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部分

御纂詩義折中 作者: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序
  詩之教大矣古今言詩者眾矣自小序而下箋防?注各名其家各是其説辨難紏紛防如聚訟曩嘗肄業(yè)于此流連諷詠豁然心有所得而考之昔人成說徃徃拘牽捍格不能相通辛未秋間與尚書孫嘉淦論及諸經(jīng)其所見平實近理因先從事毛詩授以大指命之疏次其義凡舊説之可從者從之當更正者正之一無成心唯義之適視事余功親為?定以備葩經(jīng)之一解編既竣在館諸臣以序請夫詩之道何仿乎其在虞書則曰詩言志志者詩之本也聲與律其后起者也其在魯論則曰一言蔽之思無邪無邪者詩之教也興觀羣怨事父事君其道不越乎此也其在子輿氏則曰以意逆志是為得之此説詩者之宗也逆志而得其志之所在則詩之本得而其為教也正矣?曰眾言淆亂折諸圣用中者圣學之大成也雖不能至心向徃之爰?取皇祖周易命名之義命之曰詩義折中而敘其槩以為弁乾隆二十年夏四月御制

  欽定四庫全書     經(jīng)部三
  御纂詩義折中篇目     詩?
  第一卷
  國風
  周南【關雎 葛覃 卷耳 樛木 螽斯桃夭 兎? 芣苢 漢廣 汝墳
  麟之趾】
  第二卷
  召南【鵲巢 采蘩 草蟲 采蘋 甘棠行露 羔羊 殷其靁   摽有梅
  小星 江有汜   野有死麕何彼秾矣  騶虞】
  第三卷
  邶 【柏舟 緑衣 燕燕 日月 終風撃鼔 凱風 雄雉 匏有苦葉谷風 式微 旄丘 簡兮 泉水北門 北風 靜女 新臺 二子乗舟】
  第四卷
  鄘 【柏舟 墻有?   君子偕老桑中 鶉之奔奔  定之方中】
  【蝃蝀 相鼠干旄 載馳】
  衛(wèi) 【淇奧 考槃 碩人 氓  竹竿芄蘭 河廣 伯兮 有狐 木?】
  第五卷
  王 【黍離 君子于役  君子陽陽揚之水   中谷有蓷  兎爰
  葛藟 采葛大車 丘中有麻】
  鄭 【緇衣 將仲子   叔于田大叔于田  清人 羔裘 遵大路女曰雞鳴  有女同車  山有扶蘇萚兮 狡童 褰裳 豐  東門之墠風雨 子衿 ?之水   出其東門野有蔓草  溱洧】
  第六卷
  齊 【雞鳴 還  著  東方之日東方未明  南山 甫田 盧令
  敝笱 載驅(qū)猗嗟】
  魏 【葛屨 汾沮洳   園有桃陟岵 十畝之閑  伐檀 碩鼠】
  第七卷
  唐 【蟋蟀 山有樞   ?之水椒聊 綢繆 杕杜 羔裘 鴇羽
  無衣 有杕之杜葛生 采苓】
  秦 【車鄰 駟驖 小戎 蒹葭 終南黃鳥 晨風 無衣 渭陽 權輿】
  第八卷
  陳 【宛丘 東門之枌  衡門 東門之池東門之楊  墓門 防有鵲巢
  月出 株林澤陂】
  檜 【羔裘 素冠 隰有萇楚匪風】
  第九卷
  曹 【蜉蝣 人鸤鳩 下泉】
  豳 【七月 鴟鸮 東山 破斧伐柯 九罭 狼跋】
  第十卷
  小雅
  鹿鳴之什 【鹿鳴 四牡 皇皇者華常棣 伐木 天?!〔赊?br />  出車 杕杜南陔】
  白華之什 【白華 華黍 魚麗 由庚南有嘉魚  崇丘 南山有臺
  由儀 蓼蕭湛露】
  第十一卷
  彤弓之什 【彤弓 菁菁者莪  六月采? 車攻 吉日 鴻鴈
  庭燎 沔水鶴鳴】
  第十二卷
  祈父之什 【祈父 白駒 黃鳥 我行其野斯干 無羊 節(jié)南山
  正月 十月之交雨無正】
  第十三卷
  小旻之什 【小旻 小宛 小弁 巧言何人斯   巷伯 谷風
  蓼莪 大東四月】
  第十四卷
  北山之什 【北山 無將大車  小明鼓鐘 楚茨 信南山
  甫田 大田 瞻彼洛矣裳裳者華】
  第十五卷
  桑扈之什 【桑扈 鴛鴦 頍弁 車舝青蠅 賓之?筵  魚藻
  采菽 角弓菀柳】
  都人士之什【都人士   采緑 黍苖隰桑 白華 緜蠻 ?葉
  漸漸之石  苕之華何草不黃】
  第十六卷
  大雅
  文王之什 【文王 大明 緜  棫樸旱麓 思齊 皇矣 靈臺
  下武文王有聲】
  第十七卷
  生民之什 【生民 行葦 旣醉 鳬鹥假樂 公劉 泂酌 卷阿
  民勞板】
  第十八卷
  蕩之什  【蕩  抑  桑柔 云漢崧高 烝民 韓奕 江漢
  常武 瞻卬召旻】
  第十九卷
  頌
  周頌清廟之什  【清廟 維天之命維清 烈文 天作
  昊天有成命 我將時邁 執(zhí)競 思文】
  周頌臣工之什  【臣工 噫嘻 振鷺豐年 有瞽 潛
  雝  載見有客 武】
  周頌閔予小子之什【閔予小子  訪落敬之 小毖 載芟
  良耜 絲衣 酌桓  賚  般】
  第二十卷
  魯頌【駉  有駜泮水 閟宮】
  商頌【那  烈祖 ?鳥長發(fā) 殷武】
  【臣】等謹按詩義折中二十卷乾隆二十年
  皇上御纂镕鑄眾説演闡經(jīng)義體例與周易述義
  同訓釋多參稽古義大防亦同蓋我
  圣祖仁皇帝欽定詩經(jīng)?説彚纂于集?之外多附録舊
  説實昭千古之至公我
  皇上幾暇研經(jīng)洞周窔奧于漢以來諸儒之論無
  不衡量得失鏡別異同伏讀
  御制七十二侯詩中虹始見一篇有晦翁舊解我
  疑生句句下
  御注于詩集?所釋蝃蝀之義詳為辨證并于所釋鄭風諸篇槩作?詩者亦根據(jù)毛鄭訂正其訛反覆一二百言益足見
  圣
  圣相承心源如一是以諸臣恭承
  ?訓編校是書分章多凖康成徴事率從小序使孔門大義上溯淵源卜氏舊?逺承端緒因
  欽定詩經(jīng)以樹義即因
  御纂周易以立名
  作述之隆后先輝耀經(jīng)術昌明洵無過于
  昭代者矣乾隆四十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佟 境肌俊£憽≠M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一
  國風一
  朱子曰國者諸侯所封之域風者民俗歌謠之詩也謂之風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風之動以有聲而其聲又足以動物也
  周南一之一
  周國名在雍州岐山之陽太王始居之傳至文王徙都于豐武王克商徙都于鎬成王嗣立周公相之乃采文王之世風化所及之詩被之管?以為樂歌謂之周南者言其化自周而南也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興也關關雌雄相應之和聲雎鳩鳥之有別者也窈窕幽閑之意淑善逑配也凡興必有所取雎鳩雌雄河洲宛在與淑女君子深閨靜好神相似也窈窕狀其德也心斂則致幽性定則神閑匡衡曰情欲之感無介乎儀容燕私之意不形于動靜是也好逑勸好德也家齊由于女貞女貞本乎男正男好色則女修容男好德則女敬事故為君子者必眞知窈窕淑女乃為好逑斯好惡明取舍定而風化行也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興也參差不齊之貌荇菜柔潔似女德也流之沿流以求之也男之求女如君之求士其訪之也博其擇之也精其好之也誠其禮之也備故左右流之無定方也寤寐求之無已時也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
  賦也服事悠長也輾轉(zhuǎn)反側臥不安席之意言君子于淑女求之不得則思其服淑女所服之事所以佐君子理隂教有不得而必不可者故思之甚長而臥不能安也男女之際情欲易生寤寐輾轉(zhuǎn)而好是懿德不渉于邪所謂哀而不傷也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興也采擇而取之也友之取其德也琴瑟房中之樂也言君子既得淑女則取其德而友之有善相勸有過相規(guī)如琴瑟之在御剛柔調(diào)劑以成聲也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鼔樂之
  興也芼熟而用之也樂之用其徳也鐘鼓堂下之樂也言君子既友淑女則用其徳而樂之明章婦順以化其下內(nèi)和家理外和國治如鐘鼓之在庭元音宣暢以逺聞也
  關雎五章章四句
  關雎文王之本也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格物致知正心誠意皆所以修身也窈窕好逑惟取其徳則貞淫辨而好惡之源清格致之要道也寤寐思服不慕其色則理欲嚴而幽獨之幾謹誠正之實功也琴瑟友之衽席之上徳業(yè)相資而天命常行此修身以齊其家也鐘鼓樂之化起宮闈逹于朝廟有以奉神靈之統(tǒng)而理萬物之宜此齊家以治其國而天下可平也事不越夫婦之際而天徳王道之始終備焉故用之閨門用之鄉(xiāng)黨用之邦國自天子至于庻人不可一日而不為此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萋萋黃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
  賦也覃長施延萋萋盛也黃鳥鸝也黃鸝夏鳴采葛之候也后妃在宮中聞黃鳥而思采葛言彼谷中之葛葉想萋萋而盛矣此灌木之黃鳥已喈喈而鳴矣蓋勤于其職不敢暇逸故聞聲而儆心欲及時以趨事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是濩為絺為绤服之無斁
  賦也莫莫宻也刈割濩煮也精曰絺粗曰绤斁厭也后妃至谷中見葛已成于是割之煮之治為絺绤而服之不厭焉朱子曰親執(zhí)其勞而知其為之不易是也凡人躬稼穡則不敢厭防食身紡績則不敢厭布衣故王親耕后親蠶真知農(nóng)夫工女之艱難而后深樽節(jié)愛養(yǎng)之至意也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汚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歸寧父母
  賦也師氏女師薄語辭汚澣皆洗也燕服曰私禮服曰衣害何寧安也言告師氏后妃告女師也言告言歸使女師告文王也汚私澣衣潔且儉也衣不皆澣儉得中也歸寧父母者婦功既成為時已久恐父母之思已而心不安故歸而安之也
  葛覃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葛覃后妃之本也朱子曰己貴而能勤己富而能儉己長而敬不弛于師傅己嫁而孝不衰于父母是也至于事皆稟命無敢自專閨門之內(nèi)師保通言乃窈窕有別之實録而官禮之明備已肇其端矣此文王太姒所以造周也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
  比而賦也卷耳苓耳也卷耳可以佐食比賢人可以養(yǎng)民也采而不盈比求而難得也我后妃自謂也懷人謂文王也周行猶言王路左傳云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采衛(wèi)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紂囚文王于羑里后妃思之言賢才甚少求之難得如我所懷之人當置之列位使得馳驅(qū)王路不可拘幽之也
  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比而賦也陟升也虺隤馬疲之貌金罍酒器也陟彼崔嵬言路難也我馬虺隤喻民困也世路方艱民力已困天下之憂莫大于是故永懷之雖酌酒而不能解也
  陟彼高岡我馬元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比而賦也元黃病也元馬病則黃矣疲之甚而至于病故懐之甚而至于傷也
  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比而賦也石山戴土曰砠瘏痡皆病也朱子曰吁當作盱張目逺望也仆所以牧馬也馬瘏則民病仆痡則官亦病矣是民力已困而無人寛恤也民生已殘而無人撫綏也時事如此無可如何惟有置懐人于周行庶可轉(zhuǎn)危為安焉故盱之望之也望紂之求賢審官以用文王也
  卷耳四章章四句
  詩序曰卷耳后妃之志也治世在于養(yǎng)民養(yǎng)民在于審官布羣賢于庻位則民可養(yǎng)矣躋大賢于顯秩則官可審矣此古今之通義而當文王與紂之時尤甚蓋紂之毒痡四海非用文王不能救也觀父母孔邇之詩魴魚之頳尾文王能撫循之王室之如燬文王能奠安之然則虺隤元黃之時宜置文王于周行信有徴矣其所盱望不虛也値人倫之變而永懐永傷者社稷生民之至計此所以為后妃之志也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比而賦也木下曲曰樛藟葛屬累系也君子謂文王也履祿綏安也樛木下曲而葛藟系之以比后妃逮下而眾妾附之也后妃有逮下之徳而眾妾依附又能率眾妾以樂其君子故眾妾頌祝之愿文王與后妃皆受天之福祿也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
  比而賦也草與苖雜曰荒后妃不自有其崇高故眾妾亦自忘其卑下并育而不相害也將助也思若或啟之行若或翼之助其徳不止安其身也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比而賦也縈繞也眾妾之愛戴后妃?綿固結而不可解矣成全也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備至凡所將者皆底于成也嘉樂之詩曰保佑命之自天申之綏之保之將之佑之成之則命之而申之矣逮下之徳日深故頌祝之詞遞進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樛木后妃逮下也女徳無極婦怨無終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不同必爭寵爭寵必妬忌妬忌必讒傷故妾之于嫡多怨之也不然則畏之也獨后妃之于眾妾不妬而使其可樂眾妾樂之而歸美君子蓋關雎之化深矣鐘鼓樂之文王樂后妃也樛木逮下后妃推文王之樂以樂眾妾也福履綏成眾妾感后妃之樂而愈以樂文王也成周之世太和洋溢皆本諸此故關雎之后必有樛木而后有螽斯以此為修身齊家之極則也
  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
  比也螽斯蝗屬喜羣飛一生九十九子詵詵和也振振壯也后妃不妬而多男故詩人以螽斯比之言其羣飛詵詵而和宜其子孫振振而壯也蓋妻不妬則妾媵和妾媵和則心神暢而氣血調(diào)所生之子必壯矣此理之自然故曰宜也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比也薨薨羣飛聲繩繩不絶貌妻不妬而妾媵和則樂羣處而進御均所生之子必多矣
  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兮
  比也揖揖讓也羣飛而相下如人之揖讓也蟄蟄聚也雍睦而聚處如蟲之盤蟄也妻妾欲其和尤欲其讓和而不讓則狎而起爭故必以讓節(jié)和之流斯妻妾常保其羣處而子孫皆盤聚而不散矣此亦理之自然故曰宜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螽斯子孫盛也凡家道之成始于夫婦中于父子終于兄弟是故有文王而后有關雎夫刑妻也有關雎而后有樛木妻容妾也有樛木而后有螽斯妾宜子也子患其不壯又患其不多壯且多矣又患其不睦而至于不聚也振振繩繩而終于蟄蟄則是子孫皆能孝于親也且推孝親之心以友于兄弟也一庭之內(nèi)夫和妻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則禮樂成于家而仁讓興于國矣此修齊治平之節(jié)次非此不可推而行也故曰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與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興也夭夭少好貌婦人謂嫁曰歸宜者和順之至彼此相得而相安也室謂夫婦所居家謂一門之內(nèi)文王后妃之化自家而及于國由男而及于女國中之女皆有和順之徳故詩人見其于歸而嘆美之也宜其室家者宜其室以及于家也善相夫子琴瑟靜好由是而孝于舅姑由是而睦于兄弟一家之內(nèi)恩明誼美如夭桃之華灼灼而鮮明也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興也蕡實盛貌宜其室家謂一室所有之家也父母兄弟是也宜其家室謂一家所有之室也弟婦子婦是也淑愼之徳一家化之弟婦子婦皆能相夫而各宜其室如夭桃之實蕡然而圓碩也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興也蓁蓁葉盛貌宜其家人者盡宜一家之人也長幼卑尊各得其所如夭桃之葉蓁蓁而齊茂也桃夭三章章四句
  桃夭化行于國也所謂治國在齊其家者治國之道無他使國人皆齊其家而已欲一國之人皆能齊家必一國之女皆能宜室此非政令之所致也天子懋肅雍之徳后妃昭窈窕之儀積為風俗而通于氣化人秉清淑之姿戶成禮讓之習然后少女于歸皆能淑愼也語其功化之盛至于一國之人各齊其家原其起化之由不過一家之內(nèi)自修其身知逺之近知風之自道豈逺乎哉術豈多乎哉
  肅肅兔?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賦也肅肅整飭貌??也結繩為?易于棼亂而肅肅整飭執(zhí)事有敬也丁丁椓杙聲用力有節(jié)也赳赳武貌干城所以捍衛(wèi)也化行俗美賢才眾多野人?皆能整飭故詩人美之以為此雖赳赳之武夫而敬而有節(jié)則勇而不亂可以折沖御侮而為公侯之捍衛(wèi)矣
  肅肅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賦也九達之衢曰逵中逵沖防之所也仇匹也肅肅兔罝而施于中逵則是敬以集事握其樞要而物不得遁故可與共圖國政而為公侯之善匹也
  肅肅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賦也中林邃宻之所也肅肅兔罝而施于中林則是敬以揆幾智深勇沉而人不能知故可以出謀發(fā)慮而為公侯之腹心也昔郤缺耨其妻餉之夫妻相敬如賓胥臣曰敬徳之輿也能敬必有徳文公舉以為大夫而果稱職然則野人之肅肅可為好仇腹心有徴矣
  兔罝三章章四句
  兔罝人材眾多也上之化民也深于命民之效上也防于令君敬徳于上則民敬事于下故后妃窈窕而采蘋之季女能齊文王穆穆而兔罝之野人能肅齊與肅者敬之謂也至于能敬則無所施而不可矣仕與學無二理文與武非兩途敬身而克勤小物即敬官而能辦大事草野之夫皆朝寧之佐也無事而莊以涖眾即臨事而懼以成謀六官之長皆六軍之將也故觀兔罝之肅肅而干城好仇腹心皆可預卜矣三代以上圣道明而人材出以此也思齊之詩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敬之至也圣道明也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則人材出也古之人所以譽髦斯士者無他焉無斁其敬而已矣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賦也芣苢車前也宜子故婦人采之朱子曰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婦人無事相與采此也黃佐曰門庭之內(nèi)幸無系累機杼之外尚有余閑是也采之始求之也薄言采者聊試為之無成見也有之始得之也薄言有者偶然遇之無喜心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賦也掇拾其穗也薄言掇者相與拾之而不爭也捋取其子也薄言捋者徐而取之而不競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賦也祮貯于衽也薄言袺者掬不能容姑貯于衽非貪得也襭扱于帶也薄言襭者將欲擕歸故扱于帶非矜持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芣苢室家和平也觀其婦子閑而無事比隣耦而無猜多寡隨其所得作止任其自然所謂皥皥而不知為之者歟是故桃夭之女子能宜猶有和之心也芣苢則忘其和矣無心而相與矣兔罝之野人能肅猶有敬之跡也芣苢則忘其敬矣無事而天游矣治至于無事化至于無心此曠古所希有而無奇也仍本于人君之敬而已中庸詳言之矣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君之敬也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民之和也篤恭而天下平則君不顯其敬而民亦不顯其和矣是故君徳至于無聲無臭則民風極于不識不知此謹幾愼獨之實功?非幸邀天眷而致此也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興而比也竦直無枝曰喬思語辭也渉水曰泳并舟曰方木喬則寡隂而不可休矣女貞則無欲而不可求矣漢廣江永極形之也貞則神遠如漢之廣無徑可縁也貞則守純?nèi)缃罒o間可乗也朱子曰文王之化及于江漢之間而有以變其?亂之俗其出游之女人望見之而知其端莊靜一非復前日之可求矣故以喬木起興江漢為比而反復詠嘆之也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興而比也翹翹高也錯節(jié)也楚荊屬秣飼也薪錯不可伐言刈其楚而已女貞不可求言秣其馬而已然既不可求則于歸無期矣故重言江漢之廣永嘆其馬亦不可秣也朱子曰以錯薪起興而欲秣其馬則悅之至以江漢為比而嘆其終不可求則敬之深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于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興而比也蔞蒿也蒿又小于楚矣駒又小于馬矣重言漢廣江永者嘆其駒亦不可秣也蓋恱之愈至而敬之愈深也
  漢廣三章章八句
  詩序曰漢廣徳化所及也后妃修德文王好德其下化之自近及逺故江漢之間民風丕變出防之女皆能修徳觀其致高而神逺非窈窕之狀乎行道之人皆知好徳觀其恱至而敬深則與寤寐求之相似矣夫徳存于己人不能見而化之所及無逺弗屆者此非有術以致之也人性之善一也性一則情孚情孚則神通故深宮自毖其宥宻而草野羣移其性情起化者不言?化者亦不知矣君子是以知明德之果可以新民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惄如調(diào)饑
  賦也遵循也汝水名墳防也枝曰條干曰枚惄饑意調(diào)一作輖重也朱子曰婦人喜其君子行役而歸因記其未歸之時思望之情如此而追賦之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旣見君子不我遐棄
  賦也斬而復生曰肄遐逺也朱子曰伐其枚而又伐其肄則逾年矣至是乃見其君子之歸而喜其不逺棄我也
  魴魚赪尾王室如燬雖則如燬父母孔邇
  比而賦也魴魚名赪赤也魚勞則尾赤王謂紂燬焚也父母謂文王孔甚邇安也文王之化行于江漢而又及于汝所謂三分有二也漢廣之好徳近于關雎汝墳之伐薪葛覃之遺風乎乃心王室則與卷耳同矣朱子曰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故汝墳之人猶以文王之命供紂之役其家人見其勤苦而勞之曰汝之勞既如此而王室之政方酷烈而未已雖其酷烈未已而文王之德如父母然望之甚近亦可以忘其勞矣此序所謂婦人能憫其君子猶勉之以正者蓋曰雖其離別之久思念之深而所以相告語者猶有尊君親上之心而無狎昵之私則其徳澤之深風化之美皆可見矣
  汝墳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汝墳道化行也道莫大于五倫而君臣父子為尤重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雖不仁臣不可以不忠故紂至?虐文王事之不敢叛也不惟不叛而已且使天下之叛者皆服于己而已復率之以事紂故終文王之世天下皆供紂之役而且忘紂之暴是文王以事君之道化天下而天下化之故曰道化行也虞舜克諧瞽瞍遂無頑嚚之愆文王服事商紂并有怙冐之仁必如此而后天下化必如此而后天下之為君臣父子者定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興也麟瑞獸也王者至仁則麟出趾足也麟之足不踐生草不履生蟲振振仁厚之貌朱子曰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而又嗟嘆之言是乃麟也何必麕身牛尾而馬蹄然后為王者之瑞哉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興也定額也麟之額不以抵物公姓公孫也公孫皆麟者公子能以仁厚教其子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興也麟一角其端有肉不以觸也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因以為族故曰公族公族皆麟者公孫能以仁厚世其家也趾骨在下一身之本故以興子定皮膚也在趾之巔近于末矣故以興孫角又在皮膚之外矣故以興族譬之于木趾猶根定猶枝角猶葉也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詩序曰麟之趾關雎之應也天地之道元而已矣元者仁也太和也關雎之樂和之至也太和所聚元仁發(fā)育故子孫宗族莫不仁厚而瑞應至矣又言子孫宗族之皆麟者固以嘆其仁厚之徳與麟同符抑以見物瑞不如人瑞欲人君勉為仁厚之實而勿徒侈言符應則頌也而諷規(guī)寓焉矣
  周南之國十一篇三十四章一百五十九句周南修齊治平之譜也天下之道莫先于父子兄弟故大學始教惟孝弟慈行之于身則身修施之于家則家齊以此成教于國以此絜矩于天下而其事皆始于夫婦夫婦和而后能養(yǎng)父母育子孫睦兄弟故父子兄弟足法必先以之子宜家也周南之詩與大學同關雎葛覃造端乎夫婦也螽斯麟趾則及于父子兄弟矣桃夭兔罝教成于國也漢廣汝墳則及于天下矣是故卜世三十卜年七百福祚之長未有如周者也太和翔洽樂備禮明治化之隆未有如周者也而究其致此之由則惟起化于閨門而端本于孝弟大學言其理周南指其事孔子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故詩教與春秋同歸學者不可不盡心焉

  御纂詩義折中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二
  召南一之二
  召地名召公奭之采邑也文王之時周公爲政于國中召公宣布于諸侯而南國皆從化焉其自文王之國而被于諸侯者則謂之周南其因方伯所布而及于四方者則謂之召南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
  興也鵲鳩皆鳥名鳩性拙每居鵲之成巢如男有室而女居之也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能謹夫婦之禮故大昏成而詩人美之以鳩起興取其拙而安也婦無外事酒食是議安于拙而順以從夫徳之盛也故關雎取其有別鵲巢取其無為取有別者所以防荒?之漸取無為者所以杜預政之原也御迎也百兩御之君親迎也韓奕之詩曰韓侯迎止于蹶之里百兩彭彭八鸞鏘鏘是也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興也方據(jù)也能為家主進于居矣將送也百兩將之上卿送也?曰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公子則下卿送之于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興也盈之娣侄眾也韓奕之詩曰諸娣從之祁祁如云韓侯顧之爛其盈門是也成之婚禮成也百兩迎送以成之者敬其事也記曰敬愼重正而后親之也朱子曰此詩之意猶周南之有關雎也
  鵲巢三章章四句
  鵲巢重大昏也關雎之化行于南國女能修徳男知好徳故夫人專靜純一而國君備物盛禮以求之是文王以修齊之道化天下而諸侯皆修身以齊其家也諸侯修齊以教其國則四國之人各修其身各齊其家而比戸可封矣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信夫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賦也蘩白蒿也生于初春可以為葅于沼于沚者沼沚之旁蘩先生且就潔也事祭也冠以公侯者夫人?公侯以承祭無敢自専也朱子曰此猶周南之有葛覃也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宮
  賦也澗中澗之曲也宮廟也澗中則更潔矣廟中則更嚴矣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
  賦也被髲髢所謂次也夫人祭服副此言被者非祭時也夙夜在公謂先祭視饎防薄言還歸謂既祭歸燕寢故服次也僮僮竦直貌祁祁安妥貌不知其人視其被被之僮僮其人竦直可知也是未祭而敬先積也被之祁祁其人安妥可知也是既祭而敬猶留也未祭而積之既祭而留之則當祭之時其敬可想矣
  采蘩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與君共為社稷宗廟主是以承祭為職也祭主于敬沼沚采蘩敬其物也僮僮祁祁敬其儀也國君敬事天祖夫人敬事國君與之合敬以事宗廟是國君與夫人皆敬以供職也君與夫人各敬其職則國人莫不敬事此其所以格神人而和上下也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旣見止亦旣覯止我心則降
  賦也喓喓鳴聲草蟲蝗屬趯趯躍貌阜螽蠜也忡忡動也降下也南國大夫行役于外其妻思之謂蟲鳴螽躍時已秋矣而君子未歸故憂心忡動也相見曰覯見止我見君子也覯止君子亦見我也我不見君子而心動因知君子不見我而亦心動故冀其相見而君子之心降則我心亦降也以君子之心為心乃所以為思之至也朱子曰此猶周南之有卷耳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旣見止亦旣覯止我心則說
  賦也蕨菜名暮春生惙惙郁結也説喜意秋相思而春猶未至故憂心至于郁結冀其相見而舒暢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旣見止亦旣覯止我心則夷
  賦也薇似蕨而差大?夏生夷平也由春至夏時更乆矣故憂之甚而至于傷悲冀其相見而心平也草蟲三章章七句
  詩序曰草蟲大夫妻以禮自防也夫婦之際離則憂合則喜人情也但恐其過中而失正遂至于害徳而傷生草蟲之詩情得中矣忡忡憂動惙惙憂深傷悲則更深矣降憂方釋說喜方生夷則憂喜俱平矣其憂也有漸其喜也有節(jié)以禮防心而歸于和平者也心平則情雖動而性靜萬物各靜其性王道之成也
  于以采蘋南澗之濱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賦也蘋藻皆水草濱涯也行潦道旁之水采蘋采藻薦有常品也于澗于潦采有常處也
  于以盛之維筐及筥于以湘之維锜及釜
  賦也盛貯也方曰筐圓曰筥湘烹也有足曰锜無足曰釜盛之湘之作事有序也筐筥锜釜用物有別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
  賦也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廟牖下奧也尸主齊敬季少也昏義曰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毀敎于公宮祖廟旣毀教于宗室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以蘋藻此詩季女主祭湘蘋藻而奠于宗室其為教成之祭無疑也朱子曰少而能敬化之所從來者逺矣采蘋三章章四句
  采蘋理陰教也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聼從觀于祭祀納酒漿籩豆葅醢敎助祭也教成而奠敎主祭也葛覃之詩勤儉孝敬采蘋有焉采盛湘奠事必躬親所以敎勤也蘋蘩荇藻不求備物所以敎儉也奠于宗廟所以教孝也齊以尸之所以敎敬也后妃以此自為即以此教人所由于歸之女皆能宜家也故曰天子聼男教后聼婦順教順成俗國家理治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賦也蔽芾盛貌甘棠杜梨翦去也伐戕其干也伯方伯茇草舎也朱子曰召伯循行南國以布文王之化或舍棠樹之下其后人思其徳故愛其樹而不忍傷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憩
  賦也敗殘其枝也憩休息也憩則暫于茇矣勿敗則非特勿伐而已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說
  賦也拜屈其條也說與稅同停車也稅則暫于憩矣勿拜則非特勿敗而已止于樹者愈暫而愛其樹者愈深以見人之思之愈久而愈甚也
  甘棠三章章三句
  詩序曰甘棠美召伯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愛之召伯之教明于南國其民愛而思之思其人而不得見見其樹如見其人焉故保防之無已也君子是以知周祚之延與燕之后亡也甘棠且不忍伐而況其君乎況其子孫乎是故祖宗行一寛大之政即貽子孫數(shù)世之福朝廷用一仁厚之臣即培宗社靈長之慶人之所以自為與夫為天下而用人者可以知所擇矣
  厭浥行露豈不夙夜謂行多露
  比也厭浥濕意行道夙早也以道露之濕衣比淫暴之污人也召伯聼男女之訟而女子賦此詩以見志言道露沾濡豈不欲行但早夜以行則其露更多是以畏而不敢斯言也固嘗謂之于先矣非后悔也此必男有穢行女恐玷污故強求而未有成言箋云媒妁之言不和是也
  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獄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比也家謂求為室家之禮也速召致也事有似而實非雀無角而何以穿屋汝無家而何以速獄然汝雖速獄而實無家猶雀雖穿屋而實無角也無家者非無家也言未成而強為禮是非禮之禮不足為禮也昔徐吾氏之女欲適子南而公孫黑強委禽焉此所謂室家不足者也
  誰謂防無牙何以穿我墉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訟雖速我訟亦不女從
  比也牙牡齒也雀實無角防有齒而非牡則疑似更難辨矣室家不足猶辨之也亦不女從則不辨而之死靡他矣女之貞烈固不可犯而召伯能辨曲直于疑似之間全貞女之節(jié)而不為強暴所汚此所以南國之人有甘棠之愛歟
  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詩序曰行露召伯聼訟也凡訟之興皆起于無情無情而能興訟者設為疑似之情也聼婚姻以媒聘然亦有媒雖遣而未和聘雖行而強委如此詩所云者一或不察則強暴得志而善良防寃下拂人性而上干天和非小失也故易有噬嗑詩存行露教聼訟也圣人之憂天下來世其至矣
  羔羊之皮素絲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賦也羔裘大夫之朝服紽兩皮相接之處素絲為組以英之三英高起故曰紽也委蛇自得之貌朱子曰南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jié)儉正直故詩人美其衣服有常而從容自得如此也
  羔羊之革素絲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賦也革毛敝而革見也緎界也紽敝而界見也覆言自公退食者意在于退食也退食而委蛇家無事也節(jié)儉則不殖貨正直則不營私故家無事也
  羔羊之縫素絲五總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賦也縫線綴之也革敝而縫見也合兩為一曰總緎敝而總見也重言退食自公者意在于自公也自公而委蛇國無事也節(jié)儉則無求而民自靜正直則理順而行自簡故國無事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羔羊大夫節(jié)儉正直也裘敝不易節(jié)儉可知也人常自得正直可知也君子是以知周治之隆也芣苢和平室家無事也羔羊従容朝廷亦無事也夫其無事者非不事也君心清則臣節(jié)儉君心明則臣正直事之可已者無所不已其不可已者亦順應而無容私焉日事事而行所無事故不見有事也或多事而事廢或省事而事理為治者可以審所尚矣
  殷其靁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比而賦也殷盛也陽奮為雷喻仁聲也南山終南也豐鎬在南山之北江漢在南山之南南國北望先見山陽故首言南山之陽也何斯之斯指其人也違斯之斯指其地也言仁心仁聞在山之陽而斯人乃違此地而逺供紂役至于莫敢或暇非計也然既已仕之則無去道矣振振信厚也信則不敢有二心厚則不敢有怨意故望其歸而不敢必其歸蓋以信厚之道勉其君子欲其不憚勤勞以終君臣之義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側何斯違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比而賦也自陽而北則山之東西故繼言側也莫敢遑息無寧時也前役甫畢后役又來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違斯莫或遑處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比而賦也自側而北則山之陰故終言下也指其地者愈切矣莫或遑處無定所也此役未完彼役又興也供其役者愈勞矣如是而終不敢必其歸乃所以為信厚也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殷其靁勸以義也君臣之義有二分未定則以擇主而事為義貪祿而危其身非智也分已定則以終主之事為義臨難而易其節(jié)非仁也紂雖無道共主也旣已仕之則君臣之分定矣故明知文王之仁將必勃興而終勸其供紂之役不可遽歸此固其君子之信厚能刑于其妻抑文王服事之誠有以深入于人心故婦人女子皆明于大義如此也故曰周之徳其可謂至徳也已矣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興也摽取也其實七取其三也庶士眾賢也吉賓興之期也言摽所有之梅摽其三而留其七是擇其先熟者而早取之焉人君求我國之庶士亦當迨賓興之吉期擇其尤者而早取之也
  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興也其實三摽其七也言摽所有之梅摽其七而留其三是趂其大熟之時而多取之焉人君求我國之庶士亦當及今之時廣其途以多取之不必待吉也
  摽有梅頃筐墍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興也墍貯也頃筐墍之則樹無梅矣是盡取之也人君求我國之庶士亦當及今之時而有以謂之謂之者通其言也使天下之士皆得盡言以通于上則嘉言罔伏而野無遺賢矣此盡取庶士之道也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摽有梅求賢也立國之道首在得人文王蹶興防附后先有力焉故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寜人但知其逸于得人而不知其勞于求賢如此也古今取士之制異名而不異實三年貢舉迨其吉也不時錄用迨其今也制藝試防迨其謂也然而或不得士者其求之異也古之時士不求君而君求士詢事以乞言即因言以考績故臧否可以立辨三代以后君不求士而士求君競為空言以干進上之人亦第取其言之工而不因言以試其功宜其防十而不得五也
  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實命不同興也嘒微明也肅肅敬貌宵征夜行也命爵也箋云禮命之數(shù)不同是也凡進御于君者見星而徃見星而還故因所見以起興言微明之小星或三或五而在東是初昏時也當此時而肅肅以行者以今夜明早有在公之職役故也夙夜在公亦云勞矣而不辭其勞者以嫡貴妾賤命數(shù)不同故盡其職而不敢懈也
  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實命不猶興也初昏則星在東者先見將旦則星在西者猶留故言參昴西方之宿也參昴不小而以為小者將旦則眾星皆沒惟參昴在而光亦微也衾被裯褥猶相效也言將旦之時肅肅以行者以在公之役為君抱衾裯而安置之今事畢故還也抱衾與裯役亦賤矣而不嫌其賤者命旣不同不可相效故安于其分而不敢越也
  小星二章章五句
  小星妾循禮也周禮典命其數(shù)有九夫人視諸侯之命數(shù)娣媵以下貴賤之等視其國之卿大夫士故命各不同也天下之患莫大乎賤者不安其分視貴者而欲效之于是乎臣僭君而妾匹嫡家國之亂生矣先王制禮以定之使貴賤之等命數(shù)不同禮秩亦異而不可相效則上下辨而民志定矣小星之媵妾以命數(shù)不同之故安其分而盡其職君子是以知禮之不可以已也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興也水決復入曰汜以用也江漢之間有嫡不與媵俱歸者其媵思之言江水有汜而之子之歸乃不我用雖不我用或其后也悔而迎我則我將如汜之復入于江乎蓋望之也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后也處
  興也水岐成洲曰渚與偕也言江水有渚而之子之歸乃不我偕既不我偕而其后也又安處而不來迎我則將如渚之不復入江乎蓋疑之也
  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
  興也沱江之別流者過存問也嘯嘆聲言江水有沱而之子之歸并不使人過而問我旣不問我是終不悔矣我雖思之亦屬無益其變嘯嘆為詠歌如沱之不復望入江矣蓋安之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詩序曰江有汜美媵也思而不怨困而能亨此士君子之所難而女子能之陳氏曰小星之夫人惠及媵妾而媵妾盡其心江沱之夫人惠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蓋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各盡其道而已矣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懐春吉士誘之
  賦也麕獐也茅包麕者?云同田之獲而分其肉也懐思也女之懐春猶士之悲秋因時興思也吉士求婚之男也誘導也比隣之人同徃田獵分麕肉而以茅包之適遇懐春之女而同田之士遂欲無媒妁而自往誘之蓋急于求婚而不暇為禮也
  林有樸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賦也樸小木也純束重包之也此同田之人明女之不可誘也言樸死鹿物本輕微而猶以白茅純束不使污壞況此所有之女觀其徳容堅貞潔白有如美玉豈可不加愛防而反以非禮誘之乎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guī)溬鉄o使尨也吠
  賦也舒徐也脫脫遲緩貌感動帨佩巾也箋云奔走失節(jié)則佩感也尨犬也?云非禮相陵則犬吠也此同田之人勸士勿往誘也言女徳如玉不可輕犯當徐思而緩圗之勿疾走以動我佩巾恐其失儀也勿突徃而驚彼尨犬恐其生事也蓋所以保女之貞淑而止士之邪妄其相為也深矣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詩序曰野有死麕惡無禮也同田之人惡吉士之無禮而止之也古者鄉(xiāng)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有善相勸有過相規(guī)是故比閭族黨無非勸善之人也耕耘樵獵無非規(guī)過之地也設有不檢之士偶動非禮之思則前后左右之人皆得惡而止之使不防于罪戾此三代圣王所由教成于上俗羙于下刑措不用而比戸可封也嗚呼盛矣
  何彼秾矣唐棣之華曷不肅雝王姬之車
  興也秾盛也唐棣郁李也肅敬雝和也王姬下嫁而能和敬以執(zhí)婦道故詩人美之言何其秾盛乎則唐棣之華也豈不肅雝乎則王姬之車也其車如此其人可知矣
  何彼秾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
  興也平王文王也國語太子晉曰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是文王之為平王猶武王之為寧王當時有此稱也齊侯丁公伋也邑姜與伋為兄弟故王姬歸其子也以桃李二華興男女二人者未成婚之詞也未成婚則尊王故以平王之孫先齊侯之子君臣之義也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興也緡綸也以絲為綸旣成婚之詞也朱子曰絲合而為綸猶男女之合而為婚也旣成婚則尊夫故以齊侯之子先平王之孫夫婦之禮也
  何彼秾矣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何彼秾矣美王姬也國立于君臣家始于夫婦婦挾富貴之勢以驕其夫而慢其舅姑則家不可齊矣故雖以天子之女下嫁諸侯亦必使之肅雝以執(zhí)婦道然后諸侯卿大夫之女皆不敢以勢驕人而士庶人之家夫倡婦隨不令而自行矣此成周之盛事而夫子存之爲后世法也
  彼茁者葭壹發(fā)五豝于嗟乎騶虞
  賦也茁生出壯盛之貌葭蘆也壹發(fā)四矢也獸二歲曰豝五豝田禮也?曰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fā)是也騶虞瑞獸不食生物者也南國諸侯被文王之化皆能仁民而愛物故風雨時敘庶類蕃殖春田之時葭蘆茁茂五豝具焉而國君不忍盡殺矢止壹發(fā)故詩人嘆之以為此仁厚之君不戕物命是即所謂騶虞矣猶麟趾之詩嘆公子之即麟也
  彼茁者蓬壹發(fā)五豵于嗟乎騶虞
  賦也蓬蒿類獸一歲曰豵七月之詩曰言私其豵獸之小者也蓬細于葭而亦皆茁壯則所生者更盛矣豵小于豝而亦止壹發(fā)則所殺者更少矣
  騶虞二章章三句
  詩序曰騶虞鵲巢之應也南國被文王后妃之化諸侯刑于寡妻而夫人専靜純一以盡其職至于大夫之妻宗室之女皆能守禮是以教化成而風俗美陰陽和而庶類蕃有騶虞之瑞焉推其所由皆本于修身以齊家故曰鵲巢之應也
  召南十四篇四十章一百七十七句
  召南化成天下也鵲巢采蘩草蟲言夫人大夫妻之徳修身齊家之功也甘棠以下方伯布化則國治而天下平矣騶虞化成有如麟趾大旨與周南同而亦有異焉者周南多言仁心召南兼言仁政甘棠溥旬宣之績行露昭庶獄之愼摽梅詳取士之規(guī)小星定宮闈之禮野麕厚閭井之俗騶虞著搜狩之制大經(jīng)大法莫不具在所謂以睢麟之意行周官之法度也抑王道本于夭徳修身在于正心故二南之言心徳者宜致意焉周南之詩多率性而主和而葛覃之尊師兎罝之勤事未嘗不濟以敬也召南之詩多率教而主敬而羔羊之從容江汜之溫厚未嘗不歸于和也至于王姬肅雝則兼有敬和之美焉夫和仁也治化所由成也而必先以敬者非敬無以為和也萬物理而后和萬事序而后和故中庸之功極于位育而始于戒懼主敬以致和也天徳王道在于謹獨為周南召南者可以知所從入矣

  御纂詩義折中卷二
<經(jīng)部,詩類,御纂詩義折中>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三
  邶風一之三
  邶國名武王克商分自紂城朝歌以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衛(wèi)邶不詳其始封其后并入于衛(wèi)故邶風皆衛(wèi)事也邶雖入衛(wèi)而王朝之籍猶有邶在故太史采風其得之邶地者仍謂之邶孔子因之者不予衛(wèi)之得滅邶也魏滅于晉仍存魏風亦猶是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以游
  比而賦也泛猶泛也微猶非也衛(wèi)君棄君子而用小人故君子憂之而賦此詩也嚴粲曰舟必有人以維楫之而后有所濟今柏舟雖堅而無人維楫亦泛其流而已將何所泊乎以喻國無賢人將日敗壞而無所止也李樗曰仁人之所憂者國也此不可以酒觧亦非敖逰之所能釋也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據(jù)薄言徃愬逢彼之怒
  賦也鑒鏡茹度據(jù)依愬告也言鑒能度物而我心匪鑒故人之情偽不能預照兄弟至親宜可憑依而不度其不可是以徃愬我之憂而反逢彼之怒也鄭康成曰責以兄弟之道謂同姓臣也
  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賦也棣棣閑習之貌選擇也言兄弟之怒我者蓋謂我?介自守必行其志而不能貶道以隨時也然我自度之矣石猶可轉(zhuǎn)而我心匪石則自守者不可易也席猶可卷而我心匪席則必行者不可屈也欲自貶損而威儀棣棣無可擇而改者則終不能隳方以為圎也
  憂心悄悄慍于羣小覯閔既多受侮不少靜言思之寤辟有摽
  賦也悄悄憂貌羣小眾小人之在君側者覯見閔病辟拊心也摽重拊之也不貶道以隨時則國事愈可憂矣必自守以行志則小人愈慍怒矣羣小皆慍則所以中傷而凌辱之者無所不至矣故覯閔而又受侮也既多不少言小人之眾也
  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比而賦也居諸語辭迭更微暗也日喻君月喻臣君暗則無以察其臣而臣亦暗臣暗則無以輔其君而君愈暗是君臣更迭而暗如日月之更迭而微故中心隱憂如衣垢而不澣也如是則可以去矣顧以地處親賢心憂宗國雖時不可為而終欲委曲以圗濟不能恝然而奮飛也朱子曰五倫之際皆當以此為法屈原不忍其憤懷沙赴水此賢者之過也賈誼曰歴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懷此都也又失之逺矣柏舟五章章六句
  詩序曰柏舟仁而不遇也夫以柏舟之仁人心不轉(zhuǎn)而儀不選亦可以見信于君矣而終不遇者以君不眀而小人蔽之也君之不眀非必闇且弱也徃徃聰眀才武之主一念嗜好有所不謹為小人所迎合遂不覺而用之小人既用迎合愈巧而君子猶不轉(zhuǎn)而不卷是以君心愈疏而小人皆慍日思所以病侮之而國遂不可為矣正風之變皆由于此也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比也綠間色黃正色也間色而乃以為衣正色而反以為里以比嬖妾蒙寵而顯夫人見疏而微故心憂之而不能止也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比也上曰衣下曰裳亡忘也嚴粲曰黃里掩蔽而已黃裳則失位矣謝枋得曰嫡妾易位則家不齊而國不治故為君憂為君之子憂而非為一身也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
  比也訧過也言綠本絲也而今為衣者由治絲之女染織而成以喻妾本微賤而今蒙嬖寵亦由不能防微杜漸以至于此因思古人當必有善全之道俾君與妾皆歸于無過而傷己之不能也
  絺兮绤兮凄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比也凄寒也絺绤質(zhì)薄故寒風入之程子曰絺绤所以來風是也以喻己之被掩失位亦徳有未周故生防間因思古人厚積其徳而頑讒胥化先得我心之同然當則而效之也
  綠衣四章章四句
  詩序曰綠衣衛(wèi)莊姜傷己也莊公惑于嬖妾莊姜賢而失位乃莊姜不怨公與妾也而自傷之綠絲女治傷己之才疎而有以致之也絺绤以風傷己之徳薄而無以處之也可謂忠厚之至矣抑人之賢否其辨甚眀而或至于倒置者其好惡僻也不好窈窕斯貞女見棄綠衣之夫人所以被掩于嬖妾也不惡讒諛斯直臣見疏柏舟之仁人所以受侮于羣小也然則人君之好惡可不慎哉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興也燕燕雙燕也差池分飛也歸大歸也雙燕同飛而羽忽差池以興二人同處而一人逺別也之子謂戴媯也莊姜無子以戴媯之子完為子莊公卒完即位嬖人之子州吁弒之故戴媯大歸于陳而莊姜送之也婦人之禮迎送不出門而逺送于野者有所謀也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逺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興也上飛曰頡下飛曰頏將送也以燕之上下相逐興人之彼此相送也佇立以泣者行人已逺猶不忍歸故乆立以望之也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逺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興也以燕之上下而音漸逺興人之逺別而信難通也送于南者陳在衛(wèi)南也泣涕如雨行且泣也佇立以泣止行也實勞我心止泣也不泣而勞心者所謀之事未知濟否故心憂之不止傷別也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
  賦也仲氏字也戴媯乃厲媯之娣故曰仲氏也能承大事曰任春秋隱公四年二月衛(wèi)州吁弒其君完九月衛(wèi)人殺州吁于濮濮陳地也史記曰州吁弒桓公自立欲伐鄭石碏因桓公之母家于陳詳為善州吁至鄭郊石碏與陳侯謀因殺州吁于濮由此觀之戴媯之歸陳乃石碏用陳侯以討賊之因也然則仲氏之所任可知矣莊姜之逺送于野其故亦可想矣仲氏任此大事而莊姜知其有濟者以其心誠實而淵深其身和順而謹飭又能思先君之恩則其必討嗣君之賊可知也此固仲氏之能任而莊姜亦可謂知人善任矣
  燕燕四章章六句
  詩序曰燕燕衛(wèi)莊姜送歸妾也州吁弒立衛(wèi)人脅従而莊姜戴媯乃能內(nèi)用謀臣外結與國討賊定亂其功可謂竒矣究其所以成功未始不本于正也任天下之事不惟其才惟其徳徳具于身心非塞無以立本非淵無以沉幾非溫無以和眾非惠無以循理非淑無以慮善非慎無以集成有此六者又加之以忠愛則徳全矣以此定難何難不濟以此圗功何功不成然則人之所以任事與夫擇人而任以事者讀燕燕之卒章亦可以得其大凡矣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胡能有定寧不我顧
  賦也之人謂州吁也古常也不古處不以常道相處也定止其亂也州吁弒桓公將不利于莊姜故莊姜憂之也言日月之明照臨下土而此人乃不以道相處是亂未已也何時而能有定乎豈日月之照臨獨遺我而不顧乎何為至今不定也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寧不我報
  賦也不相好欲相害也報善惡之應也言日月之恩丕冒下土而此人乃欲相害則亂已廹也何時而能有定乎豈日月之丕冒而我獨不獲為善之報乎何為宜定而乆不定也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徳音無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賦也言日朝月望皆出東方則照臨更眀矣而此人乃無良善之徳音是相害之意征色?聲矣何時而能有定乎設能有定則無良之音我亦可以相忘蓋止求一國之安而不計一身之辱也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賦也畜養(yǎng)述論說也言日月之盛東方自出則丕冒更廣矣而我今乃遇此人將恐父母之遺體不能令終矣何時而能有定乎設能有定使先君之國家獲安則天之報我與否亦可置之不論蓋欲以身殉之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
  日月莊姜惡州吁也太史公曰人窮則返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莊姜之呼日月與父母蓋窮之至也然而終望定其亂者豈虛愿哉當戴媯歸陳之時定亂原有成謀事若不濟以死繼之莊姜亦有成算卒之州吁授首而衛(wèi)國以安則日月父母未嘗不鑒其誠而隂佑之焉善惡之報不誣也正月之詩曰既克有定靡人弗勝有皇上帝伊誰云憎為善者可以興矣
  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浪笑敖中心是悼
  比也終風終日風也洪范曰狂恒風若是也暴疾謔戲浪蕩悼傷也朱子曰莊公之為人狂蕩暴疾莊姜不忍斥言故以終風且暴為比言雖其狂暴如此亦有顧我則笑之時但出于戲慢之意而無愛敬之誠則使我不敢言而心傷之耳
  終風且霾惠然肯來莫徃莫來悠悠我思
  比也霾雨土也惠順也朱子曰終風且霾以比莊公之狂惑也雖其狂惑亦或惠然而肯來但又有莫徃莫來之時則使我悠悠而思之也
  終風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則嚏
  比也風云蔽日曰曀有又也曀而又曀以比人之狂惑旋開而旋蔽也嚏氣疾也疾而言愿者雖疾不怨所謂愿言思伯甘心首疾也
  曀曀其隂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則懷
  比也曀曀連日之隂也虺虺不斷之雷也以比人之狂惑愈深而未已也懷親附也莊姜以為中心是悼性情不合己亦有過焉是當不悼而親附之庶幾誠心感通惠然常來則狂惑可開也夫暴而霾霾而曀曀而隂莊公之待莊姜也愈薄悼而思思而嚏嚏而懷莊姜之待莊公也愈厚可謂至徳矣
  終風四章章四句
  終風莊姜懷莊公也朱子曰此詩當在燕燕之前是也天下無不可處之境亦無不可化之人雖不可化不可以為難化而遂置之也是故人倫之變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此易為也即激烈而以身殉亦無益也必思積誠以化之積誠以化別無他術親愛之而已矣性情通則心移恩誼篤則神洽故化也舜之于瞽瞍文王之于紂莊姜之于莊公皆是也晨門謂孔子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先圣后圣如出一轍矣
  擊鼔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賦也鏜鼔聲踴躍懽忭之狀用兵興師也南行者衛(wèi)將伐鄭鄭在衛(wèi)南也擊鼔踴躍想見喜兵好鬬之狀故衛(wèi)人怨之言軍役繁興或筑土于國或筑城于漕而已獨南行有死亡之憂為更苦也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賦也春秋隱公四年宋公陳侯蔡人衛(wèi)人伐鄭衛(wèi)書人非?也此呼名賤之也平陳宋非事也宋殤公欲除公子馮州吁與殤公同惡故糾陳蔡以助之是勞民以濟惡也帥賤而師出無名又乆不歸故衛(wèi)人憂之也
  爰居爰處爰防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賦也爰于居次處安也軍次有常處軍行有常制今則隨意而居擇便而處不戒而防馬逺求于林下師乆不歸失伍離次上無節(jié)制而下有敗形也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賦也契合闊離也從軍者見有敗亡之形故追言其南行之初與妻分別執(zhí)妻之手與妻成說死生離合必與偕老蓋欲生還而復契有成說焉即下文所謂洵也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賦也于吁也洵約也信踐之也言從前之約如彼而觀此事勢則是闊而不復契矣死而不復生矣偕老之約永訣而不能踐矣蓋傷心痛哭之詞也
  擊鼓五章章四句
  詩序曰擊鼓衛(wèi)人怨州吁也眾仲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眾安忍無親夫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也觀擊鼔之詩其阻兵安忍眾叛親離之形如繪弗戢自焚原無足惜圣人存此者所以示戒也夫兵兇器戰(zhàn)危事也寡人之妻?人之子獨人父母其肝腦涂地之狀有目不忍見也其寃痛號呼之聲有耳不忍聞也而喜軍功而勤逺略者尚踴躍于用兵讀擊鼔之卒章亦可以惻然止矣
  凱風自南吹彼?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
  興也南風長養(yǎng)故曰凱風棘心稚弱難養(yǎng)者也夭夭少好貌衛(wèi)有七子之母因家貧失養(yǎng)不安其室其子知之故感頌其母以自責也言風吹棘心而至于夭夭則樂育深矣母養(yǎng)七子而至于長成則劬勞甚矣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無令人
  興也令善也言吹棘心而至于成薪則凱風至仁而薪非美材有負于風養(yǎng)七子而至于成立則母氏圣善而子無令人有愧于母也圣者明達善者賢淑事莫勞于養(yǎng)幼子母養(yǎng)七子而皆能長成此必實有賢淑之心又有眀達之才非溢美也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興也浚衛(wèi)邑言寒泉猶能養(yǎng)人而使浚民滋益七子乃不能養(yǎng)母而使母氏勞苦曾寒泉之不若也母養(yǎng)子之少子養(yǎng)母之老當其少也母氏既劬勞于前及其壯也母氏又勞苦于后是其勞未有已也蓋所以自責者甚深而凡為人子者皆可以鑒矣
  睍睆黃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興也?曰睍睆好貌箋云睍睆以興顔色說也好音以興辭令順也言黃鳥尚能美其色好其音以恱人七子乃不能和顔色順辭令以慰母曾黃鳥之不若也母氏勞苦責其不能養(yǎng)口體也莫慰母心責其不能養(yǎng)志也
  凱風四章章四句
  詩序曰凱風美孝子也能盡孝道以慰母心而成其志也凡子之事父臣之事君有不恱者皆由于見君父之過而不自知其過故諫而不入諍而得罪以舜之大孝而不得于親曰父母之不我愛于我何哉是求其過而不得宜親之不悅也迨其后也負罪引慝夔夔齊栗瞽亦允若由于自知其過故親信而順之也凱風之母不安其室是亦有過焉乃七子不見親之過而惟自責其過于是乎母心慰而已安母之志亦成則與舜之底豫有同功矣凡為臣子者皆當以此為法也
  雄雉于飛泄泄其羽我之懷矣自詒伊阻
  比也雄雉文眀而耿介喻君子也泄泄倦飛貌詒遺阻隔也衛(wèi)之君子逺仕他邦其妻思之言君子逺行勞倦如雄雉之泄泄其羽而阻隔不見是可懷也又自追怨言夫之阻隔我實遺之蓋必其初勸夫逺仕而后悔之也
  雄雉于飛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
  比也雉飛而下上其音喻君子之為國為民無不直言也此固展矣君子誠心盡職但恐上觸人君之怒下招同列之嫌故實勞我心憂其得禍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
  賦也日月迭徃迭來君子去而不返故瞻日月而思之望其來也然道之云逺曷云能來既不能來徒思無益故下章贈之以言也
  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賦也百猶凡也言逺仕之道在于善處同列凡共仕者皆君子也但能無所忮害又不貪求則百爾君子皆知汝之徳行而不相侵軋何所徃而不善哉朱子曰憂其逺行之犯患冀其善處以自全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雄雉勉以徳行也居亂國事暴君直道盡言將恐不免然欲其免而枉道緘黙乎又非君子之所為也夫仕宦之禍不起于人君而起于同列亦不起于同列而起于己心不能容人故疾人之所有而忮心生不能正己故恥己之所無而求心起同列之人鄙其求而妬其忮則相與擠之矣不忮則于人無患不求則于物無爭無可鄙也亦無可妬禍何由作然此亦婦勉其夫故止望其免禍也人臣事君幸而逢堯舜則為臯陶稷契不幸而逢桀紂則為龍逢比干有所瞻顧而托云眀哲保身大不可也然過于激烈而有好名之念則又賢者之過矣當死當生惟義所在治世之脩身致主與亂世之殺身成仁其道一也
  匏有苦葉濟有深渉深則厲淺則掲
  比也匏瓠也濟渡處也行水曰渉束衣而渉曰厲褰裳而渉曰掲匏者渡水之具今有苦葉尚未可用喻所學之未成也濟者渡水之處今有深渉則未可濟喻世途之甚險也無匏而渉則必厲掲故當詳審而慎處之不可輕進也
  有彌濟盈有鷕雉鳴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
  比也彌水滿貌鷕雌雉聲軌車軸也飛曰雌雄走曰牝牡濟盈必濡軌而今不濡喻人之名聲洋溢而底蘊甚淺也雉鳴當求雄而今求牡喻人之美言招賢而實引匪類也徇名而不察實聴言而誤信之則必失其身矣
  雝雝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比也雝雝鳴雁納采之物也旭日始旦行禮之時也士如歸妻喻同道之君子以禮相求也迨冰未泮言及時而徃從之也
  招招舟子人渉卬否人渉卬否卬須我友
  比也舟子主渡者卬我須需也言舟子招渡人渉而我否者以先渉之人非我同類故需我友而后渉以喻當路之人雖亟相招茍非其人寧守道以待時不可偕匪人以共事也
  匏有苦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葉審出處也君子雖急于濟世亦不可因急而失身故渉川者利用需言有待也所學未成不可輕用內(nèi)度之已也情偽難測不可輕信外度之人也眀君賢相以禮相求則徃從之所以救世也如其不然則寧不仕所以守身也?曰翹翹車乗招我以弓豈不欲徃畏我友朋可以知此詩之義矣
  習習谷風以隂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徳音莫違及爾同死
  比而賦也習習和舒也谷風東風也葑蔓菁菲葍類無以豈不以也下體根也葑菲之根皆可食徳音善言也婦人有徳而為夫所棄故作此詩言隂陽和而雨澤降如夫婦和而家道成故宜同心不宜怒也采葑菲者不以花而以根如娶妻者不以色而以徳婦有徳音而夫能不違則相與終身可矣此夫婦之正道也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逺伊邇薄送我畿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宴爾新昏如兄如弟
  賦而比也畿門限也荼苦菜薺甘菜也言黽勉同心而夫怒見棄于己之初心有違矣乃已行甚遲而夫送甚近是離別之際其苦如荼而夫反甘之如薺也此無他故以其知有新昏之樂而遂忘去婦之悲也
  涇以渭濁湜湜其沚宴爾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發(fā)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后
  比而賦也涇渭合流渭清而涇濁湜湜清貌沚渚以用也梁笱所以取魚逝決發(fā)起閱容恤憂也言涇以與渭合流而愈見濁若別出之渚未嘗不澄清也我以新人相形而始見絀若自具之徳未始不可用也今既不容我之身尚望勿廢我之事如梁笱之類勿逝勿發(fā)可也然我躬不容而何暇憂我后哉亦任之而已忠臣去國不憂其身之廢而惜其功之無成亦猶是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防匍匐救之
  比而賦也方桴舟船也潛行曰泳浮水曰游匍匐手足并行也深方舟淺泳游詳審其事之難易而各盡心以處之也有求多亡求有不計其家之有亡而皆盡力以求之也既能持家而匍匐救防兼能睦鄰婦徳亦可謂無虧矣
  不我能慉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徳賈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爾顛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賦也慉養(yǎng)既盡阻卻育生鞠窮也承上章而言我之徳如此乃不慉而反以為讎者由于好色而不好徳故舉我之徳而盡卻之如彼賈人貨雖良而不見售也夫昔日持家睦鄰相與為生者恐生計有窮及爾顛覆原為爾非為我也今爾既因我而生育不鞠何為比我于毒而欲棄之乎免死狗烹鳥盡弓藏千古有同慨矣
  我有防蓄亦以御冬宴爾新昏以我御窮有洸有潰既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來塈
  比而賦也防蓄咸菜也御御也洸武貌潰怒貌既盡詒遺肄勞塈息也新婦三月而后執(zhí)婦功故初昏言息也言我有防蓄原以御冬月之乏至春夏則不食矣今爾新昏以我御窮時之苦至安樂則棄之矣有洸有潰怒之也既詒我肄勞之也怒而勞之所以速其去也曾不念昔初昏之時乃伊迎余而來息乎何為有初無終也蓋今雖見棄而不忘昔日之恩欲夫追維而或生悔悟之意也亦可悲矣
  谷風六章章八句
  詩序曰谷風刺夫婦失道也婦之事夫徳與色而已色不可強而為徳可勉而至夫輕色而重徳則貌陋者恐見憎而益脩徳皆有刑于之好色衰者以年髙而徳彌邵亦獲偕老之慶此圣人之教所以通人倫之窮而平天地之憾也若不知好徳而惟慕其色則無色者固無由見憐于前即有色者亦不能不衰于后以新間舊以妾陵嫡家國之禍不可勝言矣故闗雎好徳足以保天下谷風好色并不能保其妻孰得孰失何去何從必有能辨之者詩可以觀不益信哉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賦也式?語辭式微之微猶衰也微君之微猶非也中露野處也黎侯為狄所逐乆寓于衛(wèi)其臣激而勸之也曰衰微甚矣何為而不歸為君之故也吾君失國之故因狄侵廹故相從以求復不然何為處于中露夫臣以君之故而中露則君宜自思其故不可乆在草莽也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賦也又言衰微甚矣而不歸者為君之躬也吾君現(xiàn)在之躬尚有可為故相從以圖興不然何為處于泥中泥中汚辱也夫臣以君之躬而泥中則君宜自重其躬不可乆辱泥涂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式微黎侯寓于衛(wèi)其臣勸以歸也夫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君已失國而尚憚中露泥中之辱乎所以言此者激其君以有為也失國必有其故得國惟視其躬狄人侵之可以暫避狄人既去原可復歸躬有失徳雖安亦危躬無失徳雖亡可存不自奮而碌碌因人非丈夫也故言君之故與躬以諷之其存君興國不忘欲返言短而意則長矣非不甘其辱而有所怨也
  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jié)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興也旄丘地名誕長也叔伯同姓之稱也黎侯寓衛(wèi)而衛(wèi)人不恤故因時物以起興言旄丘之葛何其節(jié)之長也叔伯不救何其日之多也怪而嘆之也
  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賦也處安處也與與國也以他故也承上章而言多日則安處久矣何其處也意必有與國而俟其來也何其久也意必有他故而不能來也不遽怨而曲諒之厚之至也
  狐裘蒙戎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賦也蒙戎雜亂之貌黎在衛(wèi)西黎人來衛(wèi)是車東也賦葛而又賦裘追計之也言當狐裘蒙戎之時我已無車不東今裘易而葛長終于不救者非有與而有以乃叔伯之中無與我同心者耳鄒泉曰靡所與同者謂我有亡國之憂而彼無恤患之意我有恢復之志而彼無拯救之心也
  瑣兮尾兮流離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賦也瑣凟告也尾追隨也流離寄寓也褎笑貌耳聾之人恒多笑也言我瑣凟而尾隨者以流離失所情廹相求而衛(wèi)之君臣乃褎然如塞耳而無聞則末如之何也朱公遷曰一章怪之二章疑之三章微諷之四章直責之式微處困而思奮旄丘責人而不刻可謂賢矣
  旄丘四章章四句
  旄丘黎人責衛(wèi)也王制屬有長連有帥卒有正州有伯天子端拱方伯旬宣講信脩睦救災恤患所以戢強暴而安弱小也黎與衛(wèi)鄰為狄所滅而衛(wèi)人不救既無恤患睦鄰之義兼有唇亡齒寒之憂異日者衛(wèi)亦為狄所滅賴齊桓而后存衛(wèi)不救黎而亡齊桓救衛(wèi)而覇得失之際可以觀矣春秋之作也桓莊以前傷天下之無王襄昭以后傷天下之無覇與旄丘有同慨焉圣人之惡強暴而思戢之哀弱小而欲安之無所不致意也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
  賦也簡擇也萬者舞之總名上處前列也衛(wèi)之賢者隱于伶官衛(wèi)君不識不能簡用君子傷之而作是詩言擇人而充舞列久暴于日中而不之恤也
  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zhí)轡如組
  賦也碩大也俁俁魁偉之貌轡馬韁組絲縧也力能御馬則轡柔如組矣言賢人與選而舞于公庭觀其軀干壯大知其有力如虎若使之馳驅(qū)王事自能馴調(diào)六馬執(zhí)轡如組矣序曰衛(wèi)之賢人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是也
  左手執(zhí)籥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錫爵
  賦也籥管翟羽也赫赤貌渥厚赭丹也錫爵賜酒也言此有力如虎之人不使之執(zhí)轡乃使之執(zhí)籥秉翟用違其才矣然其顔色之充揚不可掩也衛(wèi)君即不能知力之如虎亦當竒其貌之渥丹乃止言賜酒則是終以伶人待之矣但知于人中簡舞不能于舞中簡人可慨也
  山有榛隰有苓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興也榛似栗而小苓菌也西方美人西周之圣王也言山尚有榛隰尚有苓而四海之大乃無用賢之君則不得不思西周之圣王矣以斯人而當文武之時自當充奔走御侮之選其執(zhí)轡如組不虛也乃美人處于西方而不能再覩則斯人亦終于伶官而不復見用矣豈不深可慨哉
  簡兮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六句
  詩序曰簡兮刺不用賢也夫賢才難得也幸而有之又使之屈于下僚屈于下僚其君非不見之也又不能察識而泛泛視之則終屈而不得伸矣賢人常有而用賢之君不常有君能用賢則舉賢于上位而天下興得人之頌君不用賢則棄賢于下僚而朝廷有無人之憂是以人君每思借才于異代而賢人君子又慨想古之眀王是誰之責哉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衛(wèi)靡日不思孌彼諸姬?與之謀
  興也毖泉始出也淇衛(wèi)國水名孌好貌諸姬謂娣侄也衛(wèi)女嫁于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此詩言泉水尚流于淇而已乃不歸于衛(wèi)故無日不思進諸姬而與之謀為歸衛(wèi)之計也
  出宿于泲飲餞于禰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問我諸姑遂及伯姊
  賦也泲禰皆地名自衛(wèi)來時所經(jīng)之處也餞送行也此必諸姬之中有以父母歿不得寧兄弟告之者故言我始嫁之時宿泲餞禰父母兄弟皆逺之焉思父母亦思兄弟寧父母獨不可寧兄弟乎此事當問我諸姑與伯姊也夫之母婦謂之姑諸姑伯母叔母也夫之女兄婦謂之姊伯姊年長者也蓋以諸姬為少不更事欲詢于尊長以定謀也
  出宿于干飲餞于言載脂載舝還車言邁遄臻于衛(wèi)不瑕有害
  賦也干言皆地名適衛(wèi)所經(jīng)之處也脂膏舝軸遄速臻至瑕何也此問姑姊之詞也言來時宿餞而來歸時亦宿餞而歸膏涂車軸不日即至此亦何害于理而云不可乎
  我思肥泉茲之永嘆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游以寫我憂
  賦也肥泉衛(wèi)水須漕衛(wèi)邑也此必姑姊皆以為不可而遂止也止而不歸故思而永嘆又思須漕而出游亦不過心之悠悠而非實有其事也抑言寫憂是心有憂也此必有不得不歸之事故憂而思之越禮而謀歸然卒于不歸則所謂?乎情而止乎禮也泉水四章章六句
  詩序曰泉水衛(wèi)女思歸也先王緣人情而制禮有順而導之者有逆而止之者順其情而行之易逆其情而止之難泉水抑其難己之情而卒止乎禮以此為法則內(nèi)之可以克己外之可以坊民抑謀及于人事之師也書曰詢謀僉同又曰尚猷詢茲黃髪則罔所愆泉水之謀于諸姬詢僉同也問姑及姊詢黃髪也卒從其言而不歸舎己從人也能盡人之言擇善而從之以此為法則內(nèi)之可以進徳外之可以崇功然則泉水之為教亦多矣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賦也此衛(wèi)大夫困于行役之詩也出自北門與我入自外相應言出自內(nèi)也自內(nèi)出外承王事也憂心殷殷非憂事也憂所以辦事也凡辦事者必需財窶則不能為禮無出外之具矣而且貧無以自給有內(nèi)顧之憂矣艱難如此而君相皆莫之知將終于貧窶而無展布之日也已焉哉決詞也不復有他望也天實為之不敢尤人而歸于天也謂之何哉不敢怨天而安于命也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賦也王事王命之事也政事一國之事也適之一皆埤厚益增讁責也盡人而讁曰交每事而讁曰徧言出自內(nèi)則事務叢集入自外則怨謗交加蓋困于內(nèi)外極矣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賦也來不可辭曰適敦則廹不容緩更甚于適矣陸續(xù)不已曰益遺則委擲不恤更甚于益矣誚而讓之曰讁摧則挫而辱之更甚于讁矣內(nèi)外之艱日甚而守分安命終不改乎其初所以為賢也
  北門三章章七句
  北門仕不得志也夫誰司天祿而使勞臣無俯仰之資誰秉國鈞而使從事有獨賢之嘆此必有任其責者矣而賢者不怨也不惟不怨而已且有所以處之之道焉天下事莫患乎無可冀而心不己故多出位之思抑莫患乎無可諉而心不甘故有曠官之誚北門之賢者決志于已則以為分所固然而勵其守者益堅一歸于天則以為理所當然而盡其職者益勤且恬然安之而不復有所謂則內(nèi)無悲憤之意而外無不平之鳴所謂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也故曰詩可以怨謂其宜怨而不怨也謂其雖怨而善于處怨也謂其不怨而且善于處不怨也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北風喻嚴急也雨雪喻慘虐也涼風初至也雱雪初來也惠仁愛也虛寛邪徐亟急也只且語辭衛(wèi)之賢者憂國危亂欲偕友以同去也言嚴急之象已兆慘虐之狀已形性仁愛者不合于時當相攜以同去不可以為寛且徐也而俟之其事既已急矣蓋懼及于禍而惟恐去之不速也
  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喈疾而有聲更甚于涼矣霏宻而四布更甚于雱矣行尚未知所之今則決計欲歸隱也
  莫赤匪狐莫黑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狐邪媚之獸烏不祥之鳥喻小人也邪媚小人之態(tài)不祥小人之實也滿目皆赤而無非狐滿目皆黑而無非烏喻小人之眾也同行同歸猶商之也同車則已駕矣易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其是之謂乎
  北風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北風刺虐也國家危亂皆由于虐政虐政之興皆始于小人小人一用則必言利言利則必重斂重斂而不得繼之以嚴刑而虐政行矣故赤狐黑烏者北風雨雪所由來也虐政既行則小人各引小人而舉朝皆是虐政大行則庸人皆變小人而舉國若狂故莫赤匪狐莫黑匪烏者北風雨雪之極致也當其用一赤狐用一黑烏之初百姓未受其害而人君亦以為無傷及乎莫匪赤狐莫匪黑烏之日則百姓不勝其苦而人君悔之而無及且欲去之而不能然則用人可不慎哉
  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賦也靜女美稱也姝殊色也城隅期防之所也不見期而不至也搔首踟躕久待之也期防城隅而以為靜女愛其色之美則忘其行之丑也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賦也孌好貌彤赤也古者針筆皆有管此靜女之所佩而解以貽所私也煒光也管無光而以為有光者悅女之美覺管亦美也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賦也牧野外也荑茅之始生者洵信女汝謂荑也言靜女既會之后又自野而貽我以荑見之而信以為美不止于美而且異者非荑之果美也以其為美人之所貽則不美者亦美耳愛憎之極美惡易位臨亂之君各賢其臣亦若是矣獨管荑也與哉
  靜女三章章四句
  靜女刺迷也管本無煒荑何足異而以為煒且異者溺愛則不明也昔彌子瑕食桃而甘以其半與衛(wèi)君公曰愛我哉忘其口味以啖寡人彌子母病矯駕君車以出公曰孝哉為母而忘其刖罪及彌子色衰愛弛公怒曰是嘗矯駕吾車又啖我以其余桃故彌子之行未變于初也當其愛時則人以為罪君以為功及其不愛則前為功者后即為過故曰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人君鑒此于其所愛必察之焉曰得毋尚有可疵乎于其所惡必察之焉曰得毋尚有可用乎則不至因喜而謬賞因怒而濫刑亦不因迎合而悮用小人因觸忤而乆棄君子其于治天下庶幾矣
  新臺有泚河水彌彌燕婉之求籧篨不鮮
  賦也新臺新筑之臺也泚鮮眀也彌彌滿也燕婉安和籧篨丑疾也鮮少也衛(wèi)宣公欲納伋之妻作新臺于河上而要之國人惡之而作是詩也新臺有泚詫其事也河水彌彌志其處也燕婉美伋也言齊女之來本欲求伋乃不見燕婉而見籧篨也籧篨之人亦世之所少有何為此地不鮮乎怪之也
  新臺有灑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賦也灑髙峻也浼浼平也殄絶也言籧篨之人亦天之所不佑何為至今不殄也厭之也
  魚網(wǎng)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比也鴻雁之大者離麗也戚施亦丑疾也言魚網(wǎng)之設本以求魚而反得鴻以比齊女之來本求燕婉而反得戚施也不鮮不殄初見之也至于得則成婚矣此人倫之大變狄人入衛(wèi)始于此矣籧篨不能俯戚施不能仰宣公本無此疾而云然者以其既無人理則亦非復人形也惡之甚也
  新臺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新臺刺衛(wèi)宣公也宣公之事人之所不忍言而經(jīng)存之者何哉淫亂之禍必至滅亡人知之焉乃眀知而故蹈之不能自克故也當其淫亂之初情欲之感已動滅亡之事未來不勝其欲而遂為之迨底于滅亡則悔無及矣圣人于刺淫之詩多存之使知籧篨戚施之狀行道之人指笑唾罵無所不至茍有人心寧不恥此果能恥之則必自克其欲而守禮防淫禍亂無由作矣此圣人所以仁天下而救其亡也豈徒曰志亂之所由起哉
  二子乗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養(yǎng)養(yǎng)
  賦也二子謂伋壽也乗舟渡河如齊也景古影字養(yǎng)養(yǎng)猶漾漾心不定也左傳曰衛(wèi)宣公為急子娶于齊而美公娶之生壽及朔宣姜與朔搆急子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將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盜又殺之是壽先濟而伋從之故二子皆乗舟也國人知其事欲救之而不得故思之養(yǎng)養(yǎng)然悲二子之志而傷宣公之非人類也
  二子乗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賦也逝徃也景猶見之逝則不復見矣不瑕有害憂其必見害也太史公曰余讀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婦見誅弟壽爭死以相讓此與晉太子申生不敢眀驪姬之過同俱惡傷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殺兄弟相戮亦獨何哉
  二子乗舟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二子乗舟思伋壽也次二子乗舟于新臺之后者著淫禍也有穢行者必有竒禍夫新臺之要納伋之妻非欲殺伋也伋且不殺何有于壽然而嫌隙既生讒間必起雖欲不殺不可得矣以二子之相讓以死雖伯夷叔齊何以加茲使伋嗣位而壽輔之則衛(wèi)可勃興桓文豈足道哉卒至孝子悌弟駢首就戮而國亦隨以滅亡得禍之慘莫此為甚而原其初則一念之不自克以至于斯也情欲之災烈于鴆毒枕席之變慘于兵戎讀此詩者宜何如戒慎哉
  邶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

  御纂詩義折中卷三
<經(jīng)部,詩類,御纂詩義折中>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四
  鄘風一之四
  鄘不詳其始封后入于衛(wèi)故鄘風皆衛(wèi)事也鄘滅矣猶系鄘存鄘也不予衛(wèi)之得滅鄘也春秋昭公八年楚既滅陳矣九年猶書陳災與詩存邶鄘同義故曰詩與春秋相表里者也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興也中河河中也髧發(fā)垂貌髦子事父母之飾儀匹也之至矢誓諒信也此節(jié)婦恐父母奪其志也舟在河中不復出岸以興婦在夫家不復之他也兩髦之人既為我匹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故至死誓無他焉母猶天也猶不諒人之心乎以衛(wèi)之淫風流行而獨能皎然不污于此見天理之常存而人心之不死也
  泛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興也舟在河側亦不行陸以興婦雖夫死亦不他適也特獨也夫為婦匹則婦之心中止夫一人而已故曰特也慝邪之隱于心者也許謙曰之死靡他其事猶顯至于一念邪思亦誓不發(fā)則心純而節(jié)永不渝矣
  柏舟二章章七句
  柏舟美節(jié)婦也婦從一而終故夫死不嫁然或門戶衰微無人可依家道貧窘不能自給當此之時能堅其志而靡他且純其心而靡慝此其幽獨自盟之衷實有人不知而天諒之者若掩沒不彰則無以勸善矣圣人錄柏舟于鄘風之首所以?潛徳之幽光使苦節(jié)者得以自慰也抑士庶之家多有婦欲守志而父母奪而嫁之者夫其嫁之所以憐之也然與其失節(jié)而生何如守節(jié)而死況子本無他而親奪其志亦不善愛其子矣圣人錄柏舟使天下之為舅姑父母者曲諒貞婦之心而勿奪其志所以培植人倫扶持節(jié)義其意逺矣
  墻有茨不可掃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興也茨蒺藜蔓生多刺中冓閨閫也衛(wèi)自宣公以來宮闈淫亂人所難言詩人疾之言墻上之茨蔓刺而不可掃也閨閫之言淫亂而不可道也擇其可道者道之猶覺言之甚丑則其不可道者何如哉是不道之道深于道也
  墻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之長也
  興也襄盡除之也詳悉數(shù)之也長者其事甚多詳之而不能盡也
  墻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興也束約之也讀者約其詞使可誦也詳者多言之讀者少言之多言之而不能盡其狀少言之而不能諱其惡故以為污我齒頰也夫已之所為而至使人不忍言亦不可以為人矣上之所為而至使下不忍言亦不可以為上矣
  墻有茨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墻有茨衛(wèi)人刺其上也楊時曰中冓之言至不可讀圣人何取焉而著之經(jīng)也蓋自古淫亂之君以為宻于閨門之中世無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返圣人著之于經(jīng)使后世為惡者知雖閨中之言亦無隱而弗彰也其為訓誡深矣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賦也偕老同生死也副后夫人之首飾笄簪也珈以玉為之笄之飾也委委舒徐佗佗安重安重故如山舒徐故如河也象服禮服宜稱也言夫人與君偕老故與君同尊而有副珈之飾焉必徳容之盛如山如河而后稱其服今子之不淑失偕老之義矣其如此服何哉惜其不稱也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發(fā)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揚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賦也玼鮮眀也翟祭服鬒黑也如云美且多也髢假髻發(fā)多則不用也瑱所以塞耳揥所以摘發(fā)以美玉象骨為之也揚且嘆美之辭晳白也極言其承祭之時服飾容貌之盛也胡然而天言非世之所有也胡然而帝言非人所能為也以不淑之人而如此其故不可觧矣故曰胡然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縐絺是紲袢也子之清揚揚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賦也瑳潔白也展見賔之服絺之細者曰縐紲袢服名衣展衣而蒙以縐絺是所謂紲袢見賔之盛服也清目眀揚眉秀顔額豐也極言其見賔之時服飾容貌之盛也展誠媛賢也言果內(nèi)有實徳外又如是之美焉豈非女中之賢而邦家之光哉勉以能稱也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詩序曰君子偕老刺衛(wèi)夫人也刺夫人之詩而經(jīng)存之者為其立言有體也不言其惡而極言其美惜其不稱而勉以能稱庶幾化不淑而為賢媛也士之有才猶女有貌也有才而得位猶有貌而居尊亦難得之遇也果自惜其才與遇而脩徳以稱之非國之良哉而以一念營私遂失其才并其名與位而亦失焉可惜也小人不自惜而君子惜之圣人存其惜之之辭所以使后之小人知自惜也所以使后之君子知惜小人也君子憐小人而惜之小人亦知自惜而勉以求稱其才與位撥亂反治之樞機莫大于是矣豈徒曰刺夫人之不淑已哉
  爰采唐矣沬之鄉(xiāng)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賦也唐蒙菜也沬衛(wèi)邑所謂妹邦也姜齊國之女貴族也桑中上宮游觀之所期約要迎也衛(wèi)風淫亂至于世族在位相竊妻妾詩人疾之而賦是詩也托采唐而思孟姜男好淫也期之要之送之女誨淫也期我要我送我公然言之不恥淫也詩人如其言而述之當局者不恥而旁觀者恥之也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賦也麥谷名秋種夏熟朱子曰弋春秋或作姒蓋杞女夏之后亦貴族也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賦也葑蔓菁秋菜也庸與鄘通鄘為衛(wèi)所滅其后在衛(wèi)亦貴族也鄧元錫曰采唐采麥采葑不一其時沬鄉(xiāng)沬北沬東不一其地孟姜孟弋孟庸不一其人而期而要而送如出一軌焉蓋恥心亡而淇沬之間風潰四流而不可止也
  桑中三章章七句
  詩序曰桑中刺奔也事之可恥莫甚于淫奔乃公然為之而公然言之不惟不恥而且以相夸衛(wèi)風至此人類無以異于禽獸矣不再造不可以國天之亡之蕩其穢也豈得已哉禍有自起福有自生讀新臺知桑中所從來也其上為之其下效之也讀定中知上為下效未有不亡且以知亡而后存必盡反其所為焉前事者后事之師也可不鑒哉
  鶉之奔奔鵲之彊彊人之無良我以為兄
  興也鶉防屬奔奔彊彊居有常匹飛則相隨之貌人謂公子頑也朱子曰衛(wèi)人刺宣姜與頑非匹偶而相從也故為惠公之言以刺之曰人之無良鶉鵲之不若而我反以為兄何哉
  鵲之彊彊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為君
  興也人謂宣姜君小君也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鶉之奔奔衛(wèi)人刺其上也范處義曰衛(wèi)詩至此而人道盡天理滅矣楊時曰詩載此篇見衛(wèi)為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
  定之方中作于楚宮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賦也定室星也營室昏中興筑之時也楚邑名宮廟揆度也揆日測日景也榛栗之實可食桐可為琴椅桐類梓可為器漆可飾物皆良木也衛(wèi)為狄所滅文公徙楚邱以興衛(wèi)定之方中順時令也揆之以日正方位也先作楚宮重宗廟也繼作楚室立朝堂也建國之初百物宜備故田疇之外佐以種樹阜財用也榛栗以備籩豆椅桐以伐琴瑟興禮樂也
  升彼虛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焉允臧
  賦也虛土阜也堂邑名景大山京髙陵允信臧善也此敘其將營宮室之先也升虛望楚審形勢也望楚與堂建都邑也景山與京慎封守也將設險以守國也降觀于桑辨植產(chǎn)也物土之宜而布其利也卜云其吉謀及卜筮慎之至也終焉允臧要其成也能慎始者必能善終盡人事者必獲天佑也
  靈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駕說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淵騋牝三千
  賦也靈神也零降也倌人主駕之官星見星之時說舎止也匪直猶言不但秉操塞實淵深也馬七尺以上為騋牝字駒者也此言其既營宮室之后也靈雨既零者政事脩和天休薦至應時而降有如神賜也命彼倌人申戒令也星言夙駕勤廵行也說于桑田者課農(nóng)夫之事觀紅女之工重衣食之原也如是則人富庶矣不但人也因其秉心之塞淵馬亦至三千之多焉邱牛甸馬足供武備則富而且強矣鄒泉曰懷國家根本之圗而不事乎虛文所以為塞實建國家乆逺之策而不狃于近利所以為淵深也左傳曰文公衣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nóng)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乗其季年乃三百乗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詩序曰定之方中美衛(wèi)文公也狄人入衛(wèi)文公渡河野處漕邑齊桓公城楚邱而遷之定中再造衛(wèi)也觀其立國之初日不暇給然規(guī)模鴻逺矣因天之時辨方正位察地之利體國經(jīng)野立其基也基立而政行焉養(yǎng)之以農(nóng)桑衛(wèi)之以戎焉教之以禮樂而歸本于心之塞淵天徳王道燦然可覩矣夫猶是衛(wèi)也昔何為而淪胥今何為而昌熾邦之興廢曰由一人人之圣狂曰由一心觀衛(wèi)之所以滅與其所以再興亦治亂得失之林也
  蝃蝀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
  比而賦也蝃蝀虹也日與雨交倏然成質(zhì)天地間不正之氣也莫之敢指惡之也以比淫奔之人人皆賤之也又況女子有行必遠其父母兄弟以禮而行猶可歸寧以奔而行不可復返何為盡棄所親乎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
  比而賦也虹映日而成暮日沉西故蝃蝀在東朝日升東故蝃蝀隮西也崇終也從旦至食時為終朝方雨而虹見則其雨終朝而即止以比淫奔之人其夫婦之情亦不能乆蓋不特人賤之其夫亦賤之也又況女子有行盡逺其兄弟父母人即不念兄弟未有不思父母何為不顧所生乎
  乃如之人也懷昏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
  賦也乃如之人兼男女而言昏姻男女之欲也言淫奔之人但知懷男女之情欲而不知夫婦者人之正道亦天之定理今背人道逆天理而淫奔則是大無信而無處不欺人也不知命而無時不違天也天人之所不佑行將何之矣指蝃蝀觸其羞惡之良也遠父母發(fā)其惻隱之心也大無信啓其畏人之念也不知命動其畏天之思也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于禽獸矣以道制欲則能順命
  蝃蝀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蝃蝀止奔也一章二章先止女也婉諷之也巽與之言也三章兼止男也直責之也法語之言也蓋深知淫奔之可恥故不惜諄復以止之也夫猶是衛(wèi)之人也桑中之詩何為并不知恥有先之者也新臺是也蝃蝀之詩何為深以為恥亦有先之者也定中是也上好淫則下勸奔上惡奔則下止淫上縱欲則下從懷上好義則下順命民皆勸奔雖欲不亡不可得也民皆順命雖欲不興不可得也國之興亡在于風俗之美惡俗之美惡在于人心之貞淫國風于好徳好色之際三致意焉豈無故哉
  相防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興也相視也儀威儀也儀者身之文猶皮也防尚有皮人反無儀曾防之不若也人不如防生不如死且即不死將何所為哉
  相防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興也止容止也止者事之節(jié)猶齒也人之生也欲有所為不能即為故生以俟之人而無止俟亦無益又何必俟哉
  相防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興也體支體也禮無不在猶體之無不具也人而無禮儀與止皆無矣無所為而無所俟則速死可也鄭康成曰生而敗俗傷化不如其死無所害也
  相防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相防刺無禮也詩之為教溫柔敦厚至相防而激烈有以也彼親見衛(wèi)之先人淫亂無禮設使早死猶可以不亡惟不幸而不死是以稔惡而不可救是不死而多為無禮誠不如遄死之為愈也然則人之自命為人而生于世者宜何如自勵乎故三復相防不敢偷生辭之激也有取于其激也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絲紕之良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賦也孑孑特出之貌旄牛尾也以旄注于干首而建之車后大夫之旗也素絲束帛也程子曰束帛乗馬以行禮于賢者是也物相比曰紕兩束也姝殊也畀與也此賢人在浚而衛(wèi)大夫就見之也在郊入浚境也兩帛四馬備其禮也意誠而禮備彼姝者子宜何如以畀之乎蓋國人喜有此舉而欲賢者示以善道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賦也鳥隼曰旟組以合縫左右兩縧中壓一縧曰組素絲組之三束也在都則與賢者近矣故素絲加而為三良馬加而為五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賦也析羽為旌干之飾也祝屬也兩兩相屬蓋四束也在城則與賢者更近矣故素絲加而為四良馬加而為六也逓近則禮逓加好賢之至也朱善曰大夫者朝夕與君圖議國政者也賢者以所學而告之大夫大夫以所聞而告之君君以所告而施之政事則舉國咸賴之矣故國人喜而望之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干旄美好善也夫茍好善則天下之人皆將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況其邇者乎故就見賢人圖治之先務也衛(wèi)本以淫亂無禮不樂善道而亡其國文公再造易轍改?于是淫奔止于蝃蝀無禮刺于相防好善美于干旄舊染污俗煥然一新矣三代而后學術不眀謂天徳無與于政事謂王道迂濶而不為試觀定中之詩其徳則秉心塞淵非有詭異之謀也其道則農(nóng)桑禮樂非有操切之令也乃蝃蝀相防民皆有恥至干旄而格于善矣有恥則于變格善則時雍堯舜之治不可復行于后世乎徳眀而民新不虛也有志者設誠而致行之可也
  載馳載驅(qū)歸唁衛(wèi)侯驅(qū)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防渉我心則憂
  賦也載語辭吊生曰唁悠悠逺也山行曰防水行曰渉朱子曰許穆夫人閔衛(wèi)之亡馳驅(qū)而歸將以唁衛(wèi)侯于漕邑未至而許之大夫有奔走防渉而來者夫人知其將以不可歸之義來告故心以為憂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遠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賦也嘉許臧善遠違濟救閟暗也言大夫既不我許我自不能歸而救衛(wèi)矣但視爾之意以我之歸為不善則誤矣我實有應反之道不遠于理也我實有能濟之策不閟于事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許人尤之眾稺且狂
  賦也蝱貝母也主療郁癥善懷多憂也行道也既不適衛(wèi)故登髙采藥以觧憂因言女子多憂亦各有道非徒為無益之悲而許人乃以為過則是少不更事而且狂妄自以為是也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控于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
  比而賦也麥經(jīng)霜而猶茂以喻國滅猶可興也因借極至也此章乃道其不逺不閟之實也言我行其野見麥經(jīng)霜雪尚能再茂豈國經(jīng)禍亂不可復興故欲歸而唁之使控告于大國誰為因借誰肯來至多方求之必有濟也言及于此則大夫君子當不以我為尤爾之所思不過守禮我之所之乃欲行權以救衛(wèi)也然卒從其大夫而不歸所以為賢也
  載馳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
  詩序曰載馳許穆夫人作也春秋閔公二年狄入衛(wèi)宋桓公立戴以廬于曹許穆夫人賦載馳是也宋桓既立戴公矣又言控于大邦者欲求齊也文公為衛(wèi)之多難也先適齊又齊子者戴公之姊也齊子歸齊文公在齊齊桓新伯諸侯服從非齊不足以存衛(wèi)也誰因誰極夫人籌之熟矣亦各有行豈虛語哉而卒從其大夫而不歸未嘗果以許人為狂也智足圖存而貞能守禮故圣人有取焉
  鄘風十篇二十九章一百七十六句
  衛(wèi)風一之五
  衛(wèi)武王弟康叔之國紂之故都也左傳曰分康叔封畛土畧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境其后不知何時并得邶鄘之地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興也淇水名奧隈也猗猗少而美也匪斐通文也治骨角者以刀切之復以銼磋之治玉石者以槌?之復以礪磨之瑟嚴宻僴武毅赫盛大咺光明諼忘也此衛(wèi)人美武公之徳也言竹之少也猗猗而美公之少也其文亦美有進徳之功焉是非判之使分如切也義理研之使精如磋也所以知徳也物欲克治務盡如琢也身心砥礪日新如磨也所以脩徳也其守禮也嚴宻其勝私也武毅其威盛大而可畏其儀光明而可象所以敬徳也如此則善言善行先得乎人心之同然故人皆則而效之不能忘也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興也青青壯而盛也充耳瑱也琇瑩美石會縫也弁皮弁以玉飾皮弁之縫中圓眀如星諸侯之服也言竹之壯也青青而盛公之壯也其文亦盛有敬徳之容焉其充耳以琇瑩其會弁如明星蓋既為諸侯而盛服以臨民也夫既為諸侯則其事業(yè)固不同于少時然其敬則一也其守理去私不改其瑟僴也其可畏可象益著其赫咺也如此則善政善教深得乎民心故人皆追而思之不能忘也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寛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興也簀棧也如簀老而宻也金錫言其精純圭璧言其溫潤寛舒展綽從容也猗倚也式上橫木曰較與式重疊故曰重較憑式則容俯倚較則不俯不仰得其中也虐害也言竹之老也如簀而宻公之老也其文亦宻有成徳之詣焉學脩之乆而鍜鏈極于精純?nèi)缃鹑珏a也莊涖之乆而涵養(yǎng)至于溫潤如圭如璧也瑟僴之乆恭而能安故舒展而從容然如倚重較不卑不亢則不檢束而自然中度也赫咺之乆降而和易故有時而戲謔然雖有戲言終不害理則不矜持而自不逾閑也蓋敬之熟而忘其敬忘其敬而自無不敬此則學脩之極致盛徳之形容非可作而致也
  淇奧三章章九句
  詩序曰淇奧美武公之徳也國語云武公年九十五猶箴儆于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耄而舎我必恪恭于朝以交戒我作懿戒之詩以自勵則其終身恪恭以成其徳可知也夫明徳新民止善大學之道也致知力行主敬先儒之學也淇奧之詩皆有之焉如切如磋者道學也致知之事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力行之事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敬存于中也赫兮咺兮者威儀也敬著于外也致知力行所以明明徳也而必歸于瑟僴赫咺是明徳主于敬也充耳防弁莊以涖之所以新民也而不改其瑟僴赫咺是新民主于敬也金錫圭璧幾于至善矣而從容而中度樂易而有節(jié)則是瑟僴赫咺之熟而化也仍不外于主敬而已故曰敬者圣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定中掲王道之大端淇奧詳圣學之條貫心思而身體之脩已治人?如也詩教豈不大哉
  考槃在澗碩人之寛獨寐寤言永矢弗諼
  賦也考成也架木為屋曰槃兩山夾水曰澗碩大寛廣言念永長矢誓諼忘也成屋于山水之間亦甚狹隘矣而碩人居之則以為寛焉蓋見其大而心泰故無境不寛也然或?qū)W不貞遇而情隨事遷則所謂寛者有時忘之矣碩人雖獨寐獨寤而常念此寛永誓不忘則執(zhí)徳?而信道篤所得有深焉者矣
  考槃在阿碩人之薖獨寐寤歌永矢弗過
  賦也曲陵曰阿薖猶窩也歌樂之也過逾也考槃在阿非可乆安也而碩人居之則以為窩焉伏處藏脩如得巢穴也然或入悅道徳而出慕紛華則所謂窩者又有過焉者矣碩人雖獨寐獨寤而嘯歌自適極天下美麗之境永誓不以逾此所謂不易乎世不成乎名其所守有定焉者矣
  考槃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
  賦也高平曰陸澗阿陸總一處也山中有澗澗旁有阿阿上有陸也軸車軸也輪轉(zhuǎn)而軸不動且所以轉(zhuǎn)輪也宿歸結也考槃在陸亦甚寂寞也而碩人居之則以為軸焉抱道觀時任世宙之推移而握其樞而不動且運其機于不窮所謂得其環(huán)中者也故獨寐獨寤而精神歸結于此永誓不以告人非不告也得于心者難于言即言之而人亦不觧也蓋其所操有大焉者矣
  考槃三章章四句
  考槃美隱士也子謂顔淵曰用之則行舎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夫既已舎之不患不藏而患其無可藏非為藏計也其所藏者即其所行者也碩人之弗諼其寛有可藏也弗過其薖乆藏之也至于弗告其軸則非一于藏矣用舎無與于已行藏獨運于心此孔顔之所以相視莫逆而非石隱者所能知也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衛(wèi)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
  賦也碩人謂莊姜也頎長貌褧襌衣也錦衣加褧為其文之著也東宮太子也言東宮之妹者明與同母皆嫡出也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邢侯譚公皆莊姜姊妹之夫也諸侯之女嫁于諸侯則尊同故歴言之此極稱其族類之貴也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賦也茅芽曰荑白而嫩也脂寒而凝白而潤也蝤蠐木蟲白而長也瓠犀匏子白而齊也螓額廣而方蛾眉細而曲倩口輔好也盼黑白分也此極稱其容貌之美也
  碩人敖敖說于農(nóng)郊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大夫夙退無使君勞
  賦也敖敖從容也說舎也四牡駕車之馬驕壯貌馬銜外鐵曰鑣人君則以朱絲纒之故曰朱幩左右兩鑣故曰鑣鑣雉羽飾車曰翟前后設蔽曰茀此極言成婚禮儀之盛也夙早也衛(wèi)人喜莊姜之賢故謂大夫之朝于君者皆宜早退使君無勞于政事得與夫人燕喜此以見舉國之人懽忻愛戴而公不見答實出人情之外矣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鮪發(fā)發(fā)葭菼掲掲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賦也黃河在齊西衛(wèi)東北流入海洋洋活活充滿流動之貌施設也罛魚?也濊濊罟入水聲鳣黃魚鮪黑魚葭蘆菼葦??掲掲多而美也庶姜媵妾孽孽盛貌庶士媵臣有朅勇貌言齊與衛(wèi)近一水可通其地富庶物產(chǎn)繁昌締姻大國宜相懽好又況庶姜庶士美盛如此則其娣媵之人想亦勝于嬖妾而卒不見答則不可觧矣
  碩人四章章七句
  詩序曰碩人閔莊姜也左傳曰衛(wèi)莊公娶于齊東宮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衛(wèi)人所為賦碩人也其極言莊姜之美無所不備者求其不答之故而不得也怪莊公也圣人錄之怪天下之似莊公者也夫才之賢否貌之姸媸有目所共見也人之好惡亦不甚相逺也乃有時而至于相反者何也氣稟偏于所賦物欲蔽于所私任其所偏而之焉故好而不知其惡惡而不知其美溺于所蔽而甚焉故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如莊公者氣質(zhì)之偏本與莊姜不合又蔽于嬖妾之情欲故好其所好而不知與人之公好相反至于此也大學誠意之功所以必先致知蓋欲審其所好所惡使不至蔽于所偏也
  氓之蚩蚩抱布貿(mào)絲匪來貿(mào)絲來即我謀送子渉淇至于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賦也氓民也蚩蚩無知之貌布幣貿(mào)買也頓丘地名愆遲將請也此婦人被棄而自傷也朱子曰既與之謀而不遂徃又責所無以難其事再為之約以堅其志此其計亦狡矣以御蚩蚩之氓宜其有余而不免于見棄蓋一失其身人所賤惡始雖以欲而迷后必有時而悟是以無徃不困耳士君子立身一敗而萬事瓦裂者何以異此可不戒哉
  乗彼垝垣以望復闗不見復闗泣涕漣漣既見復闗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賦也垝壞垣墻也復闗男子所居指所居以名其人也爾卜爾筮言為爾而卜筮也體卦兆賄財也此追念當日之情事也動之以涕泣欵之以笑言假之以卜筮餌之以貨財當日為之以為得計由今思之皆可恥也迷時為之而不知悟時恥之而無及是以君子隨事省察當境覺悟不可貽后日之恥也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比而興也沃若潤澤之貌以比己之容色光麗也鳩食桑葚則醉而失性以興女與士耽則淫而失身也女子一失其身實無詞可以自觧矣朱子曰士猶可說而女不可說者婦人深悔之辭不可便謂士之耽惑果無所妨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嵗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徳比而賦也隕落徂徃漸漬帷裳車飾也爽差極定也桑之黃落以比己之容色凋謝也三嵗食貧值其夫之家道中窘也淇水漸車見棄而復囘也夫色衰而家貧非婦人之罪也而以此見棄則是女心不爽而士心罔極是以得新忘故而二三其徳耳然士固罔極而女豈真不爽哉莫爽于棄禮蔑義而惟情欲之耽則當其與耽之時已不能禁士之貳行矣至見棄而后知之不已晚哉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賦也三歲為婦指其食貧之時也言我三嵗之中不以家務為勞早起遲眠無日不然者欲使爾不貧也所謀既遂而反見棄捐歸而訴之兄弟又咥然其笑焉天壤之大無地可以自容然亦何所歸咎哉但自悼而已自悼云者傷其貪一時之耽而貽終身之戚也情欲之感可不懼哉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賦而興也及與泮涯也總角女子未笄之飾晏晏和也旦旦明也言相與為婚本期偕老不意見棄老使我怨也淇尚有岸隰尚有泮既立其限不可逾也總角之時已相和好婚姻之約信誓甚明原不思其老而反也反是不思自悼之甚也前惟致怨于終之見棄至是乃痛悔其始之不思蓋既與士耽宜其見棄是彼之反為固然而已之不思為可怪也此則以理自責并其夫亦不怨可謂悔悟深切而卒末如之何也亦已而已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此之謂矣氓六章章十句
  氓棄婦自悲也谷風與氓二詩皆怨谷風怨而責之其詞直其始以正也氓怨而悔之其詞悲始不以正也始不以正后雖悔之亦無及矣是故過有悔而可改君子圗其終有悔而不可改君子慎其始始何以慎思其終而已矣易曰君子以永終知敝敝在終而所以敝在始當其始敝不見也永思其終則知之矣知其敝者知其反之謂也有反之自己者有反之自人者已反之者其言不可踐也人反之者其事不可乆也君子之謀始也必要乎已之所可踐故無言不謹也必操乎人之所不得反故無言不愼也
  籊籊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遠莫致之
  賦也籊籊細而長也朱子曰衛(wèi)女嫁于諸侯欲歸寧而不得故作此詩言思以竹竿釣于淇水而遠不可致也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
  賦也泉源百泉也在衛(wèi)西北淇水在衛(wèi)西南呂大臨曰水以山為主衛(wèi)之山東面故以北為左南為右也言思釣于淇者非思淇也泉源淇水在衛(wèi)左右女子有行乃遠其父母兄弟而不得常在左右故思之也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儺
  賦也瑳白色笑而見齒故瑳也儺玉聲言淇泉左右諸姑姊妹常逰焉其巧笑之瑳然至今猶如見也其佩玉之儺然至今猶如聞也而遠莫致之故思之也
  淇水滺滺檜楫松舟駕言出游以寫我憂
  賦也滺滺長流之貌檜松皆木名楫所以行舟也言淇水之中舟楫具焉安得駕言出游以寫我憂乎不能寫憂則終身思之而已矣
  竹竿四章章四句
  詩序曰竹竿衛(wèi)女思歸也衛(wèi)女之思歸者三泉水謀歸也載馳衛(wèi)有事也竹竿則衛(wèi)無事而亦不謀歸徒思之而已圣人錄之者有取于其思也夫女子之行父母兄弟在焉其歸寧禮也其思歸情也不當歸而歸則越禮固非也不得歸而并不思歸則忘情亦非也人倫之際身所能至者盡其力所不能至者盡其心衛(wèi)女守禮不歸而不已于思以為天性之親寤寐不忘必如此而心乃盡也且非徒盡心而已果能不已于思則必謹守婦道無貽親憂歲時問遺以慰親志心之所至力亦必至焉子之所以為孝臣之所以為忠亦若是已矣故圣人有取于其思也
  芄蘭之支童子佩觽雖則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興也芄蘭草名蔓生支枝同觿錐也所以觧結能理繁治劇者佩之佩觿比當繁劇之任也知主也言雖當大任而其才能不足為我主事也容飾也遂肆也悸驚動也言無他才能但見其脩飾容好敢為放肆氣體輕佻垂帶數(shù)搖而驟動有如驚悸也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興也韘決也所以引弓能射疏命中者佩之佩韘比掌軍旅之事也甲長也言其才能不足以長于我也芄蘭二章章六句
  芄蘭刺弱也年少而當重任如芄蘭之支葉弱而不能自舉也夫人之賢否原不拘于老少然閱歴之淺深則視其年不可強也果其才能出眾自不可拘限年之格若彼此不相上下與其用新進不如用老成蓋老成則資深而望重不生人之輕侮且乆閱世故則知畏慎熟諳人情必能謙抑若新進則反是此亦人心世道之所闗也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誰謂宋遠跂予望之
  興也杭渡也跂企也宋襄公之母出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言誰謂河廣乎但一束葦即可渡之矣誰謂宋遠乎但一跂足即可望之矣然而終于不徃者限于義故也朱子曰嗣君承父之重母出則與廟絶義不可以私徃也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遠曾不崇朝
  賦也小船曰刀雖一刀而不容言狹之甚也不終朝而即至言近之甚也
  河廣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河廣宋襄公母歸于衛(wèi)思而不止故作是詩也竹竿之思衛(wèi)也言逺河廣之思宋也言不逺逺莫致之猶可致也不逺而莫致則終不致矣割母子之愛而守義不徃可謂賢矣說苑曰宋襄公為太子請于桓公曰愿立目夷公曰何故對曰臣之舅在衛(wèi)愛臣若終立則不可以往輕千乗之國而欲從其母可謂孝矣母賢子孝如此無大故而被出則桓公之過也婦有七出斷以義也又有三不去原其情也圣人錄河廣使知有子之婦借令有過亦當審其輕重而善處之不可因私惡偏憎而遽出既傷夫婦之義而并絶其母子之恩也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
  賦也伯夫之字也朅勇桀英武之稱殳槍類婦人因夫從王事而賦是詩言平日武勇為邦之桀今也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勢必奮勇以死王事故深憂之也衛(wèi)人行役而言為王前驅(qū)者有王命也猶北門之言王事適我也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
  賦也蓬草名首如飛蓬言發(fā)亂也膏沐所以澤發(fā)者適主也言雖有膏沐而夫不在家以誰為主而與為容故任其發(fā)亂而不顧也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比也杲杲明貌出日不雨也冀其將雨而卒不雨以比君子言歸而乆不歸也過期不歸其事可憂然此王事也生死惟命其誰敢怨故甘心思之以至于首疾不止發(fā)亂而已
  焉得諼草言樹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賦也諼草萱也服之令人忘憂背北堂也痗病也言焉得忘憂之草而樹之北堂乎然此憂終不忍忘也是以寧不求此草愿言思之以至于心痗不止首疾而已蓋婦人逆知夫之武勇必死王事故欲以身殉之也夫以身殉國婦以身殉夫而皆甘心為之者為王故也可謂義烈矣
  伯兮四章章四句
  伯兮美思婦也能知勤王之大義思而不怨也君子是以知文武之澤之入人深也東遷以后王室微矣而諸侯欲有所為猶假王命以行之以為非此不足動其民也故諸侯之尊王多假而百姓之尊王則真觀伯兮之詩一言為王前驅(qū)則義不旋踵雖婦人女子皆有同仇敵愾之心所謂四國有王于此見之矣茍有人焉奉天子之威靈因民心之愛戴行仁政以撫之約束諸侯而行其令猶運之掌爾是以孔子欲為東周不置也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比也綏綏獨行求匹之貌石絶水曰梁狐乃淫獸今獨行失其匹也以比人之無妻也狐性畏水今在梁失其居也以比人之無家也在梁宜裳而狐無裳以比綏綏獨行之人不止無妻無家并其一身之所需亦無以自給也民窮如此何以為國故詩人見而深憂之也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比也厲深水可渉處也帯所以束衣也在厲宜帯無帯以束衣則不可渉矣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比也在側則濟乎水矣無服周一身而言不但無裳與帯而已甚言其窮蹙之狀一無所有也
  有狐三章章四句
  有狐憫?貧也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饑終嵗不制衣則寒非有匹敵則不能以乆安其處故好貨好色必與民同以為生人之大欲在此也夫所謂與民同者亦非必遇人而推觧之比戶而婚配之也經(jīng)其農(nóng)桑使得耕織定其禮儀以便嫁娶鰥寡?獨皆有養(yǎng)也不幸而逢水旱則荒政十二以聚其民而并及于多昏使男女之無天家者皆得相資以為生而并可以牽制其轉(zhuǎn)徙蓋所以為民計者至悉也衛(wèi)之君臣專欲而不與民同故少多怨曠而老多鰥寡始于淫亂而終于流亡觀有狐之詩其?苦貧窘與有蓷萇楚同悲視桑中溱洧之景象又別矣蓋彼之淫亂尚生于飽暖此之流亡則廹于饑寒也世變逓降而生民之艱難日甚維持世道者宜何如軫念之也
  投我以木?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比也木?楙木之實形如小?瓊玉名琚佩名朱子曰投我以木?報之以瓊琚報之厚矣而猶曰匪報姑欲長以為好耳蓋報人之施而曰如是足矣則報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徳忘惟其歉然常若無以報之則報者之情施者之徳兩無窮也方應龍曰此以風世之薄道徃來而較量于錙銖者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比也瑤美玉也木桃更小于?矣瓊瑤更美于琚矣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比也玖青玉木李更小于桃矣瓊玖更美于瑤矣木?三章章四句
  木?美報施也記曰太上貴徳其次務施報矣施者不可望報受其施者不可忘報報之而不如所施薄也適如所施猶之薄也過于所施可謂厚矣然或自伐其厚而欲施者之徳已自謂過厚而謂先施者可以相忘猶之未厚也必如此詩之投漸輕而報愈重猶以為匪報則相好乃無已矣孔子曰吾于木?見苞苴之禮行以為革薄從忠亦朋友信之之一端也推而上之諸侯之講信脩睦天子之厚徃薄來亦若是而已矣
  衛(wèi)風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御纂詩義折中卷四
<經(jīng)部,詩類,御纂詩義折中>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五
  王風一之六
  王風周東都之風也周公營洛邑為朝會諸侯之所平王東遷遂都焉其詩皆民間勞人思婦之作不可為雅止及境內(nèi)不能被于天下不可名周故系之王尊之也猶春秋之書王人也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吳季札來觀樂邶鄘衛(wèi)后為之歌王然則王風之名以及風詩之次第其來久矣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賦而興也黍谷名似蘆離離垂貌稷亦谷也似黍而小靡靡猶遲遲搖搖心動也周室東遷以鎬京與秦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見沃野千里皆為秦有故言彼黍彼稷外之也心憂故國行靡靡而心搖搖此惟留心世道之人乃能知之若泛泛者則不知矣無可告語故呼天而訴之也朱子曰既嘆時人莫識己意又傷所以致此者果何人哉追怨之深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賦而興也稷穗下垂有如人之心醉朱道行曰如醉者搖搖之感深而沉冥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賦而興也稷實堅結有如人之心噎朱道行曰如噎者搖搖之感郁而凝滯也
  黍離三章章十句
  詩序曰黍離閔宗周也夫宗周者是文武所經(jīng)營也是成康以來所世守也宮廟陵寢皆在焉土田上上山川險塞是天下之奧區(qū)也犬戎作難釁起一時秦襄力戰(zhàn)彼亦自復其仇耳為平王者留晉文侯鄭武公夾輔周室使襄公逐西戎而居之則周可復興與宣王爭烈矣乃懼其侵暴而即安于東舉西京而畀之秦異日者秦之代周實始于此大夫行役興懐于彼黍彼稷者傷周之物產(chǎn)而為秦之粢盛也周之民人而供秦之賦役也呼蒼天而問何人蓋嘆平王君臣以國與人不知誰實倡為此謀也不然赫赫宗周褒姒烕之舉世皆知而又問何人哉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雞棲于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賦也君子婦人稱其夫也鑿墻而棲曰塒此農(nóng)民行役而其妻思之也言君子于役不知返還之期則何日而可至哉雞棲于塒雞至也羊牛下來羊牛至也畜產(chǎn)皆至而君子不來如之何而能不思哉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雞棲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茍無饑渴
  賦也佸防也桀杙也塒藏而桀露故先至者棲塒后至者棲桀也括至也茍無饑渴不敢望其來至而但望其生全也朱子曰君子行役之久不可計以日月而又不知其何時可以來防亦庶防其免于饑渴而已矣此憂之深而思之切也
  君子于役二章章六句
  詩序曰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古之行役未有無定期者雨雪霏霏遣戍役而預言歸期也卉木萋萋勞還率而詳言歸期也今至于不知其期則是政令無節(jié)而不體民之心也公劉之詩曰乃積乃倉乃裹糇糧于槖于囊未有用其身命而不豐其衣食者今至于求免饑渇則是糗糧有缺而不恤民之身也民者國之本也平王東遷國家再造而虐用其民如此失本計矣
  君子陽陽左執(zhí)簧右招我由房其樂只且
  賦也陽陽自得之貌簧笙也由從也房奏樂之所孔頴達曰房中之樂作于小寢天子以周南諸侯以召南言君子為伶官而志氣陽陽常若自得左手執(zhí)簧右手招我使由房以為此中甚樂也我為所招者自謂也蓋其友感君子之相招而賦此也
  君子陶陶左執(zhí)翿右招我由敖其樂只且
  賦也陶陶喜悅之狀翿舞羽也敖舞位也由房教以樂聲由敖教以舞容也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君子陽陽閔周也君子隱于伶官相招為祿仕全身逺害而已簡兮之伶官以執(zhí)籥見嘲尚思用世也故以賤為悲也由房之伶官以執(zhí)簧相招止求全生也故以賤為樂也此可以觀世變焉然值危亂之時而陽陽陶陶近于玩世而不恭矣再言其樂只且贊之乎抑諷之也謂其性情不厚而果于忘世也諒其心而又欲進其徳可謂益友矣
  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興也以手激水曰揚戍屯守也申姜姓之國平王之母家也申侯弒幽王平王不討而反命諸侯戍之事不順則令不行故獨周人戍焉而諸侯不與也歐陽修曰激揚之水不能流束薪猶平王政衰不能令諸侯也彼其之子周民謂他國之當戍者也蘇軾曰不與戍申怨諸侯不至也曷月旋歸久戍而不得代也
  揚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興也楚荊條也束楚輕于束薪矣而亦不流水弱之甚也甫呂也亦姜姓蓋當時以申故而并戍之
  揚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興也蒲草也束蒲更輕于束楚矣許亦姜姓之國周語曰申呂雖衰齊許猶在是也
  揚之水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揚之水刺平王也朱子曰申侯與犬戎攻宗周而弒幽王此王法必誅不赦之賊而平王不共戴天之仇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為有徳而不知弒父為可怨至使復仇討賊之師反為報施酬恩之舉則其忘親逆理而得罪于天已甚矣又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xiāng)遂之民供貢賦衛(wèi)王室而已今乃勞天子之民逺為諸侯戍守故周人以非其職而怨思焉則其衰懦微弱而得罪于民又可見矣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離嘅其嘆矣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
  興也蓷益母草也暵燥也干高地也仳別也嘅嘆聲言天時亢旱物產(chǎn)凋殘故中谷有蓷在干地者先暵矣兇年饑饉室家不保故有女仳離初見棄而嘅嘆矣其嘅而嘆也以為是遇人之艱難也諒之而不怨也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離條其歗矣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興也修平地也條長也歗與嘯同淑善也旱之久在平地者亦暵矣棄之久則嘅嘆者條歗矣其條而歗也以為是遇人之不善也怨之而不怒也
  中谷有蓷暵其濕矣有女仳離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興也濕洼地也啜泣貌旱之極在濕地者亦暵矣窮之極則條歗者啜泣矣其啜而泣也以為事已至此末如之何雖嗟亦無及矣蓋不怨人而自悲且自勸其勿過悲也性情之溫厚如此而猶不免于見棄此則國家之大?有所以致之而非一人之故矣詩人是以敘其事而深悲之也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中谷有蓷閔周也范處義曰世治則室家相保者上之所養(yǎng)也世亂則室家相棄者上之所殘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則夫婦日以衰薄而兇年不免于離散矣伊尹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故讀詩者于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惡一女見棄而知人民之困周之政衰民散而無以為國于此亦可見矣
  有兎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無吪
  比也兎性隂狡爰爰自得之貌雉性耿介離麗羅網(wǎng)罹罪吪動也朱子曰兎爰爰而雉離羅以比小人致亂而以巧計幸免君子無辜而以忠直受禍是也無為不生事也小人得志則必生事生事則必立法立法而人不從則犯從之而不習則又犯故有一為必有一罹所為日多故逢此百罹也當此之時君子雖憂之而不敢動動則入于罹矣惟望寐而無吪庶可免于禍也
  有兎爰爰雉離于罦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后逢此百憂尚寐無覺
  比也罦翻車也無造不造言也小人生事則必造言所造之言非簧鼓以惑君志即萋菲以防正人故有一造即為一憂所造日多故逢此百憂也寐可不吪覺則必吪故愿無覺則永不吪矣
  有兎爰爰雉離于罿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兇尚寐無聰
  比也罿車羅也庸功聰聞也小人造言生事則必邀功以聚財而得功必有病于民以用兵而得功必有害于國故有一庸即為一兇邀功者眾故逢此百兇也寐而有聞則易覺故愿無聰人呼之而亦不聞則永無覺矣此無聊之極思也
  兎爰三章章七句
  詩序曰兎爰閔周也天下之禍莫大乎君子退而小人進故曰小人之使為國家災害并至為之造之庸之小人為國也百罹百憂百兇災害并至也斯時之君子前者離于羅后者寐無聰所謂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也此不治之癥惟明君可以醫(yī)之夫君之明者亦非有竒術也但熟察其爰爰之狀則可以知其為兎矣但細核其為造之庸則可以知其為兇矣知之既真出雉于羅而置兎于罦反覆手之間耳故君徳以明為大一明而邪正分則君子進而小人退天下永無事矣
  緜緜葛藟在河之滸終逺兄弟謂他人父謂他人父亦莫我顧
  興也緜緜聮屬之貌岸上曰滸人之生也父母猶本也兄弟猶枝也葛藟以枝蔓聮屬庇其本根故雖在河滸而終不漂流物猶如此人乃不然遠其一本之兄弟而謂他人為父夫他人非天屬也雖謂之父豈我顧乎是疏者終不可以為親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終遠兄弟謂他人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
  興也水涯曰涘更險于滸矣朱子曰謂他人父者其妻則母也有心識之也春秋傳曰不有寡君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終遠兄弟謂他人昆謂他人昆亦莫我聞
  興也岸為水齧曰漘更險于涘矣而葛藟終在者以根枝盤結故也昆兄也遠其兄弟而謂他人為昆故雖謂之而不聞蓋異姓非一本也我薄于一本之兄弟而欲異姓之兄弟厚我此必無之事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葛藟刺不睦也天性之親父母而下則惟兄弟其相親也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小雅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言他人不如兄弟也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嘆言兄弟勝于他人也兄弟鬩于墻外御其務言雖不令之兄弟猶勝于他人也每有良朋烝也無戎言雖至好之他人終不如兄弟也今乃遠其兄弟而以他人為兄弟甚而他人之父亦父之他人之母亦母之人皆一本已獨二本是已不可為人又況終不見?乎窮而無所復入乃始悔之則已晚矣天下之遠兄弟而親他人者讀葛藟之詩其亦可以自反也夫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比也葛蔓而善附似小人之黨援也彼采葛者喻讒人引用羣小結為朋黨以防正人為正人者一日不見于君則乗間而讒之者眾矣故憂懼交集雖一日之暫有如三月之久也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比也蕭蒿也氣味苦寒喻小人之陰險也陰險之人其為讒也隱而酷故憂懼之甚一日不見不止如三月直如三秋矣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比也艾似香而非香喻小人之柔奸也柔奸之人其為讒也深而巧故憂懼之極一日不見不止如三秋直如三歲矣張彩曰楚辭云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意蓋本此
  采葛三章章三句
  詩序曰采葛懼讒也夫小人與君子不兩立者也其欲去君子之心無日忘之也其投間伺隙而欲中傷之亦無日忘之也無間可乗斯俟之耳俟之而得間未有不亟乗者也昔上官桀之讒霍光也伺光出沐日奏之恭顯之讒蕭望之也亦伺其出沐日奏之然則一日不見而讒殄作信有征矣詩人之懼之也有以夫
  大車檻檻毳衣如菼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賦也大車大夫之車也檻檻行聲毳衣天子大夫之服菼蘆也毳衣五采其青采如菼爾淫奔者相命之辭也子謂大夫也朱子曰周衰大夫猶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如此然其去二南之化則遠矣
  大車啍啍毳衣如璊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賦也啍啍遲重之貌璊赤玉也毳衣之赤采如璊
  谷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
  賦也谷生穴壙皦白也畏子不奔故生不得以同室然心未嘗忘奔也庶幾死得同穴而已有如皦日誓詞也朱公遷曰此所謂民免而無恥者
  大車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大車刺周大夫也明其政刑使民畏之此亦能吏宜美而反刺之者為無其本也蓋周之衰久矣于役有饑渴之患執(zhí)簧興招隱之思中谷不保其夫婦葛藟逺棄其宗族民不堪命所宜撫綏茍有志于中興自當大布之衣大帛之冠訓農(nóng)課桑敬教勸學使民樂其生而親其上庶可以有為也今乃高車華服峻法示威不求民愛而但欲民畏此如元氣微弱之人尚投以猛烈之劑一時亦?汗下之功而其人遂成不治之癥觀周之終衰而不振則政刑之效可覩矣為治者可不審所尚哉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
  賦也麻谷名皮可績?yōu)椴甲余蒂t人之字也施施從容自得之貌賢人隱于丘中藝麻麥果實以自給其友之在位者勸其出而仕也子嗟藝麻有若麻留子嗟焉夫麻留子嗟不過安貧自守不若來共天位可以從容展布也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
  賦也子國亦賢人之字也子國種麥有若麥留子國焉夫麥留子國不過自食其力不若來食天祿可以無煩力作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貽我佩玖
  賦而比也之子通指前二人也佩玖喻所行之道也言二人留于李下招之而不來夫君子不榮其身不可不行其道雖不貪位謀食亦當貽我以學之所得不可自高其節(jié)而懐寳迷?也蓋所以勸之仕者其義益大矣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丘中有麻思賢也致治之本在于得人不誠心以求賢而徒區(qū)區(qū)于政刑君子以為末也朘民之膏以富國國富而民生貧竭民之力以強兵兵強而民氣弱刑民之肌膚以立政政立而民命殘未有民受其損而國受其益者也惟用賢人以教養(yǎng)之經(jīng)其俯仰之資申以孝悌之義行之以誠心要之以久道于是乎不増賦而國富不尚力而兵強不為苛細嚴猛之令而政立故民者?之本也賢者民之天也敘丘麻于王風之末者圣人之所以為東周也
  王風十篇二十八章一百六十二句
  鄭風一之七
  鄭邑名在西都畿內(nèi)宣王以封其弟友后為幽王司徒而死于犬戎之難其子掘突定平王于東都又得虢鄶之地乃徙居之而施舊號于新邑即今之鄭州是也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賦也緇黑色宜稱也粲米也緇衣賢人之服也衣與身宜新作者也新衣至敝時已久矣敝又改為無厭心也適子之館就見之也還而授粲廩人繼粟也其禮之也隆其養(yǎng)之也備此王公之尊賢者也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賦也好鮮明也人志行高潔則覺其衣鮮明也所改為者又敝矣而又改造焉適館授粲重言之者見其久而不倦也
  緇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賦也蓆寛大也人徳性安舒則覺其衣寛大也所改造者又敝矣而又改作焉適舘授粲又言之者見其始終如一也
  緇衣三章章四句
  緇衣好賢也傳曰鄭武公養(yǎng)賢而賦緇衣是也天下之養(yǎng)賢者有矣而患其不能久也夫賢者之與人處非徒資其衣食而已將必有責難之事將必有匡正之言為其事而不便聞其言而不入則厭之矣故始厚者每至于終薄此不承權輿所以致慨也今武公之養(yǎng)賢衣欲其常新粟欲其常繼館欲其常適此必有遵其教而不以為苦味其言而彌覺其防者是以久而不厭如此也儀之一也由于其心之結也故曰于緇衣見好賢之至
  將仲子兮無逾我里無折我樹?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懐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比也將請也仲子祭仲也里所居也二十五家為里?栁屬祭仲勸莊公使除叔段而公不從其不從也非愛叚也有所畏也詩人知其情焉故為女拒男之辭以比之無逾我里比無預我家事也無折樹?比無害我兄弟也父母謂武姜也言非愛段而不懐祭仲乃畏姜氏而不敢輕動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墻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懐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比也墻垣也古者墻下多樹桑五畝之宅樹之以桑是也諸兄謂諸大夫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比也園圃也古者園內(nèi)多樹檀樂彼之園爰有樹檀是也人謂國人也
  將仲子三章章八句
  詩序曰將仲子刺莊公也莊公即位武姜為叚請京使居之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君將不堪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則是莊公非愛叔段而不除亦非不懐祭仲之隂謀但以內(nèi)畏姜氏之廹外畏諸大夫之異同且畏國人之謗議是以隱?而姑待之其中心之委折詩人如繪之矣天性薄而世故深君子惡之
  叔于田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賦也叔莊公之弟共叔段也田取禽也巷里?也洵信美好仁愛人也朱子曰叚不義而得眾國人愛之故作此詩言叔出田獵則所居之巷若無居人非實無居人也雖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是以若無人耳孔頴達曰言其仁者國人悅之之詞非實仁也
  叔于狩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賦也冬獵曰狩飲酒燕會也鄒泉曰飲酒而好指其獻酬歡洽而言也
  叔適野巷無服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賦也適之也郊外曰野服乗也鄒泉曰服馬而武指其控御馳騁而言也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詩序曰叔于田刺莊公也武姜愛叔叚欲立之叔處危疑之地宜何如操心慮患而乃施與以市恩燕樂以明惠馳騁以示勇宜其不能終也抑莊公亦有過焉朱善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使莊公于叔叚果能寵之以高位與之以大邑又使吏治其私邑無令施恩而得眾且使城郭不得以擅完車乗不得以擅修卒徒不得以擅動則雖欲為亂其誰與之今莊公不然始則恣其所為而不問終則操之已蹙而不恕則是其予之者乃所以奪之其寵之者乃所以殘之也春秋書曰鄭伯克叚于鄢傳曰叚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得此詩之意矣
  叔于田乗乗馬執(zhí)轡如組兩驂如舞叔在藪火烈具舉襢裼暴虎獻于公所將叔無狃戒其傷女
  賦也一車四馬曰乗衡外兩馬曰驂藪草澤火焚烈熾也襢裼去裼衣而袒其臂也空手搏獸曰暴狃習也叔叚從莊公于田肉袒搏虎而獻于公蓋自夸其勇也國人愛而惜之故戒之曰請叔無習為此恐其或傷汝也張彩曰暴虎危矣以此而驕其兄則更危也
  叔于田乗乗黃兩服上襄兩驂鴈行叔在藪火烈具揚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縱送忌
  賦也乗黃四馬皆黃也夾轅兩馬曰服上襄高騰之貌忌抑皆語詞磬折控止制馬使不行也縱放送催騁馬使速行也極言叔之材武恐其以夸材武而致傷也
  叔于田乗乗鴇兩服齊首兩驂如手叔在藪火烈具阜叔馬慢忌叔發(fā)罕忌抑釋掤忌抑鬯弓忌
  賦也鴇驄馬也阜火燼也慢遲罕稀掤箭筒釋解也鬯弓袋也?馬止射解矢弢弓也極言叔之整暇恐其以示整暇而致傷也材武之忌小整暇之忌大凡叔之所狃者皆足以致傷叔不知而國人知之也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詩序曰大叔于田刺莊公也夫以叔之勇力超絶射御精良氣度閑雅此實出眾之材觀其暴虎而獻于公亦有媚君之意非生而欲叛者也莊公忌之而不制之縱之使至于叛則不仁甚矣
  清人在彭駟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
  賦也清人清邑之人也彭地名駟介四馬被甲也旁旁馳驅(qū)之貌二矛酋矛夷矛也英朱羽矛飾也二矛并建其英疊見故曰重英翺翔游行也左傳曰鄭人惡高克使帥師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師潰而歸高克奔陳鄭人為之賦清人重英初次河上也翺翔次而無事也
  清人在消駟介麃麃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遙
  賦也消亦地名麃麃武貌矛之上勾曰喬所以懸英也英敝而盡所存者喬而已重喬久次也逍遙無事之至也
  清人在軸駟介陶陶左旋右抽中軍作好
  賦也軸亦地名陶陶自得之貌左后軍右前軍也旋廻抽防也自彭而消自消而軸時更久矣止馳駟介不建二矛無鬭志矣翺翔逍遙之態(tài)忽而變焉左軍旋車而欲返右軍抽隊以潛遁中軍高克所自將作為好言以鎮(zhèn)撫之而亦不能固其志也有潰而已于是乎左右之將返國而中軍之將出奔矣惡一人而棄三軍謀之不臧未有甚于斯也
  清人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清人刺文公也胡安國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生殺予奪惟其所制使高克不臣之罪已著案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退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可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視其離散而不之恤乎春秋書曰鄭棄其師其責之深矣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賦也羔裘大夫之服也如濡潤澤也洵信直順侯美舍處渝變也言羔裘潤澤而毛順且美今之服此裘者能順其命而安處不變亦如裘之直且侯也命有二有義理之命有氣數(shù)之命舍而不渝者當其處常則安于所受之理而不渝其志及其處變則安于所定之數(shù)而不渝所守也
  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之司直
  賦也飾緣袖也司主也言豹之為獸甚武而有力今之服豹飾者強毅不屈能主一國之直道亦如豹之武有力也直而云司者以直為其職也人之賢否必直言之不使用舍有未當以激揚為己任也事之是非必直行之不使措置有失宜以匡正為己責也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之彥兮
  賦也晏鮮明也英裘縫也以素組英裘之縫左右兩組中壓一組故曰三英裘黒而英白故粲也彥美士也言裘之三英粲然光明今之服是裘者能主?之直道故為?之美士如三英之粲然可觀也必司直而后為?之彥者直道而言乃上有禆于君徳能為?家之光也直道而行乃下有益于民生能造?家之福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羔裘美大夫也天下之大夫多矣而不能為?之彥者以其不直也人生本直而至于不直者以其渝也謂直道而行恐其得禍故渝而不直以求福也而不知禍福皆命也直而禍不直而福命也直而不禍不直而不福亦命也君子知命之宜安也故居易以俟之不渝其直而未嘗不得福是內(nèi)外兩得之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安也故行險以僥幸徒渝其直而未嘗不得禍是內(nèi)外兩失之也是故舍命而后能司直常伸之氣節(jié)從淡定出也司直而后為?彥蓋世之勲名由節(jié)義生也
  遵大路兮摻執(zhí)子之袪兮無我惡兮不寁故也
  賦也遵循摻攬袪袖寁遽絶也故舊也君子去國國人留之循大路而執(zhí)其袪曰子無我惡而不留故舊不可以遽絶也嚴粲曰言故舊以先君之義諷之也
  遵大路兮摻執(zhí)子之手兮無我魗兮不寁好也
  賦也魗與丑同范處義曰既摻其袪又執(zhí)其手以期君子之必留既陳故舊之情又陳昔日之好以期君子之必聽非愛君憂國安能如是哉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遵大路思君子也莊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焉蓋緇衣之養(yǎng)賢久矣莊公不承權輿君子原有可去之道而國人之留之者以為君子亦有可留之道也醴酒不設穆生不起申公白生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徳歟漢之后主難與有為而武侯鞠躬盡瘁曰追維先帝之殊遇欲報之于陛下也夫父祖尊賢養(yǎng)士亦欲以貽子孫一不合而即去所謂國士之報安在故國君于賢誠不可不愛惜保防毋令解體而君子于去就之際亦當權其輕重而審處之誼不可絶自宜仍留時茍可為自宜姑待栁下惠三黜而不去屈原雖放逐惓戀楚國系心懐王不忘欲返君臣雖以義合亦各有性情焉當厚積其忠愛以求有濟不可執(zhí)見防之説槩以悻悻而去為高也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翺將翔弋鳧與鴈
  賦也昧旦天將明也明星啓明也弋繳射鳧水鳥也朱子曰此詩人述賢夫婦相警戒之詞也女曰雞鳴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則不止于雞鳴矣婦人又語其夫曰若是則子可以起而視夜之如何意者明星已出而爛然則當翺翔而徃弋取鳧鴈而歸矣其相與警戒之言如此則不留于宴昵之私可知矣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賦也加中也宜烹調(diào)也朱子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饋婦人之職故婦謂其夫既得鳧鴈以歸則我當為子和其滋味之所宜以之飲酒相樂期于偕老而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靜而和好其樂而不淫可見矣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賦也來招來之也順之從其言也意氣相投也好之愛其人也性情相契也雜佩觹燧箴管之類贈送問遺報答也朱子曰婦人又語其夫我茍知子之所招而來及所親愛者則當解此雜佩以送遺報答之蓋不惟治其門內(nèi)之職又欲其君子親賢友善以結其驩心而無所愛于服飾之玩也
  女曰雞鳴三章章六句
  女曰雞鳴盡婦道也家之興在于儆勤禮之實在于和敬徳之修在于親賢雞鳴昧旦相儆戒也翺翔弋鴈男勤事也與子宜之女勤職也飲酒偕老能和樂也琴瑟靜好能敬謹也雜佩問報勸親賢也凡所以相其夫者無所不備矣雖桃夭之宜家何以加茲夫以衛(wèi)風之淫而有雄雉之善言德行以鄭俗之靡而有雞鳴之和樂靜好亦可知人性之善士女皆同而闗雎麟趾之化不擇地而皆可行也
  有女同車顔如舜華將翺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賦也同車親迎也婚禮壻揖婦出門御車授綏是與女同車也舜木槿也翺翔既至夫家下車而行也佩玉瓊琚禮服也孟姜即同車之女未至夫家故稱女既至故稱字婦之也都嫻雅也蓋是時鄭俗猶行親迎之禮而女子之于歸者美而且賢故詩人稱之以為顔如舜華洵為美矣而其禮儀之嫻雅則尤可敬也
  有女同行顔如舜英將翺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賦也婦既升車壻御三周御者代之故不同車而同行也將將玉聲即所謂徳音也記云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征角左宮羽趨以采齊行以肆夏進則抑之退則揚之然后玉鏘鳴也佩玉將將則其有徳可知矣故詩人稱之以為有此徳音其壻當永懐而不忘不可徒悅其色而已也
  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
  有女同車勸好徳也女有婦徳亦兼婦容而夫之于婦則不可色與徳并重色與徳并重久則重色而忘其徳矣夫忘其徳則婦不脩徳而以色為媚上必以此荒于政下必以此荒于業(yè)非細故也同車之詩雖顔如舜華而所不忘者專在徳音能輕色而重徳故圣人有取焉鄭六卿餞韓宣子于郊子游賦風雨取其既見君子也子旗賦有女同車取其徳音不忘也子栁賦萚兮取其倡予要女也宣子喜曰鄭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貺起賦不出鄭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數(shù)世之主也可以無懼矣然則此詩之義亦可知矣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興也扶蘇木名荷華芙蕖也子都禮儀?習者也狂放蕩也扶蘇荷華顔色可觀故以興子都也言山尚有扶蘇隰尚有荷華而朝廷之上不見子都而見狂且則是并無華國之士也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興也橋與喬通松大木也防長而曲也龍紅草高丈余子充徳義充實者也狡奸詐也橋松游龍枝干可用故以興子充也不見子充而見狡童言并無棟梁之材也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
  山有扶蘇國無人也國于天地必有與立而以為無人者非無人也有人而不用也以謹飭者為拘迂以蕩佚者為高曠是以狂為都也于是乎不見子都而見狂且矣以忠信者為無能以奸偽者為有用是以狡為充也于是乎不見子充而見狡童矣其始也有人而不用及乎習尚既成舉國皆為狂狡則欲用而果無人矣讀山有扶蘇之詩千古有同慨焉
  萚兮萚兮風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比也落葉曰萚吹隕之也叔伯同姓之稱鄭介晉楚之間楚常伐鄭而晉不能救鄭大夫欲晉之急已也故言萚兮萚兮風其吹女以喻楚風甚競不止吹鄭并吹晉也叔兮伯兮茍能倡大義以攘楚則鄭自從而和之不止存鄭亦所以固晉也
  萚兮萚兮風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比也漂與飃同卷而去之甚于吹矣要成也久而不變深于和矣
  萚兮二章章四句
  萚兮勸晉急鄭也晉楚爭鄭無歳不勤諸侯左傳曰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楚弱于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則鄭望晉倡久矣蕭魚會后不復叛晉倡予要女非虛言也夫救災恤患大國之職也待小國之請而后圖之惰其職矣圣人錄萚兮憫鄭而責晉也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賦也狡童喻小人也小人有謀恐君子知之故不與言既不與言則君子不得進言矣故憂小人之蔽君至于不能餐也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賦也不與食不與共食祿也息寐也既不與食則君子不得預事矣故憂小人之誤國至于不能寐也狡童二章章四句
  狡童小人用事也小人得志必去君子其不與言而不與食?所必然也君子憂之者非好與小人言且食也夫此君子是嘗與其君言者也狡童不與言則君亦不與言矣是嘗食君之食者也狡童不與食則君亦不與食矣君子在位國原可為一用狡童遂能使君徳不明而賢人屏跡至于廢寢忘餐而末如何也狡童之為禍烈哉
  子惠思我褰裳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賦也惠愛也溱鄭水名且嘆辭晉楚爭鄭而鄭左右從無歳不被兵鄭人譏其謀之不臧也故賦此詩以為不守信義而輕于向背此如人之與人交者思則從之不思則背之是狂童之狂耳豈足以謀國哉
  子惠思我褰裳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賦也洧亦鄭水名士人之佳者也重言狂童之狂深嘆之也
  褰裳二章章五句
  褰裳刺無信也春秋襄公八年楚子囊伐鄭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詩有之俟河之清人壽幾何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犧牲玉帛待于二境以待強者而庇民焉不亦可乎遂從楚九年晉伐鄭又從之盟于戲楚子伐鄭又從之十年晉又伐鄭十一年楚又伐鄭晉又伐鄭故鄭人賦褰裳以為謀國者如狂童之狂也昭公十有六年鄭六卿餞宣子于郊子太叔賦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言晉必急鄭不敢使鄭復從楚也子太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終乎言不鑒前人之狂惑后人未必能有終也然則此詩之義宣子言之詳矣
  子之豐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比也豐豐美也巷門外也鄭人悔不從晉故托為婦人之詞言男子親迎車已在巷而悔已之不送也以比晉人爭鄭兵已在道而悔已之不從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將兮
  比也昌壯盛也堂庭內(nèi)也言男子親迎人已在堂而悔已之不將也以比晉人伐鄭兵已在郊而悔已之不服也
  衣錦褧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
  比也衣裳錦褧嫁服也叔伯男子之字也言嫁服已備叔伯一來則從行矣以比賦幣已具晉君一來則迎服矣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
  比也與行從之也與歸則永不叛矣
  豐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豐思從晉也鄭成公以楚子之集矢于其目也故終身不背楚成公卒后鄭兩屬焉亳城之盟鄭?于楚蕭魚會后永服于晉悔不將送而駕與行歸非虛言也圣人録之者美反正也夫晉楚匹也地丑徳齊莫能相尚然而晉奉正朔是為王臣且諸姬也楚僣王號自狄之矣是晉者王之懿親而楚則王之叛臣也順逆既判賞罰自分是故從晉則為睦親王之所賞也從楚則為黨叛王之所誅也此文武周公之法孔子不敢易焉詩錄豐而春秋美蕭魚勸從晉也正所以勸尊王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也
  東門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則邇其人甚遠
  賦也除地為町曰墠圃畦也陂者曰阪畦棱也茹藘茜草可以染絳圃者之所種也賢人不仕而隱于圃在東門之外除地為墠植茜于阪而作室其中詩人知其賢也故賦而嘆之以為室在東門雖若甚邇而其人則意致甚逺可望而不可即也
  東門之栗有踐家室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賦也栗表道樹也在圃之外踐行列整齊之貌君子隱居必修內(nèi)行有踐家室如灑掃庭內(nèi)琴瑟靜好之類覺其整齊嚴肅也如是之人世所希有豈不常思相見無如其遁于邱園不肯來我即也所謂足跡不入城市者與漢酒泉太守馬岌求見宋纎而不得銘其崖曰丹崖百丈青壁萬尋室邇?nèi)隋趯崉谖倚恼Z意與此相?然則此詩之為思賢有征矣
  東門之墠二章章四句
  東門之墠思隱士也凡絶人以為高者內(nèi)不足也離世以為隱者守不固也有道之士不有其才而亦忘其遇故混跡于稼圃樵漁之中而超心于功名爵祿之外以邇?yōu)檫h乃真遠也墠中之人所謂隱不違親真不絶俗者乎推之不去招之不來何行之高也夫觀其家室之有踐非果于忘世者顧世不能用而其人乃自此遠矣豈不惜哉
  風雨凄凄雞鳴喈喈既見君子云胡不夷
  比也凄凄寒涼也喈喈和暢也夷平也風雨自涼雞聲自暢以比君子居亂世不改其和平之度也如此則可轉(zhuǎn)亂以為治故國人思之以為果得見此君子則憂亂之心何為而不平乎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云胡不瘳
  比也瀟瀟風雨聲雜也膠膠羣雞聲應也瘳愈也風雨相雜雞聲相應以比君子居亂世不改其應求之素也如此則可得人以共治故國人思之以為果得見此君子則憂亂之疾何為而不愈乎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比也如晦風雨甚也不已雞聲續(xù)也雞以將旦故鳴如晦則恐疑為不旦而止其鳴也而雞鳴不已以比君子居亂世不已其求治之心也如此則人之憂不夷而不已人之疾不瘳而不已天下永被君子之澤如之何而能不喜也
  風雨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風雨思君子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天心未有不厭亂者也民心未有不思治者也患有治世之才者或隨俗而易其守或臨難而變其節(jié)則以亂易亂而亂無時已矣故思君子之不改其度也然君子不改矣或有時而立于朝或有時而隱于野既隱于野則人無由見焉故操用人之柄者必使天下之人皆得見君子既得見之夫而后喜可知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徃子寧不嗣音
  賦也衿領也毛傳曰青衿學子之所服是也嗣續(xù)音問也學校廢壊師儒不安其職而去閔其弟子之失學而賦此也言青青子衿猶如在目悠悠我心靡日不思縱我不徃視子子寧可不時通音問乎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徃子寧不來
  賦也佩綬也毛傳曰士佩青組綬是也言禮聞來學不聞徃教縱我不徃而教子子寧可不來而求教乎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賦也挑輕浮也達放曠也城闕城上之闕登高眺望之所也士離師而失學習為輕薄而荒于嬉游此人才風俗之所闗故中心憂之一日不見有如三月之久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子衿刺學校廢也鄭人游于鄉(xiāng)校以論執(zhí)政然明謂子產(chǎn)曰毀鄉(xiāng)校何如子產(chǎn)曰何為夫人朝夕游焉以議執(zhí)政之是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產(chǎn)不仁吾不信也道之不明久矣鄭之執(zhí)政前乎子產(chǎn)后乎子產(chǎn)者皆未必仁也則學校之廢有由然矣夫鄭非無事之國也需才豈不孔亟乃日搶攘于干戈會盟之間而以學校為緩圖至使師儒退而獨處士子散而嬉游天地之生才有數(shù)壊之于平日而欲用之于一旦將安從得之一日不見而如三月豈直師弟朋友之相思哉以為學校不可一日而不興人材不可一日而不育敎化不可一日而不明也
  揚之水不流束楚終鮮兄弟惟予與女無信人之言人實迋女
  興也激揚之水不可流束楚以興他人之言不可間兄弟也迋與誑同言兄弟一本之親也不幸鮮少惟予與汝猶一人也慎不可以人言間之夫人之間之者必謂彼之親汝勝于兄弟此必無之理非愛汝實誑汝也
  揚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惟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不信
  興也惟予二人痛詞也止有二人若不相親則一身之外更無人矣人實不信謂迋汝之言彼原不信汝不可遽信也姚舜牧曰迋是一時之妄言不信是其平素之不誠推極于平素甚言其不可信也
  揚之水二章章六句
  揚之水勸睦也夫人之兄弟未有生而不睦者也當其少也食則同案坐則同席不能不相親也及其長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不能不漸疎也嗜好日多淫朋誘引兄弟規(guī)戒反成嫌隙于是內(nèi)有妻子之浸潤外有朋友之萋菲人言滿耳而兄弟參商矣故欲睦兄弟必先不信人言夫舍己從人古有明訓而謂人言必不可信者非臆說也夫人而至于離間人之兄弟此其無良喪心豈尚有可信之言哉是故人言無凖以理為凖但勸兄弟使相睦者必其信而非迋者也但間兄弟使相離者必其迋而不信者也情雖難測理有可推以理詳情百不失一圣人之不逆億而先覺用此道也
  出其東門有女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賦也如云美且多也縞白色綦蒼色巾頭巾也縞衣綦巾女服之貧陋者員助也正月之詩曰員于爾輻是也此賢人自樂其室家也言出其東門有女甚多而我思不存焉夫縞衣綦巾我自有妻采蘋蘩而主中饋內(nèi)助既有人矣又何慕乎人之女之多也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賦也闉城曲阇城臺也荼茅華如荼美而秀也茹藘可以染絳裳色也娛樂也言出其闉阇有女甚美而我思亦不存焉夫縞衣茹藘我妻雖陋侍巾櫛而御琴瑟與娛其亦可矣又何慕乎人之女之美也出其東門二章章六句
  詩序曰出其東門閔亂也閔時俗之淫亂而作此詩也夫人之思淫由于多欲一夫一婦庶人之職而或以為少也裙布?荊貧家之常而或以為陋也思其多而且美故淫心生焉思而不得徒亂其心思而得之遂敗其行無一可也夫樂不在于境而在于心心以為足隨境皆足以為不足無時能足矣能守分而安貧亦何入而不得樂我員而與之娛心以為可則信乎其可也故曰禍莫大于多欲福莫大于知止三復出其東門之詩所以造生民之福者無窮矣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比也蔓延也漙露珠也清揚目清而眉揚也婉和也邂逅不期而遇也適遂也野草蔓延由被零露以比民生蕃滋由被膏澤也清揚以比人之明婉以比人之順明則能察民之隱順則能給民之求此膏澤所由下于民也邂逅相遇而適我愿以比人君得遇此人則求賢之愿遂而養(yǎng)民之愿亦遂矣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比也瀼瀼露多貌如語辭臧善也婉如清揚謂順而且明也不明則惠不能遍故明重于順也偕臧謂人君得遂其養(yǎng)民之愿而賢人亦得遂其行道之愿也易曰王明并受其福并受福者偕臧之謂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草思遇賢也養(yǎng)民者君之職而非得賢人則澤不下流易屯之五曰屯其膏言五為坎體本有膏澤以六二不字承宣無人雖有膏而屯也故賢人者民之命也求賢而欲其邂逅非簡其禮也夫賢人難得也茍知賢之所在自不難征聘之加顧或求之而不得或招之而不至古來英賢之遇合徃徃失之意中而得之意外執(zhí)一格以求之則所遇者僅矣故必無時不思有美無地不加物色夫而后耕耘樵漁之內(nèi)班荊傾蓋之間莫不有所遇也然則所謂邂逅相遇者正其惠民之心無已偕臧之念甚切豈素不加意而徒聽之適然之數(shù)哉昔鄭伯享趙文子于垂隴子太叔賦此文子曰吾子之惠也取其有志于零露也鄭七子餞韓宣子于郊子齹賦此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取其有志于偕臧也孔子遭齊程木子于郯傾蓋而語贈以束帛子路曰士不中道相見子曰詩不云乎邂逅相遇適我愿兮吾于是而不贈則終身不之見也教其留意于邂逅也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蕑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徃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賦也渙渙冰解而水盛也蕑蘭也且語辭洵信訏大也勺藥亦香草也朱子曰鄭國之俗三月上已之辰采蘭水上以祓除不祥故其女問于士曰盍徃觀乎士曰吾既徃矣女復要之曰且徃觀乎蓋洧水之外其地信寛大而可樂于是士女相與戲謔且以勺藥為贈也黃一正曰水上祓除古今有之但鄭之士女于此相要戲謔為風俗淫亂耳
  溱與洧瀏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徃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
  賦也瀏清貌殷眾也將猶相也冰初泮則水尚濁久則清矣蘭未盛則士女少久則眾矣黃佐曰俗荒于游淫奔所由起也相夸詡而不知恥則慆淫之漸染深且久矣張彩曰篇內(nèi)士曰女曰皆旁觀者聞而?之之詞所謂直書其事而丑態(tài)自見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詩序曰溱洧刺亂也士女冶游習為淫亂也鄭之立國也新桓武之初緇衣好賢羔裘司直故雞鳴之琴瑟靜好同車之徳音不忘庶幾哉二南之遺風也迨其后也狂且狡童接踵在位學校不修子衿挑達于是乎風俗壊而溱洧賦與衛(wèi)之桑中同矣彼則要之送之公然以之告于人此則謔之贈之詡然以之夸于眾蓋恥心既亡非政刑所能止也故桑中之后而衛(wèi)中絶溱洧之后而鄭遂衰書曰徳惟治否徳亂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治亂之跡詩既詳言之矣后之人慎所與同焉可也
  鄭風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孔子曰鄭聲淫蓋謂其樂之聲調(diào)非謂詩也鄭詩二十一篇女曰雞鳴有女同車出其東門貞而好徳有二南之遺風溱洧則刺亂也余十七篇皆有為而作非男女之私何淫之有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觀于鄭風益信矣

  御纂詩義折中卷五
<經(jīng)部,詩類,御纂詩義折中>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六
  齊風一之八
  齊國名在禹貢青州之域武王封太公望于此太公惠工商通魚鹽民多歸之故為大國
  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賦也賢妃御于君所??株唐鸸蕢裘轮腥粲兴劶醋泽@曰雞既鳴而朝既盈矣又疑非雞之鳴無乃蒼蠅之聲乎其實匪雞匪蠅蓋緣想成聲無聞而若有聞也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
  賦也昌盛也夢寐之中若有所見曰日將出而東方明矣又疑非東方之明無乃月出之光乎其實匪日匪月蓋以意造形無見而若有見也前疑于耳此疑于目恍惚若夢故下言甘與子同夢也
  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
  賦也蟲飛薨薨則東方果明矣故敬告于君曰雖樂與子同寢然朝臣之會集者待之久而有歸心矣無或以我之故而憎君視朝之晚也嚴粲曰不言因君之故而憎已反言以已之故而憎君可謂善于諷規(guī)矣
  雞鳴三章章四句
  雞鳴美賢妃也國之治莫不由于勤政君之荒莫不始于燕昵觀其寢興之早晚而盛衰可知也齊自太公以來五世之君皆無失徳此詩所美未詳何妃大約開國之初尚父之貽謀猶在故人君勤政于外夫人儆戒于內(nèi)其夙興夜寐戰(zhàn)兢惕厲之精神可以為后世法矣雄長諸侯有以也
  子之還兮遭我乎峱之閑兮并驅(qū)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兮
  賦也還便防也峱山名從逐也獸三歲曰肩儇輕利也獵者交錯于道路且以便防輕利互相稱譽蓋其俗尚如此也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驅(qū)從兩牡兮揖我謂我好兮
  賦也茂質(zhì)美也好才長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并驅(qū)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賦也昌盛也山南曰陽狼獸名章潢曰子還子茂子昌已譽人也我儇我好我臧人譽已也并驅(qū)從兩人已皆有能也直述其詞而齊俗之矜夸見矣
  還三章章四句
  還尚健也國之強弱系于民風好淫靡則國弱尚勇健則國強觀子還之詩其民便防而雄偉與小戎駟驖伯仲矣視桑中溱洧豈不遠勝哉然羣相角逐則急功利可知矣互相稱譽則喜夸詐可知矣其所長即其所短也君子是以知習俗之宜慎也齊承太公之遺故其民習兵魯秉周公之教故其民習禮習兵則強而坊表不立故桓公之伯業(yè)及身而遂衰習禮則弱而典型常在故魯國之宗社至漢而猶存向使以齊之習兵而再進以敦詩説禮之風以魯之秉禮而再加以內(nèi)政軍令之?庶防哉治臻上理矣故立國之體文武并崇為治之宜剛柔互用不可以有偏也商頌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yōu)優(yōu)百祿是遒
  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賦也俟待也著與寧同門屏之間也以纊懸瑱曰充耳尚加也瓊玉名華光華也呂祖謙曰昏禮壻徃婦家親迎奠鴈御輪而先歸俟于門外婦至則揖以入時齊俗不親迎故女至壻門始見其俟已也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乎而賦也門內(nèi)曰庭瑩光潤也呂祖謙曰此昏禮所謂壻導婦及寢門揖入之時也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黃乎而尚之以瓊英乎而賦也階上曰堂英猶華也充耳一物而三采故先見素次見青次見黃也尚之以瓊其光瑩然如華如英亦一物也呂祖謙曰此昏禮所謂升自西階之時也著三章章三句
  詩序曰著刺不親迎也哀公問于孔子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為社稷宗廟主何謂已重乎故禮惟天子不親迎諸侯以下皆行之親迎于渭世子之禮也韓侯迎止諸侯之禮也有女同車美得禮也俟我于著刺失禮也春秋于夫人之逆至茍有失禮必詳書之重人倫之始也故曰禮始于謹夫婦
  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興而賦也履禮也即就也東方之日朝而陽盛以興姝子之徳輝充揚也又言當此日出之時而姝子已在我室夫其在我室者有禮于我而來就見也
  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闥兮在我闥兮履我發(fā)兮興而賦也闥門內(nèi)也發(fā)啓行也東方之月望而初升以興姝子之徳容盛滿也又言當此月出之時而姝子乃在我闥夫其在我闥者成禮于我而后啓行也東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東方之日美見賢也大夫以禮就見而賢人喜之也世之博好賢之名者亦有矣而患其意之不誠也禮之不備也又患其言之不合而敬之不永也今之見賢者日出而來其心誠矣履我而即其禮備矣朝來而暮去其言終日相得也將發(fā)而猶履其敬始終不倦也以此求賢何賢不至得賢圖治何國不興此太公之遺教與雞既鳴矣賢夫人儆君于內(nèi)東方之日賢大夫敬士于外洋洋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以此乎國未可量也
  東方未明顛倒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
  賦也言東方未明為時尚早而急遽錯亂至顛倒其衣裳其所以顛之倒之者以有自公所而來召者也未明而來召其寢興無??芍?br />  東方未晞顛倒裳衣倒之顛之自公令之
  賦也晞將明之氣也言東方未晞為時更早而倉皇失措至顛倒其裳衣其所以倒之顛之者以有自公所而來令者也未晞而來令其號令不時可知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則莫
  比也籓籬曰樊菜園曰圃瞿瞿驚顧之貌夙早莫晚也言折柳以為圃樊狂夫見而瞿瞿以其有界而不可逾也晨夜之界甚明乃不能取凖而不失之早則失之晚斯緩急皆所以害政也
  東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東方未明刺無節(jié)也為政固欲其勤然亦必中乎其節(jié)寢興號令早晚有時則侍御仆從以及百官之在公者不致倉皇無煩久待而亦無廢事過于夙則未明顛倒而至于廢寢過于莫則日晏跛倚而至于廢食臣下不勝其勞而事亦多至于悮故遲速有節(jié)實為政之要務不可不加意也
  南山崔崔雄狐綏綏魯?shù)烙惺廄R子由歸既曰歸止曷又懐止
  比也崔崔高大貌狐邪獸也綏綏求匹之貌魯?shù)肋m魯之道也蕩寛平也齊子謂文姜也由從也婦人謂嫁曰歸懐思也止語詞朱子曰南山雄狐以比齊襄居高位而有邪行也且文姜既歸于魯矣襄公何為而又思之乎
  葛屨五兩冠緌?止魯?shù)烙惺廄R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從止
  比也朱子曰兩二屨也緌冠飾也屨必兩緌必?物各有耦不可亂也庸用也用此道以嫁于魯也從相從也
  蓺麻如之何衡從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興也蓺樹也東西曰衡南北曰縱我疆我理南東其畝是也鞠養(yǎng)也言欲蓺麻者必治其田畝欲娶妻者必告其父母魯桓之娶文姜也告于惠公之廟而來則是既告父母矣何為不防之以禮而養(yǎng)成其奸哉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
  興也克能也極窮也呂祖謙曰納之不正容有不敢制者桓公既以禮納文姜矣曷為又縱其奸而至于極也朱子曰此詩前二章刺齊襄后二章刺魯桓也南山四章章六句
  南山刺內(nèi)亂也春秋桓公三年公子翚如齊逆女齊侯送姜氏于讙所謂齊子由歸也夫人姜氏至自齊所謂既曰得止也十有七年公會齊侯紀侯盟于黃平齊紀也齊欲滅紀曷為與紀平欲媚魯以會文姜也所謂曷又懐止也十有八年公會齊侯于濼齊侯邀文姜也所謂曷又從止也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夫人在會也公令夫人在會是養(yǎng)奸也所謂曷又鞠止也會畢而遂如齊公從夫人也夫人從齊侯公從夫人是縱奸也所謂曷又極止也因是而公薨于齊迨其后也齊襄亦被弒矣新臺南山之事圣人所不忍言而經(jīng)存之者所以示戒也淫亂之禍不弒則亡是故新臺賦而衛(wèi)滅株林賦而陳亡南山賦而魯桓弒于前齊襄弒于后天有顯道固若是其不爽也可不戒哉
  無田甫田維莠驕驕無思遠人勞心忉忉
  比也田耕治之也甫大也莠亂苗之草也驕驕高張之貌忉忉煩亂也朱子曰言無田甫田也田甫田而力不給則草盛矣無思遠人也思遠人而人不至則心勞矣以戒時人厭小而務大忽近而圖遠將徒勞而無功也
  無田甫田維莠桀桀無思遠人勞心怛怛
  比也桀桀侵陵嘉谷更甚于驕驕矣怛怛慘切傷神更甚于忉忉矣輔廣曰田甫田妄作者也思遠人妄想者也妄作則事不遂妄想則心徒勞
  婉兮孌兮總角丱兮未幾見兮突而弁兮
  比也婉孌少好也丱兩角貌未防不久也突忽然高出之貌弁冠名朱子曰言總角之童見之未久而忽然戴弁以出者非其躐等而強求之也蓋循其序而?有必至耳此又以明小之可大邇之可遠能循其序而修之則可以忽然而至其極若躐等而欲速則反有所不達矣
  甫田三章章四句
  甫田戒貪功也齊之為俗急而夸夸則不安其常急則不循其序詩人戒之故賦甫田也中庸曰君子之道譬如行遠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夫君子崇徳原欲其高然非無自而高也君子廣業(yè)原欲其遠然非無自而遠也循循于卑邇拾級以上不期其高登之既久不自覺而已高矣跬歩以徃不期其遠行之既久不自知而已遠矣是故學戒其躐等而治戒其欲速急求有功必致無功明其道不計其功而其功乃大也易曰積小以高大無田甫田之謂也書曰邇可遠在茲無思遠人之謂也又曰厥徳修罔覺則突而弁之謂也
  盧令令其人美且仁
  賦也盧田犬也令令頷下環(huán)聲美壯大也仁稱頌之詞言其素有仁人之稱如令聲之遠聞也齊俗好獵故見人之牽犬者美其犬而并美其人也
  盧重環(huán)其人美且鬈
  賦也兩環(huán)相貫曰重環(huán)鬈髪美也長而盤曲有如重環(huán)也
  盧重鋂其人美且偲
  賦也一環(huán)貫二曰重鋂偲須美也多而下垂有如重鋂也以人牽犬其事可鄙而互相夸羨如此其國可知矣是故俗之所貴道之所賤庸人之所艶君子之所惜也
  盧令三章章二句
  詩序曰盧令刺荒也民荒于獵不務正業(yè)也昔先王之居其民也樸者散于田野其器犁鋤簑笠其人敦厚力田秀者聚于庠序其事詩書禮樂其人孝弟忠信習而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故士之子恒為士農(nóng)之子恒為農(nóng)今也鬈偲且仁之人而日攜犬以游是秀者失敎也里巷行道之人皆艶稱其犬是樸者失業(yè)也士失敎則人才壊農(nóng)失業(yè)則風俗衰猶且互相稱美恬然而不以為非則世道之變不知其所底也故詩人憂之而賦此述其美者怪美之者也所美非所美也
  敝笱在梁其魚魴鰥齊子歸止其從如云
  比也敝壊笱?也魴鰥大魚齊子謂文姜也歸復歸于魯也曷為復歸魯前孫于齊也魯桓之薨于齊也文姜與焉是弒君也齊襄內(nèi)亂文姜弒君有王者作比而誅之寧待問哉今齊襄晏然君齊文姜公然歸魯是法敝也故言笱敝不能制魚以比法敝不能討賊所謂網(wǎng)漏吞舟也其從如云言其盛也是齊人送之而魯人亦迎之可傷已
  敝笱在梁其魚魴鱮齊子歸止其從如雨
  比也鱮亦大魚如雨言其多也云降而為雨也
  敝笱在梁其魚唯唯齊子歸止其從如水
  比也唯唯出入之貌以比文姜前出魯而入于齊今出齊而入于魯也如水言其流也雨集而成水決東則東決西則西順流而不可止也
  敝笱三章章四句
  敝笱刺法壊也哀姜與弒閔公而孫于邾僖之元年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討之也取之于邾而殺之于夷也不書殺無譏也以為當殺也書齊人以歸譏之也與乎弒則義已絶不可以附葬不可以祔廟則不歸可也文姜之罪甚于哀姜而乃縱之歸齊襄固不容誅抑魯人亦有過焉宋襄公之母被出尚且終身不歸況與弒而孫焉者乎孫而又容其歸則無以處之矣異日之會齊侯自此歸始也春秋不書文姜之歸國史失之也刪詩而存敝笱所以補春秋之闕也故曰詩與春秋相表里者也
  載驅(qū)薄薄簟茀朱鞹魯?shù)烙惺廄R子發(fā)夕
  賦也薄薄疾驅(qū)之聲簟竹席也茀車蔽也鞹革也以朱漆革亦車蔽也發(fā)夕夜行也朱子曰齊人刺文姜乗此車而來會襄公也
  四驪濟濟垂轡濔濔魯?shù)烙惺廄R子豈弟
  賦也黑馬曰驪濟濟美貌濔濔柔貌豈弟和悅也溫色甘言以悅其下欲以蓋其丑也
  汶水湯湯行人彭彭魯?shù)烙惺廄R子翺翔
  賦也汶水名在齊南魯北境上湯湯大貌彭彭多貌言汶水之旁大道之上行人甚多而文姜翺翔于其際曾無愧恥之心也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魯?shù)烙惺廄R子游敖
  賦也滔滔流而不息也儦儦來而不絶也范處義曰發(fā)夕則以宵而逝猶有自赧之意豈弟則安然樂易已無自愧之色翺翔則廻翔從容而后去游敖則縱觀愜適而忘返是也屢言魯?shù)烙惺幰自~也坦然直徃曾無阻厄之者蓋魯人不恥而齊人恥之也載驅(qū)四章章四句
  載驅(qū)刺文姜也公然播其惡于眾也齊襄文姜無責耳矣是魯莊之罪也文姜義當絶乃使歸為夫人歸已非矣又使出會齊侯是重辱國也春秋桓公十八年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公薨于齊莊公元年夫人遜于齊二年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四年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五年夫人姜氏如齊師七年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防又會齊侯于谷比事以書而莊公之罪著矣
  猗嗟昌兮頎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賦也猗嗟嘆詞昌盛也頎長貌抑若揚俯仰得宜也美目揚瞻視高遠也巧趨蹌疾徐中節(jié)也射則臧言惟射則臧余無可述也此則其猗嗟之意微露于言外也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既成兮終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賦也名眉秀也傳云目上曰名是也清目黑白分也儀成言其終事無違也正侯之中也姊妹之子曰甥我甥齊人謂之也夫甥者因其母而名之也親其母獨不念其父乎抑思舅氏之于父何如而猶曲盡甥禮如此也此則其猗嗟之事顯露于言中也
  猗嗟孌兮清揚婉兮舞則選兮射則貫兮四矢反兮以御亂兮
  賦也孌儀容麗也婉眉目好也選異于眾也貫中而貫革也反復中其故處也言莊公射藝之精可以御亂如以金仆姑射南宮長萬之類是也然能御其細而不能御其大此則其猗嗟之心有所不?言也猗嗟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猗嗟刺魯莊公也夫齊襄者魯莊不共戴天之仇也莊公而明于為子之道也者以射宋萬之仆姑親貫齊襄之胸可也顧乃畏齊之強狥母之欲已不可以為人又與之狩是亦不可以己乎春秋書公及齊人狩于禚夫禚齊地也曷為狩于禚公如齊也公曷為如齊朝襄公也朝則曷為狩夸其善射也曷為與齊人狩齊襄卑公也公不恥也而夸其善射其所以自?者乃其所以自辱也三言猗嗟深嘆之也
  齊風十一篇三十四章一百四十三句
  魏風一之九
  魏國名本舜禹故都周初以封同姓左傳曰虞虢焦滑霍揚韓魏皆姬姓也其地陿隘而民勤儉有圣賢之遺風焉后為晉獻公所滅
  糾糾葛屨可以履霜摻摻女手可以縫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賦也糾糾繚戾之狀摻摻猶纎纎也要裳腰襋衣領好人士大夫之通稱魏俗尚儉故葛屨不宜履霜而謂可以履取其價廉也纎手不必縫裳而謂可以縫取其習事也不止縫之而已又要之襋之而好人即從而服之此其儉不中禮宜若可訾然勤而不怨貧而能安詩人有取焉以為此可美而不可刺也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維是褊心是以為刺賦也提提安舒之意宛然曲遜之貌辟與避通左辟讓也以右為上故讓而避左也揥所以摘髪象骨為之故曰象揥此句之上疑有脫文象揥婦人之餙也魏之風俗大約男事耕耘垢衣敝履而見客則必致敬女操井臼裙布釵荊而行禮則必致餙故葛屨之人皆能宛然左辟縫裳之女有時佩其象揥乃實事也此則儉而有禮更無可刺所可刺者以其心褊也蓋俗過于儉則計較錙銖而有吝嗇廹狹之意惟此是以為刺而余無譏焉嘉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也
  葛屨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葛屨廣儉也魏本舜禹之故都其地陿隘而民貧俗儉有圣賢之遺風焉雖過儉亦致褊心之刺然民勤事而習禮勤事則易富習禮則易教既無鄭衛(wèi)之淫靡并非齊秦之夸悍天下之俗莫善于此故刺褊心正所以廣儉徳也昔季札觀樂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儉而易行以徳輔此則明主也左辟象揥所謂大而婉乎葛屨縫裳則儉而易行也為上者能用其勤儉而輔之以徳使無褊心則明主之所為也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無度美無度殊異乎公路
  興也汾水名沮洳下濕之地莫菜也無度言不可限量也殊實異勝也公路官名以卿大夫之余子為之言下濕之地不無可采之菜以興單寒之中不無可用之才也彼其之子雖處卑賤而志意高遠不可限量觀其美之無度較之公路實有過之無不及焉乃專用公路而不采之子豈不惜哉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
  興也一方水外之地也英華也才學充美有如英華也公行官名以卿大夫之庶子為之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異乎公族
  興也一曲水灣之處也藚澤蕮如玉德性堅潤也公族官名以卿大夫之適子為之春秋閔公元年晉滅魏至宣公二年五十有四年矣晉始有公族余子公行則此詩所言皆魏官也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汾沮洳刺遺賢也古者諸侯世國大夫不世官故草野之秀皆得登庸所謂立賢無方也周室東遷王命不行政逮大夫而卿皆世及幷宦其子弟為公官于是乎世祿之家專執(zhí)國政單寒之子無由上進矣以魏之蕞爾而備有公路公行公族之官使越在草莽者雖美如英玉而不得采用官人以世野有遺賢君子譏之異日者三家六卿之事皆兆于此矣
  園有桃其實之殽心之憂矣我歌且謠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興也殽食也合曲曰歌徒歌曰謠其語辭朱子曰詩人憂其國小而無政故作是詩言園有桃則其實之殽矣心有憂則我歌且謠矣然不知我之心者見其歌謠而反以為驕且曰彼之所為己是矣而子之言獨何為哉蓋舉國之人莫覺其非而反以憂之者為驕也于是憂者重嗟嘆之以為此之可憂初不難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誠思之則將不暇非我而自憂矣
  園有棘其實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極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興也棘棗之小者聊且略之辭歌謠之不足則出游于國中以寫憂也罔極謂責人無已也
  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詩序曰園有桃刺時也魏小而偪于晉事有可憂而當國者不知且自以為是也附和者同聲是之有知而憂之者且羣起而非之于是無識之人隨俗浮沉置是非于不問而可憂之事果無有知之者矣其敝皆由于膜視國政而不與分憂不思故至此也庸臣誤國大抵如斯勿思一語辭婉而意深矣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無已上慎旃哉猶來無止
  賦也爾雅云山有草木曰岵上猶尚也旃之猶可也朱子曰孝子行役不忘其親故登山以望其父之所在因想像其父念己之言曰嗟乎我之子行役夙夜勤勞不得止息又祝之曰庶防慎之哉猶可以來歸無止于彼而不來也張栻曰述已所以念父之意未若思父所以念己之心為深切也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無寐上慎旃哉猶來無棄
  賦也爾雅云山無草木曰屺季少子也無寐不暇眠也呂祖謙曰無棄言無棄母而不歸也
  陟彼岡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猶來無死
  賦也山脊曰岡必偕言與其儕同作同止無獨行以犯難也無死言父母俱在無輕生以至于死也陟岵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既從王事似不得復顧父母而圣人錄陟岵者教天下以中道也夫軍旅之際原不可貪生而失之怯亦不必輕生而傷于勇此其道惟在于慎慎之云者詳審而斷以義也猶來云者原非期以必來也義猶可來乃望其來蓋欲其立功而生還非敎以貪生而茍免也采薇之詩曰我行不來義不可來也能致其身乃不辱其親盡忠亦所以全孝也陟岵之詩曰猶來無死義猶可來也終君之事而復不背親之恩盡孝正所以全忠也
  十畝之閑兮桑者閑閑兮行與子還兮
  賦也十畝之閑所受場圃之地以毓草木者也桑者采桑之人也閑閑逍遙之貌行將還歸也朱子曰賢者不樂仕而思與其友歸于農(nóng)圃故其辭如此
  十畝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與子逝兮
  賦也泄泄舒緩之貌逝往也還于十畝之閑者不得志于朝而思歸隱也逝于十畝之外者不得安于家而思避世也蓋時愈難而志愈遠矣
  十畝之閑二章章三句
  詩序曰十畝之閑刺時也夫君子之仕也原欲受事以宣勞豈好逸哉乃有時而思逸者非果于忘世也或事權不屬欲勞而不得或時勢難為徒勞而無功故不得已而羨人之逸也魏國之政史不詳載觀詩之所詠君子不欲仕于朝而思就桑者之閑閑小人不欲耕于野而往適樂土之得所此其國事尚可問哉宜其為晉所取也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比也坎坎用力伐木之聲檀木可為車者寘與置同干厓也水波曰漣猗語辭種之曰稼斂之曰穡胡何也一夫所居曰廛縣與懸同貆貉類素空也魏君棄君子而用小人詩人傷之故言坎坎伐檀本以為車而行陸今乃置之河干則無所可用但見河水之清漣而已所謂泌之洋洋可以樂饑者與而在位之小人乃不稼穡而取禾不狩獵而縣貆無功而食此胡為乎因言彼伐檀之君子乃真不素餐者而偏不得餐為可惜也黃櫄曰言君子有其功而無其祿小人有其祿而無其功也呂祖謙曰此旁觀者之辭若伐檀之君子方陶陶然不改其樂豈較短量長者哉
  坎坎伐輻兮寘之河之側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比也輻車輻伐檀以為輻也直流而不返也十萬曰億禾秉之數(shù)也獸三嵗曰特
  坎坎伐輪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淪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兮彼君子兮不素飱兮
  比也輪車輪伐檀以為輪也水旋成文曰淪囷圓倉也鶉防屬熟食曰飱
  伐檀三章章九句
  詩序曰伐檀刺貪也昔先王之詔祿也以酬功也祿必當功無功者不得冒焉故朝無幸位而國無廢事魏國之政乃至無功而貪者食祿有功而廉者樂饑于是乎亷者益勵其防而遁于寛閑寂寞之濵貪者益肆其貪華衣鮮食魚肉小民而不知止身受者視為固然旁觀者乃激而為不平之鳴也夫立國之道首在求賢而次在課吏彼汾沮洳如英如玉而不采其不能求賢可知也河干伐檀不狩不稼而素餐其不能課吏可知也用人如此其何以為國
  碩防碩防無食我黍三歳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比也碩大也大防善于竊食故以比貪人也三歳言其久也貫與慣同久而習也顧念逝往樂土賦輕之處也國不重斂則得以安其生故曰得我所也
  碩防碩防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徳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比也徳恩惠也直伸也其國有道則得以伸其志故曰得我直也
  碩防碩防無食我苗三歳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
  比也食黍食麥猶待其熟也食苗則谷未熟而已征斂矣勞苦也莫我肯勞言不肯以我為苦也永號長呼也催科之聲也言適彼樂郊則誰復往而追呼者乎蓋厭聞其聲以為得免于此即樂也苛政猛于虎信哉
  碩防三章章八句
  詩序曰碩防刺重斂也魏之為國地狹而民貧寛以撫之猶懼不競而乃重斂者未必不因國小起見也國小而介于強大則役繁而賦寡財不足以集事則必至于加賦賦加則民愈貧民貧而賦不減則輸納不前于是乎廹之以追呼威之以敲撲非不知民之苦也而莫肯以為苦者謂民愚且弱雖苦之不至于怨叛不知苦之甚而至于不可受則逝將去之矣敵之來也猶有計可以御之民之去也則無術可以留之至于民去而后知向之重斂乃為敵積也故魏風終于碩防
  魏風七篇十八章一百二十八句

  御纂詩義折中卷六
<經(jīng)部,詩類,御纂詩義折中>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七
  唐風一之十
  唐國名本帝堯舊都周成王以封弟叔虞其俗勤儉質(zhì)樸憂深思遠有堯之遺風焉后改號晉仍謂之唐者從其初也
  蟋蟀在堂歳聿其莫今我不樂日月其除無已大康職思其居好樂無荒良士瞿瞿
  賦也蟋蟀蟲名歳莫而蟋蟀猶在者蓋其種類甚多如促織灶馬在暖屋中皆能度冬也除去也大康過于樂也職主也居所處之位也瞿瞿卻顧之貌思其居故常內(nèi)省也朱子曰唐俗勤儉其民終歳勞苦不敢少休及歳晚務閑乃敢相與燕飲為樂然其憂深而思遠也故方燕樂而又遽相戒曰不已過于樂乎盍亦顧念其身之所居者使雖好樂而無荒若彼良士之長慮而卻顧焉則可以不至于廢事也蓋其民俗之厚而前圣遺風之遠如此
  蟋蟀在堂歳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已大康職思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
  賦也逝往也邁去之速也外所居之余也所居之外凡有關于居者皆思之也蹶蹶敏于事也思其外故常勤勉也
  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無已大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
  賦也役車載任器以供役者歳晚則役車休農(nóng)工畢也慆去而不返也憂意外之患也思居思外思其常也思憂思其變也休休安閑之貌能思憂則無憂矣故休休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
  蟋蟀勸思也人情莫不好樂然患大康而至于荒荒則失業(yè)將有憂矣荒則失心并不知其有憂矣故治荒莫若思思者心之職也思欲其詳又恐其雜故貴愼也思欲其深又恐其逺故貴近也欲近而愼必先思居居者所處之位也素其位而思則無處不有當為之事不敢雜矣無時不有當盡之功不暇遠矣故曰思不出其位也不出位則位之外可不思矣而又思其外者何也外者居之余也一身以外皆人也一室以外皆地也上下四旁之地親疎遠近之人皆念及之而后一室之內(nèi)可以久處故思其外正所以安其居也如是則有備無患矣然而人之患常出于所備之外茍自謂無患則荒而失心勢必荒而失業(yè)以至于憂而不救故常恐其有憂而必思之似可以無憂而亦必思之于是乎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矣故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風乎
  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qū)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興也樞刺榆也榆白枌也婁亦曳也宛坐見貌愉樂也言山之有樞隰之有榆供人用也今子有衣裳而弗曳婁有車馬而弗馳驅(qū)夫其不用是欲常保其有也而不知一旦溘逝其所有者乃為他人用矣一生辛苦而他人是愉豈不大愚也哉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內(nèi)弗灑弗埽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興也栲山樗也杻檍也考撃也抑之詩曰夙興夜寐灑埽廷內(nèi)維民之章關雎之詩曰窈窕淑女鐘鼓樂之然則埽廷內(nèi)而考鐘鼓亦政教所關非小節(jié)也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興也易曰需于酒食貞吉禮記曰君子無故不去琴瑟然則酒食琴瑟亦禮樂之大端也朱子曰人多憂則覺日短飲食作樂可以永長此日也
  山有樞三章章八句
  山有樞廣儉也昔先王之教人勤儉以致富者非徒備物蓋將以用之也因所有而善用之則所以厚生者即所以正徳是故曳婁衣裳以章身也馳驅(qū)車馬以立功也灑埽廷內(nèi)以行禮也考撃鐘鼓以奏樂也酒食可以娛賓琴瑟可以和志喜樂可以陶性永日可以引年此則所謂國奢示儉國儉示禮乃富而教之之實功豈徒曰及時行樂已哉
  揚之水白石鑿鑿素衣朱襮從子于沃旣見君子云何不樂
  比也鑿鑿巉巖之貌襮領也諸侯之服朱中衣而繡黼領此云素衣朱襮降于諸侯也子指桓叔也沃曲沃也晉昭侯封桓叔于曲沃晉弱而曲沃強故詩人憂之言揚水緩弱而白石巉巖水之力不能轉(zhuǎn)石以比晉之力不能制沃也素衣朱襮始封之服也從子于沃從封之官也旣見君子得預其政也桓叔得大邑已從之而預其政則宜樂矣而若有不樂者何哉自問之詞也
  揚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繡從子于鵠旣見君子云何其憂
  比也朱繡即朱襮也襮上繡為黼形也鵠曲沃之邑也曲沃為都而又有旁邑見封地之廣也憂則更甚于不樂矣
  揚之水白石??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
  比也??水清石見之貌命桓叔之令也旣見君子故得聞之聞之而不敢告人此則其不樂而憂之故也夫不敢告必有不可告者也不可告而又告人曰不敢告則不啻告之矣嚴粲曰不敢告人正所以告晉也
  揚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揚之水憂晉也晉穆侯之太子曰仇其弟曰成師穆侯卒仇立是為文侯文侯卒昭侯立封成師于曲沃是為桓叔師服諫曰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旣弱矣其能久乎其后晉潘父弒昭侯而納桓叔不克此蓋桓叔受封之初與潘父有成謀詩人聞之而微其詞以告人也夫旣從桓叔而乃露其陰謀豈非負恩哉圣人錄之者重公義也凡受君恩而以國情告賊者是助逆也圣人之所誅也受私恩而以賊情告君者是反正也圣人之所與也詩錄揚之水敎人不以私恩廢公義也侯犯以郈叛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惟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將若之何駟赤對曰臣之業(yè)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卒出侯犯而以郈歸叔孫能反正矣知此詩之義矣
  椒聊之實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碩大無朋椒聊且遠條且
  興而比也椒樹名其實辛而烈聊語助詞朋比也且嘆詞遠條長枝也曲沃強盛詩人憂之故言椒聊之實蕃衍則盈升矣彼其之子碩大則無朋矣又言椒聊遠條者嘆其枝遠而實益蕃以比曲沃之子孫日盛將為晉國之患也
  椒聊之實蕃衍盈匊彼其之子實大且篤椒聊且遠條且
  興而比也兩手曰匊篤厚也鄧元錫曰碩大無朋況大都耦國也碩大且篤況厚施得眾也嚴粲曰此詩言桓叔之強而不及昭侯其意則憂昭侯之弱而非主桓叔言在此而意在彼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
  椒聊惡曲沃也左傳曰先王之制大都不過三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大小有等所以強干弱枝也晉之曲沃大都耦國矣桓叔之子孫日眾必有繁枝傷本之患坐視其強盛而不為之所非奮發(fā)而剪其宗親則隱忍而釀為簒奪事有必至勢難兩全故詩人預料而深憂之也春秋諸國私邑強而公室卑者多矣獨曲沃哉故分封之初都邑之大小不可不熟計也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賦也綢繆?綿也良人夫稱也國亂民貧婚姻不能備禮故當初婚之夕而酒饌不設但有綢繆之束薪而已燈燭稀微但見三星之在天而已凄涼如此此何夕也而乃見良人則良人之艱窘可知也子兮子兮見者相謂也良人家貧無以為禮而見者亦貧不能資助故共相嗟嘆以為無如此良人何也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賦也隅東南隅也昏見之星轉(zhuǎn)而在隅夜已久也邂逅新婦至而行禮也其禮草率如人之邂逅相遇也
  綢繆束楚三星在戸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賦也戸在室南在隅之星轉(zhuǎn)而在戸夜已分也粲美也粲者謂新婦也
  綢繆三章章六句
  綢繆憫貧也晉與曲沃屢世搆兵民貧日甚不能備物故冠婚無以為禮也一家凋敝比戸皆然故親友莫能相助也如此詩之所詠其由來非一朝矣沃之椒聊蕃衍私家日富也晉之束薪綢繆公室日貧也歴觀春秋諸國大抵諸侯虐用其民而大夫庇之民之所歸財之所聚故公室貧而私家富諸侯猶不悟而多取于民以使之日貧豈不愚哉
  有杕之杜其葉湑湑獨行踽踽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
  興也杕特生貌杜赤棠也湑湑潤澤貌踽踽無所親也比輔佽助也朱子曰杕然之杜其葉猶湑湑然人無兄弟則獨行踽踽曾杕杜之不若也鄧元錫曰他人不如同父一本故也呂祖謙曰茍他人可恃則行道之人胡不自相親比人無兄弟胡不外求佽助蓋深曉晉君以行道之人必不相親茍非兄弟必不相助也
  有杕之杜其葉菁菁獨行睘睘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
  興也菁菁盛貌睘睘無所依也同姓同祖也
  杕杜二章章九句
  杕杜刺晉君也不能親其宗族骨肉離散獨居而無兄弟也夫曲沃之子孫日眾矣晉君不之憂也而又疎忌其兄弟椒聊杕杜比而觀之孰存孰亡不待智者而后知矣抑沃之桓叔荘伯以晉無兄弟之故而取其國乃獻公又忌桓荘之子孫而戮之文公以后中軍執(zhí)政不用公族卒為六卿所分遠兄弟而親他人后先相望也前覆而后不鑒何哉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豈無他人維子之故
  賦而比也袪袂也羔裘豹袪大夫之服也羔能羣而豹有力以比大夫之仁且勇也居居聚而不散也言大夫能仁而且勇吾人自聚而不散非無他人之可歸以子之故不忍去也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豈無他人維子之好
  賦而比也褎猶袪也究究集而能安也鴻雁之詩曰其究安宅是也
  羔裘二章章四句
  羔裘美大夫也潘父之弒昭侯也晉人立孝侯荘伯之弒孝侯也晉人立鄂侯武公之弒哀侯也晉人立小子侯以曲沃之強暴而晉屢世立君者此必有大夫焉能撫其民而用之其民不散故其國猶存也羔裘之所美意者即其人與豈無他人謂曲沃也言不歸沃而歸晉者惟大夫之故也夫晉雖弱人君也曲沃雖強人臣也弒君之賊人人所得誅也大夫能于危亡之際留己去之人心扶弱君以討強臣事之不濟則天也豈人謀尚有可訾哉詩錄羔裘所以嘉危時之義士憫弱國之孤臣為后世勸也
  肅肅鴇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蒼天曷其有所
  興也肅肅羽聲鴇鳥名毛?曰鴇之性不樹止苞叢栩櫟也孔頴逹曰盬與蠱同壞也靡盬言不可壞也蓺樹怙恃也晉人困于征役言鴇不樹止而今集于栩是失所也民以王事之故不得養(yǎng)其父母亦如鴇之失所也何時而能有所乎無所告而訴于天也
  肅肅鴇翼集于苞?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興也極已也黃佐曰征役已則得耕田以供子職矣
  肅肅鴇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父母何嘗悠悠蒼天曷其有常
  興也行列也常復其常也人有常道能復其常則亂定而征役可已矣
  鴇羽三章章七句
  詩序曰鴇羽刺時也春秋隱公五年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桓公九年虢仲芮伯欒伯荀侯賈伯伐曲沃所謂王事也伐曲沃而不能克立晉君而不能定所謂靡盬也晉人以此之故征役不已而至于失所原其始皆由于失常夫常者人之倫也君君臣臣是謂倫常今曲沃以大夫而簒弒臣失常矣王命不能行于曲沃君亦失常也至于王命不行則亂無由定矣無所可望故望天也所望天心厭亂牖我王心赫然勵精以圖治則君能出令誰敢干之君令而不違臣共而不貳則曲沃之簒弒不作而虢公虢仲之征役亦已民乃得蓺黍稷稻粱以養(yǎng)其父母上下皆復其常矣故有常而后有極有極而后有所此實撥亂返治之要道非空言也齊景公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常之謂也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賦也衣七七命之衣也侯伯七命子謂武公也史記曲沃桓叔之孫武公伐晉取之盡以其寶器賂周厘王王使虢公命曲沃伯為晉侯曲沃人喜之故言此七命之服自莊伯以來舊有之焉然不如子之衣乃新命于王為安且吉也吉之云者旣受王命則諸侯不得而討之也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賦也衣六六命之衣也天子之卿六命燠暖也燠之云者謂旣受王命則可久享晉國之富強也
  無衣二章章三句
  無衣傷世變也武公之罪大矣是王法所必誅也厘王貪其寶器誅討不加而爵命之是彰賂而敎弒也異日者魏斯韓防趙籍相繼而起又移所以命武公者命三卿矣隄防一決其流潰而不可止也抑武公簒弒而以賂得命豈不自雄其計不旋踵而已之大夫亦效其所為也出爾反爾可不戒哉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適我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比也道左僻處也噬發(fā)語詞曷何也朱子曰此人好賢而恐不足以致之故言杕然之杜生于道左其蔭不足以休息如已之寡弱不足恃頼則彼君子者亦安肯顧而適我哉然其中心好之則不已也但無自而得飲食之耳夫以好賢之心如此則賢者安有不至而何寡弱之足患哉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來游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比也周曲也朱公遷曰道左則僻道周則迂杕杜生于偏僻迂回之地力薄位卑有若此矣彼君子者適我且不肯況肯來以遨游乎以意之淺深為次序也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有杕之杜美好賢也武公以簒得國諸侯不與也然以逆取之能以順守知立國在于得人故欲君子見輔而飲食之雖其心未必一出于正而其跡則與中心好賢者無異蓋亦有足多者故詩人美之也厥后晉之卿材輩出如狐趙欒郤荀范韓魏之祖皆起于武獻之間文公悼公借眾賢之力以相繼為伯于天下武公啟之也以逆取國故卒有?分之禍以順守之故遞主中夏之盟春秋之法功罪不相掩故無衣杕杜并存于經(jīng)所謂惡而知其美賞罰之公也
  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賦也蘞草名此婦人夫亡送葬而思與同穴也言葛生蘞蔓在此曠野予心所美乃亡于此誰與同居乎塊然獨處而已
  葛生蒙?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賦也域塋域也言葛生蘞蔓在此塋域予美乃亡于此誰與同室乎孑然獨息而已何楷曰此其夫所葬之地也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賦也角枕錦衾斂襲之具此臨其穴而望之也言棺木之內(nèi)衾枕鮮明予美亡此誰與同寢乎獨宿至旦而已念及此則守節(jié)而與之合葬誼不容已矣
  夏之日冬之夜百歳之后歸于其居
  賦也居墓也言夏日永冬夜永百年之內(nèi)無時不思要死而相從耳歸于其居則有與同處矣
  冬之夜夏之日百歳之后歸于其室
  賦也室壙也歸于其室則有與同息且同旦矣葛生五章章四句
  葛生美思婦也性情純篤而又不過于激烈此婦人苦節(jié)守志從一而終之正道故圣人有取焉
  采苓采苓首陽之巓人之為言茍亦無信舍旃舍旃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比也苓菌也首陽山名巔頂也舍置旃之也言采苓者必至首陽之巔親見其苓而后采之也人之為言未嘗目覩則姑勿遽信即使其言近理可信亦姑置之勿遽以為然而徐察之則讒言胡得行哉張榜曰讒人似是之言能投于卒然之頃而不能不露于徐察之后故舍旃舍旃為止讒之法也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人之為言茍亦無與舍旃舍旃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比也苦菜名與許也信之則許之矣
  采葑采葑首陽之東人之為言茍亦無從舍旃舍旃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比也從聼而行之也許之則行之矣謂無稽之言且勿信之即信其言勿許其事即使許之且勿行之但姑舎之置之不議不論則情偽自見矣
  采苓三章章八句
  詩序曰采苓刺晉獻公也夫驪姬之譖申生其事至易明也曲沃之胙置諸宮中已六日矣未有毒在肉中六日而不腐者茍亦無信則其情立見而惜乎其遽信而遽從之也唐德宗以郜國公主之故欲廢太子而立舒王李泌爭之且請從容三日究其端緒間一日上開延英殿召泌流涕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無及矣太子仁孝無他也此則舍旃舍旃之明驗也小弁之詩曰君子不惠不舒究之舒究云者舍旃而徐察之謂也
  唐風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秦風一之十一
  秦國名在禹貢雍州之域初伯益佐禹賜姓嬴氏其后中潏居西戎其七世孫非子事周孝王養(yǎng)馬于汧渭之間封為附庸而邑之秦其曾孫秦仲為大夫犬戎作難平王東遷秦仲孫以兵送之王封為侯是為襄公曰能逐犬戎即有岐豐之地故秦居西都其后遂代周而有天下
  有車鄰鄰有馬白顚未見君子寺人之令
  賦也鄰鄰眾車之聲白顚額有白毛也寺人內(nèi)官令?命也朱子曰是時秦君始有車馬及此寺人之官將見者必先使寺人通之故國人創(chuàng)見而夸美之也
  阪有漆隰有栗旣見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耊
  賦也阪漆隰栗所種之樹也定中之詩曰樹之榛栗椅桐梓漆是也鼓瑟初有琴瑟也八十曰耊言寺人?令尊卑之分甚嚴并坐鼓瑟上下之情甚洽未見如彼旣見如此當此時而不樂則日月如流而老將至矣蓋立國之初人情懽忻鼓舞之甚也
  阪有桑隰有楊旣見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賦也簧笙中金葉吹笙則簧動故曰鼓也逝而不留曰亡逝者其耊言遲暮之景轉(zhuǎn)盻即至來日苦少也逝者其亡言少壯之年往而不返去日苦多也車鄰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詩序曰車鄰美秦仲也始有車馬侍御禮樂也國之將興必有嘉祥所謂祥者非符瑞之謂也物產(chǎn)茂育人心和樂則為祥莫大焉觀此詩之所詠車眾馬多武備足也漆栗桑楊種植盛也力耕勇戰(zhàn)之業(yè)兆矣其君能通下之情而忘分以盡歡其臣能感君之恩而及時以自獻其慷慨沉雄諸國不逮也招八州而朝同列有以也夫然邦家新造首重寺人識者憂之故開國之規(guī)模不可不慎也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子從公于狩
  賦也驖驪馬也駟驖四馬皆驪也孔甚阜大也四馬八轡言六轡者兩驂內(nèi)轡納之于觖故在手者止六轡也媚子所親愛之人也從公于狩習武事也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舍拔則獲
  賦也時是辰時也辰牡者冬狼夏麋春秋鹿豕之類奉之者虞人翼以待射也公曰左之逐禽左也抜矢括也舍拔則獲矢不虛發(fā)言御之良而射之善也
  游于北園四馬旣閑輶車鸞鑣載獫歇驕
  賦也閑調(diào)習也輶輕也鸞鈴也鑣馬銜置鈴于銜之兩旁故曰鸞鑣獫歇驕皆犬名以車載犬休息之也徐常吉曰田事旣畢人游而馬閑車輕而犬休見從容整暇之意也
  駟驖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駟驖美襄公也襄公始命為侯而有岐豐之地遵周之遺制用周之遺民故其射御田獵之事猶不異于古所云觀其奉時辰牡非所謂一發(fā)五豝乎公曰左之舍拔則獲與不失其馳舍矢如破同矣游于北園馬閑犬息所稱蕭蕭馬鳴徒御不驚者其庶幾焉故曰此之謂夏聲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環(huán)脅驅(qū)陰靷鋈續(xù)文茵暢轂駕我騏馵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賦也此襄公命將使伐西戎將士之妻思而賦之也小戎兵車也俴淺同收軫也大車軫深八尺兵車之軫四尺四寸故曰俴收也楘文貌梁辀軏也所以鉤衡以皮革五處束之其文歴錄然也游環(huán)靷環(huán)也貫驂馬之靷于其中前卻無定所以制驂馬使不得外出也脅驅(qū)以皮為之前系于衡后系于軫所以驅(qū)驂馬使不得內(nèi)入也隂揜軓之橫板也靷引車之韋帯也鋈續(xù)陰板之上有續(xù)靷之孔銷白金以沃灌之也文茵以虎皮為車褥也暢長也轂所以貫輪兵車之轂長于大車故曰暢轂馬色青黒曰騏左足白曰馵板屋者西戎之俗以板為屋也溫其如玉美其德也戎事雖尚威究以德為本故曰德威惟畏也亂我心曲則其思念之情不能自己也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騏駵是中騧驪是驂龍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賦也赤馬黒鬛曰駵中服馬也黃馬黒喙曰騧盾干也畫龍于盾合而載之以為車衛(wèi)也觼環(huán)之有舌者軜驂內(nèi)轡也以觼系軜亦銷白金以為飾也邑城也前在板屋野處也今在邑則筑城也患西戎之侵盜故筑城以自衛(wèi)且以鎮(zhèn)撫之也方將也言旣筑城邑則必久居將不知以何時為歸期我胡然而念之蓋以義止情勉君子使久居其地也
  俴駟孔羣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鏤膺交韔二弓竹閉緄縢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賦也俴駟以淺薄之甲被四馬欲其輕便也羣和也厹矛三隅矛也錞矛之下端蒙雜伐干也畫雜羽于干上也虎韔以虎皮為弓室也鏤膺鏤金以飾馬胸之帶也交韔交二弓于韔中顚倒安置之也閉弓檠也緄繩縢約也以竹為閉而以繩約之檠弓體使正也載寢載興起居不寧也厭厭安重也秩秩有序也言旣在邑而久鎮(zhèn)撫之當老成持重勿邀近功宣布德音使秩秩有序自近及遠則威惠所及彼將自服如趙充國屯田以制羗實伐戎之要道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
  詩序曰小戎美襄公也易曰師貞丈人吉貞師出以正也丈人老成之將也夫西戎殺秦仲是襄公不共戴天之仇也又弒幽王是王法必誅不赦之賊也今襄公奉天子之命以討賊兵以義動可謂貞矣故婦人女子皆知敵愾而無怨心也所用之將又能嚴以自衛(wèi)溫以和人老成持重而宣布德音非所謂丈人乎宜其克復仇恥而基伯王之業(yè)也夫其攻守異勢而仁義不施乃始皇之過若襄公之經(jīng)營締造則曷可少哉讀駟驖小戎庶幾哉有車攻采芑之遺風矣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洄從之道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比也蒹葭蘆葦也蒼蒼色老也遡流而上曰遡洄順流而涉曰遡游言時至深秋葭蒼露白將結為霜肅殺之氣也秦政嚴急有此象焉故君子感時事而歸隱在水一方不可招而致也然君子非不欲仕也但惡不由其道逆其道而求之將終不可得見順其道而求之未嘗不宛在也而惜乎秦人終不能遡游從之也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比也凄凄蕭瑟也晞干也湄水草之交也躋升也言難至也坻渚也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比也采采摧折也已止也白露不止則必為霜矣右不相値而出其右也長與躋猶可至也不値而出其右則終不至矣小渚曰沚
  蒹葭三章章八句
  蒹葭刺遺賢也秦襄始封作西畤而祀上帝位在藩臣而臚于郊祀君子懼焉文公嗣立初定三族之刑僭禮變法之端兆矣此與三代圣王之治如春溫秋肅之相反故周之獻民有抱道不仕而隱于山巔水湄者焉設使秦人改其嚴急之政以禮求之行其道而仁其民不追蹤西方之美人乎無如霜露之勢日盛則是道阻且右而所謂伊人終不可得用矣詩人反覆于遡洄遡游之際蓋其以道維世之心流連而不能已也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顔如渥丹其君也哉
  興也終南山名條山楸也君子指其君也至止至于終南之下也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渥漬也渥丹赤而澤也其君也哉言容貌衣服稱其為君也朱子曰此秦人美其君之詞亦車鄰駟驖之意也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此黻衣繡裳佩玉將將壽考不忘
  興也紀山之亷角也堂山之寛平處也黑與青謂之黻五色備謂之繡將將佩玉聲也壽考不忘頌戒之詞服其服居其位則宜有其德故祝其君之壽考又欲其不忘修德以稱此位也
  終南二章章六句
  終南秦人美其君也襄公之時岐豐之地尚為犬戎所據(jù)文公始逐戎而走之東獵于汧渭之防至德公徙居雍則在終南之下也德公之子三人宣公成公遞讓國以及穆公而秦遂伯自文公至穆公累世皆有令德觀其錦衣佩玉聲明文物之盛不減于上國而秦人之頌祝亦與天保有臺相侶矣民罔常懐懐于有仁彼其所以撫綏之者亦必有道焉使其后世不改德宣成穆之業(yè)天倫雍睦民情愛戴即不變法豈不足以得天下無端而嚴刑峻令速其興適以速其亡也人謂周之得天下也以德秦之得天下也以刑不知秦之得之也亦以德其失之也則以刑觀于秦風可見矣
  交交黃鳥止于?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興也交交飛而往來之貌從穆公從死也子車氏奄息名特杰出之稱穴壙也惴惴懼貌栗悼殲盡良善贖貿(mào)也蘇轍曰臣之托君猶鳥之止木黃鳥交交而和鳴三子乃不得其死曾黃鳥之不若也孔頴逹曰秦人哀傷三子臨視其穴惴然悼栗乃愬之于天也朱子曰三子皆國之良若可貿(mào)以他人則人皆愿百其身以易之矣
  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興也防當也言一人可以當百夫也
  交交黃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御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興也御止其侮也
  黃鳥三章章十二句
  詩序曰黃鳥哀三良也春秋文公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也今縱無法以遺后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
  鴥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比也鴥疾飛貌晨風鹯也郁盛密貌君子謂賢人欽欽憂而不已也晨風疾飛而入林比君子高蹈而遠引也君子隱處心常思之思而未見故憂而不已不知君子因何故而忘我實甚蓋欲知其所以去之之故而得其所以來之之術也
  山有苞櫟隰有六駁未見君子憂心靡樂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興也櫟柞櫟苞叢也駁梓榆也山宜有櫟隰宜有駁以興國宜有君子也未見君子則無以為國故不樂也
  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興也棣唐棣檖赤羅也如醉則憂更甚矣
  晨風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晨風刺康公也穆公好士西取由余于戎東得百里奚于宛求防豹公孫支于晉詢茲黃髪昧昧思賢故士多歸之康公意怠賢人去焉觀不承權輿之詩可見矣其上棄之其下思之并責其不可果于相忘此亦忠君憂國者之用心惜康公旣棄君子并思君子者而亦棄之也國無小用賢則強亦無大棄賢則弱君子是以知康公之無能為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賦也袍襺也戈矛皆槍屬王于興師奉天子之命以興師也言豈為無衣而與子同袍乎因王于興師將修戈矛以同敵王之所愾故先同袍以相親也朱善曰與子同袍恩愛相結于無事之時也與子同仇患難相恤于有事之日也許謙曰先王之制比閭族黨相保相受八家同井相友相助平居交得其懽心一旦同在戰(zhàn)陣則其恩誼足以相救此王者之兵所以無敵也秦地周舊也故無衣之詩猶有先王之遺風焉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防與子偕作賦也澤里衣也朱子曰以其親膚近于垢澤故謂之澤防車防也長六尺周官建車之五兵戈殳防酋矛夷矛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賦也行往也偕作始發(fā)也偕行則在道矣
  無衣三章章五句
  無衣勤王也案此詩當在黃鳥之前康公以后無勤王之事史稱襄王出居于鄭使人告難于秦晉秦穆公將兵助晉文公納襄王殺叔帶此所謂王于興師也自平王東遷至于襄王八十余年王室之聲靈不及于岐豐西都之民思先王如思高曾也戴時王如戴父母也一旦而奉王命以匡王室其忠愛感奮勃發(fā)于心而不容自己千載而下如將見之以如是之民而棄以與秦使秦撫而用焉不以御暴而以之為暴可惜也故周之失計未有如東遷之甚者朱子曰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質(zhì)直無鄭衛(wèi)驕惰浮靡之習以善導之則易興起而篤于仁義以猛驅(qū)之則其強毅果敢之質(zhì)亦足以勇戰(zhàn)力農(nóng)而成富強之業(yè)非山東諸國之所及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
  賦也舅氏秦康公之舅晉公子重耳也出亡在外穆公召而納之時康公為太子送之而作此詩也渭水名秦都雍至渭陽者東行送之于咸陽也路車諸侯之車也乘黃四馬皆黃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
  賦也悠悠長也送舅氏而長思者念其母也瓊玉名瑰美石也佩玉之制天子純用玉諸侯以下雜用石渭陽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渭陽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也秦穆公納晉文公康公送之見舅氏如見母焉故悠悠思之也經(jīng)錄渭陽廣愛也夫伯叔者父之兄弟也舅氏者母之兄弟也列國之譜牒可考矣非同姓之宗族即異姓之婚姻茍能因愛父之故而愛伯叔因愛母之故而愛甥舅則講信脩睦兵戎何自起哉觀康公以念母而送舅氏遂能使文公入而晉國定文公伯而王室安蓋因親以廣愛而其仁普矣故圣人有取焉案無衣當在黃鳥之前此詩又當在無衣之前然則詩之錯簡亦多矣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余于嗟乎不承權輿賦也夏大也渠渠深廣貌承繼也權輿始也穆公好賢居之以大屋渠渠然深廣至于康公而禮貌衰矣雖大屋如故而每食無余不能繼其始也
  于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于嗟乎不承權輿賦也簋陳食之器易曰二簋可用享每食四簋言其盛也再言不承權輿深嘆之也
  權輿二章章五句
  詩序曰權輿刺康公也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禮貌旣衰賢人去焉蓋自是穆公之伯業(yè)衰矣故康公屢敗于晉桓景哀悼數(shù)世不競以及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皆權輿之詩為之兆也是故國之興衰以人心卜之而已讀小戎無衣之詩人心合而知秦之必大讀晨風權輿之詩人心離而知秦之中衰向背之幾有如轉(zhuǎn)轂盛衰之應防于桴鼓遍覽十五國治亂得失之故亦可以不占驗而識妖祥不蓍蔡而定吉兇矣故曰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秦風十篇二十七章一百八十一句

  御纂詩義折中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八
  陳風一之十二
  陳國名在禹貢豫州之域帝舜之后閼父為周陶正武王以元女大姬妻其子滿而封于陳與黃帝帝堯之后共為三恪
  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
  賦也湯與蕩同宛丘地名洵信也望人所瞻仰也陳國無政在位者皆游蕩于宛丘之上國人譏之以為雖有情致而無威望也毛?曰子大夫也
  坎其擊鼓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値其鷺羽
  賦也坎鼓聲値植也鷺鳥名其羽可以為翳舞者之所持也
  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値其鷺翿
  賦也缶瓦器可以節(jié)樂翿翳也徐常吉曰古者春秋敎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今冬夏値其羽翿則無時而不舞矣此書所謂恒舞也
  宛丘三章章四句
  宛丘陳人刺其上也昔胡公之封于陳也武王妻以元女大姬大姬好巫覡之事相沿成俗故在位者多敖游而恒舞夫其游而舞也亦有托而云然以為有情也且謂情之所鐘不妨越禮而不知無威儀之節(jié)則不足以定命無荘涖之容則不足以觀民有情無望非小失也古今才士有文而無行其病皆在于此讀宛丘之詩其亦可以自儆也夫
  東門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賦也枌白榆也栩樹名子仲氏也子仲之子貴族之子也鄭康成曰之子男子也婆娑舞貌何楷曰或舞于東門之枌下或舞于宛丘之栩下明其非一時非一處也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
  賦也谷善也谷旦良辰也差擇也高平曰原范祖禹曰民于善日則擇高明之地而荒樂焉是也不績其麻廢女工也市易也彼此交易而舞故曰市也
  谷旦于逝越以鬷邁視爾如荍貽我握椒
  賦也逝往越于鬷眾邁行也言谷旦往游不暇擇地但視人眾之處而行焉則游愈勤而志愈荒矣荍荊葵也椒芬芳之物也越以眾邁男女會矣于是男悅女曰視爾之貌如荍華然女遂貽以一握之椒而通情好也此與鄭之采蘭贈芍同俗故詩人敘其事而丑之也
  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東門之枌疾亂也疾其嬉游而至于淫亂也昔先王之敎民也君子勤禮小人盡力?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又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今陳之俗恒舞酣歌在民上者無冬夏而値其鷺羽其下化之越鬷邁而市也婆娑則是上不勤禮而下不盡力也有男不耕孰授之食有女不績孰授之衣女游而冶必至誨淫男惰而貧或至為盜是不勤致匱忘善而惡心生也立國如此何以長世君子是以知陳之先亡也
  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樂饑
  賦也衡門橫木以為門也棲遲止息也泌水名洋洋流動之貌朱子曰此隱居自樂而無求者之詞言衡門雖淺陋而亦可以游息泌水雖不可飽然亦可以玩樂而忘饑也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豈其取妻必齊之姜
  賦也姜齊姓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故以食魚取妻概其余也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
  賦也子宋姓豈其必者有亦不卻無亦不求志有在而不暇及乎此也
  衡門三章章四句
  衡門守道也人之有欲也皆期其必得必欲得而不得于是乎目前之境皆以為不可不知境不同而道同得其所以處之之道則境無不可而道外之物皆可以不必是故衡門泌水人所難安而心以為可則可矣道固無不在也魴鯉姜子人之所欲而心以為不必則果不必矣于道無加損也此則所謂素位而行不愿乎外者與可以無入而不得矣君子哉
  東門之池可以漚麻彼美淑姬可與晤歌
  興也漚漸漬也鄭康成曰于池中柔麻使可緝績以作衣服興賢女能柔順君子成其德教也晤猶對也言淑姬賢女君子宜與晤對詠歌相切化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纻彼美淑姬可與晤語
  興也纻麻屬答述曰語晤語者迭為問對相辨論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彼美淑姬可與晤言
  興也菅草名可以為索自述曰言晤言者各陳已意互證明也
  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池思賢妃也人君之德以養(yǎng)而成非一日之積也陳之為國舊矣太姬之初已有巫風繼世之君必有恒舞于宮酣歌于室者以為非此無可與娯也諍臣直言謂宜不邇聲色則格而不入矣詩人思有以易之以為誠得賢媛相晤與歌與言如池水之漚麻漸漬而不覺久而化焉則自知巫覡之紛若不如淑姬之幽閑庶幾以琴瑟之靜好易羽翿之婆娑矣然而豈易得哉此關雎之君子所由寤寐思淑女也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昏以為期明星煌煌
  賦也牂牂盛貌煌煌大明也此與人有約而不信也東門之楊所約之地也昏以為期所約之時也如期俟之至于明星已出而不來是失信而爽約也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昏以為期明星晢晢
  賦也肺肺密貌晢晢小明也將曉則星光微矣東門之楊二章章四句
  東門之楊刺無信也人之生也信義為大以義相約加之以信久要不忘所以為成人也世之衰也人棄信而忍于作偽離騷云曰黃昏以為期兮羗中道而改路亦猶是矣人情反覆可勝嘆哉故君子之與人約也必審其所約之事必擇其與約之人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思其反也誠愼之也
  墓門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
  比也棘惡木斯析也夫謂陳佗也已去也誰昔猶疇昔也陳佗欲俟桓公之卒而作亂是墓門之棘也墓門有棘則宜斧以斯之乃佗之陰謀國人皆知而卒不能去蓋自疇昔已然非一日之積矣追咎桓公也
  墓門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之訊予不顧顚倒思予
  比也梅美木鸮惡鳥訊告也蘇轍曰墓門有梅而鸮集之梅雖美將得全乎以比桓公雖有太子免以為后而佗在焉欲其無危不可得也歌以訊之告桓公也告之而不顧至于顛倒而后思予則已晚矣其后佗果殺免也則詩人之先見為不可及矣
  墓門二章章六句
  詩序曰墓門刺陳佗也左傳隱公七年陳五父如鄭涖盟防如忘泄伯曰五父必不免不頼盟矣是佗之不良國人知之鄰國亦知之而陳侯不知不明也知而不已不斷也不明不斷何以定亂是故歌以訊之望其明也斧以斯之望其斷也
  防有鵲巢卭有防苕誰侜予美心焉忉忉
  比也防堤也卭丘也防美也苕草名好生下隰侜誑也忉忉憂也鵲巢于大樹防以止水安有鵲巢苕生于下濕卭乃高丘焉有旨苕今皆謂有之以比讒人駕為無實之詞以欺人所謂侜也誰如此以侜予心之所美使我忉忉憂之也
  中唐有甓卭有旨鹝誰侜予美心焉惕惕
  比也唐廟中路名甓瓴甋也俗謂之磚鹝小草雜色如綬惕惕懼也上章言以無為有此言似乎有之而實羅織其事也歐陽修曰中唐有甓非一甓也以積累而成路防鹝綬草雜眾色以成文猶多言交織以成惑是也其侜更巧故憂之甚而至于懼也
  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防有鵲巢憂讒賊也夫讒賊亦多術矣防巢卭苕本無其事而妄謂有之所謂诪張為幻也唐甓卭鹝集眾小事而遂張大之所謂萋菲成錦也家國之際讒言一興變故百出誠可畏也書曰無稽之言勿聽謂人之多言茍非確有證據(jù)概斷之以勿聽則讒賊止矣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賦也皎眀也佼羙也佼人謂夏姬也僚好貌舒夏徴舒也古人二名間有截用一字者如晉重耳?謂之重樂王鮒?謂之鮒仲孫何忌經(jīng)謂之忌是也陳靈公與孔寕儀行父淫于夏氏夏姬之子徴舒恥之故弒靈公此詩言當月出之時靈公悅夏姬之佼好而其子徴舒幽窈糾結勢必為亂故中心憂勞又悄然而不敢言也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
  賦也皓月光白也懰羙而清也懮受憂思而忍受也慅煩亂也悄然不言而中心煩亂不知所為也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賦也照月光照人面也燎人面亦有光也夭矯變紹糾慘哀痛也言其憂思而忍受者今夭變而糾則禍發(fā)甚速故煩亂者至于哀痛知靈公之必不免也
  月出三章章四句
  月出憂靈公也淫之為禍烈矣淫人之女如其父何淫人之妻如其夫何淫人之母如其子何當其月皎人僚色授魂予之時而環(huán)伺而欲刄之者已不可勝計矣圣人錄月出使淫亂之人知懽愛愈甚則禍機愈烈庶幾有畏而中止非徒播靈公之惡于眾也
  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
  賦也株林夏氏之邑也夏南徴舒之字也朱子曰靈公淫于夏氏朝夕而往其民相與語曰君胡為乎株林乎曰從夏南耳然則非適株林也特以從夏南故耳蓋淫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從其子言之詩人之忠厚如此
  駕我乘馬說于株野乘我乘駒朝食于株
  賦也說舍也馬六尺以下曰駒說于株野者暮來而不返也朝食于株者未暮而即來也駕馬乘駒往來不息朝朝暮暮流連不已何為也哉則不必問而可知矣
  株林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株林刺靈公也朱善曰衛(wèi)之亂至墻茨而極于是有狄入衛(wèi)之禍陳之亂至株林而極于是有楚入陳之禍然則狄非能入衛(wèi)也宣姜實召之也楚非能入陳也夏姬實召之也此所謂女戎也比事以觀可以為淫亂者之戒矣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
  興也陂澤障也荷芙蕖之葉也美人賢人也澤陂之草兼有蒲荷以興國中之美止有一人也夫有美一人可謂少矣又棄而不用則其傷心當如何哉無可如何故寤寐無為但見其涕泗滂沱而已此如賈誼之痛哭流涕實有所不容已也
  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
  興也蕳蘭也碩大壯盛也卷眷戀之意言忠君也碩大而且忠君授之以事宜無不肯為者乃寤寐無為但見其中心悁悁而已悁悁猶拳拳也
  彼澤之陂有蒲防菑有美一人碩犬且儼寤寐無為輾轉(zhuǎn)伏枕
  興也防蓞芙蕖之花也儼矜莊之意言敬事也碩大而且敬事授之以事宜無不能為者乃寤寐無為但見其輾轉(zhuǎn)伏枕而已涕泗滂沱急欲為也悁悁不忘為也伏枕則無志于為矣傷之至也
  澤陂三章章六句
  澤陂傷時也靈公淫荒泄冶諫而殺之諫臣被殺則忠臣束手傷心涕泣而末如之何故寤寐無為也夫天下之事天下之人為之也或有事而無為之之人或有人而不得為其事如此詩之美人碩大卷儼才足有為且急欲為事至于流涕而事卒不可為乃至無為而伏枕所謂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也故變風終于陳靈天下之亂至此而極矣
  陳風十篇二十六章一百一十四句
  檜風一之十三
  檜國名在豫州外方滎波之間周武王封祝融之后于此鄭武公滅之而遷國焉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豈不爾思勞心忉忉
  賦也逍遙閑適也此君子去國而思其君也言羔裘以燕居狐裘以視朝衣服容止宛然在目豈能不爾思乎所以決于去者以朝無善政故我心忉忉而不能安也毛傳曰國無政令使我心勞是也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賦也翺翔游行也堂路寢也人君日出視朝退適路寢以聽大夫所治之政在堂者但在而已無所設施故我心憂傷也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豈不爾思中心是悼
  賦也如膏潤澤而明也有曜照之有光也但華其衣服而不勤于政治故君之服愈美而我之心愈悼也羔裘三章章四句
  詩序曰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夫華其衣服逍遙翺翔皆細故也而君子去之者以道揆之也好華麗則日即于奢喜燕居則日習于怠奢者敝政之首而怠者積惡之原君子覩微而知著故決然去之也去之而猶思之不忘君之恩也思之而以去之故告之猶冀君之悟也故曰以道去其君也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勞心慱慱兮
  賦也庶幸也縞冠素紕旣祥之冠也棘瘠也季本曰棘葉少而枝瘦故謂居喪骨立者為棘人也欒變毀瘠之貌輔廣曰素冠欒欒情與服稱也慱慱憂勞之貌世衰禮廢不行三年之喪故祥以后之衣冠不復見矣賢者遭喪欲復古禮而獨行無助思得一素冠欒欒之棘人與為同志而不可見故勞心慱慱也
  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
  賦也素冠則素衣矣思而不見故傷悲也欲與同歸愛慕之詞也
  庶見素韠兮我心蘊結兮聊與子如一兮
  賦也韠防膝朱子曰韠從裳色素衣素裳則素韠矣蘊結思之不觧也與子如一甚于同歸矣
  素冠三章章三句
  詩序曰素冠刺不能三年也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賢者俯而就不肖者跂而及檜國之俗不行此禮久矣舉國不行而莫以為非一人行之而反以為怪賢者思一同志之人而不得故憂之也勞心??非虛語也凡人之心根性而動父母之愛天性也性之所動心不容已故未見而傷悲蘊結其心實有所不安也旣見而同歸如一以為必如是而心乃盡也先王制禮亦因是心而已豈強民而為之哉
  隰有萇楚猗儺其枝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
  賦也萇楚羊桃也猗儺柔美也夭少好貌沃沃光澤貌子指萇楚也朱子曰政煩賦重人不堪其苦嘆其不如草木之無知而無憂也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
  賦也樂無家者苦有家之累也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賦也一門之內(nèi)曰家夫婦所居為室樂無室者并不能養(yǎng)其妻也
  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
  隰有萇楚民不樂生也夫人懷五常之性為萬物之靈誰甘于防然無知者且有心知則必有情欲聞以未有室家為苦矣未聞以無室家為樂也萇楚之民樂無室家困之至矣言其樂深于訴其悲也其所以致此者豈無故哉故君子聞安樂之音思仁政之所以造福聽哀苦之言思虐政之所以斂怨則為法為戒之心油然而興矣
  匪風發(fā)兮匪車偈兮顧瞻周道中心怛兮
  賦也發(fā)揚起貌偈疾驅(qū)貌鄭康成曰周道周之政令也怛驚動也朱子曰言常時風發(fā)而車偈則中心怛然今非風發(fā)也非車偈也特顧瞻周道思念王室故中心為之怛然耳
  匪風飄兮匪車嘌兮顧瞻周道中心吊兮
  賦也飄回旋也嘌漂搖不安之貌吊悲悼也有傷今思古之意矣
  誰能亨魚漑之釡鬵誰將西歸懷之好音
  興也亨烹同漑滌也鬵釡屬西歸歸于西周也朱子曰誰能亨魚乎有則我愿為之漑其釡鬵誰將西歸乎有則我愿慰之以好音以見思之之甚但有西歸之人即思有以厚之也
  匪風三章章四句
  匪風思西周也鄭桓公寄孥于虢檜之間武公繼桓公為平王司徒乃得虢檜之地而徙封焉是東遷之初虢檜猶在也檜之君子覩平王之政令非復文武之舊是以中心怛吊而思西歸也夫其思西歸者非直為河山之固也蓋為惠鮮懷保西周之所以撫其民者東周不復見矣禮樂征伐西周之所以經(jīng)其世者東周不復存矣故慨然興懷欲以文武之道治之也已不能歸而思能歸之人則其所懷之好音必天下之至計而惜乎當日未有聞之者也
  檜風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御纂詩義折中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九
  曹風一之十四
  曹國名在兗州陶邱之北周武王以封其弟振鐸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于我歸處
  比也蜉蝣蟲也俗名浮生浮生之生為時甚暫其羽整潔如衣裳之楚楚以喻人之修飾衣裳者有似蜉蝣也君子心有憂焉欲其從我而得所歸庶乎可以久處也處安也得所歸則身安也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于我歸息
  興也采采華彩也息靜也得所歸則心靜也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于我歸說
  興也閱與穴通管子曰掘閱得玉是也掘閱之本色并無所謂楚楚采采也于是而悟性近習逺則可息處并可說駕矣
  蜉蝣三章章四句
  蜉蝣閔世也玩細娛而忘逺慮非僅蚩蚩之氓為然矣其恃以不朽者何在孟子曰萬物皆備于我矣顧人各有我而迷者不悟矻矻窮年究不得其所歸則至人之心憂何時已哉
  彼候人兮何戈與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賦也候人道路迎送之人何與荷同祋殳也赤芾冕服之韠也大夫以上服之候人荷戈殳為赤芾者前導也言其榮也三百言其多也朱子曰晉文公入曹數(shù)其不用僖負覊而柔軒者三百人其謂是與
  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
  比也鵜水鳥能入水以取魚在梁而不濡其翼以比人之在其位而不盡其職也不盡其職則不稱其服矣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比也咮喙遂稱媾寵也不濡翼魚在水中不入取也不濡咮魚在水面亦不啄也以比人之居其位而不事其事也如是則有負君之寵遇矣
  薈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孌兮季女斯饑
  比也薈蔚盛多貌隮升也婉孌柔順貌季女少而未字也朱子曰薈蔚朝隮言小人眾多而氣焰盛也季女婉孌自保不妄從人而反饑困言賢者守道而反貧賤也
  候人四章章四句
  詩序曰候人刺近小人也國家之爵祿原以待君子非以予小人一予小人則爵祿不足以為勸矣且小人進則君子必退小人之進者愈多則君子之退者愈困朝廷之用舍盡與草野之好惡相反則其國可知矣魏之伐檀君子有其功而無其祿小人有其祿而無其功曹之候人小人居其位而無其徳君子有其徳而無其位二國之政令相同而其危亡亦相似觀于此者可以鑒矣
  鸤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
  比也鸤鳩布谷也含哺其子朝從上而下暮從下而上均平如一也淑善也淑人君子以善養(yǎng)人之君子也儀禮也鸤鳩在桑而其子有七以比王者宅中御宇而眾建諸侯也諸侯雖眾而王者相待之禮儀均平如一如鸤鳩之哺其子也夫其儀之一者非外飾也王者之心視天下為一家視萬民為一體以治萬民者惟諸侯故其心與之固結而不解也治本于禮禮本于仁心結斯儀一儀一而天下定矣
  鸤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
  比也騏青黒色也鸤鳩在桑而其子異處以比王者居京師而諸侯各居其國也梅羙木也其子在梅喻國治也諸侯能治其國則天子無為而治但見其帯絲弁騏恭已垂裳而已蓋治戒其紛更而心防其驕泰故無為者所以養(yǎng)無事之福而恭已者所以清敬事之原也
  鸤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
  比也棘惡木也忒差也其子在棘國難治也諸侯不能治其國亦不必遽有兵刑之加仍以禮治之而已等威嚴而使不敢僭予奪當而使不敢肆天子之儀不忒則諸侯各謹其度而四國正矣蓋儀之一者非無別而槩施之也賞善罰惡使之同歸于正故其儀有時不一而未嘗忒也不一而不忒乃所以為至一也
  鸤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比也榛眾木也其子在榛如常者也諸侯亦不必有竒才但安分守職則宣天子之徳以臨其民而四國之人皆歸于正矣正是四國所謂百辟其刑之也正是國人所謂四方其訓之也至于四國之人皆沐天子之仁則普天之下同祝一人之壽君子萬年保其家邦所必然也
  鸤鳩四章章六句
  鸤鳩思圣王也曹叔振鐸太姒之少子也親承文王后妃之訓習覩武王成王之政而深識治化之原意曹之人猶有聞而知之者故鸤鳩之所言與二南無異也心如結兮所以正心也帶絲弁騏所以修身也正是四國則家齊國治而天下平矣心結儀一所以明明徳也正是國人所以新民也胡不萬年則新命矣蜉蝣掲大道之要鸤鳩敷至治之澤三代以上之學猶可想見焉讀者不可不盡心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愾我寤嘆念彼周京
  比也冽寒也浸漬也叢生曰苞稂莠屬周京周之西京也周自東遷之后王命不行于諸侯大國行虐政以侵害小國如寒泉之浸苞稂不滋其生而反傷之詩人有感于此故愾然寤嘆念周在西京之時未嘗有此事也案曹共公之時晉侯初伯執(zhí)曹伯畀宋人又分其田后乃以賄免若四國有王豈至此哉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嘆念彼京周
  比也蕭蒿也稂猶害谷蕭則野生而已而寒泉亦浸之以比當時小國有罪無罪皆不免侵削也京周西京之周也西京之周不同于東遷之周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愾我寤嘆念彼京師
  比也蓍筮草也利用前民勝稂蕭逺矣而亦被浸以比當時小國亦有賢君而終不得免也京大師眾也念西京之大眾足以鎮(zhèn)服四國也
  芃芃黍苖隂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
  比也芃芃羙盛貌郇文王之后左?曰畢原豐郇文之昭也郇本侯爵稱伯者為州伯也竹書載昭王六年王錫郇侯命是以郇伯繼召伯也言西周之時天下之民咸被王澤如芃芃之黍苖又有隂雨以膏之也其所以膏澤下逮者由四國諸侯皆知有王無敢自專而王又命郇伯旬宣以勞來之是以大國之虐政不行小國咸樂其生而傷今之不然也不思召伯而思郇伯者是時郇入于晉矣以見晉侯居郇伯之地而不能繼郇伯之業(yè)也故曰五伯者三王之罪人也春秋之作傷天下之無王與詩人有同心矣下泉四章章四句
  詩序曰下泉思治也程子曰易剝之為卦也諸陽消剝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上九亦變則純隂矣然陽無可盡之理變于上則生于下無間可容息也隂道極盛之時其亂可知亂極則自思治故眾心愿戴于君子君子得輿也詩匪風下泉所以居變風之終也陳傅良曰亂極而不治變極而不正則天理滅矣圣人于變風之末系以思治之詩以示循環(huán)之理言亂之可治變之可正也
  曹風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豳風一之十五
  豳國名在雍州岐山之北棄為后稷封于邰其子不窋失官而竄于戎狄之間不窋之孫公劉能復修后稷之業(yè)乃相土地之宜而立國于豳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穡之艱難述后稷公劉之化作七月之詩謂之豳風后人又取周公所作及凡為周公而作者附焉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fā)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嵗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馌彼南畝田畯至喜
  賦也火心星也六月火昏中至七月則流而西也九月霜降天始寒婦功成授衣之候也一之日一月之日也周正以建子之月為一月也變月言日以別于夏時也觱發(fā)風寒栗烈氣寒褐毛布也于往耜田器也馌餉之也田畯勸農(nóng)之官也此章言豳先公之教其民也衣食者民之本月令則上之所授也故以時儆其民曰七月流火涼風至矣九月霜降宜授衣矣子月風寒丑月氣寒不止授衣并宜授褐若不預為之謀何以御寒而卒歲乎寅月往修田器卯月舉足而耕丁壯在田家長同婦子而往餉之老防男女皆盡力于南畝庶田畯至而喜之焉蓋教以不饑不寒之計也朱善曰大寒之候在于丑月而謀之于建申之時收獲之候在于酉月而慮之于建寅之日豫之至也張子曰民生本乎衣食此禮義之所以起孝弟之所以生王化之所以成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zhí)懿筐遵彼防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賦也載始也倉庚鳥名懿深羙也防行小徑也柔桑穉桑也蘩菜名用以祭祁祁眾也公子公女也孔頴達曰諸侯之女稱公子是也同歸者同時而于歸也此承上章而言九月所授丁壯之布衣也若老者衣帛則其功更豫矣當春日始和倉庚初鳴之候女皆執(zhí)筐采桑以飼蠶將為帛以衣其父母也又采蘩以供祭教婦職也為女子者不言而心有傷悲知其將與公子同時而于歸則不得久事其父母也男無不耕女無不蠶教以勤也布以衣少帛以養(yǎng)老教之以儉且知孝也采桑采蘩莫不躬親教之以誠且能敬也婚姻以時貴賤同之而又以逺其父母為悲得性情之正也然則二南之化所從來者逺矣
  七月流火八月萑葦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以伐逺揚猗彼女桑七月鳴鵙八月載績載?載黃我朱孔陽為公子裳
  賦也萑葦蒹葭也蠶月治蠺之月也條桑枝落之而取其葉也斨斧屬逺揚高枝也取葉存條曰猗女桑小桑也鵙伯勞也績緝麻也朱赤色陽明也此又承上章而言蠶事不始于今春也當上年七月流火之時已念及之故于八月即以萑葦為曲薄至于今年蠶月乃大采?;蚍l而取其葉或取葉而存其條曲薄具在取而用之至便也朱善曰蠶事既成又于鳴鵙之候而績其麻以為布蓋蠶之所成者可以供老疾給婚嫁奉君上而已非績麻以為布則無以為少壯者之衣也朱子曰凡蠶績之所成者皆染之或元或黃而其朱者尤為鮮明故用以為公子之裳言勞于其事而不自愛以奉其上是也蠶績分功元朱辨色老少異衣上下殊服物采等威已開周禮之先矣
  四月秀葽五月鳴蜩八月其獲十月隕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貍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載纉武功言私其豵獻豜于公
  賦也不榮而實曰秀葽苦菜蜩蟬也獲收禾也實墜曰隕葉落曰萚于貉往取貉也同竭作以狩也纉習而繼之也豕一歲曰豵三歲曰豜此章因衣食之助而及武功也天地陽極而隂生國家治久而亂伏四月純陽防隂已胎故葽感之而秀五月陽盛一隂已生故蜩應之而鳴至八月而禾黍刈收至十月而草木黃落隂盛陽衰所必然也觀天地之化而人事可知矣故兵可百年不用不可一日不備然圣人又恐養(yǎng)兵而費民之財也習武而妨民之事也故纉武功于衣食之間夫老者衣帛即可卒歲君公之貴又必衣裘故于子月觱發(fā)之時往而取貉又取狐貍為公子裘而取獸之時廵伺捕逐御寇緝奸之法已習于此矣于丑月栗烈之日使丁壯同出合圍羣獲習為戰(zhàn)陣又使私其獸之小者為養(yǎng)老之需獻其大者以充祭祀賔客及君庖之用而愛親敬長之道又習于此矣蓋圣人于農(nóng)桑之間教兵戎又于兵戎之間教忠孝故民從其化而不知國享其福而不覺也
  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窒熏防塞向墐戸嗟我婦子曰為改歲入此室處
  賦也斯螽蝗屬動股以股鳴也莎雞蟲名振羽以翅鳴也宇檐下也在野在宇在戸入牀下者皆蟋蟀也穹空隙也窒塞也向北牖墐涂也十月而曰改歲以建子之月為歲首也此承上文裘褐御寒之意而言宮室之制也萬物之出入作息與天地之隂陽寒暑相應故五月隂生而斯螽動股感其氣也六月盛暑而莎雞振羽迎涼風也七月暑平故可在野八月露寒故宜在宇九月霜降故宜在戸十月雨雪故入牀下蓋物性通于天道也圣人觀物以宜民一夫授五畝之宅其半在田其半在邑春令民畢出如在野而動股振羽也冬令民畢入如在宇在戸而入牀下也豳民習此久矣故當十月隂盛之時其家長修理在邑之室彌其漏隙去其鳥防塞向以當北風墐戸以御寒氣而語其婦子曰歲將改矣可以入此室處矣蓋舊歲耕桑事畢宜隩處而息勞新歲防陽初生當安靜以養(yǎng)之也觀天之行察物之化驗民之情協(xié)張弛之宜而順性命之理所以為王道也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剝棗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七月食?八月斷壺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農(nóng)夫
  賦也郁棣屬薁蘡屬葵菜名菽豆也剝擊也獲當作濩煑也煑稻米以釀酒也冬釀春熟故曰春酒介助也壽則眉長故曰眉壽壺瓠也叔拾苴麻子也荼苦菜樗惡木也此又承上文而言衣裘具矣宮室安矣則飲食之需宜有以助之且別之也果酒嘉蔬以佐梁肉所以養(yǎng)老者備矣?壺苴荼以佐疏食所以養(yǎng)農(nóng)夫者裕矣植果于園藝蔬于圃種?壺于場畔采苴荼于原野周于所務而人皆習勤矣荼苦之菜惡木之薪安于其分而俗皆尚儉矣養(yǎng)老者厚則人皆知孝矣自奉者薄則人皆知弟矣勤儉孝弟教民之道莫要于此故曰禮始諸飲食其所以為養(yǎng)即其所以為教也
  九月筑場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嗟我農(nóng)夫我稼既同上入執(zhí)宮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绹亟其乗屋其始播百谷
  賦也場圃同地物生之時則耕治以為圃物成之際則堅筑以為場也谷連藁秸曰禾秀實在野曰稼先種后熟曰重后種先熟曰穋同聚也宮功官府之役也于茅往取茅也索绹以索絞茅也在邑之屋冬處之故墐其戸所以御風也在田之屋夏居之故覆以茅所以御雨也乗升也播種也此章終始農(nóng)事而極道其憂勤之意也言自于耜舉趾以來黍稷重穋禾麻菽麥無不播也至九月以后而納之于場同之于倉亦可以休矣而不能也私事畢而公事興矣又當上入都邑而執(zhí)宮功矣宮功既畢似可以少休矣而又不能也今年之事甫畢而明年之事又興矣于是晝往取茅夜以索绹之升在野之屋而覆蓋之以明春歲始當出而播百谷也今年之蠶事預計于上年之秋明年之農(nóng)事預計于今年之冬不惟終年無休暇之日抑且終身無放逸之心念及此而所以役民之力用民之財者宜何如珍惜之也
  二之日鑿氷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九月肅霜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
  賦也沖沖鑿氷之聲凌隂藏氷之室蚤初旬也韭菜名四月上旬以羔韭祭司寒之神而啓氷也肅嚴也滌埽也朋眾也饗鄉(xiāng)飲也躋升稱舉兕觥大爵也此因飲食而極言功化之盛以見王道之成也天地之化隂陽而已四月莠葽陽極隂生十月改歲隂極陽生隂陽防盛寒暑往來圣人為裘以御寒藏氷以御暑隂盛而藏之陽極而出之而燮理之道行于日用矣日在北陸而祭司寒西陸朝覿而獻羔韭神嗜飲食薦其時物而祭祀之禮明于上下矣霜肅氣寒宜有以和之場滌勞息宜有以慰之聚眾飲酒教以饗禮使尚齒而貴爵而孝弟之道達于里黨矣饗禮既畢一飲食而不忘君也于是殺羔羊以躋堂酌春酒于兕觥而忠愛之忱通于上下矣羊酒之物有限忠愛之心無窮又相率而祝之愿君壽至于萬年蓋天以生物為心君以仁民為職人君能仁愛其民則民皆祝君之壽欲長為其所愛也天必錫君以壽使長仁其所生也書曰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此之謂也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詩序曰七月陳王業(yè)也周自后稷以農(nóng)事開基公劉克篤前烈王業(yè)之本實始于此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穡之艱難故陳后稷公劉風化之所由使蒙瞍朝夕諷誦以教之其詩大義以衣食為本農(nóng)桑為經(jīng)而婚姻祭祀田獵宮室之類錯緯于其際至于衣則尊卑異制食則老少異糧孝親敬長之道無處不隱寓焉孟子之言王道也期于老者衣帛食肉以為此即孝弟之實庠序之教不過取其義而申明之耳是故養(yǎng)莫大于農(nóng)桑教不外于孝弟先圣后賢其揆一也又于其中極道農(nóng)夫紅女之勤勞惡衣菲食而常有饑寒之患乃已無衣而元黃為公子裳狐貍為公子裘已無食而取大豜以獻公殺羔羊以祝壽忠敬之心無所不至使誦此詩者知物力之艱難而深撙節(jié)之思感民心之忠敬而生愛養(yǎng)之意則所以謀其衣食教之孝弟經(jīng)營其婚姻祭祀田獵宮室之類者自無不精且詳所謂本天徳以行王道也仁厚之氣積為嘉祥斯百姓躋于仁壽君公至于萬年而王業(yè)成矣孔子曰于七月知周公所以造周也
  鴟鸮鴟鸮既取我子無毀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斯比也鴟鸮惡鳥攫鳥子而食者也室鳥自名其巢也恩愛勤勞鬻養(yǎng)閔憂也武玉克商使弟管叔鮮蔡叔度暨霍叔監(jiān)紂子武庚之國成王嗣立周公相之三叔以殷叛流言于國曰公將不利于孺子周公于是東征恐成王之疑已也故賦此詩托為鳥言曰鴟鸮鴟鸮爾既取我之子矣無更毀我之室以比武庚既誘三叔不可更亂王室也又言恩勤鬻子者蓋追念文考文母鞠子之哀而痛三叔之見取且以傷天倫有變而已無道以善全不怒而深悲之圣人之用心也
  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戸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比也迨及徹取也土與杜通桑根也綢繆纒綿之意牖巢之通氣處戸其出入處也下民巢下之人也言室之毀多由于隂雨設能于未雨之前取桑根以固牖戸則人孰得而毀之以比武庚叛亂將毀王室望成王于未毀之先君臣同心以圖國政則內(nèi)疑既釋外患自消三監(jiān)雖叛無能為也
  予手拮據(jù)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比也拮據(jù)以爪挶草也捋取荼萑苕也蓄積租粟卒盡瘏病也蘓轍曰以手捋荼則至于拮據(jù)以口蓄租則至于卒瘏予所以勤勞病瘁而不辭者以予未有室家故也輔廣曰當時流言必以周公平日勤勞皆為已謀非為王室故公言此以釋成王之疑非自夸其功也
  予羽譙譙予尾翛翛予室翹翹風雨所漂搖予維音嘵嘵
  比也譙譙殺也翛翛敝也翹翹危也嘵嘵急也朱子曰羽殺尾敝以成其室而未定也風雨又從而漂搖之則其哀鳴安得而不急哉以比已既勞瘁王室又未安而多難乗之則其作詩以喻王亦不得不汲汲也
  鴟鸮四章章五句
  詩序曰鴟鸮周公救亂也成王沖齡踐祚未知周公之心三監(jiān)皆叛流言四起王室之危如巢將覆矣夫肉必先腐也而后蟲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防入之羣叔流言亦乗成王之危疑而起設王之疑不釋則周之為周未可知也故鴟鸮之詩憂外侮之意少而弭內(nèi)患之意多蓋所以啟牖王心救亂之所由生也劉瑾曰公以貴戚大臣獨柄國政宗社安危系于一身成王既惑于流言故自言其功而不為夸謂王室為予室而不為嫌其嘵嘵之音皆出于忠愛之誠惟欲悟王心而安王室并非為一已之禍福計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獨宿亦在車下
  賦也東山所征之地也慆慆久也零落也蒙雨貌裳衣平居之服也士事也枚如箸軍士所啣以止語者蠋桑蟲也烝發(fā)語詞敦獨處不移之貌周公東征三年而歸作此詩以勞歸士故代之言曰我徂東山久而不歸既已勞矣幸而得歸中途遇雨則又苦也東歸宜喜而心西悲者軍務未畢不暇內(nèi)顧既得生還則思家念切也衣履敝垢爰制歸裝新著冠裳不事戰(zhàn)陣矣蓋行間之苦身親嘗之故愿勿復為此也旋車言邁經(jīng)歴田間見蠋之在桑野悲人之在車下覩物傷懐也古者用車戰(zhàn)行載衣糧止為營衛(wèi)故從軍之士以車為家玩獨宿車下之詞而生還之喜離家之悲三年從軍之況瘁長途露處之蕭條皆如繪矣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果臝之實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戸町畽鹿場熠燿宵行亦可畏也伊可懐也
  賦也章首四句備述往來之苦故重言之以見感念之深也果臝栝樓也施蔓延也果臝野生今施于宇者室久無人閑寂如野故蔓草旅生也伊威防婦也室不掃則有之蟏蛸小蜘蛛也戸無人出入則結網(wǎng)當之町畽舍旁隙地也無人藝種故鹿以為場熠燿螢火也院落無人則終夜羣飛也田間茅屋荒蕪幽隂亦可畏矣乃不畏而懐之者生長于斯雖極敝陋??M夢想也此皆其雨中車下夜闌不寐懸想之境蓋軍士在外神游于其家而有如目覩圣人在上神通于其心而有如身受非周公其孰能之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鸛鳴于垤婦嘆于室灑埽穹窒我征聿至有敦?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
  賦也鸛水鳥垤蟻封也穹窒見七月天將隂雨穴蟲先知故蟻出垤而鸛就食之遂鳴于其上也行人遇雨其苦尤甚故鸛鳴于垤則婦嘆于室憂其夫之未至而遇雨也灑埽庭內(nèi)穹窒墻垣冀其夫之將至而接待也冀其至憂其不至而我行忽至則其喜可知也行人初至覩物傷懐因見苦?系于栗薪之上而曰自我之不見此于今已三年矣夫苦?栗薪皆防物也尚且感嘆如此則父母妻子之團聚喜其見而悲其久不見者又當何如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賦也倉庚飛婚姻時也熠燿鮮明也人心喜則物有光輝也黃白曰皇駵白曰駁夸其馬也悅其人則馬亦可愛也縭婦人之帨也母戒女而為之施衿結帨也筐篚之儀或九或十言其多也此皆新婚之禮也男女及時各遂其愿其新婚者固甚羙矣其舊有室家者逺歸而聚首喜慶又當何如也離別之憂上亦憂其憂懽防之樂上亦樂其樂所謂惟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也
  東山四章章十二句
  東山勞歸士也詩序曰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室家之望汝也四章樂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勞其惟東山乎朱子曰完謂全師而歸無鋒鏑之苦思謂未至而思有凄愴之懐至于室家望汝男女及時亦皆其心之所愿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發(fā)而歌詠以勞苦之則其懽忻感激之情為何如哉蓋古之勞詩皆如此其上下之際情志交孚雖家人父子之相語無以過之此其所以維持鞏固數(shù)十百年而無一旦土崩之患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
  賦也隋銎曰斧方銎曰斨樵蘇之用也四國四方之國也皇匡也將大也周公東征三年而歸軍士諒其心而不怨也故作此詩言斧破斨缺勞亦甚矣然周公非為已也蓋將使四方皆歸于正則其哀我人也亦大矣朱善曰戮一人而天下服則向之不正者復反于正矣正四國即所以哀我人也蘇轍曰使周公潔身而退以避二叔之難則其亂將及于四方如是而周公亦清矣然未免于小也惟不嫌于自救哀斯人之不治誅管蔡以正四方而后可以為大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東征四國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賦也锜斧屬吪化也皇者正其事吪則化其心也嘉有禮也以禮化之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東征四國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賦也銶木屬嚴粲曰不言弓矢戈矛而專言斧斨者東征之役不尚殺戮若除道樵蘇則斧斨之用為多也遒聚而固之也既已化之又固結之使不變也休息也化而固之則兵可不用矣故曰休也
  破斧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破斧羙周公也朱子曰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以六軍之眾往而征之使其心一有出于自私而不在于天下則撫之雖勤勞之雖至而從役之士豈能不怨也哉今觀此詩固足以見周公之心大公至正天下信其無一毫自愛之私抑又以見當是之時雖披堅執(zhí)銳之人亦皆能以周公之心為心而不自為一身一家之計蓋亦莫非圣人之徒也學者于此熟玩而有得焉則其心正大而天地之情真可見矣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比也柯斧柄也克能也媒通二姓之言者也管蔡啟商以間王室欲定管蔡之亂此如伐柯裁不材之木也欲和庶殷之心此如娶妻合二姓之好也伐柯則匪斧不克此戡亂必用兵也取妻則匪媒不得比合好必用禮也
  伐柯伐柯其則不逺我覯之子籩豆有踐
  比也則法也我東人自謂也之子謂周公也籩竹器豆木器踐行列整齊之貌言伐柯者必執(zhí)柯以伐之彼柯長短之則在此柯耳是合伐與則為一物也周公之東本以兵來而舉動一凖于禮故東人之覯周公者不見其干戈之維?而但見其籩豆之有踐是合兵與禮為一事也蓋周公雖以兵振其威而實以禮行其教故東人之畏其威者固眾而服其教者尤深是陳師鞠旅之中即有過化存神之道也
  伐柯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伐柯羙周公也不尚兵而以禮為則也衛(wèi)靈公問陳于孔子孔子對曰爼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夫非孔子之果未學也以為安上治民莫善于禮以禮為國則軍旅可不用也是故以禮止亂可以去兵不得已而用兵兵亦有禮果能以禮行兵則徳威惟畏不戰(zhàn)而屈人矣孔子學爼豆于軍旅之先以禮止兵也周公踐籩豆于軍旅之際以禮行兵也故曰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九罭之魚鱒魴我覯之子袞衣繡裳
  興也九罭九囊之網(wǎng)也鱒魴皆魚之羙者袞衣上公之服繪山龍雉火宗彛于衣繡藻采黼黻于裳也言布九罭之網(wǎng)而能獲鱒魴是漁人之幸也因三監(jiān)之叛而得覯周公是東人之幸也極言衣裳之羙者徳與服稱愛其人并愛其服也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于女信處
  興也遵循也渚小洲也鴻依水草故以遵渚為得所也女東人相謂也再宿曰信成王以禮迎周公東人知其將歸也故相謂曰鴻飛則遵渚矣公歸豈無所乎今特于女信處而已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于女信宿
  興也高平曰陸鴻離渚而遵陸將北向也季本曰雁北向則經(jīng)時不復矣言周公歸將留相王室而不復來東也
  是以有袞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
  賦也朱子曰承上二章言周公信處信宿于此是以東方有此袞衣之人愿其且留于此無遽迎公以歸歸則將不復來而使我心悲也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九罭留周公也夫東方非公久居之處也東人非不知之而又心悲者則其情有所不能已也圣人之于人也徳化有以動其性禮教有以服其心先得其所同然故人見而莫不悅之亦不能言其所以然也后世循吏所居民愛所去民思亦何以異此
  狼跋其胡載防其尾公孫碩膚赤舃幾幾
  比也跋躐也胡頷下肉載則防跲也孫讓碩大膚功也赤舃朱履也幾幾安重之貌狼性奸貪前高其胡以張望則后挾其尾以助力以比管蔡欲窺伺神器乃挾武庚以為助也公因此被謗讓其大功避居東方亦危疑之至矣而赤舃仍幾幾然不改其安重之度也以赤舃為言者人心有感足容易動懼則喪屨喜則折屐故觀赤舄之幾幾而寵辱不驚可知也
  狼防其尾載跋其胡公孫碩膚徳音不瑕
  比也徳音令聞瑕疵也言狼既防尾以得力則益跋胡以進取以比管蔡既得商奄之助則愈起跋扈之心乃流言四起而公之令聞卒未嘗少有所損蓋盛徳之至而天下皆信之也程子曰周公之處已也防防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誠也蕩蕩然無顧慮之意所以不失其圣而徳音不瑕也
  狼跋二章章四句
  詩序曰狼跋羙周公也處變而不失其常也范處義曰凡有欲之類莫不可制惟圣人無欲故天地萬物不能易也富貴貧賤死生如寒暑晝夜相代乎前吾豈有二其心乎哉亦順受之而已周公逺則四國流言近則成王未知而赤舄幾幾不改其度非元圣其孰能若是乎
  豳風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程元問于文中子曰敢問豳風何風也曰變風也曰周公之際亦有變乎曰成王疑周公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其孰能正之哉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變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終不失其本其惟周公乎系之豳逺矣哉

  御纂詩義折中卷九
<經(jīng)部,詩類,御纂詩義折中>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詩義折中卷十
  小雅二
  詩序曰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鹿鳴之什二之一
  朱子曰雅頌無諸國別故以十篇為一卷而謂之什猶軍法以十人為什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鼔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興也呦呦和聲也蘋藾蕭也鹿呼羣而共食故以興燕飲也嘉賓或本國之臣或諸侯之使也瑟笙所用之樂也凡燕饗之樂皆鼓瑟而工歌吹笙以間之也承奉也筐所以盛幣者將行也鄭康成曰飲有酬幣食有侑幣也周行大道也朱子曰君臣之分以嚴為主朝廷之禮以敬為主然一于嚴敬則情或不通而無以盡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制為燕饗之禮以通上下之情其樂歌以鹿鳴起興而言其禮意之厚如此庶乎人之好我而示以大道也孔頴逹曰古者于旅也語禮成樂備乃可以言語先王之道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防酒嘉賓式燕以敖
  賦也蒿菣也德音善言也昭明也視與示同恌浮薄也敖禮容也此承上章而言嘉賓之示我周行其德音甚為詳明又以其盛德之儀容使人觀感而化其浮薄有官君子皆當則而效之以為民之矜式則不待言語之間而所以示我者更深矣故防酒式燕與之從容游敖蓋欲觀其周旋之中禮而則效之也范祖禹曰式燕以敖言其禮儀之從容也荘而不至于矜和而不至于流德之純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防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興也芩草名琴瑟堂上之樂也湛久也燕安也此通承上文周行示以言也則效示以行也夫嘉賓之言行皆出于其心設心有不樂則行有時隠而言有時倦矣故琴瑟調(diào)和防酒無算不止養(yǎng)其體娯其外而已皆所以安樂嘉賓之心而欲其教示之無已也范祖禹曰食之以禮樂之以樂將之以實永之以誠此所以得其心也夫賢者豈以飲食幣帛為悅哉鹿鳴三章章六句
  詩序曰鹿鳴燕羣臣嘉賓也古之圣賢無一事而不深其學問無一時而不修其德行無一人而不敦其性情鹿鳴之詩樂奏幣將人見其和樂而已不知所望于嘉賓者在于示我周行乞善言所以廣學問也防酒式燕人見其欵洽而已不知所資于嘉賓者在于視我則效觀楷模所以進德行也琴瑟和湛人見其殷勤而已不知所厚于嘉賓者在于燕樂其心固心志所以厚性情也此可以知禮樂之本矣朱子曰燕禮云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即謂此也鄉(xiāng)飲酒用樂亦然而學記又言大學始教宵雅肄三則又為上下通用之樂矣豈本為燕羣臣嘉賓而作后乃推而用之鄉(xiāng)人也與然于朝曰君臣焉于燕曰賓主焉先王以禮使臣之厚于此見矣
  四牡騑騑周道倭遲豈不懷歸王事靡盬我心傷悲賦也騑騑行不止也周道大路倭遲迂逺也盬壞也靡盬不可壊也言使臣駕此四牡行而不止道路迂逺亦云勞矣豈不思歸而偃息乎特以國家之事不可廢壊是以中心感憤雖勞而不辭也朱公遷曰傷悲于心王事之故是也蓋忠臣于王事實有不容已之至情非徒廹于勢而勉強塞責也
  四牡騑騑啴啴駱馬豈不懐歸王事靡盬不遑啟處賦也啴啴喘息之貌白馬黑鬛曰駱遑暇啟跪處坐也項安世曰古者席地跪即起居則坐是也因其心有傷悲故其身不遑處勞之至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將父興也蘇轍曰鵻祝鳩孝鳥也春秋傳曰祝鳩氏司徒也教孝者也是以孝子不獲養(yǎng)而稱焉鵻之飛也則亦下而集于栩不似使者之久行不返不獲養(yǎng)父母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將母興也?枸?也先下而后止集之勢也先父而后母言之序也
  駕彼四駱載驟骎骎豈不懷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諗賦也驟馬行疾也骎骎驟貌諗告也此通承上文言駕此啴啴之駱馬驟彼倭遲之周道豈不思歸而將父母乎而不敢言也人君知其不敢言也用是于燕饗之時作為詩歌以道其意如使臣以將母之情來告者臣不自言而君代言之上下之間可謂各盡其道矣君子是以知樂歌之不可已也郊廟之歌所以逹神人之意也燕饗之歌所以宣上下之情也是故禮行而分定樂作而志通
  四牡五章章五句
  詩序曰四牡勞使臣之來也春秋傳曰所以章使臣之勤也夫使臣奉命馳驅(qū)不敢顧父母者事上之義也所以盡忠也而人君念其勤勞憂其不能將父母者恤下之恩也所以教孝也勞于王事雖不顧養(yǎng)而勇戰(zhàn)敬官不辱其親則盡忠乃所以全孝也將母來諗似非急公而既逹其情遂忘其苦則教孝乃所以作忠也故四牡之義行則君臣之道兩得之矣
  皇皇者華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懷靡及
  興也皇皇猶煌煌也髙平曰原下濕曰隰駪駪疾行之貌征夫行人也此遣使臣之詩也言使臣奉命行于四方見髙原下隰皆有可采之華因思大邦小國皆有可采之事是以汲汲道途常懷不及之慮蓋惟恐諮訪有所未周也程子曰天子遣使四方以觀省風俗采察善惡訪問疾苦宣道化于天下使人惟恐不能宣上意而逹下情是以每懐靡及也
  我馬維駒六轡如濡載馳載驅(qū)周爰咨諏
  賦也如濡柔宻也周徧爰于咨問也諏采訪也采訪貴于柔宻故以濡興諏也
  我馬維騏六轡如絲載馳載驅(qū)周爰咨謀
  賦也絲條理也謀籌畫也籌畫貴有條理故以絲興謀也
  我馬維駱六轡沃若載馳載驅(qū)周爰咨度
  賦也沃若明洽也度裁酌也裁酌貴于明洽故以沃興度也
  我馬維骃六轡既均載馳載驅(qū)周爰咨詢
  賦也均齊一也詢僉和也書曰弗詢之謀勿庸是也僉和歸于齊一故以均興詢也
  皇皇者華五章章四句
  詩序曰皇華君遣使臣也春秋傳穆叔如晉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問之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不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咨于周臣聞之訪問于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夫咨訪固使臣之大務然必問于善人乃可以徴信否則所訪不實為害滋大故曰訪問于善為咨也周禮小行人之職萬民之利害為一書有咨事之義焉禮俗政事教治刑禁之逆順為一書有咨禮之義焉悖逆暴亂作慝犯令者為一書札喪兇荒厄貧為一書有咨難之義焉康樂和親安平為一書有咨親之義焉然則叔孫之釋此詩其必有所傳矣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興也常棣栘也鄂與蕚同不與柎通蕚足也常棣之華蕚柎攢生相比發(fā)榮故韡韡然人與兄弟相親相助家道乃興故遍閱世人未有如兄弟者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賦也威畏也裒與褎同長也言兄弟勝于他人平時或不知也一値變故則知之矣死喪可畏人之所惡惟兄弟懐之或卒于外原隰路長惟兄弟求之夫其懷之而求之者蓋天性之親實有所不容已焉此非他人之所得與也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毎有良朋況也永嘆
  興也脊令水鳥況與怳同言脊令之性飛則鳴行則搖失水在原鳴搖更甚兄弟之急難者似之蓋天性之親一聞有難則必急救號呼奔走無不為也當此之時雖有良朋心相闗切不過怳然長嘆而已不能力救也蓋親疎厚薄理之自然良朋亦有兄弟不能薄所厚而厚所薄也
  兄弟鬩于墻外御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
  賦也鬩鬭也務當作侮烝眾戎爭也言兄弟即不幸而反目鬭于墻內(nèi)然茍有外侮則同出御之每有良朋不過周旋解釋勸其無爭而已不能出身為御也則是不令之兄弟猶勝于相好之他人也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賦也此承上文言喪亂之時雖有良朋不如兄弟幸以急難御侮之故喪亂平矣不止身安亦且家寧豈可視兄弟反不如友生乎歐陽修曰此責之之辭所謂吊其不咸也
  儐爾籩豆飲酒之飫兄弟既具和樂且孺
  賦也儐陳飫饜具俱也孺孩提之狀也此承上章言兄弟不如友生者不過謂飲食燕防非朋友無可與娯耳試思籩豆既陳飲食饜飫之時使兄弟與朋友俱在則天倫之愛既極和樂且不事文貌有孺子嬉戲之歡不更勝于朋友乎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賦也翕合也湛久也此承上章言間兄弟之愛者外有朋友內(nèi)則妻子世之親妻子而疎兄弟者多矣試思妻子之相好如瑟琴之調(diào)和信可樂也設兄弟防墻其樂豈能久乎故必兄弟與妻子翕合而后可久樂也
  宜爾室家樂爾妻帑是究是圗亶其然乎
  賦也帑與孥同究察圗思亶信也此承上章言兄弟翕而后樂可久則是宜爾室家者兄弟也樂爾妻帑者兄弟也總而言之急難御侮是共憂患者莫如兄弟也且孺且湛是共安樂者亦莫如兄弟也試詳察而深思之豈不信然乎哉呂祖謙曰告人以兄弟之當親未有不以為然者也茍非是究是圗實從事于此未有知其誠然者也不誠知其然則所知者特其名而已矣凡學蓋莫不然
  常棣八章章四句
  詩序曰常棣燕兄弟也朱子曰此詩首章言至親莫如兄弟次章以意外不測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難則淺于死喪矣四章又以其情義之甚薄而猶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序若曰不待死喪但有患難便當相助又不幸而至于或有小忿猶必共御外侮其所以言之者雖若遞輕而所以著夫兄弟之誼者益深且切矣至于五章言安寜之后乃謂兄弟不如友生則是至親反為路人而人道或防乎息矣故下兩章乃復極言兄弟之恩異形同氣死生苦樂無適而不相須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覆窮極而驗其信然可謂委曲漸次說盡人情矣讀者宜深味之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
  興也丁丁眾人伐木之聲嚶嚶兩鳥之和聲也幽深遷升喬髙相視矧況也神之敬之也聽之從之也伐木者斵削以成材交友者切劘以成德故三章皆以伐木起興也又言鳥出深谷升于髙木而嚶嚶其鳴者鳥以同類為朋欲其同聲相應故以已之聲求友之聲也夫鳥也而猶求友之聲豈人也而不求友之言乎果能虛心求友敬其人如神明聽其言而從之則友以直言相規(guī)我不忤而順受彼此之心皆歸于和且日聞正言日生嚴憚則意氣不覺自平既和且平則心日卽于謙卑德日進于髙明如鳥之出幽谷而遷喬木也爾雅曰丁丁嚶嚶相切直也得此詩之意矣
  伐木許許釃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諸父寧適不來微我弗顧于粲灑埽陳饋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寜適不來微我有咎
  興也朱子曰許許眾人共力之聲釃酒泲之而去其糟也藇美貌羜小羊也速召也諸父朋友之同姓而尊者也微無顧念也于嘆詞粲鮮明貌八簋盛食也諸舅朋友之異姓而尊者也先諸父而后諸舅親疎之序也言具酒食以樂朋友如此寧使彼適有故而不來無使我恩意之不至也孔子曰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此可謂能先施矣
  伐木于阪釃酒有衍籩豆有踐兄弟無逺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有酒湑我無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飲此湑矣
  興也衍多也踐陳列也兄弟同異姓之等軰者無逺皆在也先諸舅而后兄弟者尊卑之等也干糇食之薄者愆過也朱子曰人所以失朋友之義者非必有大故或以干糇之薄不以分人遂至于有愆是也湑亦釃也酤買也坎坎鼓聲蹲蹲舞貌燕禮一獻既畢皆坐而飲酒其爵無算其樂無算是也迨及也迨我暇而飲湑者當其未暇不敢以宴樂廢事及其既暇不敢以干糇失徳故迨暇以防友因友以求言欲其神聽和平非徒以飲酒為樂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
  伐木燕朋友也天下之道五倫而已下之人非此無以為學上之人非此無以為治君臣與父子并重故不以私恩緩公義亦不以公義廢私恩此鹿鳴四牡皇華之義也兄弟與朋友相衡故不可忘天合之恩而等兄弟于朋友又欲其盡人合之義而待朋友如兄弟此常棣伐木之義也風首夫婦正其本也小雅之始而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義著焉五倫之道備矣人倫之至可以通神明而光四海所由繼以天保也子思之言道也造端乎夫婦繼之以子臣弟友而遂及于鬼神其詩教也夫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厚何福不除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賦也保防定安也爾謂君也謂君為爾者稱天以為言也固堅也單盡也除階也言其升也易曰貞吉升階是也庶眾也此人臣頌祝其君也言人之福受之于君君之福受之于天今天之福爾則甚固矣所謂固者內(nèi)植其基俾爾有單厚之德其福遞升也外多其助俾爾受親賢之益其福日眾也
  天保定爾俾爾戩谷罄無不宜受天百祿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賦也戩盡谷善也言德性單厚故所行無不盡善有以宜民人而受天祿天遂降以遐福而維日不足此所謂何福不除也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増
  賦也興盛也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岡者陵之有石者也言福之積而髙也川之方至言初來也初來雖小續(xù)流則大言福之繼而長也此所謂以莫不増也
  吉蠲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壽無疆
  賦也朱子曰吉言諏日擇士之善蠲言齊戒滌濯之潔饎食也享獻也宗廟之祭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嘗冬曰烝公先公后稷以下也先王太王以下也君通指先公先王也卜予也君曰卜爾尸傳神意以嘏主人之詞
  神之吊矣詒爾多福民之質(zhì)矣日用飲食羣黎百姓徧為爾德
  賦也吊至詒遺質(zhì)實也黎黒也發(fā)黑故曰黎此承上文而推原之言多福之來非無故也天視天聽在神與民爾能吉蠲孝享忠信于鬼神故祖考來格而遺爾多福矣至民則質(zhì)樸無文日用飲食而已似不能為爾助者然安耕鑿之常見爾愛養(yǎng)之至留風氣之古見爾治化之醇其不為爾德正所以為爾德也至于羣黎百姓徧為爾德則神佑而天降之福矣蓋神者天之耳目民者天之心也養(yǎng)民而致敬于神此自求多福之本也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賦也恒?升出也日月徃來言久照也騫移也山亙古而常在不移不虧也松柏之葉新舊相承言長生也此承上文言神人皆和故自天申之也前言福之多此言福之久多而且久所謂亦孔之固也
  天保六章章六句
  詩序曰天保下報上也九如之祝工于頌禱而非諛詞也觀鹿鳴以下五詩君之所以待其臣者誠心藹惻非所謂單厚乎親賢之佐內(nèi)外交助可不謂多益乎又推本于神人之協(xié)應則所以惠于宗公而諴和萬民者其必有道矣頌祝之中而不忘防箴此古人之所以愛其君也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興也薇菜名作初出土也莫晚靡無玁狁北狄也此因玁狁作難而遣戍也言啟行之時薇始出土計其歸期逺在嵗暮所以舎其室家而不遑啟居者皆因玁狁之故也程子曰毒民不由其上則人懐敵愾之心矣又曰古者戍役兩期而還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十一月而歸每年秋兩番戍者皆在疆圉也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興也柔始生而弱也烈烈憂貌聘問也言戍人在途薇亦柔矣念歸期之逺而憂勞之甚然戍事未定則當一意前徃無使歸問室家蓋不欲以家事累其心也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興也剛既成而剛也陽十月也嫌于無陽故曰陽也言戍人至邊薇亦剛矣旣至戍所見疆場之多難是以不遑寧處而憂心成疾自謂此行不復望歸矣蓋在途止憂身至戍則憂國以王事為重故竭力致死無還心也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旣駕四牡業(yè)業(yè)豈敢定居一月三防
  興也爾華盛貌路戎車也君子謂將帥也業(yè)業(yè)壯也防勝也此敵來而交戰(zhàn)也以華興路非止美其車也戎事倥傯而熟視常華見軍心之暇也三軍環(huán)列而屬目路車見軍容之整也戎車既駕而四牡皆壯見軍力之齊也以此節(jié)制之師加之以忠勇奮不顧身而無敢安處則可以一月之間三戰(zhàn)而三防矣
  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
  賦也骙骙強也依憑也腓避也古之用車也戰(zhàn)則資沖突行則載衣糧止則為營衞是將士之所憑依而兵卒之所倚以避患也翼翼行列整齊之貌象弭以象骨飾弓弰也魚服以魚皮為矢服也戒警棘梗也此言既勝而戒備也言雖一月三防不可驟勝而驕止則聨其車馬嚴其營衞行則整其行列精其器械蓋言戒也其所以無日不戒者以玁狁勁敵叢集為梗止而不戒則恐其攻我無備行而不戒則恐其擊我惰歸也
  昔我徃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賦也此承上文言既已三防又能日戒乃可以全師而歸矣因憶往時楊栁乃薇作薇柔之日來時雨雪正歳暮歲陽之候往時憂心載饑載渴來行舊路饑渴猶前戰(zhàn)守之勞道途之困我心傷悲亦云哀矣而非人之所能知也夫下之人既已哀矣而又莫知其哀則其哀更甚矣乃上之人知其哀矣而又知其悲莫知則知更深矣首章諭以不得已之意末章體以不忍人之心于此見先王之仁也
  采薇六章章八句
  詩序曰采薇遣戍役也夫戍役之苦莫甚于啟行有離別之悲在途有饑渴之困至戍有戰(zhàn)守之勞而上之人皆預知之矣戍役之功莫大于未戰(zhàn)有忠奮之心將戰(zhàn)有整暇之度旣戰(zhàn)有警戒之思而上之人皆預言之矣于體恤之中而詳為訓誡此上世之民所以有勇而且知方也
  我出我車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仆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矣
  賦也牧郊外也?急也此勞將帥而追敘其功也言車出在牧而將尚未來入受命也自天子所而但謂我來不言所命其謀秘也召仆夫而謂之載即日啟行也又言王事之多而且急者督軍士使速行也謀秘而行速用兵之要道也
  我出我車于彼郊矣設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憂心悄悄仆夫況瘁
  賦也郊在牧內(nèi)蓋前軍在牧而后軍在郊也蛇曰旐后軍所建旄注旄于干首也鳥隼曰旟前軍所建所謂前朱雀而后元武也旆旆飛?貌旟旐皆旆旆者前軍后軍同日啟行也憂心悄悄不敢言也秘之至也仆夫況瘁不敢息也速之甚也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賦也南仲天子所命之將也朔方北方荒服之外也彭彭眾貌交龍曰旂左軍所建也央央鮮明貎赫赫威也襄除也言軍士北行不知所為將至朔方而后知王命南仲往城于方也筑城而出車建旂者營衞于外乃版筑于內(nèi)也朔方既城矣乃言天子命我止城朔方其宣城朔方之命者正所以秘伐西戎之謀也朔方城而玁狁之患除者據(jù)其要害則形格勢禁不敢輕動也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今我來思雨雪載涂王事多難不遑啟居豈不懐歸畏此簡書
  賦也華秀也黍稷方華初秋也載滿涂路也歸涂遇雪初冬也秋出而冬還者謀秘而行速比玁狁聞之而城已完也城畢而歸可以緩矣又速行而不遑啟居者以王事多難不止朔方當日自天子所又有所受之簡書在焉故不敢歸也城畢言歸中途乃言不歸又不明言所以不歸之故秘之至也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賦也蟲鳴螽躍深秋也初秋出車秋末相思不敢望歸而未幾即歸故喜之也南仲未歸而先有歸者何也數(shù)千里而襲人不可以多兵故簡精鋭以西行余眾皆南還也室家相見而始知伐西戎者南還行緩西伐行速比至家而防音已來矣速之至也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執(zhí)訊獲丑薄言還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賦也卉草萋盛也卉木萋而倉庚鳴初春也采蘩祁祁室家和平也征夫在途而室家和平者防音已至故心安也訊當訊問之人為首者也丑類也同謀者也執(zhí)之獲之西戎服也去秋出車今春還歸數(shù)月而城伐之事皆竣者謀秘而行速故也夷平也西戎服而玁狁平者剪其黨與則勢孤力弱永不為難也出車六章章八句
  詩序曰出車勞還帥也外夷之為中國患者西北二邊而已北狄強而不富西戎富而不強兩者合則為害滋大故欲制玁狁必伐西戎然伐之則恐玁狁之救之也朔方介戎狄之間城朔方則西北之路不通然城之又恐玁狁之爭之也此其謀不可以不秘而行不可以不速故出車之時并不言城朔方突至其地而城之玁狁不及爭也既城之后并不言伐西戎出其不意而伐之不惟玁狁不及救西戎亦不及防也朔方城西戎服則玁狁之患自息所謂不戰(zhàn)而屈人也君明而斷將智而勇伐交攻心出竒制勝之道皆具矣迨其后也漢建朔方之郡唐筑受降之城猶師昔人之遺智焉詩教豈不大哉
  有杕之杜有睆其實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止
  興也睆實圓貌嗣續(xù)也陽十月也遑暇也此勞軍士而代述其情也言特生之杜尚然有實而行役之人乃獨無家曾杕杜之不若也夫以王事靡盬之故而日復一日不遑啟處此我之分所當然不敢怨也而婦女之在家者感歲月之遲暮必遠望心傷以為征夫亦當休息矣蓋已念室家因念室家之亦念已也
  有杕之杜其葉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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