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官考工記第六　　○陸曰：“鄭云：‘此篇司空之官也。司空篇亡，漢興，購(gòu)千金，不得。此前世識(shí)其事者，記錄以備大數(shù)爾。’”
　　[疏]“冬官考工記”○釋曰：鄭《目錄》云：“象冬所立官也。是官名司空者，冬閉藏萬物，天子立司空，使掌邦事，亦所以富立家，使民無空者也。司空之篇亡，漢興，購(gòu)求千金，不得。此前世識(shí)其事者，記錄以備大數(shù)，《古周禮》六篇畢矣。《古周禮》六篇者，天子所專秉以治天下，諸侯不得用焉。六官之記可見者，堯育重黎之后，羲和及其仲叔四子，掌天地四時(shí)?！断臅芬嘣啤苏倭洹?。商周雖稍增改其職名，六官之?dāng)?shù)則同矣。”○釋曰：鄭義既然，今按《漢書·藝文志》云：“經(jīng)禮三百，威儀三千。及周之衰，諸侯將逾法度，惡其害己，皆滅去其籍，孔子時(shí)而多不具。”故鄭注《鄉(xiāng)飲酒》云：“后世衰微，幽厲尤甚，禮樂之書，稍稍廢棄?！笨鬃釉唬骸拔嶙孕l(wèi)反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敝^當(dāng)時(shí)在者，而復(fù)重雜亂者也，惡能存其亡者乎？以此觀之，《冬官》一篇其亡已久，有人尊集舊典，錄此三十工以為《考工記》。雖不知其人，又不知作在何日，要知在於秦前，是以得遭秦滅焚典籍，《韋氏》、《裘氏》等闕也。故鄭云“前世識(shí)其事者，記錄以備大數(shù)耳”。此記人所為，雖不同《周禮》體例，亦為序致首末相承，總有七段明義，從“國(guó)有六職”至“謂之婦工”，言百工事，重在六職之內(nèi)也。從“越無镈”至“夫人而能為弓車”，言四國(guó)皆能其事，不須置國(guó)工也。從“知者創(chuàng)物”至“此皆圣人所作”，言圣人創(chuàng)物之意也。從“天有時(shí)”至“此天時(shí)也”，言材雖美，工又有巧，不得天時(shí)則不良也。從“攻木之工”至“陶瓬”，言工之多少之?dāng)?shù)及工別所宜也。從“有虞氏”至“周人上輿”，論四代所尚不同之事也。從“一器而工聚者，車為多”，言專據(jù)周家所尚之事也?！　?guó)有六職，百工與居一焉。百工，司空事官之屬。於天地四時(shí)之職，亦處其一也。司空，掌營(yíng)城郭，建都邑，立社稷宗廟，造宮室車服器械，監(jiān)百工者，唐虞已上曰共工。○與，音預(yù)。監(jiān)，古銜反。上，時(shí)掌反，凡言“以上”放此。共，音恭。
　　[疏]“國(guó)有”至“一焉”○釋曰：此經(jīng)與下文為總目。云“國(guó)有六職”者，謂國(guó)家之事有六種職掌，就六職之中，百工與居其一分。六職，即下云“或坐而論道”至“治絲麻以成之”是也?！鹱ⅰ鞍俟ぁ敝痢肮补ぁ薄疳屧唬涸啤鞍俟?，司空事官之屬”者，鄭據(jù)本而言。按《小宰職》云：“六曰冬官，其屬六十，掌邦事?！贝税俟ぜ雌鋵倭园僬?，舉大數(shù)耳。但為其篇亡，故六十之官不見，記人以此三十工代之也。言百即據(jù)全，則三十工亦一也。云“於天地四時(shí)之職，亦處其一也”者，記人本意，以國(guó)有六職，據(jù)此下文“或坐而論道”已下，百工與居其一。鄭以此為本。又以天地四時(shí)六職，天官冢宰、地官司徒之等官主，百工亦居其一分。云“司空掌營(yíng)城郭”已下，并此下文見有其事。按《匠人》云“營(yíng)國(guó)方九里，國(guó)中九緯城隅”之等，是營(yíng)城郭郡城之制。及井方一里之等，是營(yíng)都邑。左祖右社，是營(yíng)社稷宗廟。夏后氏世室，殷人重屋之等，是營(yíng)室宮也?！盾嚾恕吩啤把蜍嚢剀嚒保菭I(yíng)車也。繪畫之事，是營(yíng)服也?！惰魅恕?、《陶人》之等，是營(yíng)禮樂之器也?！兑笔稀?、《矢人》、《弓人》之等，是營(yíng)械械，即兵器也。故鄭依而言之也。云“監(jiān)百工者，唐虞以上曰共工”者，按大史公《楚世家》云：“共工作亂，帝使重、黎誅之?！庇职础端吹洹吩疲骸暗墼唬骸犎粲韫?。’僉曰：‘垂才?！墼唬骸幔纱?，汝共工?！笔翘朴菀焉显还补ふ咭?。若然，唐虞以上皆曰共工，堯時(shí)暫為司空。是以《尚書·舜典》：“二十八載后，咨四岳，欲置百揆。僉曰：‘伯禹作司空?！弊⒃疲骸俺酰瑘蚨贋楣补?，舜舉禹治水，堯知有圣德，必有成功，改命司空，以官異之。禹登百揆后，更名共工。”是其事也。

　　或坐而論道，或作而行之，或?qū)徢鎴耍燥單宀?，以辨民器，或通四方之珍異以資之，或飭力以長(zhǎng)地財(cái)，或治絲麻以成之。言人德能事業(yè)之不同者也。論道，謂謀慮治國(guó)之政令也。作，起也。辨猶具也。資，取也，操也。鄭司農(nóng)云：“審曲面埶，審察五材曲直方面形埶之宜以治之及陰陽之面背是也?！洞呵飩鳌吩唬骸焐宀?，民并用之?！^金、木、水、火、土也?！惫蕰百Y”作“齊”。杜子春云：“齊當(dāng)為資，讀如冬資絺绤之資。”玄謂此五材，金、木、皮、玉、土?！饒?，音勢(shì)。飭，音敕，下同。辨，皮莧反，具也，注及下同。長(zhǎng)，丁丈反，下同。操，七曹反。
　　[疏]“或坐”至“成之”○釋曰：此六者，即上文之六職也。此皆舉其事，下文皆言其人以覆之?！鹱ⅰ把匀恕敝痢坝裢痢薄疳屧唬貉匀说抡?，坐而論道是也。言人能者，作而行之是也。言人之事，審曲面埶是也。言人之業(yè)，通四方珍異，飭力以長(zhǎng)地材，治絲麻以成之，三者是也。云“論道，謂謀慮治國(guó)之政令”，此即《尚書·成王周官》云：“立大師、大傅、大保，茲惟三公，論道經(jīng)邦、燮理陰陽?！笔侵\慮治國(guó)之政令，使陰陽順敘也。先鄭云“審曲面埶，審察五材曲直方面形勢(shì)之宜以治之”者，謂若《弓人》夾弓、庾弓“往體多，來體寡，利射侯與弋”。鄭云“射遠(yuǎn)者用埶”。若王弓、弧弓，往體寡，來體多之類，皆是審察五材曲直方面形勢(shì)之宜也。云“及陰陽之面背是也”者，謂若下云“斬轂之道，必矩其陰陽”，是記其陰陽之面背也。云“《春秋傳》曰”，《左氏》襄二十七年，宋西門之盟，欲弭諸侯之兵，云“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廢一不可”。先鄭以五材，金、木、水、火、土。后鄭不從。子春以“資”讀如“冬資絺”之資，按《越語》云：“句踐會(huì)稽之上，乃號(hào)令三軍，有助寡人謀而退吳者，吾與共知越國(guó)之政。大夫鍾進(jìn)對(duì)曰：‘臣聞之，賈人夏則資皮，冬則資絺，旱則資舟，水則資車，以待之。夫雖無四方之憂，然謀臣與爪牙之士不可不養(yǎng)，今王既棲會(huì)稽之上，然后乃求謀臣，無乃后乎？’”是其事也。“玄謂此五材，金、木、皮、玉、土”者，言此以對(duì)彼之五材金、木、水、火、土。若然，鄭知有皮、玉無水、火者，以百工定造器物之人，水、火單用，不得為器物，故不取之。知有皮、玉者，此三十工內(nèi)，函人為甲，韗人為皋，陶造鼓，鮑人主治皮，又有玉人之等，故知有皮、玉無水、火者也。

　　坐而論道，謂之王公。天子、諸侯。
　　[疏]注“天子諸侯”○釋曰：以公為諸侯者，公，君也。諸侯是南面之君，故知是諸侯也。若然，《尚書》三公云“論道經(jīng)邦，燮理陰陽”，鄭不言者，三公有成文，不言可知。故《夏傳》注云：“坐而論道、謂之王公?！蓖毭?，無正官名，是其義也?！　∽鞫兄?，謂之士大夫。親受其職，居其官也。
　　[疏]注“親受”至“官也”○釋曰：此即設(shè)官分職，治職、教職之等是也。

　　審曲面埶，以飭五材，以辨民器，謂之百工。五材各有工，言百，眾言之也。
　　[疏]“審曲”至“百工”○釋曰：審察之名，用材之法，皆須察審其曲直形勢(shì)，然后飭五材?！鹱ⅰ拔宀摹敝痢爸病薄疳屧唬喊戳倨鋵僦褂辛宀母饔泄?，不過六十而已。以是言百者，眾言之也?！　⊥ㄋ姆街洚愐再Y之，謂之商旅。商旅，販賣之客也?！兑住吩唬骸爸寥丈搪貌恍??！薄鹭?，甫萬反。
　　[疏]注“商旅”至“不行”○釋曰：按《大宰》九職注：“行曰商，處曰賈?！鄙搪?，賈客也。行商與處賈為客。此文無賈，直云“商旅”，商是販賣之人，故云“販賣之客”也。云“《易》曰”者，《復(fù)卦·彖辭》文也。是一日之中，商旅不行，馀日即行，是行曰商也。

　　飭力以長(zhǎng)地財(cái)，謂之農(nóng)夫。三農(nóng)受夫田也。
　　[疏]注“三農(nóng)受夫田也”○釋曰：“飭”，勤也。“地財(cái)”，穀物皆是。勤力以長(zhǎng)地財(cái)，謂之農(nóng)夫。按《大宰》云：“三農(nóng)生九穀?！薄端烊恕吩疲骸胺蛞烩芴?，百畝?！笔侨r(nóng)受夫田也。

　　治絲麻以成之，謂之婦功。布帛，婦官之事。
　　[疏]注“布帛婦官之事”○釋曰：此記人所錄眾工，本擬亡篇六十而作，唯據(jù)百工一事而已，舉馀五者，欲重此百工與五者為類之意。若然，百工并是官，馀五者或非官，知然者，王公及士大夫、百工并官，其商旅、農(nóng)夫、婦功三者非官。據(jù)九職而言，三者皆是出稅之色，故《大宰》云，三農(nóng)生九穀，商賈阜通貨賄，嬪婦化治絲枲，出稅，以當(dāng)九功也。鄭云婦官，據(jù)典婦功為婦官。此治絲麻者，婦官所統(tǒng)攝，故言婦官也。

　　粵無镈，燕無函，秦?zé)o廬，胡無弓、車。此四國(guó)者，不置是工也。镈，田器，《詩》云“偫乃錢镈”，又曰“其镈斯扌周”。鄭司置云：函讀如國(guó)君含垢之含。函，鎧也。《孟子》曰：“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矢人唯恐不傷人，函人唯恐傷人。”廬讀為纑，謂矛戟柄，竹欑柲，或曰摩锏之器。胡，今匈奴?！鸹洠粼?。镈，音博，注及后同。燕，音煙。函，戶南反，后同。廬，魯吳反，下皆同，本或作蘆。彳待，直里反。錢，子淺反。扌周，音趙，一音大了反。垢，工口反。鎧，苦大反。纑，音盧，下同。偫，才官反，李音纂。柲，音祕(mì)，劉音筆。锏，力庶反。
　　[疏]“粵無”至“弓車”○釋曰：此經(jīng)與下經(jīng)為目。此粵，越國(guó)，乃是古之語辭之“曰”，即今之“越”字也。言無镈、無函、無廬、無弓車，謂無此镈官、函官之等也?！鹱ⅰ按怂摹敝痢靶倥薄疳屧唬亨嵵怂膰?guó)不置是官者，取下經(jīng)覆解是不置之事。知“镈，田器”者，越地多泥，用此镈者多，故下云“夫人而能為镈”，故知镈，田器。是以引《詩》云“偫乃錢镈”，彼注云：“錢，銚。镈，鎒?！庇衷弧对姟吩啤捌溟D斯扌周”，彼注：“扌周，剌也。”引之者，證镈為田器，非鍾镈者也。先鄭云“函讀如國(guó)君含垢之含”者，按《左氏》宣公十四年，秋九月，楚子圍宋。十五年，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又曰：“川澤納污，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guó)君含垢，天之道也。”彼勸晉侯忍不救宋之事，引之，證含是含容之義也。引《孟子》者，證含是甲之意。云“廬讀為纑”者，纑縷之纑，取細(xì)長(zhǎng)之義也。云“謂矛戟柄，竹欑柲”者，按下《廬人》云：“為廬器，戈長(zhǎng)六尺有六寸?！蔽┭造?、戟、矛柄之等，故知為矛戟柄也。云“竹欑柲”者，漢世以竹為之欑，欑謂柄之入銎處，柲即柄也。云“或曰”者，或有人解廬，磨锏之器者，但柄須磨锏使滑，故為此釋。引之在下者，得為一義故也。

　　粵之無镈也，非無镈也，夫人而能為镈也；燕之無函也，非無函也，夫人而能為函也；秦之無廬也，非無廬也，夫人而能為廬也；胡之無弓車也，非無弓車也，夫人而能為弓車也。言其丈夫人人皆能作是器，不須國(guó)工?；浀赝磕啵嗖菟D，而山出金錫，鑄冶之業(yè)，田器尤多。燕近強(qiáng)胡，習(xí)作甲胄。秦多細(xì)木，善作矜柲。匈奴無屋宅，田獵畜牧，逐水草而居，皆知為弓車?！鸱蛉耍旆綗o反，沈音扶。薉音穢，劉云：“穢字之異者?！苯浇?。矜，其巾反，李其京反。畜牧，許又反，下音木，又音密。
　　[疏]注“言其”至“弓車”○釋曰：皆覆釋上文，言人人皆能，不須置國(guó)工之意。注“言其丈夫人人皆能作是器，不須國(guó)工”者，凡置官之法，所以教示在下，上行之，下效之。今一國(guó)皆能，不須教示，不置其官。關(guān)石和鈞，王府則有，官民足用也。如鄭此讀，則夫人與君之夫人，同號(hào)讀之也。云“越地涂泥，多草薉，而山出金錫”者，目驗(yàn)如是也。金工皆和錫，故兼錫而言也。云“秦多細(xì)木”者，亦目驗(yàn)可知。云“矜柲”者，矜即前注欑，一也。

　　知者創(chuàng)物，謂始闿端造器物，若《世本》作者是也?！鹬?，音智。創(chuàng)，初亮反，依字作剙。闿，音開。
　　[疏]注“謂始”至“是也”○釋曰：此知者，即下文圣人，一也。運(yùn)用謂之知，通物謂之圣，凡知圣，有若六德之知仁圣義之知圣，則據(jù)賢人已下。此言知圣，則濬哲文明之等也。引《世本》作者，無句作磬，儀狄造酒之等，皆非圣知。相理佐知所為，則皆由圣知而起，是以圣人之時(shí)，有此《世本》所作也。

　　巧者述之，守之世，謂之工。父子世以相教。
　　[疏]注“父子世以相教”○釋曰：此“世”，謂若《管子》書云“工之子，商之子，四民之業(yè)”，皆云世者習(xí)也。

　　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事無非圣人所為也。
　　[疏]注“事無”至“為也”○釋曰：據(jù)《世本》作篇，多非圣人親為，要君統(tǒng)臣功，故皆圣人統(tǒng)攝之也。

　　爍金以為刃，凝土以，作車以行陸，作舟以行水，此皆圣人之所作也。凝，堅(jiān)也。故書“舟”作“周”，鄭司農(nóng)云：“周當(dāng)作舟。”○爍，徐、劉音余灼反，義當(dāng)作鑠，始灼反。
　　[疏]注“凝堅(jiān)”至“作舟”○釋曰：上經(jīng)云“百工皆圣人所作”，此經(jīng)言圣人所作之器，見其驗(yàn)也。

　　天有時(shí)，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為良。時(shí)，寒溫也。氣，剛?cè)嵋?。良，善也?！鸷希缱?，劉音閤。
　　[疏]注“時(shí)寒”至“善也”○釋曰：此經(jīng)已下，說作器之法須合天時(shí)地氣之義。將欲說已下不善之事，故先於此說四者和合乃善之意也。云“時(shí)，寒溫也”者，謂若《弓人》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冬定體之屬，是依寒溫而作。

　　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則不時(shí)、不得地氣也。不時(shí)，不得天時(shí)。橘逾淮而北為枳，鴝鵒不逾濟(jì)，貉逾汶則死，此地氣然也。鴝鵒，鳥也?！洞呵铩氛讯迥?，“有鴝鵒來巢”。傳曰：“書所無也?！编嵥巨r(nóng)云：“不逾濟(jì)，無妨於中國(guó)有之。貉或?yàn)樵?，謂善緣木之猿也。汶水在魯北?！薄痂?，古氏反。鸛，徐、劉音權(quán)，《公羊傳》同，本又作鸜，《左傳》同，其俱反。鵒，音欲。濟(jì)，子禮反，四瀆水。貉，戶各反，獸名，依字作貈。汶，音問，水名。猿，音袁。
　　[疏]注“鴝鵒”至“魯北”○釋曰：《左氏傳》作“鸜鵒”，《公羊傳》作“鸛鵒”，此經(jīng)注皆作鸜字，與《左氏》同。《春秋》昭二十五年，“有鴝鵒來巢”。傳曰：“書所無也。”先鄭云“不逾濟(jì)，無妨於中國(guó)有之”者，按《異義》：“《公羊》以為鸛鵒，夷狄之鳥，穴居，今來至魯之中國(guó)，巢居，此權(quán)臣欲自下居上之象。《穀梁》亦以為夷狄之鳥來中國(guó)，義與《公羊》同?！蹲笫稀芬詾轼z鵒，來巢書所無也。彼注云：《周禮》曰鴝鵒不逾濟(jì)，今逾，宜穴而又巢，故曰書所無也。許君謹(jǐn)按從二傳?！焙筻嶑曋疲骸鞍础洞呵铩费詠碚呱醵啵墙詮囊牡襾硪?。從魯疆外而至，則言來。鴝鵒本濟(jì)西穴處，今乃逾濟(jì)而東，又巢，為昭公將去魯國(guó)?！苯裣揉嵲啤安挥鉂?jì)，無妨於中國(guó)有之”，與后鄭義同也。云“貉或?yàn)楠j，謂善緣木之猨也”者，先鄭依或讀為貉，別更為一解。云“汶水在魯北”，汶陽田或?qū)冽R，或?qū)亵?，是齊南魯北，故云魯北。

　　鄭之刀，宋之斤，魯之削，吳泲之劍，遷乎其地，而弗能為良，地氣然也。去此地而作之，則不能使良也。○削，如字。本思約、思詔二反。
　　[疏]注“去此”至“良也”○釋曰：若據(jù)經(jīng)所言，則鄭之刀，以此刀之鐵，移向宋而作斤，宋之斤，移向鄭而作刃，皆不得為良，故指刀、斤、削、劍而言，皆地氣使然，故鄭云“去此地而作之，不能使良也?！?br />
　　燕之角，荊之幹，妢胡之笴，吳泲之金、錫，此材之美者也。荊，荊州也。幹，柘也，可以為弓弩之幹。妢胡，胡子之國(guó)，在楚旁。笴，矢幹也?！队碡暋非G州貢櫄幹栝柏及箘簬楛。故書“笴”為“筍”。杜子春云：“妢讀為焚咸丘之焚，書或?yàn)檫?。妢胡，地名也。筍當(dāng)為笴，笴讀為稾，謂箭稾?！薄饖}，扶云反。笴，古老反，注作稾，同。幹，古旦反，或古旱反。櫄，敕倫反。箘，其隕反，李其轉(zhuǎn)反。簬，音路?？荩魲?，《尚書》作楛，音同。邠，彼貧反。
　　[疏]“燕之”至“者也”○釋曰：自此已下，說材之事也?！鹱ⅰ扒G荊”至“箭稾”○釋曰：云“荊，荊州也”者，按《禹貢》，荊州貢櫄幹栝柏及箘簬楛，三邦底貢。注云：“櫄、幹、栝、柏，四木名。幹，柘幹。箘竹，聆風(fēng)。楛，木類。周之始，肅慎氏貢楛矢石砮。此州中生聆風(fēng)與楛者眾多，三國(guó)致之?！痹啤皧}胡，在楚旁”者，定四年《左氏》云“頓子、胡子”者是也。若楚旁，則亦屬荊州，別言妢胡之笴者，荊，即楚也，以州言之。若然，妢胡得與楚別言也。子春云“妢讀為焚咸丘之焚”者，《左氏》桓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公羊》云：“焚之者何？樵之也，樵之者何？以火攻也。咸丘者何？邾婁之邑也?！痹啤肮C讀為稾，謂箭稾”者，即《稾人職》“掌箭稾”是也。

　　天有時(shí)以生，有時(shí)以殺，草木有時(shí)以生，有時(shí)以死，石有時(shí)以泐，水有時(shí)以凝，有時(shí)以澤，此天時(shí)也。言百工之事當(dāng)審其時(shí)也。鄭司農(nóng)云：“泐讀如再扐而后卦之扐，泐謂石解散也。夏時(shí)盛暑大熱則然。”○泐，音勒。澤，音亦，李音釋。扐，音勒。卦，如字，又俱賣反。解，音蟹。
　　[疏]注“百工”至“則然”○釋曰：云“百工之事當(dāng)審其時(shí)也”者，《弓人》所云“四時(shí)”者是也。先鄭云“泐讀如再扐如后卦之扐”者，此扐謂揲蓍之法，故《易》云：“分之為二以象兩，卦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shí)，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后卦?！毕笃浜霞?。

　　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設(shè)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搏埴之工二。攻猶治也。搏之言拍也。埴，黏土也。故書“七”為“十”，“刮”作“捖”。鄭司農(nóng)云：“十當(dāng)為七。捖摩之工謂玉工也。捖讀為刮，其事亦是也?！薄?，刮古八反。搏，李音團(tuán)，劉音搏。埴，時(shí)職反。拍，普百反。黏，女廉反。捖，劉音刮，戚音完，李侯管反。
　　[疏]“凡攻”至“工二”○釋曰：此已下言工之頭數(shù)，并所作有殊。此經(jīng)與下為總目?！鹱ⅰ肮オq”至“是也”○釋曰：云“搏之言拍也。埴，黏土也”者，以手拍黏土以為培，乃燒之?！渡袝び碡暋吩疲骸柏释脸噗鷫??！弊⒁嘣疲骸佰?，黏土者也?！毕揉嵲啤皰伦x為刮”者，舌為聲，刀為形，左聲右刑，刮摩之義，是故讀從之也。　　攻木之工，輪、輿、弓、廬、匠、車、梓。攻金之工、筑、冶、鳧、?、叚、桃。攻皮之工，函、鮑、韗、韋、裘。設(shè)色之工，畫、繢、鍾、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