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

孟子集注 作者:宋·朱熹


  四書章句附考序朱子之注四書也,畢生心力于斯,臨沒前數(shù)日,猶有改筆。但其本行世早,而世之得其定本者鮮,此注本所以有異也。又有因傳寫而異者,亦未免焉。定本如大學(xué)“欲其必自慊”,后為“欲其一于善”而定也;論語“行道而有得于心”,后為“得于心而不失”而定也;此類是也。傳寫而異,如論語“衛(wèi)大夫公孫拔”,誤為公孫枝;孟子“自武丁至紂凡九世”,誤為“七世”之類耳。傳寫之誤,固注疏家之常事,若夫注是書而畢生心力于斯,沒前有改筆,則朱子之注四書也,其用心良苦,其用力獨(dú)瘁矣。

  夫朱子之意,必欲精之又精,以造乎其極,亦何為也哉?立志于為圣賢,在自得躬行,而不在于注之有定本也;用以治國平天下,在體諸身,施于政,亦不在于注之有定本也;即以講論四書經(jīng)文,亦在于大本大源,而不在于一句一字之閑也。然則我子朱子之苦心瘁力于斯者,何為也哉?蓋以四子之書為兩閑至精之理,為孔門至精之文。為之注者,必至當(dāng)而不可易,乃與斯文為無所負(fù)焉耳,此子朱子之意也。況有非朱子原文,為傳寫所誤者耶?況不惟注也,經(jīng)文歷漢以來,授受既遠(yuǎn),亦不免有傳寫之誤者耶!

  英自癸卯而后,困于棘闈者二十余年。此二三十年間,頗亦手不釋卷,而于朱子注之異同處,不暇詳也。未嘗不研摩于朱子文集及朱門諸子集中語錄,然于其自論注處,則置之。未嘗不涉歷于朱子儀禮經(jīng)傳通解、東發(fā)黃氏日抄,然于其中學(xué)庸注,則置之。何也?以為通經(jīng)致用之學(xué)不系此也。十三經(jīng)經(jīng)義之未通而求通者,汲汲不暇,而奚暇于此也!

  慨自丁卯,英與兒志忠偕入省,未數(shù)日,母病信至,與兒偕返,已抱恨終天。自是每聞人言鄉(xiāng)試,則心痛,盡棄所業(yè),而就業(yè)名山。忠兒感予心之摧傷,亦不樂習(xí)帖括。今歲,忠遍覓借古本四書及疏釋四書之書,以求朱子章句集注最后改定本及傳寫未誤者,別錄一部,而私記考證附于后。有疑則折衷于予,然不能多得善本,予懼其折衷之猶未當(dāng),命付梓以廣其就正有道之帙。斯役也,固幼學(xué)壯行者所不屑為之之事也。鄉(xiāng)使英于屢躓場屋之年,即得所愿,則兒當(dāng)亦相從于青云之路,求所謂通經(jīng)致用之學(xué)而學(xué)焉,又奚暇為此學(xué)?乃今而英之所遇可謂窮矣,窮況及于家人,非聽兒之不自量而為此迂遠(yuǎn)也。四方諸君子見其書而教正其中之繆訛,尚其哀英之遇,而諒忠之情也夫!  嘉慶辛未重陽日,吳邑吳英序

  四書章句集注定本辨吳邑吳英伯和氏撰辛未夏,兒志忠學(xué)輯四書朱子注之定本,句考之而有所疑,折衷于予。此非易事也,得不盡心焉!定本句有不待辨者,有猶待辨者,有不可不辨者。

  不待辨者維何?如大學(xué)誠意章“故必謹(jǐn)之于此,以審其幾焉”,為定本;其初本則曰:“慊與不慊,其幾甚微?!比绱酥愂且?。猶待辨者維何?如大學(xué)圣經(jīng)章“欲其必自慊”,此初本,非定本;其定本則曰:“欲其一于善?!闭撜Z為政章“行道而有得于心也”,此初本,非定本;其定本則曰:“得于心而不失也?!比绱酥愂且?。不可不辨者維何?如中庸首章“蓋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于天;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于性;知圣人之有教,而不知其因我之所固有者裁之也。故子思于此首發(fā)明之,而董子所謂道之大原出于天,亦此意也?!贝藢?shí)非定本,其定本則曰:“蓋人之所以為人,道之所以為道,圣人之所以為教,原其所自,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學(xué)者知之,則其于學(xué)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故子思于此首發(fā)明之,讀者所宜深體而默識也?!比绱酥愂且?。

  所以一為不待辨,一為猶待辨,一為不可不辨,何哉?吾蘇坊間所行之本,多從永樂大全本。相習(xí)既久,人情每安于所習(xí),而先入者常為主。誠意章“故必謹(jǐn)之于此,以審其幾焉”,凡所習(xí)坊本既與之相合矣,久而安之矣,此固宜不待辨矣。若夫圣經(jīng)章“一于善”句、為政章“得于心”句,二者雖有善本可證,又有朱子及先儒之說,然皆與坊本不合,所以猶待辨也?!吧w人之所以為人”一段,既與所習(xí)熟之坊本不合,為見聞所駭異,而善本及先儒疏釋本又但從定本而無所辨說,而又為小儒之所訾,得毋益甚其駭異?所以不可不辨也。  今試辨之:所以知“人之所以”一段之為定論者,我朝所?刻宋淳佑版大字本原自如此,即此可知其為定本而無疑矣。朱子儀禮經(jīng)傳通解全載學(xué)庸注,其于此段,亦原自如此。朱子之子敬止跋云:“先公晚歲所親定,為絕筆之書,未脫稿者八篇?!眲t歿后而書始出也。歿而始出,則學(xué)庸注豈非所改定者乎?于此又可知其為定本而無疑矣。是則此段之為定本,得斯二者,正可以決然從焉而不必有旁求矣;而況又下及納蘭氏翻刻西山真氏四書集編亦如是。集編惟學(xué)庸為真氏所手定。真氏親受業(yè)于朱子,而得其精微者也,則其手定學(xué)庸集編,安有不從最后定本而遽取未定本以茍且從事者乎?于此又益可知其為定本而無疑也。格庵趙氏四書纂疏亦如是。趙氏,其父受業(yè)于朱子之門人,故以所得于家庭者?求朱門之源委而作纂疏,又豈有不從最后定本者?于此又益可知其為定本而無疑也。東發(fā)黃氏所著日鈔,亦全載學(xué)庸注,而此段亦如是。黃氏亦淵源朱子而深有得者,日鈔皆其著作,而乃載章句,豈茍然哉?此其為定本又益可無疑也。云峰胡氏四書通,此段亦如是。自南宋至前明,為朱子注作疏解者多矣,若四書通,可謂最善,而通于此段亦如是,但惜無辨說。然以他處有辨者推之,此其為定本又益可無疑也。旁求之,復(fù)有如此,何不可決之堅(jiān)矣,而坊本則皆作“知己之有性”云云。考其緣由,則惟輯釋之故:而窮究其源,則自四書附錄始也。輯釋者,元新安倪氏士毅所作也;附錄者,宋建安祝氏洙所作也。今坊本四書注,皆仍明胡氏廣永樂大全本。大全只剿襲輯釋,學(xué)庸尤無增減,雖謂永樂大全即倪氏之書可耳,其于胡氏又何責(zé)焉?故論坊本所從之緣由,不謂大全而謂輯釋也。倪氏之師,定宇陳氏櫟也。陳氏著四書發(fā)明,惟主祝氏附錄而已。倪氏惟師是從,亦惟主附錄而已。故窮究坊本所從之源,則惟在祝氏之附錄也。諸儒或多從祝氏者,只以其父諱穆,字和父,為朱子母黨,嘗受業(yè)于朱子。然跡和父所著方輿勝覽一書,則其人近于風(fēng)華淹雅,未必內(nèi)專性學(xué)者。今祝氏四書附錄雖未見其全書,而即輯釋所載引諸說以觀之,是直不知有定本,已為四書信道之矣。四書通曰:“如為政章祝本作‘有得于心’,則于改作‘得于心而不失’,祝未之見也。”通之說有如此,仍倪氏后生不能擇善以從,而因阿其師以及祝氏。至顛倒是非,即朱子口講指畫之言,而亦弗之信焉,何其無識歟?而祝本之為非定本可以決然矣。然猶可委者,曰“源略遠(yuǎn),派亦分矣”;乃祝本之為非定本,更有即出于朱子后嗣之人之言為祝氏微辨者,即出于信從祝氏之人自呈破綻者。倪氏輯釋引陳氏四書發(fā)明之言曰:“文公適孫鑒書祝氏附錄本卷端云:‘四書元本,則以鑒向得先公晚年絕筆所更定而刊之興國者為據(jù)?!卑创苏Z:曰“元”,宗之也;曰“則以”、曰“所”、曰“者”,別有指之辭也;曰“得”,則已失也。子明題祝本也如是,則是明明謂祝本與子明所得之本不合矣,明明謂祝本非刊之興國之本矣,明明謂祝本非絕筆更定之本矣。朱子之家猶自失之而覓得之,況祝氏何從得乎?其不直告以此非定本,必自有故,不可考矣。然其辭其意則顯然也,而祝氏不達(dá)。陳氏信祝本而載之于發(fā)明,而倪氏又述之于輯釋,皆引之以為祝本重,亦未達(dá)也。又何其并皆出于鹵莽耶?而祝本之為非定本更可以決然矣。祝本如此,則其相傳以至于輯釋,亦如此矣;輯釋如此,則其脫胎于此之大全,亦如此矣;大全如此,則從大全之坊本,亦如此矣??傊恢熳痈墓P之所以然爾。

  今取此段而細(xì)繹之,熟玩之,即其所以必改之旨有可得而窺見者?!叭酥詾槿?,道之所以為道”二句,渾括“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二句,不復(fù)分貼,以首節(jié)三句,原非三平列也。道從性命而來,性命從天而來?!靶薜乐^教”,即道中之事,即天命中之事也。其不曰“性之所以為性”者,以經(jīng)義系于明吾人之有道,而不系于明性也?!叭酥詾槿?,道之所以為道,圣人之所以為教”三句,一氣追出“原其所自,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二句來,方纔略頓,使下文“學(xué)者知之,則其于學(xué)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二句,直騰而上接也?!氨居谔於鴤溆谖摇?,與此章總注“本原出于天,實(shí)體備于己”恰相針對,雖總注多“不可易”、“不可離”兩層,然“不可易”即“出于天”足言之耳,“不可離”即“備于己”足言之耳,非有添出也。即此“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一句之中,亦已具有“不可易”、“不可離”之意。性、道、教無一非不可易,無一非不可離也。次節(jié)經(jīng)文,特從首節(jié)三句中所蘊(yùn)含之意抽出而顯言之,使首次二節(jié)筋絡(luò)相聯(lián)耳?!皩W(xué)者知之,則其于學(xué)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此二句正為此節(jié)經(jīng)文推原立言之所以然處,正得子思吃緊啟發(fā)后學(xué)心胸之旨。此節(jié)注要義在此,故下文“子思于此首發(fā)明之”二句,十分有力。一部中庸,其使學(xué)者知所用力自不能已之意居其半也?!白x者所宜深體而默識也”,乃是勉勵(lì)之辭。改本之精妙如此。若初本“知己之有性”云云,尚覺粗淺而未及精深,況三平列,亦依文而失旨,雖似整齊,而仍于第一句遺“命”字,于第三句遺“道”字,文亦未能盡依。董子所謂“道之大原”云云,為知言則可矣;若引來證中庸此節(jié),則為偏重“本于天”意,而未及“備于我”意,則是仍未免遺卻親切一邊意矣。定本與未定本相較,雖皆朱子之筆,而盡善與未盡善縣殊。朱子豈徒為好勞?豈樂人之取其所舍而舍其所取耶?乃輯釋反為引陳氏之言曰:“元本含蓄未盡,至定本則盡發(fā)無余蘊(yùn)。”是粗淺則得解而以為盡發(fā),精深則不得解而以為含蓄,似為無學(xué)。又引史氏之言曰:“‘學(xué)者知之,則其于學(xué)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不過稱贊子思勉勵(lì)學(xué)者之言,不復(fù)有所發(fā)明于經(jīng)?!笔且糟^深致遠(yuǎn)之言,僅視為稱贊而勉勵(lì),似為無見。又引陳氏之言曰:“‘知己有性’六句,義理貫通,造語瑩潔,‘所以為人’三句,未見貫通之妙。至‘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其義方始貫耳?!笔怯憣ふ戮涠鴥H乃用其批評帖括之筆,似為無知。此所以繆從祝本,而致令圣經(jīng)賢傳傳授心法之文,大儒畢生盡心力而為之以成其至粹者,千百闕其一二,故曰不可不辨也。

  “欲其一于善而無自欺也”一句,四書通曰:“初本‘必自慊’,后改作‘一于善’。朱子嘗曰:‘只是一個(gè)心,便是誠;纔有兩,便自欺?!拗^易以陽為君子,陰為小人,陽一而陰二也。一則誠,二則不誠。改‘一于善’,旨哉!”通之說如此,則“一于善”為定本無疑也。誠其意者,自修之首,故提善字,以下文“致其知”句方有知為善以去惡之義,而此節(jié)后言致知先言誠意,不比下節(jié)及第六章皆承致知來也?!耙挥凇倍?,有用其力之意,正與第六章注“知為善以去其惡,則當(dāng)實(shí)用其力”,恰相針對也。若作“必自慊”,則終不如“一于善”之顯豁而縝密也。改本之勝于初本又如此,而輯釋顧乃又引陳氏之言曰:“‘一于善’,不若‘必自慊’對‘毋自欺’,只以傳語釋經(jīng)文,尤為痛快該備?!狈騻鞅踞尳?jīng),何勞挹注?以用傳釋經(jīng)為快,不如不注,而但讀傳文矣。圣經(jīng)三綱領(lǐng)猶必言善,若注自修之首而不提善字,何以反謂該備耶?“得于心而不失也”一句,四書通曰:“初改本云:‘行道而有得于心?!蟾谋驹疲骸糜谛亩皇?。’門人胡泳嘗侍坐武夷亭,文公手執(zhí)扇一柄,謂泳曰:‘便如此扇,既得之而復(fù)失之,如無此扇一般?!越狻隆钟谩皇А帧!蓖ㄖ绱耍瑒t“不失”為最后定本無疑也。政者,正也;德者,得也。得字承上“為政”二字來。得于心者,心正也。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朝廷正,朝廷正而后天下正,所謂“正人之不正”者,此也。不失者,兢兢業(yè)業(yè),儆戒無虞,罔失法度也。不失,便是不已無息也。若作“行道”,則上文既言“政之為言正也,德之為言得也”,則“得于心”句正宜直接,而于此復(fù)加以“行道”二字,豈不贅乎?初本是“行道而有得于身”,次改“身”作“心”而仍未去“行道”二字者,沿古注而未能盡消镕耳。況不失,則道之行也自在其中而不待言矣。行道,則雖有得于心而未見其必不失也。最后改本之勝于初次二本又如此,而輯釋顧乃又引陳氏之言曰:“此必非末后定本,終不如‘行道而有得于心’之精當(dāng)?!糜谛亩皇А糜谛恼吆挝锖??方解德字,未到持守處,不必遽云不失?!畵?jù)于德’注‘得之于心而守之不失’,道得于心而不失,乃是自‘據(jù)’字上說來。況上文先云德,則行道而有得于心者也;若遽云不失,則失之急。大學(xué)序謂‘本之躬行心得’,躬行即行道,心得即有得于心,參觀之而祝氏定本為尤信。”是又皆繆證。夫大學(xué)序之言躬行也,上有“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自天子之元子、眾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之文,下有“當(dāng)世之人”之文,故其間不得不言躬行也。若為政以德,則其所為者即其所以。所為所以,非有異時(shí),何得多添“行道”二字于其閑乎?“據(jù)于德”注之言行道也,經(jīng)文上有“志于道”之文?!皳?jù)于德”德字原根道字來,故注德字不得不言行道也。若為政以德,德字即承政字來,何必增“行道”二字,反似政在行道之外乎?中庸說到“不顯惟德”,亦此德字,何得謂方解德字,未到持守處耶?又引史氏之言曰:“定宇謂得于心者何物?此說極是。大學(xué)釋明德曰:‘所得乎天?!阋娝脤?shí)處。今但曰得于心,而不言所得之實(shí),可乎?況不失為進(jìn)德者言,為政以德是盛德,不失不足以言之。”是又繆議。不失二字即得字而足言之也。為邦章注曰:“一日不謹(jǐn)則法壞矣?!惫时匮圆皇б宰阒?。豈盛德不可言不失耶?大學(xué)注謂“人之所得乎天”,以見德非大人所獨(dú)有;此節(jié)注不言行道,以見圣人之德所性而有,而乃妄以為罅漏也而議之耶?故曰猶待辨也。

  若夫誠意章注,坊本與定本合,固不待辨矣。然祝本有諸處不合定本,而獨(dú)于最后所改之誠意章“故必謹(jǐn)之于此,以審其幾焉”無殊。夫此,以年譜考之,是在沒前三日所改者也,何以祝本反得與之合耶?陳氏信祝本為定本,以他本為未定本,而惟此無殊,陳氏亦自不解。即倪氏從陳氏,而倪氏亦自不解。然此亦易解也。子明之題祝本也,即曰“向得先公晚年絕筆所更定”,則晚年所更必不能縷述,而絕筆所更必為之述于此,以揚(yáng)先人之精勤。祝氏得此語,潛為改正,而秘其因題得改之由。自謂此本今而后人之見之者,皆以為晚年絕筆所更定之本矣,于是但述所云“四書元本”以下二十六字,示人謂此最后定本之證也。況朱子之疾,來問者眾,歿前有改筆,及門必述傳一時(shí),祝氏因得聞而竊改。若其余諸處,安得盡聞之而改之乎?此所以他處多未定本,此處反得定本也。陳氏既不得其解,易年譜以就之。輯釋引陳氏之言曰:“‘欲其必自慊而無自欺也’一句,惟祝氏附錄本如此,他本皆作‘欲其一于善”。年譜謂:‘慶元庚申四月辛酉,公改誠意章句。甲子,公易簀?!裼^誠意章,則祝本與諸本無一字殊,惟此處有‘一于善’三字異,是其絕筆改定在此三字也。”倪氏又不得其解,亦疑年譜。于輯釋摘錄年譜而附其說于后曰:“鑒有晚年改本之說,愚考之年譜,無一語及晚年改本之論,似為可疑?!毙湃珀愂夏呤现?,是年譜有訛文也。夫惟知信祝本,而于其罅隙可疑之處,不能因疑生悟,而強(qiáng)斷年譜之文為有訛,抑何愚乎!不待辨者,竊更有所解如此,若不可不辨者甚多,不能盡記。

  予有健忘之疾,恐盡忘而無以請正于先生朋友也,故姑取其尤要者記焉。忠所學(xué)附考粗就,因命忠刻此以弁于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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