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

　　夏四月，吳弒其君僚。

　　楚殺其大夫郤宛。

　　秋，晉士鞅、宋樂祁犂、衛(wèi)北宮喜、曹人、邾人、滕人會于扈。

　　冬十月，曹伯午卒。

　　邾快來奔。

　　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

　　【傳】

　　二十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處于鄆，言在外也。

　　吳子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于上國，遂聘于晉，以觀諸侯。楚莠尹然、工尹麇帥師救潛；左司馬沈尹戌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jì)師，與吳師遇于窮，令尹子常以舟師及沙汭而還。左尹郤宛、工尹壽帥師至于潛，吳師不能退。吳公子光曰：「此時(shí)也，弗可失也。」告鱄設(shè)諸曰：「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棍H設(shè)諸曰：「王可弒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构庠唬骸肝遥瑺柹硪??！?br />
　　夏四月，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於道及其門。門階戶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xiàn)體改服於門外，執(zhí)羞者坐行而入，執(zhí)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光偽足疾，入于堀室。鱄設(shè)諸寘劍於魚中以進(jìn)，抽劍剌王，鈹交於胷，遂弒王。闔廬以其子為卿。

　　季子至，曰：「茍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箯?fù)命哭墓，復(fù)位而待。吳公子掩餘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楚師聞吳亂而還。

　　郤宛直而和，國人說之。鄢將師為右領(lǐng)，與費(fèi)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賄而信讒，無極譖郤宛焉，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於子氏?！棺訍涸唬骸肝遥v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將必來辱，為惠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辜梆嬋?，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子惡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子必?zé)o往。且此役也，吳可以得志，子惡取賂焉而還，又誤群帥，使退其師，曰：『乘亂不祥?！粎浅宋覇?，我乘其亂，不亦可乎？」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不往，召鄢將師而告之。將師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國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與之同罪?！够蛉∫痪庉蜒?，或取一秉稈焉，國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盡滅郤氏之族黨，殺陽令終與其弟完及佗與晉陳及其子弟。晉陳之族呼於國曰：「鄢氏、費(fèi)氏自以為王，專禍楚國，弱寡王室，蒙王與令尹以自利也。令尹盡信之矣，國將如何？」令尹病之。

　　秋，會于扈，令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wèi)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xiàn)子取貨於季孫，謂司城子梁與北宮貞子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請囚，請亡，於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fù)，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啟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說甲執(zhí)冰以游？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於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贊，有民之助，有堅(jiān)守之心，有列國之權(quán)，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願(yuàn)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苟討?，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fù)。

　　孟懿子、陽虎伐鄆，鄆人將戰(zhàn)，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使君亡者，必此眾也。天既禍之，而自福也，不亦難乎！猶有鬼神，此必?cái)∫?。嗚呼！為無望也夫！其死於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晉。公徒敗于且知。

　　楚郤宛之難，國言未已，進(jìn)胙者莫不謗令尹。沈尹戌言於子常曰：「夫左尹與中廄尹莫知其罪，而子殺之，以興謗讟，至于今不已。戌也惑之。仁者殺人以掩謗，猶弗為也。今吾子殺人以興謗，而弗圖，不亦異乎？夫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吳，出蔡侯朱，喪大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不然，平王之溫惠共儉，有過成、莊，無不及焉。所以不獲諸侯，邇無極也。今又殺三不辜，以興大謗，幾及子矣。子而不圖，將焉用之？夫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三族。三族，國之良也，而不愆位。吳新有君，疆埸日駭。楚國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讒以自安也，今子愛讒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咕旁录何?，子常殺費(fèi)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謗言乃止。

　　冬，公如齊，齊侯請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於其朝，又何饗焉？其飲酒也?！鼓孙嬀?，使宰獻(xiàn)，而請安。子仲之子曰重，為齊侯夫人，曰：「請使重見。」子家子乃以君出。

　　十二月，晉籍秦致諸侯之戍于周，魯人辭以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