　那趕腳的果然就合他上了永平府，到了王店橋，隔著家有一程路，心里膽虛，帶上眼罩兒遮了面。

　　近故園，近故園，馬上躊躇左右難。怕撞著認(rèn)識的人，眼罩兒遮了面。悶懨懨，悶懨懨，每朝夾馬又加鞭。家越發(fā)在眼前，程程兒走的'陵。

　　只走的隔著自己的莊，還有十?dāng)?shù)里路，便尋思個叔伯哥哥，是張子明，在這鄰莊居住，暫且往他家里住下，夜間深了著，再走不遲。

　　到鄰村，到鄰村，岔下路兒去投親。千年多不來家，那大娘也該問一問。等到黃昏，等到黃昏，更深夜靜少行人。那時可回家，慢慢的把門進(jìn)。

　　且是到他那里，先打聽打聽，看那官事緊慢如何，才好歸家。不多時，來到莊里，到了門口。

　　竟登堂，竟登堂，頂頭撞著他大娘。忽看見侄兒歸，好像是從天降。叫聲大郎，叫聲大郎，你大兄弟返故鄉(xiāng)。你流水跑出去，快把門關(guān)上。

　　張子明把門關(guān)上。張鴻漸寫了回徐員外書信，打發(fā)掌鞭的走了，回來才問那官事如何。張子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鴨子他媽，鴨子他媽，聽的說你藏在家，拽著把切菜刀，上門子著實罵。張春怒發(fā)，張春怒發(fā)，撕了個罄凈著實的咋。惹的那仇越深，對著人常發(fā)話。

　　"李家現(xiàn)如今常察訪你，你也該背著些。"打發(fā)吃了飯，天就黑了。張鴻漸說："這一來是沒有信的。"張子明才送他走了。

　　你今出門，你今出門，送你不敢叫別人。不知到人心腹，恐怕再走了信。你到家門，你到家門，三朝兩日該起身。那行子知道了，是非難合他論。

　　張鴻漸背著行李，走丁七八里路，才到了家。看了看，墻高屋整，不似前番那等破爛。不免把門敲了敲，有覓漢金三，出來問是誰。

　　是何人，是何人，半夜三更來叫門?伸出頭來細(xì)端詳，仆合主不能認(rèn)。官人進(jìn)身，官人進(jìn)身，背著行李往后奔。那覓漢不自然，還跟著只管問。

　　金三說："你是誰呀，棱棱掙掙的往里跑?"官人也不理他。又把宅門一敲，方娘子來問。官人說："是我。"娘子聽過聲來了，才開了門。官人進(jìn)去，又恐鄰人知覺。

　　故意聲高，故意聲高，罵聲奴才好蹊蹺。既差你送盤纏，怎么不早些到?好雜毛，好雜毛!今日晚了有來朝。你看是多咱晚，才把門來叫?

　　方娘子怕人聽見叫門，故意的揚了揚聲，又囑咐金三道："這是你大叔，出去休說。"

　　吩咐覓漢，吩咐覓漢，轉(zhuǎn)身才把內(nèi)門關(guān)。兩口子進(jìn)了房，好像是夢里見。淚珠潸潸，淚珠潸潸，千辛萬苦也難言。足待了五年多，又合你見一面。

　　夫妻相抱，痛哭一場，才細(xì)說那逃走的緣故。

　　自從解了，自從解了，千辛萬苦實難學(xué)。張官人說一聲，方娘子淚珠吊。說到走逃，說到走逃，遇著員外把書教。聽說得安身，方娘子微微笑。

　　官人說完，娘子尚未及言，只見一個小媳婦，進(jìn)來行禮問安；又拿上一張小桌，酒飯齊到。官人便問這是誰。

　　娘子開言，娘子開言：保兒媳婦孟娟娟。我家里沒有人，娶他來好作伴。排行第三，排行第三，比小保兒大一年。今夏里過了門，這才有兩月半。

　　官人聽說娶了媳婦，落下淚來，說道："兒已成了人家，不知你怎么費心來!咱小保兒呢?"娘子說："他去考的了。"

　　槐花黃，槐花黃，他上京中進(jìn)大場。去年時進(jìn)了學(xué)，看他去瞎胡撞。成了身量，成了身量，他二舅說他好文章。且著他學(xué)規(guī)矩，也不敢實指望。

　　官人聽說兒去進(jìn)大場的了，便放下飯碗，那淚點兒直流，說："咳!我就想不到，你能著孩兒繼續(xù)書香。可使碎了你的心了!"

　　我那賢妻，我那賢妻，一個寡婦守孤兒。只想是還無上學(xué)，誰想已是把書香繼。淚兒雙垂，淚兒雙垂，叫人心里好傷悲。我年年在他鄉(xiāng)，可把你心使碎!

　　一行拭著淚，便向搭子里取出那銀子來，說："這不是我愁你家里過不的，又愁著讀不起書，我連年趲了這幾兩銀子，捎來給你費用。"

　　娘子推卻，娘子推卻，家里莊田雖不多，儉省著吃合穿，可到也夠俺過。我有一著，我有一著，想想終來該如何?你年年在他鄉(xiāng)，到幾時得安樂?

　　"你每日躲著，可也不是長法。既有這宗銀子，極好，你就不用動他，便在這里頭想出一條團(tuán)圓路來。"官人說："甚么路呢?"

　　上北京，上北京，就把銀子納監(jiān)生。你若能中京舉，也可以揚名姓。此一行，此一行，三年望你就成名。你往前做將來，可聽咱夫妻的命。

　　娘子著他北京納監(jiān)，官人大喜，說："我向來糊糊突突的，就無想到這里。娘子說的極是。"仍舊把銀子包起，聽了聽，已是四更。二人才收拾上床睡了。

　　話兒長，話兒長，好似織女會牛郎。淚滴了夠一瓢，話說夠一藏。吹滅燈光，吹滅燈光，十二年來又成雙。夜夜的念念著，今日方消消賬。

　　不說張鴻漸夫妻歡喜，且說李鴨子的丈人趙鬼子，是人家的馬夫，奉著他主人的差，從河間府回來，合著張官人宿在一座店里。他認(rèn)得官人，官人卻不認(rèn)得他。

　　運不高，運不高，一日遠(yuǎn)歸萬里遙，合冤家在一堆，自己還不知道。到明朝，到明朝，那個行子開了交，見了他主人家，就把信來報。趙鬼子回家，回了他主人的話，就告了假，到第二日，就來報于老破軍。卻說這李家雖有十?dāng)?shù)個族人，可惜不在一處。

　　老破軍，老破軍，飛風(fēng)各處報族人。怕張逵族人多，一半個上不的陣。東跑西奔，東跑西奔，人還無齊日已昏。車子不動鈴先響，那里還有走不了的信?

　　李家齊人，張春就聽的說了。他合張鴻漸是鄰墻，便上梯子跳過墻來叫了一聲："真?zhèn)€大弟來了家了么?"張鴻漸正在吃晚飯，聽的問了一聲，吃了一驚。聽過聲來，遂即出來。

　　酒落臺盤，酒落臺盤，叫聲大哥我回還。到底是兄弟情，過墻來見一面。跑在庭前，跑在庭前，說我這是頭一天。我家里沒有人，多虧了你把侄兒看。

　　張春迭不的問候，便說："李家齊人來拿你，你快走罷！"張官人這一驚不小!

　　娘子也慌，娘子也慌，銀子給他填在囊。所用的嘎東西，都給他掖搭上。捆起行裝，捆起行裝，叫人送你過后墻。到大路雇上腳，你往前自家撞。

　　張春說："不必叫別人。"便漫墻叫過他大兒張成來："給你大叔背著行李。"登上梯子，看著他去了，才囑咐方娘子說：

　　將燈滅了，將燈滅了，婆媳同床這一宵。若有人爬后墻，打銅盆為信號。銅盆一敲，銅盆一敲，大家過墻動槍刀。一個個綁起來，給他點不公道。

　　張春囑咐已畢，又叫那覓漢金三、王五過來在一處里睡，每人一桿槍。又吩咐他說：

　　心要齊，心要齊，只在墻邊莫要離。若有人過墻來，一槍兒放在地。我去墻西，我去墻西，對你叔們哥們知。大家要齊上前，弄他個不精致。

　　張春吩咐停當(dāng)，又從墻上跳過去，齊人去了。卻說李家糾合丁十?dāng)?shù)個人，來把宅子圍了。

　　把墻圍了，把墻圍了，老破軍來把門敲。里邊人推睡濃，濟著他怎么叫。來人心焦，來人心焦，說這墻頭也不高。但半夜三更的，怎么敢望里跳?

　　眾人叫不開門，又不敢爬墻，大費躊躇。趙鬼子說："拿不著人，漫怕他；明明的張鴻漸來了家，怕他怎的！待我跳進(jìn)去，先捉住金三，開了門再講。"真?zhèn)€兩三個人，撮上他去了。

　　上墻頭，上墻頭，攬著株桑樹往下溜。才溜到半腰里，一槍兒攮著肉。手足難收，手足難收，撲通跌在樹下頭。拿繩子拴起來，結(jié)了個五絲扣。

　　墻外頭聽見趙鬼子一聲兒啕叫，就知道吃了虧了。又撮了一個上去。被王五一石頭侮下來，把頭跌破了。金三一聲吆喝："有了賊了!"

　　好張春，好張春，領(lǐng)著族人一大群，卻推個似不知，鬧嚷嚷一聲子問：甚么人，甚么人，半夜三更來叫門?亂紛紛，一個說砍一刀，一個說打一頓。

　　張家一些人上前要動槍刀，慌的李大說："俺是來拿張鴻漸的。保正也來看著哩。"保正便說："他來拿張鴻漸，你也把他當(dāng)不的他。"張春說："既然如此，我便替他叫門。"

　　叫金三，叫金三，里邊休要把門關(guān)。他說不是賊，是要拿張鴻漸。人夠一千，人夠一千，圍了宅子也沒處顛。你大叔若在家，到不如把他獻(xiàn)。

　　金三開了門。張春說："保正既說拿人，你就領(lǐng)著進(jìn)去拿罷。"李大見拴著趙鬼子，便發(fā)話道："怎么拴著俺的人?"張春說："不要慌，你發(fā)嗄哩?"

　　不要慌，不要慌，半夜三更爬過墻，必定來做賊，殺了也沒妨賬。難辨善良，難辨善良，借著拿人來賜光。張鴻漸果在家，再從容把他放。

　　一伙人到了內(nèi)門口，叫了幾聲。金三媳婦一聲子里問："是甚么人?待做嗄?"張春說："是李家待來拿張鴻漸，速開門。"金三媳婦開了門。

　　李大不言，李大不言，開了內(nèi)門往里鉆。李家合張家，一霎時滿了院。娘子裝憨，娘子裝憨，外頭何人鬧喧喧?金媳婦喘吁吁，學(xué)說來拿張鴻漸。

　　方娘子聽說拿人，忙叫孟三姐起來。不聽的答應(yīng)。又叫娟娟：

　　"有人拿你爹哩。"

　　李大思量，李大思量，媳婦婆婆在一床，就覺著這一來，像有些太孟浪。忽見燈光，忽見燈光，娘子說李大在何方?你若是翻不出，咱可就算算帳。

　　娘子點起燈來，便說："李大進(jìn)來翻。我這臥房里，可不是輕易進(jìn)來的。拿著人，萬事皆休；翻不出來，可休想出去！"李大駭然，李大駭然，不敢輕易進(jìn)畫簾。娘子說你既來，不翻翻怎么算?侄兒張全，侄兒張全，拉進(jìn)他來翻一翻。揭開這柜合箱，著他都看一看。

　　那張全是條壯漢，見他嬸子吩咐，一把扭住李大，進(jìn)了房門，端著燈，箱里、床底下，都教他看了。

　　李大無言，李大無言，深深跪在地平川。，娘子說拴起來，咱從容合他算。都待顛，都待顛，張春說咱各處翻。把李家?guī)饋?，點著火搜一遍。

　　各處又搜了一遍，回來回復(fù)了方娘子的話。娘子氣的柳眉直立，粉面焦黃，遂大罵說：

　　好賊奸，好賊奸!分明做賊愛銀錢。見了大些人，就推說來拿張鴻漸。都要拴，都要拴，打他一頓再送官。休叫他一個逃，就完了這一案。

　　"拴起那別人來，哥們?nèi)ヌ幹蔚?。李大既進(jìn)我房，留著我合他講。給我牽過他來!"李大即忙跪下，磕頭告饒。方娘子便罵：

　　奴才聽，奴才聽；俺合你那小畜生，不惟說沒冤仇，并不識名合姓。夜三更，夜三更，爬墻忽到我家中，若不是太欺心，怎么就送了命。

　　李大只是磕頭。旁里有張家兩個侄子，一邊一個，打了頓耳根子。娘子說："且不必打他。"

　　你那達(dá)，你那達(dá)，聽的你大叔來了家，要拿人還不妨，又說那欺心話。央及他，央及他，話兒把人活氣殺!就是他達(dá)那老烏龜，心頭火也按不下。

　　李大又磕頭說："我再不敢了!饒了我罷!"旁里那個小伙子，劈臉帶腮又一頓拳，鼻子都打破了。娘子說："且休打他。"

　　你那達(dá)，你那達(dá)，曾在俺家當(dāng)客家。才買了兩間屋，就估著天那大。做賊做發(fā)，做賊做發(fā)，還進(jìn)房來把人拿。去找那鐵槌來，把乜腿砸下!

　　娘子說："給我砸下他乜腿來!"眾人聽說，找鐵槌去了。李大急的磕響頭，只叫饒命。娘子說："我家里雖為了事，也還可朝住李大了。找不著鐵槌，就使石頭罷。"

　　忘八羔，忘八羔!就使石頭把腿敲。掐著脖子往下拉，打篤磨子苦哀告，死聲子嚎，死聲子嚎·。娘子說到也罷了，論起來你欺心，就該把腿砸掉!

　　娘子說："也罷，就且饒了他乜腿，剁下他個腳指頭來罷。"說了-聲，呵叱把個大拇腳指頭剁下來了。李大一聲子里啕叫，才吩咐牽出去了。

　　老匹夫，老匹夫!斜眉瞪眼來欺負(fù)。就該卸下乜下半截，也解解我心頭怒!老囚徒，老囚徒!僅只一個指頭無。雖然是暫時間疼，便宜他還走的路。卻說：李家在墻外頭那些人，都唬的跑了，僅虜了五六個人。好打呀，每人打了有二百。

　　把人拿，把人拿，外頭跑了十二三。抓住了五六個，打了夠二百下。好大開發(fā)，好大開發(fā)，還要拴去送官衙。那保正也討囂，說不的一點嘎。

　　別人都打了，惟有趙鬼子那脅*（左月右差）里中了一槍，還血淋淋的，就沒打他。眾人又說；"保正，你既說他是拿人，俺當(dāng)不的他。如今又翻不出人來，是該怎么著呢?"那保正閉口無言。眾人愿承著，立了一張火狀。

　　立火狀，立火狀，因著黑夜去爬墻。央保正作中人，再失事上他的帳。放他愿槍，放他愿槍，都怨李大無主張。傻著脖子跟了來，幾乎把這殘生喪!

　　大家做剛的，做柔的，把李家的人放了，一個個瘤呀點呀的才去了。這回有分教：壑谷神龍能破壁，階庭小桂更生香。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