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赗。（珠玉曰含。含，口實。車馬曰赗。○含，本亦作唅，戶暗反?！墩f文》作“琀”，云：“送終口中玉。”赗，芳鳳反。）
[疏]“王使”至“且赗”?！鹫x曰：《公羊傳》曰：“其言‘歸含且赗’何？兼之。兼之，非禮也?！辟Z、服云：“含赗當(dāng)異人，今一人兼兩使，故書‘且’以譏之?！卑浮抖Y·雜記》諸侯相吊之禮，含襚赗臨，同日而畢，與介代有事焉，不言遣異使也。諸侯相于，則唯遣一使，而責(zé)天子于諸侯必當(dāng)異人，禮何所出而非責(zé)王也？春秋之世，風(fēng)教陵遲，吉兇賀吊，罕能如禮。王之崩葬，魯多不行。魯之有喪，寧能盡至？王歸含赗二事而已。宰咺又赗而不含不至，全無所譏；不含，又無貶責(zé)。既含且赗，便責(zé)兼之不可。是禮備不如不備，行禮不如不行，豈有如此之理哉？《左傳》舉“來含且赗”、“會葬”二事，乃云“禮也”，則二事俱是得禮，無譏兼之之意也。言“且”者，見有二禮而已。宰咺言“來歸”，此不言“來”者，《谷梁傳》曰：“其不言‘來’者，不周事之用也。赗以早，而含以晚?！逼湟庖詾楹咚詫嵖?，當(dāng)及未殯而至，以其至晚，故不言“來”，以責(zé)王也。案《雜記》“含者執(zhí)璧將命，坐委于殯東南，有葦席。既葬，蒲席”。然則含襚者所以助喪盡恩，示其有禮而已。既葬猶尚致之，不必以濟(jì)其用。天子之與鄰國，莫不道路長遠(yuǎn)，赴者猶尚不至，責(zé)其未殯而來此，是理之不通也。且來者自外之文，非是褒貶之意。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襚”，襚衣是斂之所用，彼最晚矣，何以復(fù)言“來”乎？言來與不言來，史異文耳。宰咺，秦人，歸之既晚，故舉其所為之人。此夫人新薨，言歸含赗，為夫人可知，故不言歸夫人含赗也。何休《膏肓》以為禮尊不含卑，又不兼二禮，《左氏》以為“禮”，于義為短。鄭康成箴云：“禮，天子于二王后之喪，含為先，襚次之，赗次之，賻次之；于諸侯含之，赗之；小君亦如之，于諸侯臣襚之。諸侯相于，如天子于二王后，于卿大夫，如天子于諸侯，于士，如天子于諸侯臣。何休云尊不含卑是違禮，非經(jīng)意。其一人兼歸二禮，亦是為譏。”如康成言，尊不含卑，禮無其事?？党梢詾樽I一人兼二事者，非《左氏》意也?！鹱ⅰ爸橛瘛敝痢霸悔R”?！鹫x曰：《周禮·玉府》“大喪共含玉”。《谷梁傳》曰：“貝玉曰含?！薄妒繂识Y》：“含用米貝。”《莊子》說發(fā)冢之事，云“徐徐破其頰，無傷口中珠”，是含有用珠者也。故云“珠玉曰含”。何休云“天子以珠”，《周禮》大喪共玉，不共珠也。《莊子》所言發(fā)冢，未必發(fā)天子冢也。《雜記》云“諸侯相含以璧”，未知何人用珠耳?！豆騻鳌吩唬骸昂吆?？口實也?！毙⒆硬蝗烫撈溆H之口，故以米貝珠玉實之，謂之飯含?！短垂吩唬骸帮堄妹棕?，弗忍虛也。不以食道，用美焉爾?！薄妒繂识Y》用生稻米，是不以食道也。車馬曰赗，《公羊傳》文。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fēng)。無傳。反哭成喪，故曰“葬我小君”。王使召伯來會葬。召伯，天子卿也。召，采地；伯，爵也。來不及葬，不譏者，不失五月之內(nèi)。○召，上照反。
夏，公孫敖如晉。無傳。
秦人入鄀。入例在十五年?！疣e音若。
秋，楚人滅六。六國，今廬江六縣?！饛]，力居反。
冬，十月，甲申，許男業(yè)卒。無傳。與僖公六同盟。
[疏]注“與僖公六同盟”?！鹫x曰：業(yè)以僖五年即位，其年盟于首止，八年于洮，九年于葵丘，十五年于牡丘，二十一年于薄，二十七年于宋。魯許俱在，是六同盟也。
【傳】五年，春，王使榮叔來含且赗，召昭公來會葬，禮也。（成風(fēng)，莊公之妾。天子以夫人禮赗之，明母以子貴，故曰“禮”。）
[疏]注“成風(fēng)”至“曰禮”。正義曰：傳舉二事，以一禮“結(jié)之，則含赗會葬皆得禮也?！夺尷贩Q“赗賻襚含，總謂之贈”。言以夫人禮贈之，指為赗含也。
初，鄀叛楚即秦，又貳于楚。夏，秦人入鄀。
六人叛楚即東夷。秋，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仲歸子家。
冬，楚子燮滅蓼。蓼國，今安豐蓼縣。○燮，息列反。蓼音了，字或作“鄝”，音同。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皋陶庭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蓼與六，皆皋陶后也。傷二國之君不能建德，結(jié)援大國，忽然而亡。○陶音遙。
晉陽處父聘于衛(wèi)，反過寧，寧嬴從之。寧，晉邑，汲郡脩武縣也。嬴，逆旅大夫?！鹳粲?
[疏]注“寧晉”至“大夫”。○正義曰：《晉語》說此事云“舍于逆旅寧嬴氏”。注《國語》者、賈逵、孔晁，皆以寧嬴為掌逆旅之大夫，故杜亦同之。劉炫以寧嬴直是逆旅之主，非大夫。今刪定知不然者，若是逆旅之主，則身為匹庶，是卑賤之人，猶如重館人告文仲，重丘人罵孫蒯，止應(yīng)稱人而已，何得名氏見傳？杜以傳載名氏，故為逆旅大夫。劉炫以為客舍主人而規(guī)杜氏，非也。 及溫而還，其妻問之。嬴曰：“以剛?！渡虝吩唬骸驖u剛克，高明柔克。’沈漸，猶滯溺也。高明，猶亢爽也。言各當(dāng)以剛?cè)釀偌罕拘?，乃能成全也。此在《洪范》，今謂之《周書》?！饾u，似廉反。注沉滯溺，一本作“帶弱”?？?，古浪反。
[疏]注“沈漸”至“周書”。○正義曰：此傳引《周書》是《洪范》之“三德”也。彼說人之“三德”，乃以此言覆之?？装矅源硕錇樘斓刂拢首⒃啤吧驖u謂地，雖柔亦有剛，能出金石。高明謂天，言天為剛德，亦有柔克，不干四時”。杜以傳證人性，即以人事解之。沈漸謂人性之沉滯濡溺也，高明謂人性之高亢明爽也。滯溺者，當(dāng)以剛勝其本性。亢爽者，當(dāng)以柔勝其本性。必自屈矯已，乃能成全。不然，則沈漸失于弱，高明失于剛，不能保其身也。此文在《洪范》，今謂之《周書》。箕子商人所說，故傳謂之“商書”。
夫子壹之，其不沒乎？陽子性純剛。天為剛德，猶不于時，寒暑相順。況在人乎？且華而不實，怨之所聚也。言過其行?！鹦?，下孟反。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剛則犯人。余懼不獲其利，而離其難，是以去之?！睘榘四陼x殺處父傳?！痣y，乃旦反。晉趙成子、欒貞子、霍伯、臼季皆卒。成子，趙衰，新上軍帥、中軍佐也。貞子，欒枝，下軍帥也?；舨惹揖?，中軍帥也。臼季，胥臣，下軍佐也。為六年搜于夷傳?！饚?，所類反，下同。搜，所求反。
[疏]注“成子”至“夷傳”?！鹫x曰：城濮之戰(zhàn)，先軫、郤溱將中軍，狐毛、狐偃將上軍，欒枝、胥臣將下軍?！稌x語》云“狐毛卒，先且居將上軍”。清原之搜，三軍如故，趙衰、箕鄭將新上軍，胥嬰、先都將新下軍。箕之役，先軫死，先且居將中軍。不知誰代且居將上軍也。此言趙衰新上軍帥、中軍佐，并舉二官。二年彭衙之役云“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注云“代郤溱”。是趙衰新上軍帥、中軍佐也。
【經(jīng)】六年，春，葬許僖公。（無傳。）
夏，季孫行父如陳。行父，季友孫子。秋，季孫行父如晉。
八月，乙亥，晉侯歡卒。再同盟?！饸g，喚官反。
[疏]注“再同盟”?！鹫x曰：二年“及晉處父盟”，三年公“及晉侯盟”，是再同盟也?！ 《?，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卿共葬事，文襄之制也。三月而葬，速?！鸸惨艄А?
[疏]注“卿共”至“葬速”。○正義曰：昭三十年傳曰：“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吊，大夫送葬?！闭讶陚髟唬骸拔粑南逯砸?，其務(wù)不煩諸侯。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笔且?。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處父侵官，宜為國討，故不言賈季殺。
晉狐射姑出奔狄。射姑，狐偃子賈季也。奔例在宣十年?！鹕湟粢?，一音夜。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諸侯每月必告朔聽政，因朝宗廟。文公以閏非常月，故闕不告朔，怠慢政事。雖朝于廟，則如勿朝，故曰“猶”。猶者，可止之辭?！稹安桓嬖隆?，月或作“朔”，誤也。“不告朔”，本或作“告月”。
[疏]注“諸侯”至“之辭”。○正義曰：《周禮·大史》“頒告朔于邦國”。鄭玄云：“天子頒朔于諸侯，諸侯藏之祖廟，至朔，朝于廟，告而受行之?！薄墩撜Z》云：“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笔怯锰匮蚋嬗趶R，謂之告朔。人君即以此日聽視此朔之政，謂之視朔。十六年“公四不視朔”，僖五年傳曰“公既視朔”是也。視朔者，聽治此月之政，亦謂之聽朔?！队裨濉吩啤疤熳勇犓酚谀祥T之外”是也。其日又以禮祭于宗廟，謂之朝廟?！吨芏Y》謂之“朝享”?！端咀鹨汀吩啤白废?，朝享”是也。其歲首為之，則謂之朝正。襄二十九年正月“公在楚”，傳曰“釋不朝正于廟”是也。告朔、視朔、聽朔，朝廟、朝享、朝正，二禮各有三名，同日而為之也。文公以閏非常月，故闕不告朔。告朔之禮大，朝廟之禮小。文公怠慢政事，既不告朔，雖朝于廟，則如勿朝，故書“猶朝于廟”，言“猶”以譏之。必于月朔為此吉朔聽朔之禮者，《釋例》曰：“人君者，設(shè)官分職以為民極，遠(yuǎn)細(xì)事以全委任之責(zé)，縱諸下以盡知力之用，總成敗以效能否，執(zhí)八柄以明誅賞，故自非機(jī)事，皆委心焉。誠信足以相感，事實盡而不擁，故受位居職者，思效忠善，日夜自進(jìn)，而無所顧忌也。天下之細(xì)事無數(shù)，一日二日萬端，人君之明，有所不照，人君之力，有所不堪，則不得不借問近習(xí)，有時而用之。如此，則六鄉(xiāng)六遂之長，雖躬履此事，躬造此官，當(dāng)皆移聽于內(nèi)官，回心于左右，政之秕亂，恒必由此。圣人知其不可，故簡其節(jié)，敬其事，因月朔朝廟，遷坐正位，會群吏而聽大政，考其所行而決其煩疑，非徒議將然也。乃所以考己然，又惡其密聽之亂公也，故顯眾以斷之。是以上下交泰，官人以理，萬民以察，天下以治也。文公謂閏非常月，緣以闕禮，傳因所闕而明言典制。雖朝于廟，則如勿朝，故經(jīng)稱‘猶朝于廟’也。經(jīng)稱‘告月’，傳言‘告朔’，明告月必以朔也。每月之朔必朝于廟，因聽政事，事敬而禮成，故告以特羊。然則朝廟、朝正、告朔、視朔，皆同日之事，所從言之異耳?！笔茄月犓烦瘡R之義也?！队裨濉氛f天子之禮，云“聽朔于南門之外，諸侯皮弁，聽朔于大廟”。鄭玄以為明堂在國之陽，“南門之外”謂明堂也。諸侯告朔以特羊，則天子以特牛與？天子用特牛告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諸侯用特羊告大祖而已。杜以明堂與祖廟為一，但明堂是祭天之處。天子告朔，雖杜之義，亦應(yīng)告人帝朝享，即月祭是也?！都婪ā吩疲骸巴趿⑵邚R：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顯考廟，祖考廟，皆月祭之。二祧，享嘗乃止。諸侯立五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然則天子告朔于明堂，朝享于五廟；諸侯告朔于大廟，朝享自皇考以下三廟耳，皆先告朔，后朝廟。朝廟小于告朔，文公廢其大而行其小，故云“猶朝于廟”?！豆騻鳌吩唬骸蔼q者，可止之辭也?！碧熳有嵋砸曀?，皮弁以日視朝。諸侯皮弁以聽朔，朝服以日視朝。其閏有，則聽朔于明堂，闔門左扉，立于其中，聽政于路寢門終月，故于文“王在門為閏”。
【傳】六年，春，晉搜于夷，舍二軍。（僖三十一年晉搜清原作五軍，今“舍二軍”，復(fù)三軍之制。夷，晉地。前年四卿卒，故搜以謀軍帥?！鹕嵋羯?，注同。帥，所類反，下同。）
[疏]注“僖三”至“軍帥”?！鹫x曰：清原之搜，五軍十卿，有先軫、郤溱、先且居、狐偃、欒枝、胥臣、趙衰、箕鄭、胥嬰、先都?；?，先軫死。往歲趙衰、欒枝、先且居、胥臣卒。八年傳說此搜之事，云“晉侯將登鄭父、先都”，則郤溱、狐偃、胥嬰亦先卒矣。清原十卿，唯有箕鄭、先都在耳，故搜以謀軍帥。服虔云：“使射姑代先且居，趙盾代趙衰也?；崒⑸宪?，林父佐也。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也。改搜于董，趙盾將中軍，射姑奔狄，先克代佐中軍耳?！?br />
使狐射姑將中軍，代先且居。○將，子匠反。趙盾佐之。代趙衰也。盾，趙衰子?！鸲?，徒本反。陽處父至自溫，往年聘衛(wèi)過溫，今始至?！疬^，古禾反。改搜于董，易中軍。易以趙盾為帥，射姑佐之。河?xùn)|汾陰縣有董亭。陽子成季之屬也，處父嘗為趙衰屬大夫。
[疏]注“處父”至“大夫”?！鹫x曰：僖三十一年，清原之搜，衰始為卿。三十三年，處父已專帥侵蔡，則處父之屬成子未有多年，蓋情素相親而黨于趙氏耳，非專以嘗為其屬也。
故黨于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笔且陨现Ｐ佑谑呛?？始為國政。宣，趙盾謚。制事典，典，常也。正法罪，輕重當(dāng)。○當(dāng)，丁浪反。辟刑獄，辟猶理也。○辟，婢亦反。后同者更不音。董逋逃，董，督也?！疱?，補(bǔ)吾反。由質(zhì)要，由，用也。質(zhì)要，券契也。治舊洿，治理洿穢?！饹匆魹?，本又作“污”，同。本秩禮，貴賤不失其本。續(xù)常職，修廢官。出滯淹。拔賢能也。既成，以授大傅陽子與大師賈佗，使行諸晉國，以為常法。賈佗以公族從文公，而不在五人之?dāng)?shù)?！鸫笠籼峦?。佗，徒何反。從，才用反。
[疏]“宣子”至“常法”?！鹫x曰：“制事典”者，正國之百事，使有常也；“正法罪”者，準(zhǔn)所犯輕重，豫為之法，使在后依用之也；“辟獄刑”者，有事在官未決斷者，令于今理治之也；“董逋逃”者，舊有逋逃負(fù)罪播越者，督察追捕之也；“由質(zhì)要”者，謂斷爭財之獄，用券契正定之也；“治舊洿”者，國之舊政洿穢不潔，理治改正之也；“本秩禮”者，時有僣逾，貴賤相濫，本其次秩，使如舊也；“續(xù)常職”者，職有廢闕，任賢使能，令續(xù)故常也；“出滯淹”者，賢能之人沉滯田里，拔出而官爵之也。此謂所為制作法式者，豫為將來使案而遵行，臨時決斷者，將為故事使后人放習(xí)，故得行諸晉國以為常法也?！鹱ⅰ氨侏q理也”。正義曰：辟訓(xùn)為法，依法斷決，是理治之也。此與上句所以為異者，“正法罪”謂準(zhǔn)狀制罪，為將來之法，若今之造律令也。“辟獄刑”謂有獄未決斷當(dāng)時之罪，若昭十四年“韓宣子命斷舊獄”之類是也?！鹱ⅰ岸揭病薄！鹫x曰：《釋詁》云“董、督、正也”。俱訓(xùn)為正，是董得為督，謂督察之也。○注“由，用也。質(zhì)要，契券”?！鹫x曰：《周禮·小宰》“以官府之八成，經(jīng)邦治。四曰聽稱責(zé)以傅別。六曰聽取予以書契。七曰聽賣買以質(zhì)劑”。鄭玄云：“稱責(zé)，謂貸予也。傳別，謂券書也。聽訟責(zé)者，以券書決之。傅，傅著約束于文書也。別，別為兩，兩家各得一也?！编嵭疲骸案祫e，謂為大手書于一札，中字別之。書契，謂出予受入之凡要也。質(zhì)劑，謂兩書一札，同而別之。長曰質(zhì)，短曰劑。傅別、質(zhì)劑，皆今之券書也。事異其名耳?！比绫硕Y文，知“質(zhì)要”是契券也?！鹱ⅰ爸卫頉捶x”?！鹫x曰：洿者，穢之別名，不潔之稱也。法有不便于民事，有不利于國，是為政之洿穢也。治理改正，使?jié)嵡逡??！鹱ⅰ百Z佗”至“之?dāng)?shù)”?！鹫x曰：《晉語》宋公孫固云：晉公子“長事賈佗”。又曰：“賈佗，公族也，而多識以共敬。公子居則下之，動則咨焉?！笔且怨鍙奈墓病！渡袝ぶ芄佟贰按髱煛⒋蟾?、大?！保熳尤病Ｐ陚鳌皶x侯請于王。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大傅”。則大傅尊于中軍之將，與大師皆為孤卿也?！吨芏Y》上公之國有孤一人，《王制》諸侯“三卿”。晉，侯爵也，而有三軍六卿，復(fù)有孤一人者，晉為霸主，多置群官，共時所須，不能如禮。孤尊于卿，法由在上，故宣子法成，授二孤，使行之。
臧文仲以陳、衛(wèi)之睦也，欲求好于陳。夏，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臣非君命不越竟，故因聘而自為娶?！鸷茫魣蠓?。娶，七住反。竟音境。為，于偽反。
秦伯任好卒。任好，秦穆公名?！鹑我羧?。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針虎為殉，子車，秦大夫氏也。以人從葬為殉?！疖囈艟?。仲，本亦作“中”，音仲。行，戶郎反。針，其廉反。殉，似俊反。殺人從死曰殉?！蹲至帧愤伔?。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黃鳥》，《詩·秦風(fēng)》。義取科鳥止于棘桑，往來得其所，傷三良不然?！馂?，于偽反，下注“為立聲教”、“為作善言”同。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对姟ご笱拧?。言善人亡，則國瘁病?！鹪r，以之反。瘁，似醉反。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
[疏]“古之”至“不長”。○正義曰：“知命之不長”，知其必將有死，不得長生久視，故制法度以遺后人，非獨為當(dāng)己之世設(shè)善法也?！安⒔ㄊフ堋币韵拢次槐銥橹?，非臨死始為此也。下云：“眾隸賴之，而后即命”，言其施行此事，功成乃就死耳，非謂設(shè)此法以擬死也。
是以并建圣哲，建立圣知，以司牧民。○王，如字，一音于況反。圣知，音智。
[疏]注“建立”至“牧民”?！鹫x曰：此說王者之事，或封為諸侯，或置之群官。圣哲是人之俊者，故總言之耳。
樹之風(fēng)聲，因土地風(fēng)俗，為立聲教之法。
[疏]注“因土”至“之法”?！鹫x曰：《漢書·地理志》云：“凡民性有剛?cè)峋徏?，聲音不同，系水土之風(fēng)氣，故謂之風(fēng)；好惡取舍，動靜無常，隨君上之情欲，故謂之俗。”《王制》云：“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者異俗。器械異制，衣服異宜。脩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故圣王為教，因其土地風(fēng)俗為立善聲教也。聲教，人之所立，故言樹之。今杜云“因土地風(fēng)俗，為立聲教之法”。如杜此言，惟樹以聲，而傳云“樹之風(fēng)聲”，而風(fēng)亦樹者。其實風(fēng)俗亦是人君教化，故《孝經(jīng)》云“移風(fēng)易俗”?？鬃ⅰ渡袝吩啤傲⑵渖骑L(fēng)，揚其善聲”是也。
分之采物，旌旗衣服，各有分制?！鸱郑鰡柗?，注同。
[疏]注“旌旗”至“分制”?！鹫x曰：采物，謂采章物色。旌旗衣服，尊卑不同，名位高下，各有品制。天子所有，分而與之，故云“分之”。定四年傳稱“分魯公以大路大旗”之類皆是也。
著之話言，話，善也。為作善言遺戒?！鹪挘瑧艨旆?。
[疏]注“話善”至“遺戒”?！鹫x曰：“著之話言”，為作善言遺戒。著于竹帛，故言著之也。
為之律度，鐘律度量，所以治歷明時。○量音亮。
[疏]注“鐘律”至“明時”。○正義曰：《周語》云：“先王之制鐘也，律度量衡于是乎生，小大器用于是乎出?！庇衷唬骸肮胖耦贾新暥恐灾?，度律均鐘，百官軌儀?！逼湟庋远嚷芍曇詾殓娭?，于鐘律取法為度量衡也，故《漢書·律歷志》云：“推歷主律，莫不用焉。度量衡皆出于黃鐘之律也。度者，分、寸、尺、丈、引，所以度長短也。本起于黃鐘之長。以子谷秬黍之中者，一黍之廣，度之九十，黃鐘之長。一黍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而五度審矣。量者，龠、合、升、斗、斛，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黃鐘之龠。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權(quán)者，銖、兩、斤、鈞、石，所以稱輕重也。本起黃鐘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兩之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而五衡謹(jǐn)矣?！睓?quán)衡一物。衡，平也。權(quán)，重也。稱上謂之衡。稱錘謂之權(quán)。所從言之異耳。其鐘者亦起于律，故服虔云：“鳧氏為鐘，各自計律，倍而半之。黃鐘之管長九寸，則黃鐘之鐘長二尺二寸半馀。鐘亦各自計律，倍而半之。度量衡其本俱出于律。傳言“律度”，注言“度量”。其言不及衡者，文雖不足，理實兼之?！兑住じ镓浴は蟆吩啤熬右灾螝v明時”。此律度量衡皆推歷為之，為此法以教天下，使之明四時也。
陳之藝極，藝，準(zhǔn)也。極，中也。貢獻(xiàn)多少之法。傳曰：“貢之無藝?！庇衷唬骸柏暙I(xiàn)無極?！?
[疏]注“藝準(zhǔn)”至“無極”?！鹫x曰：藝是準(zhǔn)限。極是中正。制貢賦多少之法，立其準(zhǔn)限中正，使不多不少陳之以示民，故言“陳之”。所引“傳曰”及“又曰”，皆昭十三年子產(chǎn)辭也。
引之表儀。引，道也。表儀猶威儀?！鸬酪魧?dǎo)，下同。
[疏]注“引道”至“威儀”?！鹫x曰：引謂在前，故為道也。表章儀飾，故猶威儀也。威儀禮則，王者制之以道民，言“引之”、“道之”，不用重文，故異之也。
予之法制，告之訓(xùn)典，訓(xùn)典，先王之書。
[疏]注“訓(xùn)典，先王之書”?！鹫x曰：“訓(xùn)典，先王之書”，教訓(xùn)之典，取其言以語之，故言“告之”。法制“謂王者身自制作，已之所有，故言“予之”?！ 〗讨览缾号d利。
[疏]注“防惡興利”。○正義曰：防者，防使勿然，故為“防惡”；利者，務(wù)生此利，故為“興利”。傳言“防利”，于文不足，互見以曉人也。此最為急，故特言“教之”。
委之常秩，委，任也。常秩，官司之常職。
[疏]注“委任”至“常職”。○正義曰：設(shè)官分職，當(dāng)委任責(zé)成，故言“委之”。常秩謂職掌位次，故為“官司之常職”。
道之禮則，使毋失其土宜，眾賴之而后即命。即，就也。圣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后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fù)東征也。不能復(fù)征討東方諸侯為霸主。○遺，唯季反。復(fù)，扶又反，注同。
秋，季文子將聘于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季文子，季孫行父也。聞晉侯疾故。
[疏]注“季文”至“疾故”。○正義曰：劉炫以為聘使之法，自須造遭喪之禮而行，防其未然也，非是聞晉侯有疾。今知不然者，依聘禮出使，唯以幣物而行，無別赍遭喪之禮。若主國有兇，則臨時辦備。今文子聘晉，特求遭喪之禮，出聘之后，晉侯遂卒?？计淝槭拢挟悓こ?。聞晉侯之疾，何為不可？劉炫以不聞晉侯之疾而規(guī)杜氏，恐非其義也。
其人曰：“將焉用之？”其人，從者?！鹧?，于虔反。從，才用反。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難卒得?！鹱洌绾龇?。過求何害？”所謂文子三思?！鹑悍?。
八月，乙亥，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立少君，恐有難?！鹕?，詩照反，注同。難，乃旦反，注及下皆同。長，丁丈反，下皆同。趙孟曰：“立公子雍。趙孟，趙盾也。公子雍，文公子，襄公庶弟，杜祁之子。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于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jié)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四德者，難必抒矣。”抒，除也。○好，呼報反，下皆同。近，附近之近。抒，直呂反，又時呂反。
[疏]注“抒，除也”?！鹫x曰：字有聲相近而為訓(xùn)者，鬼之為言歸也，春之為言蠢也，其類多矣。抒聲近除，故為除也。服虔作“紓”。紓，緩也。 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樂，文公子。○樂音岳，一音洛。辰嬴嬖于二君，辰嬴，懷嬴也。二君，懷公、文公也?！疰裕赜嫹?。立其子，民必安之?！壁w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班，位也。其子何震之有？震，威也。且為二嬖，淫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母淫子辟，無威；陳小而遠(yuǎn)，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逼姞而上之；杜祁，杜伯之后祁姓也。逼姞，姞姓之女，生襄公為世子，故杜祁讓，使在已上?！鸨伲ヒ喾?，又作“僻”，下同。祁，巨之反。逼，彼力反。姞，其吉反，又其乙反。
[疏]“逼姞”。○正義曰：《譜》以逼為國名。地闕，不知所在。 以狄故，讓季隗而次之，故班在四。以季隗是文公托狄時妻，故復(fù)讓之，然則杜祁本班在二?！疒?，五罪反。復(fù)，扶又反，下“將復(fù)怨”同。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亞，次也。言其賢，故位尊。○亞，于嫁反。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會如秦，逆公子雍。先蔑，士伯也。士會，隨季也。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郫，晉地?！疔局Х?。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本中軍帥，易以為佐。○帥，所類反，下“命帥”同。而知其無援于晉也。少族多怨。九月，賈季使續(xù)鞫居殺陽處父。鞫居，狐氏之族。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君巳命帥，處父易之，故曰“侵官”。
冬，十月，襄仲如晉，葬襄公。十一月，丙寅，晉殺續(xù)簡伯。簡伯，續(xù)鞫居。十一月無丙寅。丙寅，十二月八日也。日月必有誤。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帑，妻子也。宣子以賈季中軍之佐同官故?！痿?，羊朱反。駢，蒲賢反，又蒲丁反。帑音奴。
[疏]注“帑妻子也”?！鹫x曰：《詩》云：“樂爾妻帑”。文已有妻，故毛傳以帑為子。此傳無妻，故杜并妻言之。帑者，細(xì)弱之號，妻子俱得稱之。傳稱“以害鳥帑”，鳥尾猶尚稱帑，況妻子也？《說文》云“帑，金幣所藏”。字書帑從子。經(jīng)傳“妻帑”亦從巾。
夷之搜，賈季戮臾駢，臾駢之人欲盡殺賈氏以報焉。臾駢曰：“不可。吾聞《前志》有之，曰：‘?dāng)郴輸吃梗辉诤笏??！抑酪病唱q對也。若及子孫，則為非對。非對，則為遷怒?！鸨M，津忍反。
[疏]“敵惠”至“之道”?！鹫x曰：敵惠，謂有惠于彼，不可望彼人之子報。敵怨，謂有怨于彼，不可讎彼人之子。父祖受人之惠，子孫自可不忘，要有恩于其父祖，不可求報于彼子孫。子孫或時不知，乃是更復(fù)長怨，故惠怨皆不在后，是為忠恕之道也。
夫子禮于賈季，我以其寵報私怨，無乃不可乎？言己蒙宣子寵位。介人之寵，非勇也；介，因也。○介音界。損怨益仇，非知也；殺季家，欲以除怨，宣子將復(fù)怨己，是多仇?！鹬糁恰Ｒ运胶?，非忠也。釋此三者，何以事夫子？”盡具其帑，與其器用財賄，親帥捍之，送致諸竟。捍，衛(wèi)也?！鸷矗瑧舻┓?。竟音境。
閏月不告朔，非禮也。經(jīng)稱“告月”，傳稱“告朔”，明告月必以朔。閏以正時，四時漸差，則致閏以正之。時以作事，順時命事。事以厚生，事不失時，則年豐。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為民”，如字，治也?；蛞粲趥畏矗且?。
【經(jīng)】七年，春，公伐邾。
三月，甲戌，取須句，須句，魯之封內(nèi)屬國也。僖公反其君之后，邾復(fù)滅之。書“取”，易也。例在襄十三年?！痦毦?，其俱反。復(fù)，扶又反。易，以豉反。遂城郚。無傳。因伐邾師以城郚。郚，魯邑。卞縣南有郚城。備邾難?！疣N音吾。難，乃旦反。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二年，與魯大夫盟于垂隴?！鹜?，如字，又往方反。
[疏]注“二年”至“垂隴”。○正義曰：玉臣以僖二十四年即位，與僖盟于踐土、翟泉。今唯言垂隴，據(jù)與文同盟言之。杜注或兼取前世，或止取時君，不為例也。
宋人殺其大夫。宋人攻昭公，并殺二大夫，故以非罪書。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zhàn)于令狐。趙盾廢嫡而外求君，故貶稱“人”。晉諱背先蔑，而夜薄秦帥，以戰(zhàn)告?！鹆睿Τ史?。嫡，本又作“適”，丁歷反。背音佩。
晉先蔑奔秦。不言“出”，在外奔。
狄侵我西鄙。
秋，八月，公會諸侯、晉大夫盟于扈。扈，鄭地。熒陽卷縣西北有扈亭。不分別書會人，總言“諸侯晉大夫盟”者，公后會而分其盟。○扈音戶。卷音權(quán)，又丘權(quán)反。別，彼列反。
冬，徐伐莒。不書將帥，徐夷告辭略?！饘?，子匠反。帥，所類反。公孫敖如莒蒞盟?！鹕W音利，又音類。
【傳】七年，春，公伐邾，間晉難也。（公因霸國有難而侵小?！痖g，間廁之間，或如字。難，乃旦反，注同。）
三月，甲戌，取須句，置文公子焉，非禮也。邾文公子叛在魯，故公使為守須句大夫也。絕大暤之祀以與鄰國叛臣，故曰“非禮”?！鹬茫?，下同。大音泰。暤，戶老反。
夏，四月，宋成公卒。于是公子成為右?guī)?，莊公子。公孫友為左師，目夷子。樂豫為司馬，戴公玄孫。鱗矔為司徒，桓公孫?！鸩?，古亂反。
[疏]注“戴公玄孫。鱗矔，桓公孫”?！鹫x曰：《世本》“戴公生樂甫術(shù)，術(shù)生碩甫澤，澤生季甫，甫生子仆伊與樂豫”是也?！妒辣尽酚衷啤盎腹[，鱗生東鄉(xiāng)矔”是也。
公子蕩為司城，桓公子也。以武公名廢司空為司城。華御事為司寇。華元父也。傳言“六卿”皆公族。昭公不親信之，所以致亂。○御，魚呂反，本又作“《御示}”，音同。昭公將去群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相無所庇陰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葛之能藟蔓繁滋者，以本枝蔭庥之多?！鹑?，起呂反，下及注同。庇，必利反，又悲位反，下同?！稄V陰》，本又作“蔭”，于鴆反。藟，本或作“藟”，力軌反。蔓音萬。庥，許求反，又作“庇”。藟，類龜反。故君子以為比，謂詩人取以喻九族兄弟。○比，必爾反。
[疏]“葛藟”至“為比”?！鹫x曰：此引“葛藟”，《王風(fēng)·葛藟》之篇也。彼毛傳以之為興，此云“君子以為比”者，但比之隱者謂之興，興之顯者謂之比。比之與興，深淺為異耳。此傳近取庇根理淺，故以為比。毛意遠(yuǎn)取河潤義深，故以為興。由意不同，故比興異耳。
況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v，放也。必不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德，皆股肱也，誰敢攜貳？若之何去之？”不聽。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穆公、襄公之子孫，昭公所欲去者。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宮。二子在公宮，故為亂兵所殺。
[疏]注“二子”至“所殺”?！鹫x曰：經(jīng)書“宋人殺其大夫”。傳言“不稱名，非其罪”，則此二子名氏當(dāng)見于經(jīng)，亦卿官也。僖二十二年傳稱“大司馬固”，于時又有司馬子魚。上文“樂豫為司馬”，下云“六卿和公室”。六卿之外，有此二子，蓋是孤卿之官也。宋是上公，禮得有孤，且春秋之時，不必如禮。
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卬。卬，昭公弟?！鹕嵋羯幔峦?。卬，五郎反。昭公即位而葬。書曰：“宋人殺其大夫?！辈环Q名，眾也，且言非其罪也。不稱殺者及死者名，殺者眾，故名不可知。死者無罪，則例不稱名。
[疏]注“不稱”至“稱名”?！鹫x曰：傳云“不稱名”，怪殺者死者并不名也。又言“眾也”，解殺者不名，言殺者眾多，其名不可知也?！扒已苑瞧渥镆病?，解死者不名，言死者無罪，則于例不稱名也。此傳言“書曰”，是仲尼新意。殺大夫有例無凡，故每言“書曰”，所謂“曲而暢之”也。此言死者無罪，故不稱名，則被殺書名，皆為有罪，故諸是大夫被殺書名者，杜皆言其罪狀，止以此傳為例故也?！夺尷吩唬骸按蟪枷鄽ⅲ勒邿o罪，則兩稱名氏以示殺者之罪，‘王札子殺召伯毛伯’是也。若死者有罪，則不稱殺者，名氏，‘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是也。若為賊者眾，因亂而殺，則亦稱國人殺者，主名不分故也。主名不分，死者雖名氏可知，亦隨而去之，嫌于罪死者也。士殺大夫，則書曰‘盜’?！I殺鄭公子騑、公子發(fā)、公孫輒’是也?！比羧?，宋之“穆、襄之族”，既非六卿，于例名氏不見，亦應(yīng)書盜，而不言盜者，彼殺鄭卿者知是尉止司臣之類，故書盜以惡其人。此則不得主名，書盜不知所惡，故不書其盜耳。若知其人，則亦書盜也。
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wèi)，故有呂、郤之難?！辟叶哪晡墓??！痣y，乃旦反。乃多與之徒衛(wèi)。穆嬴日抱大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置此？”穆嬴，襄公夫人，靈公母也?！鹳粲?。適，本又作“嫡”，同丁歷反。將焉，于虔反，下“焉用”同。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于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剐咏逃?xùn)之?！饘僖魻T?！鸾窬m終，言猶在耳，在宣子之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逼，畏國人以大義來逼已。○逼，彼力反。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御秦師?；嵕邮?。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克，先且居子。代狐射姑?！鸨骋襞?。箕音基。守，手又反，下注同。將，子匠反，下注同。荀林父佐上軍；箕鄭將上軍居守，故佐獨行。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為右。及堇陰，先蔑、士會逆公子雍前還晉，晉人始以逆雍出軍。卒然變計，立靈公，故車右戎御猶在職。堇陰，晉地?！鹫?，上遙反。堇音謹(jǐn)，一音靳。卒，寸忽反。
[疏]注“先蔑”至“晉地”。○正義曰：諸言御戎為右，皆是君之御右，知此步招、戎津始以逆雍出軍，此擬為雍之御右也。改立靈公，故御右猶在職也。十二年河曲之戰(zhàn)，傳稱“范無恤御戎”，注云：“代步招?！睍x君不行有御戎者，成二年“楚令尹子重為楊橋之役。王卒盡行，彭名御戎”，注云“王卒盡行，故王戎車亦行”。然則河曲之戰(zhàn)亦公卒盡行，公之戎車亦行，故御戎在職也。此時未至令狄，令狐猶是晉地，知堇陰亦是晉地也。 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賓也；不受，寇也。既不受矣，而復(fù)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奪敵之戰(zhàn)心也?！饛?fù)，扶又反。先，悉薦反。“有奪人之心”，本或此下有“后人待其反”，誤。軍之善謀也；逐寇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xùn)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蓐食，早食于寢蓐也?！鹱?，子忽反。秣音末。蓐音辱。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會從之。從刳首去也。令狐在河?xùn)|，當(dāng)與刳首相接?！鹭?，苦胡反。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大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將及。禍將及己?！鹗梗舴?。攝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為寮，吾嘗同寮，敢不盡心乎？”弗聽。為賦《板》之三章，《板》，《詩·大雅》。其三章義取芻蕘之言，猶不可忽，況同寮乎？僖二十八年林父將中行，先蔑將左行?！疱迹居肿鳌傲拧?，力雕反。為，于偽反，下“為同寮”同。芻，初俱反。蕘音饒。行，戶郎反，下同。又弗聽。及亡，荀伯盡送其帑及其器用財賄于秦，曰：“為同寮故也。”荀伯，林父。士會在秦三年，不見士伯。士伯，先蔑。其人曰：“能亡人于國，言能與人俱亡于晉國。不能見于此，焉用之？”何用如此？士季曰：“吾與之同罪，俱有迎公子雍之罪。非義之也，將何見焉？”言己非慕先蔑之義而從之。及歸，遂不見。責(zé)先蔑為正卿而不匡諫，且俱出奔，惡有黨也。士會歸在十三年?！饜?，烏路反。
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酆舒，且讓之。酆舒，狄相。讓其伐魯。○酆，芳忠反。相，息亮反。酆舒問于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倍?，可愛。夏日，可畏。
秋，八月，齊侯、宋公、衛(wèi)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后至，故不書所會。凡會諸侯，不書所會，后也。不書所會，謂不具列公侯及卿大夫。后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此傳還自釋凡例之意。
[疏]“凡會”至“不敏”?！鹫x曰：僖十四年“諸侯城緣陵”。傳曰：“不書其人，有闕也”。十五年“諸侯盟于扈”。傳曰：“書曰‘諸侯’，無能為也?！笔吣辍爸T侯會于扈”。傳曰：“書曰‘諸侯’，無功也?！比粍t總稱諸侯，皆是罪諸侯也。此總稱“諸侯”，不稱所會，為公后也。傳還自釋凡例，云：“后至不書其國者，辟不敏也。”不敏猶不達(dá)也。諸國皆在，公獨后至，是公不達(dá)于事。辟公之不達(dá)于事，諱公罪而歸責(zé)于諸侯者，若言諸侯無功然，故貶諸侯而總之，所以辟公恥也。
穆伯娶于莒，曰戴己，生文伯；其娣聲已，生惠叔。穆伯，公孫敖也。文伯，谷也?；菔?，難也?！鸺阂艏o(jì)，一音祀。娣，大計反。難，乃多反。戴己卒，又聘于莒。莒人以聲己辭，則為襄仲聘焉。襄仲，公孫敖從父昆弟?！馂椋趥畏?，下“且為”、“自為”同。
冬，徐伐莒。莒人來請盟。見伐，故欲結(jié)援。穆伯如莒蒞盟，且為仲逆。及鄢陵，登城見之，美，鄢陵，莒邑。○鄢，于晚反。自為娶之。仲請攻之，公將許之。叔仲惠伯諫惠伯，叔牙孫。曰：“臣聞之，兵作于內(nèi)為亂，于外為寇?？塥q及人，亂自及也。今臣作亂，而君不禁，以啟寇讎，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平二子。使仲舍之，舍，不娶。○舍音舍，注同。公孫敖反之，還莒女。復(fù)為兄弟如初。從之，為明年公孫敖奔莒傳?！饛?fù)音服，又扶又反。
晉郤缺言于趙宣子曰：“日衛(wèi)不睦，故取其地。日，往日。取衛(wèi)地在元年。今己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懷？柔，安也。非威非懷，何以示德？無德，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wù)德，將若之何？《夏書》曰：逸《書》?！渲眯荩行輨t戒之以勿休。○休，許蚪反，注同。董之用威。董，督也。有罪則督之以威刑。勸之以九歌，勿使壞。’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
[疏]“夏書”至“三事”?！鹫x曰：此《虞書·大禹謨》之文也。以其夏禹之言，故傳謂之“夏書”?！拔鹗箟摹币陨?，皆彼正文。唯彼言“俾勿壞”，俾亦使也，一字別耳。彼上文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敘，九敘惟歌?！蹦舜未宿o。下云：“帝曰：六府三事允治?！编S缺令宣子脩德行禮，使人歌樂，故先引“勸之以九歌”，然后卻言“六府三事”。
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謂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德禮。德，正德也。禮以制財用之節(jié)，又以厚生民之命。無禮不樂，所由叛也。
[疏]“無禮”至“叛也”?！鹫x曰：在上為政無禮，則民不樂，是叛之所由。
若吾子之德，莫可歌也，其誰來之？來猶歸也?！饦芬袈濉ｎ潦鼓勒吒栉嶙雍?？”宣子說之。為明年晉歸鄭玄田張本。○盍，戶臘反。
[疏]注“為明”至“張本”?！鹫x曰：鄭往前侵衛(wèi)田，今晉令鄭歸還衛(wèi)田也。言“歸鄭玄田”者，謂晉歸以鄭所取衛(wèi)田，故杜下注云“匡，本衛(wèi)邑，中屬鄭。今晉令鄭還衛(wèi)”是也。然晉亦還衛(wèi)田，獨言鄭還衛(wèi)田者，以鄭歸衛(wèi)田為主，遂略之。劉炫以為歸鄭及歸衛(wèi)田，經(jīng)傳文歸衛(wèi)不歸鄭，而規(guī)杜氏，非也。
【經(jīng)】八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會晉趙盾，盟于衡雍。壬午，月五日?！鹩?，于用反。
乙酉，公子遂會雒戎，盟于暴。乙酉，月八日也。暴，鄭地。公子遂不受命而盟，宜去族，善其解國患，故稱“公子”以貴之?！饡萌郑净蜃鳌耙瘤弥帧?，此后人妄取傳文加耳。雒音洛。去，起呂反。
[疏]注“乙酉”至“貴之”?！鹫x曰：以壬午乙酉相去四日，其間不容報君，見其專命之意，故注詳其日也。衡雍，鄭地，知暴亦鄭地。臣無專命之義，故翚溺皆去其族。此公子遂不受君命，因事遂行，輒與戎盟，宜去其族。傳言“書曰‘公子遂’，珍之”。是善其解國患，故稱公子以貴之也。《釋例》曰：“人臣受命不受辭，出竟有可以利社稷者，專之可也，故襄仲始盟趙盾，遂盟伊洛之戎，四日之間，經(jīng)再書‘公子’，不可以遂事常辭，顯之也。”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fù)。丙戌，奔莒。不言出，受命而出，自外行。螽。無傳。為后故書。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司馬死不舍節(jié)，司城奉身而退，故皆書官而不名，貴之?！鹕嵋羯帷?
【傳】八年，春，晉侯使解揚歸匡、戚之田于衛(wèi)，（匡，本衛(wèi)邑，中屬鄭，孔達(dá)伐不能克。今晉令鄭還衛(wèi)及取戚田，皆見元年?！鸾庖粜贰Ｖ?，丁仲反。令鄭，力呈反。見，賢遍反。）且復(fù)致公婿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公婿池，晉君女婿，又取衛(wèi)地以封之，今并還衛(wèi)也。申，鄭地。傳言趙盾所以能相幼主而盟諸侯?！饛?fù)，扶又反。婿音細(xì)，俗作婿。竟音境，下注同。相，息亮反。）
[疏]注“公婿”至“諸侯”?！鹫x曰：《釋親》云：“女子子之夫為婿?！眰鞣Q“公婿”，知是晉君之女婿。池，其名也。杜以上言歸匡、戚之田于衛(wèi)，又言“且復(fù)致”，則晉亦致于衛(wèi)，故言“又取衛(wèi)地以封之，今并還衛(wèi)也”。劉炫云：“服虔以為致之于鄭”，以“服言是”規(guī)杜，已釋之。
夏，秦人伐晉，取武城，以報令狐之役。令狐役在七年。
秋，襄王崩。為公孫敖如周吊傳。
晉人以扈之盟來討。前年盟扈，公后至。
冬，襄仲會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遂會伊雒之戎。伊洛之戎將伐魯，公子遂不及復(fù)君，故專命與之盟。書曰“公子遂”，珍之也。珍，貴也。大夫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專之可也。
[疏]注“珍貴”至“可也”?！鹫x曰：傳多言“貴之”，而此言“珍之”，事同而文異，故以珍為貴也。“大夫出竟”以下，皆莊十九年《公羊傳》文。
穆伯如周吊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己氏焉。己氏，莒女。
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昭公適祖母?！疬m，丁歷反。夫人因戴氏之族，華樂皇皆戴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鐘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馬握節(jié)以死，故書以官。節(jié)，國之符信也。握之以死，示不廢命。
[疏]注“節(jié)國”至“廢命”?！鹫x曰：《周禮·掌節(jié)》“掌守邦節(jié)而辨其用。守邦國者用玉節(jié)，守都鄙者用角節(jié)”。鄭玄云“玉節(jié)有五則”?！兜淙稹吩疲骸肮裙缫院碗y，以聘女；牙璋以起軍旅，以治兵守；珍圭以征守，以恤兇荒；琬圭以治德，以結(jié)好；琰圭以易行，以除慝。”其角節(jié)，鄭注云“未聞”。此司馬司城以事在官，蓋執(zhí)此等之玉節(jié)?！缎⌒腥恕吩疲骸笆囟急烧哂霉芄?jié)?！贝怂抉R司城或食采地，即都鄙之主。此節(jié)或是管節(jié)也。《掌節(jié)》又云“山國用虎節(jié)，土國用人節(jié)，澤國用龍節(jié)”。鄭注云：“鑄金為之，謂王使之，使于土國之等?！薄墩乒?jié)》又云“門關(guān)用符節(jié)，貨賄用璽節(jié)，道路用旌節(jié)”。鄭玄云“門關(guān)者，謂司門司關(guān)也。道路者，謂天子之鄉(xiāng)遂大夫也”。其諸侯之國及門關(guān)鄉(xiāng)遂亦有節(jié)?！缎⌒腥恕吩疲骸吧絿没⒐?jié)，土國用人節(jié)，澤國用龍節(jié)?！敝^已是山澤之國，出使用龍虎之節(jié)。《小行人》又云：“達(dá)路用旌節(jié)，門關(guān)用符節(jié)，都鄙用管節(jié)?！编嵶⒃啤暗缆分^諸侯鄉(xiāng)遂及諸侯司門司關(guān)都鄙之等也”，今之為官授以此節(jié)。今握節(jié)以死，示已不廢命也。此夫人殺，而經(jīng)書“宋人殺其大夫”者，夫人與君共有國家，尊與君同，不得為兩下相殺，故同國討之文。雖同國討，稱“人”，實非國討之例，以其死者不稱名，無罪故也。
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jié)于府人而出。效猶致也。意諸，公子蕩之孫?！鹦?，戶教反。公以其官逆之，皆復(fù)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卿違從大夫，公賢其效節(jié)，故以本官逆之，請宋而復(fù)之。司城官屬悉來奔，故言“皆復(fù)”。
[疏]注“卿違”至“皆復(fù)”?！鹫x曰：“卿違從大夫”，昭七年傳文也。效節(jié)于府人然后出奔，示已解任而退，不敢?guī)Ч俣?。公賢其效節(jié)，故以本官逆之。為是書宋司城來奔，善其人，故書其官也。請宋復(fù)之事在十六年。一人不得言“皆”，知司城官屬悉與皆復(fù)也。
夷之搜，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登之于上軍也。夷搜在六年。
[疏]注“登之”至“六年”?！鹫x曰：清原之搜，箕鄭佐新上軍，先都佐新下軍，二人先為卿矣，而復(fù)欲登之，知登于上軍也。然則七年令狐之戰(zhàn)，傳歷言諸軍將佐，箕鄭將上軍，先都佐下軍。先都不登，容可怨恨?；嵪率涞?，而亦共作亂者，蓋先克之薦狐趙，并亦請退箕鄭、先都。先都于時即佐下軍，箕鄭雖得不退，因此意望以成小憾。及狐射姑出奔，箕鄭位次宜佐中軍，而先克代射姑，箕鄭守其故職，蓋以此而恨也。
而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士縠本司空?！鹂e，戶木反。將，子匠反。先克曰：“狐、趙之勛，不可廢也?！睆闹：?、趙衰有從亡之勛。○從亡，才用反。先克奪蒯得田于堇陰，七年，晉御秦師于堇陰，以軍事奪其田也。先克，中軍佐?！鹭幔嗦樂?。故箕鄭父、先都、士谷、梁益耳、蒯得作亂。為明年殺先克張本。○為，于偽反。
【經(jīng)】九年，春，毛伯來求金。（求金以共葬事。雖逾年而未葬，故不稱王使?！鸸惨艄?，本亦作“供”，下同。）
夫人姜氏如齊。無傳。歸寧。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葬襄王。卿共葬事，禮也。
[疏]注“卿共葬事禮也”。正義曰：言“禮”者，以明天子之喪，卿吊，卿會葬，諸侯不親行也?！夺尷吩唬骸叭f國之?dāng)?shù)至眾，封疆之守至重，故天王之喪，諸侯不得越竟而奔，脩服于其國，卿共吊送之禮。既葬，卒哭而除兇，魯侯無故，而穆伯如周吊焉。此天子崩，諸侯遣卿吊送之經(jīng)傳也?！倍乓酝昴虏鯁?、今令會葬二事，傳無譏文，知其禮當(dāng)然也。昭三十年傳“鄭游吉云：‘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以不在楚，卿當(dāng)親行。而言禮不親者，彼言由君在楚，上卿守國，故使少卿印段往耳。言君尚親行也。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下軍佐也。以作亂討，故書名。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無傳。告于廟。
[疏]“夫人”至“自齊”。○正義曰：蘇氏云：“夫人歸寧書‘至’，唯有此耳。馀不書者，或禮儀不備，或淫縱不告廟也。”
晉人殺其大夫十縠及箕鄭父。與先都同罪也。
楚人伐鄭。楚子師于狼淵，不親伐。
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衛(wèi)人、許人救鄭。
夏，狄侵齊。無傳。
秋，八月，曹伯襄卒。無傳。七年同盟于扈。
[疏]注“七年同盟于扈”。○正義曰：襄以僖八年即位，其年盟于洮，九年于葵丘，十五年于牡丘，二十一年于薄。今唯言“于扈”，據(jù)文公言之。
九月，癸酉，地震。無傳。地道安靜，以動為異，故書。
[疏]注“地道”至“故書”?！鹫x曰：《谷梁傳》曰：“震，動也?！薄豆騻鳌吩唬骸罢鹫吆?？動地也”。何休云“傳先動者，喻若物之動地以曉人也”。《周語》伯陽父曰：“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烝，遂于是有地震?！笨钻嗽疲骸瓣枤夥陉幭?，見迫于陰，故不能升，以至于地動?！笔恰暗氐腊察o，以動為異”也?！ 《?，楚子使椒來聘。稱君以使大夫，其禮辭與中國同。椒不書氏，史略文。
[疏]注“稱君”至“略文”?！鹫x曰：莊二十三年“荊人來聘”，不稱楚子使某至，此稱君以使大夫，其禮與中國同。其禮既同，椒亦宜書其某氏。今不書氏，傳無貶文，知是史辭自略，無義例也?！夺尷吩唬骸俺⒌贸寂c宜申，賈氏皆以為陋。案楚殺大夫公子側(cè)成熊之等六七人，皆稱氏族，無為獨于此二人陋也。斯蓋非史策舊法，故無凡例。當(dāng)時諸國，以意而赴，其自來聘使者，辭有詳略，仲尼脩《春秋》，因采以示義。義之所起，則刊而正之。不者即而示之，不皆刊正也。諸侯之卿，當(dāng)以名氏備書于經(jīng)，其加貶損，則直稱‘人’。若有褒異，則或稱官，或但稱氏。若無褒無貶，傳所不發(fā)者，則皆就舊文，或未賜族，或時有詳略也。推尋經(jīng)文，自莊公以上，諸弒君者皆不書氏，閔公以下皆書氏，亦不足以明時史之同異，非仲尼所皆貶也。”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隧。衣服曰隧。秦辟陋，故不稱使。不稱夫人，從來者辭?！鹚硪羲臁！墩f文》作“裞”，云“贈終者衣被曰裞”。以此隧為衣死人衣。辟，匹亦反。
[疏]注“衣服”至“者辭”?！鹫x曰：隱元年《公羊傳》曰：“衣被曰隧。”《谷梁傳》曰：“衣衾曰隧?！倍Y稱襚者，君使臣致服，故云“衣服曰襚”也。秦處西戎，其國辟陋，故不稱君使，猶楚在莊世，稱“荊人來聘”也。成風(fēng)，夫人也。來者不言夫人，從者之辭也。先言僖公，僖公先薨也。不言及，并致之者， 葬曹共公。無傳?！鸸惨艄?。
【傳】九年，春，王正月，己酉，使賊殺先克。（箕鄭等所使也。亂殺先克，不赴，故不書。）乙丑，晉人殺先都、梁益耳。（乙丑，正月十九日。經(jīng)書二月，從告。）
毛伯衛(wèi)來求金，非禮也。天子不私求財，故曰“非禮”。不書王命，未葬也。
二月，莊叔如周葬襄王。
[疏]“莊叔如周葬襄王”?！鹫x曰：虛舉此經(jīng)者，嫌莊叔別以他事使周，葬王更使人會，故明之。
三月，甲戌，晉人殺箕鄭父、士縠、蒯得。梁益耳、蒯得不書，皆非卿。
[疏]注“梁益”至“非卿”?！鹫x曰：士縠書經(jīng)，則是卿也。七年令狐之戰(zhàn)，三軍將佐無士縠。十二年河曲之戰(zhàn)，三軍將佐，杜注無代士縠者，而士縠得為卿者，先蔑奔秦，傳無其代。十二年“欒盾將下軍”，注云“代先蔑”者，據(jù)傳成文言之耳，未必不是士縠代無蔑、欒盾代士縠也?；崳宪妼⒁?。傳文先箕鄭后士縠，士縠若將下軍，則是位之次也，其事似然?；蛘邥x于將佐之外，猶別有散位從卿，若郤缺趙穿之類也。傳箕鄭先士縠，經(jīng)士縠先箕鄭者，經(jīng)以殺之先后，傳以位次序列，傳蒯得居下，知其以位次也。賈逵云：“箕鄭稱‘及’，非首謀?！卑赶宥辍瓣悮⑵浯蠓驊c虎及慶寅”，杜云：“言‘及’，史異辭，無義例”，則此亦然也。
范山言于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狈渡?，楚大夫?！鹕伲娬辗?，下注同。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陳師狼淵，為伐鄭援也。潁川潁陰縣西有狼陂?！疒?，彼皮反。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三子，鄭大夫?！饘矗?。鄭及楚平。
公子遂會晉趙盾、宋華耦、衛(wèi)孔達(dá)、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華耦，華父督曾孫。公子遂獨不在貶者，諸魯事，自非指為其國，褒貶則皆從國史，不同之于他國。此《春秋》大意，他皆放此?！饝停鄙?。恪，苦各反。為，于偽反。
[疏]注“華耦”至“放此”?！鹫x曰：在禮，卿不會公侯，會則貶之稱“人”。元年公孫敖會晉侯于戚，文無所貶。此公子遂與諸國同行，諸卿皆貶，遂獨不貶。諸如此類，莫不盡然，知諸于魯事，自非指為其國，褒貶皆從魯史，以其體例已舉，不假改正故也。
夏，楚侵陳，克壺丘，壺丘，陳邑。以其服于晉也。
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子朱，息公也。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以小勝大，故懼而請平也。傳言“晉君少”，楚陵中國。明年，所以有厥貉之會。○茷，扶廢反。貉，武百反。
冬，楚子越椒來聘，執(zhí)幣傲。子越椒，令尹子文從子。傲，不敬。○傲，五報反，注下同。從，才用反。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笔陚髟唬骸跋染制鳎瓜鲁贾轮T執(zhí)事”，明奉使皆告廟，故言傲其先君也，為宣四年“楚滅若敖氏”張本?！鸢?，五刀反。使，所吏反。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襚，禮也。秦慕諸夏，欲通敬于魯。因有翟泉之盟，故追贈僖公并及成風(fēng)。本非魯方岳同盟，無相赴吊之制，故不譏其緩，而以接好為禮?！鹣?，戶雅反。岳音岳。好，呼報反，下文注同。諸侯相吊賀也，雖不當(dāng)事，茍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送死不及尸，故曰“不當(dāng)事”。書者，書于典策，垂示子孫，使無忘過厚之好。
[疏]“諸侯”至“舊好”?！鹫x曰：此雖廣言諸侯，主為秦人發(fā)傳。隱元年“王使來赗”，尚譏其緩。若是同盟之國，必譏其緩可知?！夺尷吩唬骸扒刂c魯，本非方岳同盟，魯薨不赴秦，秦不赗魯，自是其常也。僖、穆二公，雖有同盟之義，二君已卒，則二子不得用同盟之禮也。今秦康公遠(yuǎn)慕諸華，欲通敬于魯，無以為辭，因翟泉有盟，追贈僖公并及成風(fēng)，假吊禮而行，故曰‘禮也’。送死不及口，謂不當(dāng)其事。書者，書之于策，垂之子孫，以示過厚之好也?！笔茄源藗髦鳛榍匾?。僖公成風(fēng)服除久矣，今始來吊贈，當(dāng)以變禮待之?！短垂吩唬骸靶l(wèi)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后越人來吊，主人深衣練冠待于廟，垂涕洟。子游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于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笔枪庞幸苑K來吊者也。何休《膏肓》云：“禮主于敬，一使兼二喪，又于禮既緩，而《左氏》以之為禮，非也?！编嶓鹪疲骸叭粢詾榫?，案《禮》，衛(wèi)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越人來吊，子游何得善之？”是鄭不非其緩也。若譏一使兼二禮，《雜記》諸侯吊禮有“含襚赗臨”，可以一使兼行，知休言非也。
【經(jīng)】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無傳。公與小斂，故書日?！鹋c音預(yù)。斂，力驗反。）
夏，秦伐晉。不稱將帥，告辭略?！饘?，子匠反。帥，所類反。
楚殺其大夫宜申。宜申，子西也。謀弒君，故書名。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無傳。義與二年同。
及蘇子盟于女栗。女栗，地名，闕。蘇子，周卿士。頃王新立，故與魯盟，親諸侯也?！鹋羧辏灰羧缱?。頃音傾。
冬，狄侵宋。無傳。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厥貉，地名，闕。將伐宋而未行，故書“次”。
【傳】十年，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少梁，鴻翊夏陽縣?！鹕伲陶辗?，下注同。）夏，戶雅反。夏，秦伯伐晉，取北征。（報少梁。○征，如字。《三蒼》云：“縣屬馮翊，音懲，一音張里反?！保?
初，楚范巫矞似矞似，范邑之巫。○矞，尹必反。謂成王與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將強(qiáng)死”。
[疏]“皆將強(qiáng)死”?！鹫x曰：強(qiáng)，健也。無病而死，謂被殺也。
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辈患啊Ｖ棺游?，子西縊而縣絕，在僖二十八年。○強(qiáng)，其丈反。濮音卜。毋音無?？O，一豉反?？h音玄。王使適至，遂止之，使為商公。商，楚邑，今上雒商縣?！鹜跏?，所吏反。沿漢溯江，將入郢。沿，順流。溯，逆流?！鹧?，悅專反。溯，息路反。郢，以井反，又以政反。
[疏]注“沿，順流。溯，逆流”?！鹫x曰：商在漢水北。漢水東流而南入江。子西既至商邑，聞讒，不敢居商縣。沿漢水順流而下至江，乃溯流逆上渚宮，當(dāng)郢都之南，故“王在渚宮，下見之”也。下注云“小洲曰渚”，《釋水》文。
王在渚宮，小洲曰渚?！痄荆聟畏?。水中可居者曰洲。洲音州。下見之。懼而辭曰：“臣免于死，又有讒言，謂臣將逃，臣?xì)w死于司敗也”。陳、楚名司寇為司敗。子西畏讒言，不敢之商縣。
[疏]注“陳楚名司寇為司敗”。正義曰：言“歸死于司敗”，主刑之官司寇是也?！墩撜Z》有“陳司敗”，知陳、楚同此名也。
王使為工尹，掌百工之官。又與子家謀弒穆王。穆王聞之。五月，殺斗宜申及仲歸。仲歸，子家。不書，非卿。秋，七月，及蘇子盟于女栗，項王立故也。僖十年“狄滅溫。蘇子奔衛(wèi)”。今復(fù)見，蓋王復(fù)之?！饛?fù)，扶又反。見，賢遍反。
陳侯、鄭伯會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陳、鄭及宋麇子不書者，宋、鄭執(zhí)卑，茍免為楚仆任，受役于司馬，麇子恥之，遂逃而歸。三君失位降爵，故不列于諸侯。宋、鄭猶然，則陳侯不同也。○麇，九倫反。
[疏]注“陳鄭”至“同也”?！鹫x曰：杜以陳、鄭會楚子于息，遂與蔡侯次于厥貉，則陳、鄭當(dāng)在次也。傳稱“厥貉之會，麇子逃歸”，則麇子當(dāng)在也。宋公逆楚子，則宋公亦在也。獨書“楚子蔡侯”，不言陳鄭宋麇，故跡其事而為之說。言宋陳鄭三君降爵，麇子逃歸，故不書也。劉炫以為告文略，故不書陳鄭宋。今知不然者，此楚會諸侯，必是楚人來告。若楚人來告，當(dāng)以得諸侯為榮，何以略其宋鄭陳乎？麇子不會，傳云“逃歸”。宋鄭二國為楚仆役，猶如許蔡二君降乘楚車。許蔡既不書于經(jīng)，故知宋鄭失位不見。此乃傳事分明，故杜為此解。劉炫有以告文略以規(guī)杜氏，非也?！ ⒁苑ニ巍Ｋ稳A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時楚欲誘呼宋共戰(zhàn)。御事，華元父。○勞，力報反。遂道以田孟諸。孟諸，宋大藪也。在梁國雎陽縣東北?！鸬酪魧?dǎo)。藪，素口反。雎音綏。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于，田獵陳名?！鹩垡粲凇ｊ?，直覲反。期思公復(fù)遂為右司馬，復(fù)遂，楚期思邑公。今弋陽期思縣?！疬?，以職反。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將獵，張兩甄，故置二左司馬，然則右司馬一人當(dāng)中央?！鹫?，吉然反。
[疏]注“將獵”至“中央”。○正義曰：宋公為右盂，無畏為左司馬，而誅宋公之仆，自謂“當(dāng)官而行”，明無畏當(dāng)右，子朱當(dāng)左，是其張兩甄，故置二左司馬，使各掌一甄，自然右司馬一人當(dāng)中央也?！ ∶眈{載燧，燧，取筐者?！鹈?，眉病反。燧音遂，本又作《遂火}。宋公違命，不夙駕載燧。無畏抶其仆以徇?；蛑^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dāng)官而行，何彊之有？子舟，無畏字。○抶，恥乙反。徇，似俊反。舟音州。《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詩·大雅》。美仲山甫不辟彊御?！鹑悖鐓畏?。‘毋縱詭隨，以謹(jǐn)罔極?！对姟ご笱拧?。詭人、隨人，無正心者。謹(jǐn)猶慎也。罔，無也。極，中也?！鹪帲盼?。
[疏]“毋縱”至“罔極”。○正義曰：無從此詭人隨人無正心者，以謹(jǐn)敕彼無中正之人。言小罪尚不赦，則大罪不敢為也。
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為宣十四年宋人殺子舟張本。
厥貉之會，麇子逃歸。為明年楚子伐麇傳。
[疏]“王使”至“且赗”?！鹫x曰：《公羊傳》曰：“其言‘歸含且赗’何？兼之。兼之，非禮也?！辟Z、服云：“含赗當(dāng)異人，今一人兼兩使，故書‘且’以譏之?！卑浮抖Y·雜記》諸侯相吊之禮，含襚赗臨，同日而畢，與介代有事焉，不言遣異使也。諸侯相于，則唯遣一使，而責(zé)天子于諸侯必當(dāng)異人，禮何所出而非責(zé)王也？春秋之世，風(fēng)教陵遲，吉兇賀吊，罕能如禮。王之崩葬，魯多不行。魯之有喪，寧能盡至？王歸含赗二事而已。宰咺又赗而不含不至，全無所譏；不含，又無貶責(zé)。既含且赗，便責(zé)兼之不可。是禮備不如不備，行禮不如不行，豈有如此之理哉？《左傳》舉“來含且赗”、“會葬”二事，乃云“禮也”，則二事俱是得禮，無譏兼之之意也。言“且”者，見有二禮而已。宰咺言“來歸”，此不言“來”者，《谷梁傳》曰：“其不言‘來’者，不周事之用也。赗以早，而含以晚?！逼湟庖詾楹咚詫嵖?，當(dāng)及未殯而至，以其至晚，故不言“來”，以責(zé)王也。案《雜記》“含者執(zhí)璧將命，坐委于殯東南，有葦席。既葬，蒲席”。然則含襚者所以助喪盡恩，示其有禮而已。既葬猶尚致之，不必以濟(jì)其用。天子之與鄰國，莫不道路長遠(yuǎn)，赴者猶尚不至，責(zé)其未殯而來此，是理之不通也。且來者自外之文，非是褒貶之意。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襚”，襚衣是斂之所用，彼最晚矣，何以復(fù)言“來”乎？言來與不言來，史異文耳。宰咺，秦人，歸之既晚，故舉其所為之人。此夫人新薨，言歸含赗，為夫人可知，故不言歸夫人含赗也。何休《膏肓》以為禮尊不含卑，又不兼二禮，《左氏》以為“禮”，于義為短。鄭康成箴云：“禮，天子于二王后之喪，含為先，襚次之，赗次之，賻次之；于諸侯含之，赗之；小君亦如之，于諸侯臣襚之。諸侯相于，如天子于二王后，于卿大夫，如天子于諸侯，于士，如天子于諸侯臣。何休云尊不含卑是違禮，非經(jīng)意。其一人兼歸二禮，亦是為譏。”如康成言，尊不含卑，禮無其事?？党梢詾樽I一人兼二事者，非《左氏》意也?！鹱ⅰ爸橛瘛敝痢霸悔R”?！鹫x曰：《周禮·玉府》“大喪共含玉”。《谷梁傳》曰：“貝玉曰含?！薄妒繂识Y》：“含用米貝。”《莊子》說發(fā)冢之事，云“徐徐破其頰，無傷口中珠”，是含有用珠者也。故云“珠玉曰含”。何休云“天子以珠”，《周禮》大喪共玉，不共珠也。《莊子》所言發(fā)冢，未必發(fā)天子冢也。《雜記》云“諸侯相含以璧”，未知何人用珠耳?！豆騻鳌吩唬骸昂吆?？口實也?！毙⒆硬蝗烫撈溆H之口，故以米貝珠玉實之，謂之飯含?！短垂吩唬骸帮堄妹棕?，弗忍虛也。不以食道，用美焉爾?！薄妒繂识Y》用生稻米，是不以食道也。車馬曰赗，《公羊傳》文。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fēng)。無傳。反哭成喪，故曰“葬我小君”。王使召伯來會葬。召伯，天子卿也。召，采地；伯，爵也。來不及葬，不譏者，不失五月之內(nèi)。○召，上照反。
夏，公孫敖如晉。無傳。
秦人入鄀。入例在十五年?！疣e音若。
秋，楚人滅六。六國，今廬江六縣?！饛]，力居反。
冬，十月，甲申，許男業(yè)卒。無傳。與僖公六同盟。
[疏]注“與僖公六同盟”?！鹫x曰：業(yè)以僖五年即位，其年盟于首止，八年于洮，九年于葵丘，十五年于牡丘，二十一年于薄，二十七年于宋。魯許俱在，是六同盟也。
【傳】五年，春，王使榮叔來含且赗，召昭公來會葬，禮也。（成風(fēng)，莊公之妾。天子以夫人禮赗之，明母以子貴，故曰“禮”。）
[疏]注“成風(fēng)”至“曰禮”。正義曰：傳舉二事，以一禮“結(jié)之，則含赗會葬皆得禮也?！夺尷贩Q“赗賻襚含，總謂之贈”。言以夫人禮贈之，指為赗含也。
初，鄀叛楚即秦，又貳于楚。夏，秦人入鄀。
六人叛楚即東夷。秋，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仲歸子家。
冬，楚子燮滅蓼。蓼國，今安豐蓼縣。○燮，息列反。蓼音了，字或作“鄝”，音同。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皋陶庭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蓼與六，皆皋陶后也。傷二國之君不能建德，結(jié)援大國，忽然而亡。○陶音遙。
晉陽處父聘于衛(wèi)，反過寧，寧嬴從之。寧，晉邑，汲郡脩武縣也。嬴，逆旅大夫?！鹳粲?
[疏]注“寧晉”至“大夫”。○正義曰：《晉語》說此事云“舍于逆旅寧嬴氏”。注《國語》者、賈逵、孔晁，皆以寧嬴為掌逆旅之大夫，故杜亦同之。劉炫以寧嬴直是逆旅之主，非大夫。今刪定知不然者，若是逆旅之主，則身為匹庶，是卑賤之人，猶如重館人告文仲，重丘人罵孫蒯，止應(yīng)稱人而已，何得名氏見傳？杜以傳載名氏，故為逆旅大夫。劉炫以為客舍主人而規(guī)杜氏，非也。 及溫而還，其妻問之。嬴曰：“以剛?！渡虝吩唬骸驖u剛克，高明柔克。’沈漸，猶滯溺也。高明，猶亢爽也。言各當(dāng)以剛?cè)釀偌罕拘?，乃能成全也。此在《洪范》，今謂之《周書》?！饾u，似廉反。注沉滯溺，一本作“帶弱”?？?，古浪反。
[疏]注“沈漸”至“周書”。○正義曰：此傳引《周書》是《洪范》之“三德”也。彼說人之“三德”，乃以此言覆之?？装矅源硕錇樘斓刂拢首⒃啤吧驖u謂地，雖柔亦有剛，能出金石。高明謂天，言天為剛德，亦有柔克，不干四時”。杜以傳證人性，即以人事解之。沈漸謂人性之沉滯濡溺也，高明謂人性之高亢明爽也。滯溺者，當(dāng)以剛勝其本性。亢爽者，當(dāng)以柔勝其本性。必自屈矯已，乃能成全。不然，則沈漸失于弱，高明失于剛，不能保其身也。此文在《洪范》，今謂之《周書》。箕子商人所說，故傳謂之“商書”。
夫子壹之，其不沒乎？陽子性純剛。天為剛德，猶不于時，寒暑相順。況在人乎？且華而不實，怨之所聚也。言過其行?！鹦?，下孟反。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剛則犯人。余懼不獲其利，而離其難，是以去之?！睘榘四陼x殺處父傳?！痣y，乃旦反。晉趙成子、欒貞子、霍伯、臼季皆卒。成子，趙衰，新上軍帥、中軍佐也。貞子，欒枝，下軍帥也?；舨惹揖?，中軍帥也。臼季，胥臣，下軍佐也。為六年搜于夷傳?！饚?，所類反，下同。搜，所求反。
[疏]注“成子”至“夷傳”?！鹫x曰：城濮之戰(zhàn)，先軫、郤溱將中軍，狐毛、狐偃將上軍，欒枝、胥臣將下軍?！稌x語》云“狐毛卒，先且居將上軍”。清原之搜，三軍如故，趙衰、箕鄭將新上軍，胥嬰、先都將新下軍。箕之役，先軫死，先且居將中軍。不知誰代且居將上軍也。此言趙衰新上軍帥、中軍佐，并舉二官。二年彭衙之役云“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注云“代郤溱”。是趙衰新上軍帥、中軍佐也。
【經(jīng)】六年，春，葬許僖公。（無傳。）
夏，季孫行父如陳。行父，季友孫子。秋，季孫行父如晉。
八月，乙亥，晉侯歡卒。再同盟?！饸g，喚官反。
[疏]注“再同盟”?！鹫x曰：二年“及晉處父盟”，三年公“及晉侯盟”，是再同盟也?！ 《?，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卿共葬事，文襄之制也。三月而葬，速?！鸸惨艄А?
[疏]注“卿共”至“葬速”。○正義曰：昭三十年傳曰：“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吊，大夫送葬?！闭讶陚髟唬骸拔粑南逯砸?，其務(wù)不煩諸侯。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笔且?。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處父侵官，宜為國討，故不言賈季殺。
晉狐射姑出奔狄。射姑，狐偃子賈季也。奔例在宣十年?！鹕湟粢?，一音夜。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諸侯每月必告朔聽政，因朝宗廟。文公以閏非常月，故闕不告朔，怠慢政事。雖朝于廟，則如勿朝，故曰“猶”。猶者，可止之辭?！稹安桓嬖隆?，月或作“朔”，誤也。“不告朔”，本或作“告月”。
[疏]注“諸侯”至“之辭”。○正義曰：《周禮·大史》“頒告朔于邦國”。鄭玄云：“天子頒朔于諸侯，諸侯藏之祖廟，至朔，朝于廟，告而受行之?！薄墩撜Z》云：“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笔怯锰匮蚋嬗趶R，謂之告朔。人君即以此日聽視此朔之政，謂之視朔。十六年“公四不視朔”，僖五年傳曰“公既視朔”是也。視朔者，聽治此月之政，亦謂之聽朔?！队裨濉吩啤疤熳勇犓酚谀祥T之外”是也。其日又以禮祭于宗廟，謂之朝廟?！吨芏Y》謂之“朝享”?！端咀鹨汀吩啤白废?，朝享”是也。其歲首為之，則謂之朝正。襄二十九年正月“公在楚”，傳曰“釋不朝正于廟”是也。告朔、視朔、聽朔，朝廟、朝享、朝正，二禮各有三名，同日而為之也。文公以閏非常月，故闕不告朔。告朔之禮大，朝廟之禮小。文公怠慢政事，既不告朔，雖朝于廟，則如勿朝，故書“猶朝于廟”，言“猶”以譏之。必于月朔為此吉朔聽朔之禮者，《釋例》曰：“人君者，設(shè)官分職以為民極，遠(yuǎn)細(xì)事以全委任之責(zé)，縱諸下以盡知力之用，總成敗以效能否，執(zhí)八柄以明誅賞，故自非機(jī)事，皆委心焉。誠信足以相感，事實盡而不擁，故受位居職者，思效忠善，日夜自進(jìn)，而無所顧忌也。天下之細(xì)事無數(shù)，一日二日萬端，人君之明，有所不照，人君之力，有所不堪，則不得不借問近習(xí)，有時而用之。如此，則六鄉(xiāng)六遂之長，雖躬履此事，躬造此官，當(dāng)皆移聽于內(nèi)官，回心于左右，政之秕亂，恒必由此。圣人知其不可，故簡其節(jié)，敬其事，因月朔朝廟，遷坐正位，會群吏而聽大政，考其所行而決其煩疑，非徒議將然也。乃所以考己然，又惡其密聽之亂公也，故顯眾以斷之。是以上下交泰，官人以理，萬民以察，天下以治也。文公謂閏非常月，緣以闕禮，傳因所闕而明言典制。雖朝于廟，則如勿朝，故經(jīng)稱‘猶朝于廟’也。經(jīng)稱‘告月’，傳言‘告朔’，明告月必以朔也。每月之朔必朝于廟，因聽政事，事敬而禮成，故告以特羊。然則朝廟、朝正、告朔、視朔，皆同日之事，所從言之異耳?！笔茄月犓烦瘡R之義也?！队裨濉氛f天子之禮，云“聽朔于南門之外，諸侯皮弁，聽朔于大廟”。鄭玄以為明堂在國之陽，“南門之外”謂明堂也。諸侯告朔以特羊，則天子以特牛與？天子用特牛告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諸侯用特羊告大祖而已。杜以明堂與祖廟為一，但明堂是祭天之處。天子告朔，雖杜之義，亦應(yīng)告人帝朝享，即月祭是也?！都婪ā吩疲骸巴趿⑵邚R：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顯考廟，祖考廟，皆月祭之。二祧，享嘗乃止。諸侯立五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然則天子告朔于明堂，朝享于五廟；諸侯告朔于大廟，朝享自皇考以下三廟耳，皆先告朔，后朝廟。朝廟小于告朔，文公廢其大而行其小，故云“猶朝于廟”?！豆騻鳌吩唬骸蔼q者，可止之辭也?！碧熳有嵋砸曀?，皮弁以日視朝。諸侯皮弁以聽朔，朝服以日視朝。其閏有，則聽朔于明堂，闔門左扉，立于其中，聽政于路寢門終月，故于文“王在門為閏”。
【傳】六年，春，晉搜于夷，舍二軍。（僖三十一年晉搜清原作五軍，今“舍二軍”，復(fù)三軍之制。夷，晉地。前年四卿卒，故搜以謀軍帥?！鹕嵋羯?，注同。帥，所類反，下同。）
[疏]注“僖三”至“軍帥”?！鹫x曰：清原之搜，五軍十卿，有先軫、郤溱、先且居、狐偃、欒枝、胥臣、趙衰、箕鄭、胥嬰、先都?；?，先軫死。往歲趙衰、欒枝、先且居、胥臣卒。八年傳說此搜之事，云“晉侯將登鄭父、先都”，則郤溱、狐偃、胥嬰亦先卒矣。清原十卿，唯有箕鄭、先都在耳，故搜以謀軍帥。服虔云：“使射姑代先且居，趙盾代趙衰也?；崒⑸宪?，林父佐也。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也。改搜于董，趙盾將中軍，射姑奔狄，先克代佐中軍耳?！?br />
使狐射姑將中軍，代先且居。○將，子匠反。趙盾佐之。代趙衰也。盾，趙衰子?！鸲?，徒本反。陽處父至自溫，往年聘衛(wèi)過溫，今始至?！疬^，古禾反。改搜于董，易中軍。易以趙盾為帥，射姑佐之。河?xùn)|汾陰縣有董亭。陽子成季之屬也，處父嘗為趙衰屬大夫。
[疏]注“處父”至“大夫”?！鹫x曰：僖三十一年，清原之搜，衰始為卿。三十三年，處父已專帥侵蔡，則處父之屬成子未有多年，蓋情素相親而黨于趙氏耳，非專以嘗為其屬也。
故黨于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笔且陨现Ｐ佑谑呛?？始為國政。宣，趙盾謚。制事典，典，常也。正法罪，輕重當(dāng)。○當(dāng)，丁浪反。辟刑獄，辟猶理也。○辟，婢亦反。后同者更不音。董逋逃，董，督也?！疱?，補(bǔ)吾反。由質(zhì)要，由，用也。質(zhì)要，券契也。治舊洿，治理洿穢?！饹匆魹?，本又作“污”，同。本秩禮，貴賤不失其本。續(xù)常職，修廢官。出滯淹。拔賢能也。既成，以授大傅陽子與大師賈佗，使行諸晉國，以為常法。賈佗以公族從文公，而不在五人之?dāng)?shù)?！鸫笠籼峦?。佗，徒何反。從，才用反。
[疏]“宣子”至“常法”?！鹫x曰：“制事典”者，正國之百事，使有常也；“正法罪”者，準(zhǔn)所犯輕重，豫為之法，使在后依用之也；“辟獄刑”者，有事在官未決斷者，令于今理治之也；“董逋逃”者，舊有逋逃負(fù)罪播越者，督察追捕之也；“由質(zhì)要”者，謂斷爭財之獄，用券契正定之也；“治舊洿”者，國之舊政洿穢不潔，理治改正之也；“本秩禮”者，時有僣逾，貴賤相濫，本其次秩，使如舊也；“續(xù)常職”者，職有廢闕，任賢使能，令續(xù)故常也；“出滯淹”者，賢能之人沉滯田里，拔出而官爵之也。此謂所為制作法式者，豫為將來使案而遵行，臨時決斷者，將為故事使后人放習(xí)，故得行諸晉國以為常法也?！鹱ⅰ氨侏q理也”。正義曰：辟訓(xùn)為法，依法斷決，是理治之也。此與上句所以為異者，“正法罪”謂準(zhǔn)狀制罪，為將來之法，若今之造律令也。“辟獄刑”謂有獄未決斷當(dāng)時之罪，若昭十四年“韓宣子命斷舊獄”之類是也?！鹱ⅰ岸揭病薄！鹫x曰：《釋詁》云“董、督、正也”。俱訓(xùn)為正，是董得為督，謂督察之也。○注“由，用也。質(zhì)要，契券”?！鹫x曰：《周禮·小宰》“以官府之八成，經(jīng)邦治。四曰聽稱責(zé)以傅別。六曰聽取予以書契。七曰聽賣買以質(zhì)劑”。鄭玄云：“稱責(zé)，謂貸予也。傳別，謂券書也。聽訟責(zé)者，以券書決之。傅，傅著約束于文書也。別，別為兩，兩家各得一也?！编嵭疲骸案祫e，謂為大手書于一札，中字別之。書契，謂出予受入之凡要也。質(zhì)劑，謂兩書一札，同而別之。長曰質(zhì)，短曰劑。傅別、質(zhì)劑，皆今之券書也。事異其名耳?！比绫硕Y文，知“質(zhì)要”是契券也?！鹱ⅰ爸卫頉捶x”?！鹫x曰：洿者，穢之別名，不潔之稱也。法有不便于民事，有不利于國，是為政之洿穢也。治理改正，使?jié)嵡逡??！鹱ⅰ百Z佗”至“之?dāng)?shù)”?！鹫x曰：《晉語》宋公孫固云：晉公子“長事賈佗”。又曰：“賈佗，公族也，而多識以共敬。公子居則下之，動則咨焉?！笔且怨鍙奈墓病！渡袝ぶ芄佟贰按髱煛⒋蟾?、大?！保熳尤病Ｐ陚鳌皶x侯請于王。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大傅”。則大傅尊于中軍之將，與大師皆為孤卿也?！吨芏Y》上公之國有孤一人，《王制》諸侯“三卿”。晉，侯爵也，而有三軍六卿，復(fù)有孤一人者，晉為霸主，多置群官，共時所須，不能如禮。孤尊于卿，法由在上，故宣子法成，授二孤，使行之。
臧文仲以陳、衛(wèi)之睦也，欲求好于陳。夏，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臣非君命不越竟，故因聘而自為娶?！鸷茫魣蠓?。娶，七住反。竟音境。為，于偽反。
秦伯任好卒。任好，秦穆公名?！鹑我羧?。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針虎為殉，子車，秦大夫氏也。以人從葬為殉?！疖囈艟?。仲，本亦作“中”，音仲。行，戶郎反。針，其廉反。殉，似俊反。殺人從死曰殉?！蹲至帧愤伔?。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黃鳥》，《詩·秦風(fēng)》。義取科鳥止于棘桑，往來得其所，傷三良不然?！馂?，于偽反，下注“為立聲教”、“為作善言”同。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对姟ご笱拧?。言善人亡，則國瘁病?！鹪r，以之反。瘁，似醉反。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
[疏]“古之”至“不長”。○正義曰：“知命之不長”，知其必將有死，不得長生久視，故制法度以遺后人，非獨為當(dāng)己之世設(shè)善法也?！安⒔ㄊフ堋币韵拢次槐銥橹?，非臨死始為此也。下云：“眾隸賴之，而后即命”，言其施行此事，功成乃就死耳，非謂設(shè)此法以擬死也。
是以并建圣哲，建立圣知，以司牧民。○王，如字，一音于況反。圣知，音智。
[疏]注“建立”至“牧民”?！鹫x曰：此說王者之事，或封為諸侯，或置之群官。圣哲是人之俊者，故總言之耳。
樹之風(fēng)聲，因土地風(fēng)俗，為立聲教之法。
[疏]注“因土”至“之法”?！鹫x曰：《漢書·地理志》云：“凡民性有剛?cè)峋徏?，聲音不同，系水土之風(fēng)氣，故謂之風(fēng)；好惡取舍，動靜無常，隨君上之情欲，故謂之俗。”《王制》云：“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者異俗。器械異制，衣服異宜。脩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故圣王為教，因其土地風(fēng)俗為立善聲教也。聲教，人之所立，故言樹之。今杜云“因土地風(fēng)俗，為立聲教之法”。如杜此言，惟樹以聲，而傳云“樹之風(fēng)聲”，而風(fēng)亦樹者。其實風(fēng)俗亦是人君教化，故《孝經(jīng)》云“移風(fēng)易俗”?？鬃ⅰ渡袝吩啤傲⑵渖骑L(fēng)，揚其善聲”是也。
分之采物，旌旗衣服，各有分制?！鸱郑鰡柗?，注同。
[疏]注“旌旗”至“分制”?！鹫x曰：采物，謂采章物色。旌旗衣服，尊卑不同，名位高下，各有品制。天子所有，分而與之，故云“分之”。定四年傳稱“分魯公以大路大旗”之類皆是也。
著之話言，話，善也。為作善言遺戒?！鹪挘瑧艨旆?。
[疏]注“話善”至“遺戒”?！鹫x曰：“著之話言”，為作善言遺戒。著于竹帛，故言著之也。
為之律度，鐘律度量，所以治歷明時。○量音亮。
[疏]注“鐘律”至“明時”。○正義曰：《周語》云：“先王之制鐘也，律度量衡于是乎生，小大器用于是乎出?！庇衷唬骸肮胖耦贾新暥恐灾?，度律均鐘，百官軌儀?！逼湟庋远嚷芍曇詾殓娭?，于鐘律取法為度量衡也，故《漢書·律歷志》云：“推歷主律，莫不用焉。度量衡皆出于黃鐘之律也。度者，分、寸、尺、丈、引，所以度長短也。本起于黃鐘之長。以子谷秬黍之中者，一黍之廣，度之九十，黃鐘之長。一黍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而五度審矣。量者，龠、合、升、斗、斛，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黃鐘之龠。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權(quán)者，銖、兩、斤、鈞、石，所以稱輕重也。本起黃鐘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兩之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而五衡謹(jǐn)矣?！睓?quán)衡一物。衡，平也。權(quán)，重也。稱上謂之衡。稱錘謂之權(quán)。所從言之異耳。其鐘者亦起于律，故服虔云：“鳧氏為鐘，各自計律，倍而半之。黃鐘之管長九寸，則黃鐘之鐘長二尺二寸半馀。鐘亦各自計律，倍而半之。度量衡其本俱出于律。傳言“律度”，注言“度量”。其言不及衡者，文雖不足，理實兼之?！兑住じ镓浴は蟆吩啤熬右灾螝v明時”。此律度量衡皆推歷為之，為此法以教天下，使之明四時也。
陳之藝極，藝，準(zhǔn)也。極，中也。貢獻(xiàn)多少之法。傳曰：“貢之無藝?！庇衷唬骸柏暙I(xiàn)無極?！?
[疏]注“藝準(zhǔn)”至“無極”?！鹫x曰：藝是準(zhǔn)限。極是中正。制貢賦多少之法，立其準(zhǔn)限中正，使不多不少陳之以示民，故言“陳之”。所引“傳曰”及“又曰”，皆昭十三年子產(chǎn)辭也。
引之表儀。引，道也。表儀猶威儀?！鸬酪魧?dǎo)，下同。
[疏]注“引道”至“威儀”?！鹫x曰：引謂在前，故為道也。表章儀飾，故猶威儀也。威儀禮則，王者制之以道民，言“引之”、“道之”，不用重文，故異之也。
予之法制，告之訓(xùn)典，訓(xùn)典，先王之書。
[疏]注“訓(xùn)典，先王之書”?！鹫x曰：“訓(xùn)典，先王之書”，教訓(xùn)之典，取其言以語之，故言“告之”。法制“謂王者身自制作，已之所有，故言“予之”?！ 〗讨览缾号d利。
[疏]注“防惡興利”。○正義曰：防者，防使勿然，故為“防惡”；利者，務(wù)生此利，故為“興利”。傳言“防利”，于文不足，互見以曉人也。此最為急，故特言“教之”。
委之常秩，委，任也。常秩，官司之常職。
[疏]注“委任”至“常職”。○正義曰：設(shè)官分職，當(dāng)委任責(zé)成，故言“委之”。常秩謂職掌位次，故為“官司之常職”。
道之禮則，使毋失其土宜，眾賴之而后即命。即，就也。圣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后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fù)東征也。不能復(fù)征討東方諸侯為霸主。○遺，唯季反。復(fù)，扶又反，注同。
秋，季文子將聘于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季文子，季孫行父也。聞晉侯疾故。
[疏]注“季文”至“疾故”。○正義曰：劉炫以為聘使之法，自須造遭喪之禮而行，防其未然也，非是聞晉侯有疾。今知不然者，依聘禮出使，唯以幣物而行，無別赍遭喪之禮。若主國有兇，則臨時辦備。今文子聘晉，特求遭喪之禮，出聘之后，晉侯遂卒?？计淝槭拢挟悓こ?。聞晉侯之疾，何為不可？劉炫以不聞晉侯之疾而規(guī)杜氏，恐非其義也。
其人曰：“將焉用之？”其人，從者?！鹧?，于虔反。從，才用反。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難卒得?！鹱洌绾龇?。過求何害？”所謂文子三思?！鹑悍?。
八月，乙亥，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立少君，恐有難?！鹕?，詩照反，注同。難，乃旦反，注及下皆同。長，丁丈反，下皆同。趙孟曰：“立公子雍。趙孟，趙盾也。公子雍，文公子，襄公庶弟，杜祁之子。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于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jié)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四德者，難必抒矣。”抒，除也。○好，呼報反，下皆同。近，附近之近。抒，直呂反，又時呂反。
[疏]注“抒，除也”?！鹫x曰：字有聲相近而為訓(xùn)者，鬼之為言歸也，春之為言蠢也，其類多矣。抒聲近除，故為除也。服虔作“紓”。紓，緩也。 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樂，文公子。○樂音岳，一音洛。辰嬴嬖于二君，辰嬴，懷嬴也。二君，懷公、文公也?！疰裕赜嫹?。立其子，民必安之?！壁w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班，位也。其子何震之有？震，威也。且為二嬖，淫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母淫子辟，無威；陳小而遠(yuǎn)，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逼姞而上之；杜祁，杜伯之后祁姓也。逼姞，姞姓之女，生襄公為世子，故杜祁讓，使在已上?！鸨伲ヒ喾?，又作“僻”，下同。祁，巨之反。逼，彼力反。姞，其吉反，又其乙反。
[疏]“逼姞”。○正義曰：《譜》以逼為國名。地闕，不知所在。 以狄故，讓季隗而次之，故班在四。以季隗是文公托狄時妻，故復(fù)讓之，然則杜祁本班在二?！疒?，五罪反。復(fù)，扶又反，下“將復(fù)怨”同。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亞，次也。言其賢，故位尊。○亞，于嫁反。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會如秦，逆公子雍。先蔑，士伯也。士會，隨季也。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郫，晉地?！疔局Х?。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本中軍帥，易以為佐。○帥，所類反，下“命帥”同。而知其無援于晉也。少族多怨。九月，賈季使續(xù)鞫居殺陽處父。鞫居，狐氏之族。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君巳命帥，處父易之，故曰“侵官”。
冬，十月，襄仲如晉，葬襄公。十一月，丙寅，晉殺續(xù)簡伯。簡伯，續(xù)鞫居。十一月無丙寅。丙寅，十二月八日也。日月必有誤。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帑，妻子也。宣子以賈季中軍之佐同官故?！痿?，羊朱反。駢，蒲賢反，又蒲丁反。帑音奴。
[疏]注“帑妻子也”?！鹫x曰：《詩》云：“樂爾妻帑”。文已有妻，故毛傳以帑為子。此傳無妻，故杜并妻言之。帑者，細(xì)弱之號，妻子俱得稱之。傳稱“以害鳥帑”，鳥尾猶尚稱帑，況妻子也？《說文》云“帑，金幣所藏”。字書帑從子。經(jīng)傳“妻帑”亦從巾。
夷之搜，賈季戮臾駢，臾駢之人欲盡殺賈氏以報焉。臾駢曰：“不可。吾聞《前志》有之，曰：‘?dāng)郴輸吃梗辉诤笏??！抑酪病唱q對也。若及子孫，則為非對。非對，則為遷怒?！鸨M，津忍反。
[疏]“敵惠”至“之道”?！鹫x曰：敵惠，謂有惠于彼，不可望彼人之子報。敵怨，謂有怨于彼，不可讎彼人之子。父祖受人之惠，子孫自可不忘，要有恩于其父祖，不可求報于彼子孫。子孫或時不知，乃是更復(fù)長怨，故惠怨皆不在后，是為忠恕之道也。
夫子禮于賈季，我以其寵報私怨，無乃不可乎？言己蒙宣子寵位。介人之寵，非勇也；介，因也。○介音界。損怨益仇，非知也；殺季家，欲以除怨，宣子將復(fù)怨己，是多仇?！鹬糁恰Ｒ运胶?，非忠也。釋此三者，何以事夫子？”盡具其帑，與其器用財賄，親帥捍之，送致諸竟。捍，衛(wèi)也?！鸷矗瑧舻┓?。竟音境。
閏月不告朔，非禮也。經(jīng)稱“告月”，傳稱“告朔”，明告月必以朔。閏以正時，四時漸差，則致閏以正之。時以作事，順時命事。事以厚生，事不失時，則年豐。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為民”，如字，治也?；蛞粲趥畏矗且?。
【經(jīng)】七年，春，公伐邾。
三月，甲戌，取須句，須句，魯之封內(nèi)屬國也。僖公反其君之后，邾復(fù)滅之。書“取”，易也。例在襄十三年?！痦毦?，其俱反。復(fù)，扶又反。易，以豉反。遂城郚。無傳。因伐邾師以城郚。郚，魯邑。卞縣南有郚城。備邾難?！疣N音吾。難，乃旦反。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二年，與魯大夫盟于垂隴?！鹜?，如字，又往方反。
[疏]注“二年”至“垂隴”。○正義曰：玉臣以僖二十四年即位，與僖盟于踐土、翟泉。今唯言垂隴，據(jù)與文同盟言之。杜注或兼取前世，或止取時君，不為例也。
宋人殺其大夫。宋人攻昭公，并殺二大夫，故以非罪書。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zhàn)于令狐。趙盾廢嫡而外求君，故貶稱“人”。晉諱背先蔑，而夜薄秦帥，以戰(zhàn)告?！鹆睿Τ史?。嫡，本又作“適”，丁歷反。背音佩。
晉先蔑奔秦。不言“出”，在外奔。
狄侵我西鄙。
秋，八月，公會諸侯、晉大夫盟于扈。扈，鄭地。熒陽卷縣西北有扈亭。不分別書會人，總言“諸侯晉大夫盟”者，公后會而分其盟。○扈音戶。卷音權(quán)，又丘權(quán)反。別，彼列反。
冬，徐伐莒。不書將帥，徐夷告辭略?！饘?，子匠反。帥，所類反。公孫敖如莒蒞盟?！鹕W音利，又音類。
【傳】七年，春，公伐邾，間晉難也。（公因霸國有難而侵小?！痖g，間廁之間，或如字。難，乃旦反，注同。）
三月，甲戌，取須句，置文公子焉，非禮也。邾文公子叛在魯，故公使為守須句大夫也。絕大暤之祀以與鄰國叛臣，故曰“非禮”?！鹬茫?，下同。大音泰。暤，戶老反。
夏，四月，宋成公卒。于是公子成為右?guī)?，莊公子。公孫友為左師，目夷子。樂豫為司馬，戴公玄孫。鱗矔為司徒，桓公孫?！鸩?，古亂反。
[疏]注“戴公玄孫。鱗矔，桓公孫”?！鹫x曰：《世本》“戴公生樂甫術(shù)，術(shù)生碩甫澤，澤生季甫，甫生子仆伊與樂豫”是也?！妒辣尽酚衷啤盎腹[，鱗生東鄉(xiāng)矔”是也。
公子蕩為司城，桓公子也。以武公名廢司空為司城。華御事為司寇。華元父也。傳言“六卿”皆公族。昭公不親信之，所以致亂。○御，魚呂反，本又作“《御示}”，音同。昭公將去群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相無所庇陰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葛之能藟蔓繁滋者，以本枝蔭庥之多?！鹑?，起呂反，下及注同。庇，必利反，又悲位反，下同?！稄V陰》，本又作“蔭”，于鴆反。藟，本或作“藟”，力軌反。蔓音萬。庥，許求反，又作“庇”。藟，類龜反。故君子以為比，謂詩人取以喻九族兄弟。○比，必爾反。
[疏]“葛藟”至“為比”?！鹫x曰：此引“葛藟”，《王風(fēng)·葛藟》之篇也。彼毛傳以之為興，此云“君子以為比”者，但比之隱者謂之興，興之顯者謂之比。比之與興，深淺為異耳。此傳近取庇根理淺，故以為比。毛意遠(yuǎn)取河潤義深，故以為興。由意不同，故比興異耳。
況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v，放也。必不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德，皆股肱也，誰敢攜貳？若之何去之？”不聽。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穆公、襄公之子孫，昭公所欲去者。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宮。二子在公宮，故為亂兵所殺。
[疏]注“二子”至“所殺”?！鹫x曰：經(jīng)書“宋人殺其大夫”。傳言“不稱名，非其罪”，則此二子名氏當(dāng)見于經(jīng)，亦卿官也。僖二十二年傳稱“大司馬固”，于時又有司馬子魚。上文“樂豫為司馬”，下云“六卿和公室”。六卿之外，有此二子，蓋是孤卿之官也。宋是上公，禮得有孤，且春秋之時，不必如禮。
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卬。卬，昭公弟?！鹕嵋羯幔峦?。卬，五郎反。昭公即位而葬。書曰：“宋人殺其大夫?！辈环Q名，眾也，且言非其罪也。不稱殺者及死者名，殺者眾，故名不可知。死者無罪，則例不稱名。
[疏]注“不稱”至“稱名”?！鹫x曰：傳云“不稱名”，怪殺者死者并不名也。又言“眾也”，解殺者不名，言殺者眾多，其名不可知也?！扒已苑瞧渥镆病?，解死者不名，言死者無罪，則于例不稱名也。此傳言“書曰”，是仲尼新意。殺大夫有例無凡，故每言“書曰”，所謂“曲而暢之”也。此言死者無罪，故不稱名，則被殺書名，皆為有罪，故諸是大夫被殺書名者，杜皆言其罪狀，止以此傳為例故也?！夺尷吩唬骸按蟪枷鄽ⅲ勒邿o罪，則兩稱名氏以示殺者之罪，‘王札子殺召伯毛伯’是也。若死者有罪，則不稱殺者，名氏，‘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是也。若為賊者眾，因亂而殺，則亦稱國人殺者，主名不分故也。主名不分，死者雖名氏可知，亦隨而去之，嫌于罪死者也。士殺大夫，則書曰‘盜’?！I殺鄭公子騑、公子發(fā)、公孫輒’是也?！比羧?，宋之“穆、襄之族”，既非六卿，于例名氏不見，亦應(yīng)書盜，而不言盜者，彼殺鄭卿者知是尉止司臣之類，故書盜以惡其人。此則不得主名，書盜不知所惡，故不書其盜耳。若知其人，則亦書盜也。
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wèi)，故有呂、郤之難?！辟叶哪晡墓??！痣y，乃旦反。乃多與之徒衛(wèi)。穆嬴日抱大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置此？”穆嬴，襄公夫人，靈公母也?！鹳粲?。適，本又作“嫡”，同丁歷反。將焉，于虔反，下“焉用”同。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于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剐咏逃?xùn)之?！饘僖魻T?！鸾窬m終，言猶在耳，在宣子之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逼，畏國人以大義來逼已。○逼，彼力反。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御秦師?；嵕邮?。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克，先且居子。代狐射姑?！鸨骋襞?。箕音基。守，手又反，下注同。將，子匠反，下注同。荀林父佐上軍；箕鄭將上軍居守，故佐獨行。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為右。及堇陰，先蔑、士會逆公子雍前還晉，晉人始以逆雍出軍。卒然變計，立靈公，故車右戎御猶在職。堇陰，晉地?！鹫?，上遙反。堇音謹(jǐn)，一音靳。卒，寸忽反。
[疏]注“先蔑”至“晉地”。○正義曰：諸言御戎為右，皆是君之御右，知此步招、戎津始以逆雍出軍，此擬為雍之御右也。改立靈公，故御右猶在職也。十二年河曲之戰(zhàn)，傳稱“范無恤御戎”，注云：“代步招?！睍x君不行有御戎者，成二年“楚令尹子重為楊橋之役。王卒盡行，彭名御戎”，注云“王卒盡行，故王戎車亦行”。然則河曲之戰(zhàn)亦公卒盡行，公之戎車亦行，故御戎在職也。此時未至令狄，令狐猶是晉地，知堇陰亦是晉地也。 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賓也；不受，寇也。既不受矣，而復(fù)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奪敵之戰(zhàn)心也?！饛?fù)，扶又反。先，悉薦反。“有奪人之心”，本或此下有“后人待其反”，誤。軍之善謀也；逐寇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xùn)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蓐食，早食于寢蓐也?！鹱?，子忽反。秣音末。蓐音辱。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會從之。從刳首去也。令狐在河?xùn)|，當(dāng)與刳首相接?！鹭?，苦胡反。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大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將及。禍將及己?！鹗梗舴?。攝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為寮，吾嘗同寮，敢不盡心乎？”弗聽。為賦《板》之三章，《板》，《詩·大雅》。其三章義取芻蕘之言，猶不可忽，況同寮乎？僖二十八年林父將中行，先蔑將左行?！疱迹居肿鳌傲拧?，力雕反。為，于偽反，下“為同寮”同。芻，初俱反。蕘音饒。行，戶郎反，下同。又弗聽。及亡，荀伯盡送其帑及其器用財賄于秦，曰：“為同寮故也。”荀伯，林父。士會在秦三年，不見士伯。士伯，先蔑。其人曰：“能亡人于國，言能與人俱亡于晉國。不能見于此，焉用之？”何用如此？士季曰：“吾與之同罪，俱有迎公子雍之罪。非義之也，將何見焉？”言己非慕先蔑之義而從之。及歸，遂不見。責(zé)先蔑為正卿而不匡諫，且俱出奔，惡有黨也。士會歸在十三年?！饜?，烏路反。
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酆舒，且讓之。酆舒，狄相。讓其伐魯。○酆，芳忠反。相，息亮反。酆舒問于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倍?，可愛。夏日，可畏。
秋，八月，齊侯、宋公、衛(wèi)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后至，故不書所會。凡會諸侯，不書所會，后也。不書所會，謂不具列公侯及卿大夫。后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此傳還自釋凡例之意。
[疏]“凡會”至“不敏”?！鹫x曰：僖十四年“諸侯城緣陵”。傳曰：“不書其人，有闕也”。十五年“諸侯盟于扈”。傳曰：“書曰‘諸侯’，無能為也?！笔吣辍爸T侯會于扈”。傳曰：“書曰‘諸侯’，無功也?！比粍t總稱諸侯，皆是罪諸侯也。此總稱“諸侯”，不稱所會，為公后也。傳還自釋凡例，云：“后至不書其國者，辟不敏也。”不敏猶不達(dá)也。諸國皆在，公獨后至，是公不達(dá)于事。辟公之不達(dá)于事，諱公罪而歸責(zé)于諸侯者，若言諸侯無功然，故貶諸侯而總之，所以辟公恥也。
穆伯娶于莒，曰戴己，生文伯；其娣聲已，生惠叔。穆伯，公孫敖也。文伯，谷也?；菔?，難也?！鸺阂艏o(jì)，一音祀。娣，大計反。難，乃多反。戴己卒，又聘于莒。莒人以聲己辭，則為襄仲聘焉。襄仲，公孫敖從父昆弟?！馂椋趥畏?，下“且為”、“自為”同。
冬，徐伐莒。莒人來請盟。見伐，故欲結(jié)援。穆伯如莒蒞盟，且為仲逆。及鄢陵，登城見之，美，鄢陵，莒邑。○鄢，于晚反。自為娶之。仲請攻之，公將許之。叔仲惠伯諫惠伯，叔牙孫。曰：“臣聞之，兵作于內(nèi)為亂，于外為寇?？塥q及人，亂自及也。今臣作亂，而君不禁，以啟寇讎，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平二子。使仲舍之，舍，不娶。○舍音舍，注同。公孫敖反之，還莒女。復(fù)為兄弟如初。從之，為明年公孫敖奔莒傳?！饛?fù)音服，又扶又反。
晉郤缺言于趙宣子曰：“日衛(wèi)不睦，故取其地。日，往日。取衛(wèi)地在元年。今己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懷？柔，安也。非威非懷，何以示德？無德，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wù)德，將若之何？《夏書》曰：逸《書》?！渲眯荩行輨t戒之以勿休。○休，許蚪反，注同。董之用威。董，督也。有罪則督之以威刑。勸之以九歌，勿使壞。’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
[疏]“夏書”至“三事”?！鹫x曰：此《虞書·大禹謨》之文也。以其夏禹之言，故傳謂之“夏書”?！拔鹗箟摹币陨?，皆彼正文。唯彼言“俾勿壞”，俾亦使也，一字別耳。彼上文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敘，九敘惟歌?！蹦舜未宿o。下云：“帝曰：六府三事允治?！编S缺令宣子脩德行禮，使人歌樂，故先引“勸之以九歌”，然后卻言“六府三事”。
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謂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德禮。德，正德也。禮以制財用之節(jié)，又以厚生民之命。無禮不樂，所由叛也。
[疏]“無禮”至“叛也”?！鹫x曰：在上為政無禮，則民不樂，是叛之所由。
若吾子之德，莫可歌也，其誰來之？來猶歸也?！饦芬袈濉ｎ潦鼓勒吒栉嶙雍?？”宣子說之。為明年晉歸鄭玄田張本。○盍，戶臘反。
[疏]注“為明”至“張本”?！鹫x曰：鄭往前侵衛(wèi)田，今晉令鄭歸還衛(wèi)田也。言“歸鄭玄田”者，謂晉歸以鄭所取衛(wèi)田，故杜下注云“匡，本衛(wèi)邑，中屬鄭。今晉令鄭還衛(wèi)”是也。然晉亦還衛(wèi)田，獨言鄭還衛(wèi)田者，以鄭歸衛(wèi)田為主，遂略之。劉炫以為歸鄭及歸衛(wèi)田，經(jīng)傳文歸衛(wèi)不歸鄭，而規(guī)杜氏，非也。
【經(jīng)】八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會晉趙盾，盟于衡雍。壬午，月五日?！鹩?，于用反。
乙酉，公子遂會雒戎，盟于暴。乙酉，月八日也。暴，鄭地。公子遂不受命而盟，宜去族，善其解國患，故稱“公子”以貴之?！饡萌郑净蜃鳌耙瘤弥帧?，此后人妄取傳文加耳。雒音洛。去，起呂反。
[疏]注“乙酉”至“貴之”?！鹫x曰：以壬午乙酉相去四日，其間不容報君，見其專命之意，故注詳其日也。衡雍，鄭地，知暴亦鄭地。臣無專命之義，故翚溺皆去其族。此公子遂不受君命，因事遂行，輒與戎盟，宜去其族。傳言“書曰‘公子遂’，珍之”。是善其解國患，故稱公子以貴之也。《釋例》曰：“人臣受命不受辭，出竟有可以利社稷者，專之可也，故襄仲始盟趙盾，遂盟伊洛之戎，四日之間，經(jīng)再書‘公子’，不可以遂事常辭，顯之也。”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fù)。丙戌，奔莒。不言出，受命而出，自外行。螽。無傳。為后故書。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司馬死不舍節(jié)，司城奉身而退，故皆書官而不名，貴之?！鹕嵋羯帷?
【傳】八年，春，晉侯使解揚歸匡、戚之田于衛(wèi)，（匡，本衛(wèi)邑，中屬鄭，孔達(dá)伐不能克。今晉令鄭還衛(wèi)及取戚田，皆見元年?！鸾庖粜贰Ｖ?，丁仲反。令鄭，力呈反。見，賢遍反。）且復(fù)致公婿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公婿池，晉君女婿，又取衛(wèi)地以封之，今并還衛(wèi)也。申，鄭地。傳言趙盾所以能相幼主而盟諸侯?！饛?fù)，扶又反。婿音細(xì)，俗作婿。竟音境，下注同。相，息亮反。）
[疏]注“公婿”至“諸侯”?！鹫x曰：《釋親》云：“女子子之夫為婿?！眰鞣Q“公婿”，知是晉君之女婿。池，其名也。杜以上言歸匡、戚之田于衛(wèi)，又言“且復(fù)致”，則晉亦致于衛(wèi)，故言“又取衛(wèi)地以封之，今并還衛(wèi)也”。劉炫云：“服虔以為致之于鄭”，以“服言是”規(guī)杜，已釋之。
夏，秦人伐晉，取武城，以報令狐之役。令狐役在七年。
秋，襄王崩。為公孫敖如周吊傳。
晉人以扈之盟來討。前年盟扈，公后至。
冬，襄仲會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遂會伊雒之戎。伊洛之戎將伐魯，公子遂不及復(fù)君，故專命與之盟。書曰“公子遂”，珍之也。珍，貴也。大夫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專之可也。
[疏]注“珍貴”至“可也”?！鹫x曰：傳多言“貴之”，而此言“珍之”，事同而文異，故以珍為貴也。“大夫出竟”以下，皆莊十九年《公羊傳》文。
穆伯如周吊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己氏焉。己氏，莒女。
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昭公適祖母?！疬m，丁歷反。夫人因戴氏之族，華樂皇皆戴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鐘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馬握節(jié)以死，故書以官。節(jié)，國之符信也。握之以死，示不廢命。
[疏]注“節(jié)國”至“廢命”?！鹫x曰：《周禮·掌節(jié)》“掌守邦節(jié)而辨其用。守邦國者用玉節(jié)，守都鄙者用角節(jié)”。鄭玄云“玉節(jié)有五則”?！兜淙稹吩疲骸肮裙缫院碗y，以聘女；牙璋以起軍旅，以治兵守；珍圭以征守，以恤兇荒；琬圭以治德，以結(jié)好；琰圭以易行，以除慝。”其角節(jié)，鄭注云“未聞”。此司馬司城以事在官，蓋執(zhí)此等之玉節(jié)?！缎⌒腥恕吩疲骸笆囟急烧哂霉芄?jié)?！贝怂抉R司城或食采地，即都鄙之主。此節(jié)或是管節(jié)也。《掌節(jié)》又云“山國用虎節(jié)，土國用人節(jié)，澤國用龍節(jié)”。鄭注云：“鑄金為之，謂王使之，使于土國之等?！薄墩乒?jié)》又云“門關(guān)用符節(jié)，貨賄用璽節(jié)，道路用旌節(jié)”。鄭玄云“門關(guān)者，謂司門司關(guān)也。道路者，謂天子之鄉(xiāng)遂大夫也”。其諸侯之國及門關(guān)鄉(xiāng)遂亦有節(jié)?！缎⌒腥恕吩疲骸吧絿没⒐?jié)，土國用人節(jié)，澤國用龍節(jié)?！敝^已是山澤之國，出使用龍虎之節(jié)。《小行人》又云：“達(dá)路用旌節(jié)，門關(guān)用符節(jié)，都鄙用管節(jié)?！编嵶⒃啤暗缆分^諸侯鄉(xiāng)遂及諸侯司門司關(guān)都鄙之等也”，今之為官授以此節(jié)。今握節(jié)以死，示已不廢命也。此夫人殺，而經(jīng)書“宋人殺其大夫”者，夫人與君共有國家，尊與君同，不得為兩下相殺，故同國討之文。雖同國討，稱“人”，實非國討之例，以其死者不稱名，無罪故也。
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jié)于府人而出。效猶致也。意諸，公子蕩之孫?！鹦?，戶教反。公以其官逆之，皆復(fù)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卿違從大夫，公賢其效節(jié)，故以本官逆之，請宋而復(fù)之。司城官屬悉來奔，故言“皆復(fù)”。
[疏]注“卿違”至“皆復(fù)”?！鹫x曰：“卿違從大夫”，昭七年傳文也。效節(jié)于府人然后出奔，示已解任而退，不敢?guī)Ч俣?。公賢其效節(jié)，故以本官逆之。為是書宋司城來奔，善其人，故書其官也。請宋復(fù)之事在十六年。一人不得言“皆”，知司城官屬悉與皆復(fù)也。
夷之搜，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登之于上軍也。夷搜在六年。
[疏]注“登之”至“六年”?！鹫x曰：清原之搜，箕鄭佐新上軍，先都佐新下軍，二人先為卿矣，而復(fù)欲登之，知登于上軍也。然則七年令狐之戰(zhàn)，傳歷言諸軍將佐，箕鄭將上軍，先都佐下軍。先都不登，容可怨恨?；嵪率涞?，而亦共作亂者，蓋先克之薦狐趙，并亦請退箕鄭、先都。先都于時即佐下軍，箕鄭雖得不退，因此意望以成小憾。及狐射姑出奔，箕鄭位次宜佐中軍，而先克代射姑，箕鄭守其故職，蓋以此而恨也。
而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士縠本司空?！鹂e，戶木反。將，子匠反。先克曰：“狐、趙之勛，不可廢也?！睆闹：?、趙衰有從亡之勛。○從亡，才用反。先克奪蒯得田于堇陰，七年，晉御秦師于堇陰，以軍事奪其田也。先克，中軍佐?！鹭幔嗦樂?。故箕鄭父、先都、士谷、梁益耳、蒯得作亂。為明年殺先克張本。○為，于偽反。
【經(jīng)】九年，春，毛伯來求金。（求金以共葬事。雖逾年而未葬，故不稱王使?！鸸惨艄?，本亦作“供”，下同。）
夫人姜氏如齊。無傳。歸寧。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葬襄王。卿共葬事，禮也。
[疏]注“卿共葬事禮也”。正義曰：言“禮”者，以明天子之喪，卿吊，卿會葬，諸侯不親行也?！夺尷吩唬骸叭f國之?dāng)?shù)至眾，封疆之守至重，故天王之喪，諸侯不得越竟而奔，脩服于其國，卿共吊送之禮。既葬，卒哭而除兇，魯侯無故，而穆伯如周吊焉。此天子崩，諸侯遣卿吊送之經(jīng)傳也?！倍乓酝昴虏鯁?、今令會葬二事，傳無譏文，知其禮當(dāng)然也。昭三十年傳“鄭游吉云：‘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以不在楚，卿當(dāng)親行。而言禮不親者，彼言由君在楚，上卿守國，故使少卿印段往耳。言君尚親行也。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下軍佐也。以作亂討，故書名。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無傳。告于廟。
[疏]“夫人”至“自齊”。○正義曰：蘇氏云：“夫人歸寧書‘至’，唯有此耳。馀不書者，或禮儀不備，或淫縱不告廟也。”
晉人殺其大夫十縠及箕鄭父。與先都同罪也。
楚人伐鄭。楚子師于狼淵，不親伐。
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衛(wèi)人、許人救鄭。
夏，狄侵齊。無傳。
秋，八月，曹伯襄卒。無傳。七年同盟于扈。
[疏]注“七年同盟于扈”。○正義曰：襄以僖八年即位，其年盟于洮，九年于葵丘，十五年于牡丘，二十一年于薄。今唯言“于扈”，據(jù)文公言之。
九月，癸酉，地震。無傳。地道安靜，以動為異，故書。
[疏]注“地道”至“故書”?！鹫x曰：《谷梁傳》曰：“震，動也?！薄豆騻鳌吩唬骸罢鹫吆?？動地也”。何休云“傳先動者，喻若物之動地以曉人也”。《周語》伯陽父曰：“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烝，遂于是有地震?！笨钻嗽疲骸瓣枤夥陉幭?，見迫于陰，故不能升，以至于地動?！笔恰暗氐腊察o，以動為異”也?！ 《?，楚子使椒來聘。稱君以使大夫，其禮辭與中國同。椒不書氏，史略文。
[疏]注“稱君”至“略文”?！鹫x曰：莊二十三年“荊人來聘”，不稱楚子使某至，此稱君以使大夫，其禮與中國同。其禮既同，椒亦宜書其某氏。今不書氏，傳無貶文，知是史辭自略，無義例也?！夺尷吩唬骸俺⒌贸寂c宜申，賈氏皆以為陋。案楚殺大夫公子側(cè)成熊之等六七人，皆稱氏族，無為獨于此二人陋也。斯蓋非史策舊法，故無凡例。當(dāng)時諸國，以意而赴，其自來聘使者，辭有詳略，仲尼脩《春秋》，因采以示義。義之所起，則刊而正之。不者即而示之，不皆刊正也。諸侯之卿，當(dāng)以名氏備書于經(jīng)，其加貶損，則直稱‘人’。若有褒異，則或稱官，或但稱氏。若無褒無貶，傳所不發(fā)者，則皆就舊文，或未賜族，或時有詳略也。推尋經(jīng)文，自莊公以上，諸弒君者皆不書氏，閔公以下皆書氏，亦不足以明時史之同異，非仲尼所皆貶也。”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隧。衣服曰隧。秦辟陋，故不稱使。不稱夫人，從來者辭?！鹚硪羲臁！墩f文》作“裞”，云“贈終者衣被曰裞”。以此隧為衣死人衣。辟，匹亦反。
[疏]注“衣服”至“者辭”?！鹫x曰：隱元年《公羊傳》曰：“衣被曰隧。”《谷梁傳》曰：“衣衾曰隧?！倍Y稱襚者，君使臣致服，故云“衣服曰襚”也。秦處西戎，其國辟陋，故不稱君使，猶楚在莊世，稱“荊人來聘”也。成風(fēng)，夫人也。來者不言夫人，從者之辭也。先言僖公，僖公先薨也。不言及，并致之者， 葬曹共公。無傳?！鸸惨艄?。
【傳】九年，春，王正月，己酉，使賊殺先克。（箕鄭等所使也。亂殺先克，不赴，故不書。）乙丑，晉人殺先都、梁益耳。（乙丑，正月十九日。經(jīng)書二月，從告。）
毛伯衛(wèi)來求金，非禮也。天子不私求財，故曰“非禮”。不書王命，未葬也。
二月，莊叔如周葬襄王。
[疏]“莊叔如周葬襄王”?！鹫x曰：虛舉此經(jīng)者，嫌莊叔別以他事使周，葬王更使人會，故明之。
三月，甲戌，晉人殺箕鄭父、士縠、蒯得。梁益耳、蒯得不書，皆非卿。
[疏]注“梁益”至“非卿”?！鹫x曰：士縠書經(jīng)，則是卿也。七年令狐之戰(zhàn)，三軍將佐無士縠。十二年河曲之戰(zhàn)，三軍將佐，杜注無代士縠者，而士縠得為卿者，先蔑奔秦，傳無其代。十二年“欒盾將下軍”，注云“代先蔑”者，據(jù)傳成文言之耳，未必不是士縠代無蔑、欒盾代士縠也?；崳宪妼⒁?。傳文先箕鄭后士縠，士縠若將下軍，則是位之次也，其事似然?；蛘邥x于將佐之外，猶別有散位從卿，若郤缺趙穿之類也。傳箕鄭先士縠，經(jīng)士縠先箕鄭者，經(jīng)以殺之先后，傳以位次序列，傳蒯得居下，知其以位次也。賈逵云：“箕鄭稱‘及’，非首謀?！卑赶宥辍瓣悮⑵浯蠓驊c虎及慶寅”，杜云：“言‘及’，史異辭，無義例”，則此亦然也。
范山言于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狈渡?，楚大夫?！鹕伲娬辗?，下注同。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陳師狼淵，為伐鄭援也。潁川潁陰縣西有狼陂?！疒?，彼皮反。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三子，鄭大夫?！饘矗?。鄭及楚平。
公子遂會晉趙盾、宋華耦、衛(wèi)孔達(dá)、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華耦，華父督曾孫。公子遂獨不在貶者，諸魯事，自非指為其國，褒貶則皆從國史，不同之于他國。此《春秋》大意，他皆放此?！饝停鄙?。恪，苦各反。為，于偽反。
[疏]注“華耦”至“放此”?！鹫x曰：在禮，卿不會公侯，會則貶之稱“人”。元年公孫敖會晉侯于戚，文無所貶。此公子遂與諸國同行，諸卿皆貶，遂獨不貶。諸如此類，莫不盡然，知諸于魯事，自非指為其國，褒貶皆從魯史，以其體例已舉，不假改正故也。
夏，楚侵陳，克壺丘，壺丘，陳邑。以其服于晉也。
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子朱，息公也。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以小勝大，故懼而請平也。傳言“晉君少”，楚陵中國。明年，所以有厥貉之會。○茷，扶廢反。貉，武百反。
冬，楚子越椒來聘，執(zhí)幣傲。子越椒，令尹子文從子。傲，不敬。○傲，五報反，注下同。從，才用反。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笔陚髟唬骸跋染制鳎瓜鲁贾轮T執(zhí)事”，明奉使皆告廟，故言傲其先君也，為宣四年“楚滅若敖氏”張本?！鸢?，五刀反。使，所吏反。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襚，禮也。秦慕諸夏，欲通敬于魯。因有翟泉之盟，故追贈僖公并及成風(fēng)。本非魯方岳同盟，無相赴吊之制，故不譏其緩，而以接好為禮?！鹣?，戶雅反。岳音岳。好，呼報反，下文注同。諸侯相吊賀也，雖不當(dāng)事，茍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送死不及尸，故曰“不當(dāng)事”。書者，書于典策，垂示子孫，使無忘過厚之好。
[疏]“諸侯”至“舊好”?！鹫x曰：此雖廣言諸侯，主為秦人發(fā)傳。隱元年“王使來赗”，尚譏其緩。若是同盟之國，必譏其緩可知?！夺尷吩唬骸扒刂c魯，本非方岳同盟，魯薨不赴秦，秦不赗魯，自是其常也。僖、穆二公，雖有同盟之義，二君已卒，則二子不得用同盟之禮也。今秦康公遠(yuǎn)慕諸華，欲通敬于魯，無以為辭，因翟泉有盟，追贈僖公并及成風(fēng)，假吊禮而行，故曰‘禮也’。送死不及口，謂不當(dāng)其事。書者，書之于策，垂之子孫，以示過厚之好也?！笔茄源藗髦鳛榍匾?。僖公成風(fēng)服除久矣，今始來吊贈，當(dāng)以變禮待之?！短垂吩唬骸靶l(wèi)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后越人來吊，主人深衣練冠待于廟，垂涕洟。子游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于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笔枪庞幸苑K來吊者也。何休《膏肓》云：“禮主于敬，一使兼二喪，又于禮既緩，而《左氏》以之為禮，非也?！编嶓鹪疲骸叭粢詾榫?，案《禮》，衛(wèi)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越人來吊，子游何得善之？”是鄭不非其緩也。若譏一使兼二禮，《雜記》諸侯吊禮有“含襚赗臨”，可以一使兼行，知休言非也。
【經(jīng)】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無傳。公與小斂，故書日?！鹋c音預(yù)。斂，力驗反。）
夏，秦伐晉。不稱將帥，告辭略?！饘?，子匠反。帥，所類反。
楚殺其大夫宜申。宜申，子西也。謀弒君，故書名。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無傳。義與二年同。
及蘇子盟于女栗。女栗，地名，闕。蘇子，周卿士。頃王新立，故與魯盟，親諸侯也?！鹋羧辏灰羧缱?。頃音傾。
冬，狄侵宋。無傳。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厥貉，地名，闕。將伐宋而未行，故書“次”。
【傳】十年，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少梁，鴻翊夏陽縣?！鹕伲陶辗?，下注同。）夏，戶雅反。夏，秦伯伐晉，取北征。（報少梁。○征，如字。《三蒼》云：“縣屬馮翊，音懲，一音張里反?！保?
初，楚范巫矞似矞似，范邑之巫。○矞，尹必反。謂成王與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將強(qiáng)死”。
[疏]“皆將強(qiáng)死”?！鹫x曰：強(qiáng)，健也。無病而死，謂被殺也。
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辈患啊Ｖ棺游?，子西縊而縣絕，在僖二十八年。○強(qiáng)，其丈反。濮音卜。毋音無?？O，一豉反?？h音玄。王使適至，遂止之，使為商公。商，楚邑，今上雒商縣?！鹜跏?，所吏反。沿漢溯江，將入郢。沿，順流。溯，逆流?！鹧?，悅專反。溯，息路反。郢，以井反，又以政反。
[疏]注“沿，順流。溯，逆流”?！鹫x曰：商在漢水北。漢水東流而南入江。子西既至商邑，聞讒，不敢居商縣。沿漢水順流而下至江，乃溯流逆上渚宮，當(dāng)郢都之南，故“王在渚宮，下見之”也。下注云“小洲曰渚”，《釋水》文。
王在渚宮，小洲曰渚?！痄荆聟畏?。水中可居者曰洲。洲音州。下見之。懼而辭曰：“臣免于死，又有讒言，謂臣將逃，臣?xì)w死于司敗也”。陳、楚名司寇為司敗。子西畏讒言，不敢之商縣。
[疏]注“陳楚名司寇為司敗”。正義曰：言“歸死于司敗”，主刑之官司寇是也?！墩撜Z》有“陳司敗”，知陳、楚同此名也。
王使為工尹，掌百工之官。又與子家謀弒穆王。穆王聞之。五月，殺斗宜申及仲歸。仲歸，子家。不書，非卿。秋，七月，及蘇子盟于女栗，項王立故也。僖十年“狄滅溫。蘇子奔衛(wèi)”。今復(fù)見，蓋王復(fù)之?！饛?fù)，扶又反。見，賢遍反。
陳侯、鄭伯會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陳、鄭及宋麇子不書者，宋、鄭執(zhí)卑，茍免為楚仆任，受役于司馬，麇子恥之，遂逃而歸。三君失位降爵，故不列于諸侯。宋、鄭猶然，則陳侯不同也。○麇，九倫反。
[疏]注“陳鄭”至“同也”?！鹫x曰：杜以陳、鄭會楚子于息，遂與蔡侯次于厥貉，則陳、鄭當(dāng)在次也。傳稱“厥貉之會，麇子逃歸”，則麇子當(dāng)在也。宋公逆楚子，則宋公亦在也。獨書“楚子蔡侯”，不言陳鄭宋麇，故跡其事而為之說。言宋陳鄭三君降爵，麇子逃歸，故不書也。劉炫以為告文略，故不書陳鄭宋。今知不然者，此楚會諸侯，必是楚人來告。若楚人來告，當(dāng)以得諸侯為榮，何以略其宋鄭陳乎？麇子不會，傳云“逃歸”。宋鄭二國為楚仆役，猶如許蔡二君降乘楚車。許蔡既不書于經(jīng)，故知宋鄭失位不見。此乃傳事分明，故杜為此解。劉炫有以告文略以規(guī)杜氏，非也?！ ⒁苑ニ巍Ｋ稳A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時楚欲誘呼宋共戰(zhàn)。御事，華元父。○勞，力報反。遂道以田孟諸。孟諸，宋大藪也。在梁國雎陽縣東北?！鸬酪魧?dǎo)。藪，素口反。雎音綏。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于，田獵陳名?！鹩垡粲凇ｊ?，直覲反。期思公復(fù)遂為右司馬，復(fù)遂，楚期思邑公。今弋陽期思縣?！疬?，以職反。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將獵，張兩甄，故置二左司馬，然則右司馬一人當(dāng)中央?！鹫?，吉然反。
[疏]注“將獵”至“中央”。○正義曰：宋公為右盂，無畏為左司馬，而誅宋公之仆，自謂“當(dāng)官而行”，明無畏當(dāng)右，子朱當(dāng)左，是其張兩甄，故置二左司馬，使各掌一甄，自然右司馬一人當(dāng)中央也?！ ∶眈{載燧，燧，取筐者?！鹈?，眉病反。燧音遂，本又作《遂火}。宋公違命，不夙駕載燧。無畏抶其仆以徇?；蛑^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dāng)官而行，何彊之有？子舟，無畏字。○抶，恥乙反。徇，似俊反。舟音州。《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詩·大雅》。美仲山甫不辟彊御?！鹑悖鐓畏?。‘毋縱詭隨，以謹(jǐn)罔極?！对姟ご笱拧?。詭人、隨人，無正心者。謹(jǐn)猶慎也。罔，無也。極，中也?！鹪帲盼?。
[疏]“毋縱”至“罔極”。○正義曰：無從此詭人隨人無正心者，以謹(jǐn)敕彼無中正之人。言小罪尚不赦，則大罪不敢為也。
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為宣十四年宋人殺子舟張本。
厥貉之會，麇子逃歸。為明年楚子伐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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