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部分

四書蒙引 作者:


 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芟二條減三十六字】
  天者理而已矣輔氏曰即程子所謂夫天專言之則道也 自然合理故曰樂天不敢違理故曰畏天云峯胡氏曰字之之心自不能已即是自然合理須味一自字見樂天之意又曰事之之禮尤不敢廢即是不敢違理味不敢字見畏天意 制節(jié)謹(jǐn)度制字與謹(jǐn)字相對制猶守也自節(jié)限也節(jié)字與度字相對樂天者無所為而然畏天者有所畏而然
  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減一百二十八字合三條為一】樂天者保天下明説做效蓋包含徧覆無不周徧則天下皆翕然歸心矣天下安得不為其保以小事大者不免于有所畏而然然能如是則亦可以殄絶人之慍怒而無隙之可乗矣故曰畏天者保其國蓋孟子但論道理都帶個后效曰保天下保其國真實防保天下防保其國或謂只是論其氣象與規(guī)模而已非也其曰保天下之氣象保一國之規(guī)模者蓋謂樂天者如何屬以保天下畏天者如何屬以保其國蓋樂天者包含徧覆無不周徧便是保天下之氣象也故屬以保天下也云云且氣象無跡而難量規(guī)模則有限矣此又朱子用字之意
  詩云畏天之威于時保之
  只申畏天者保其國若今人立言有此一證無彼一證則此一證亦棄了駢麗之弊甚矣
  寡人好勇【第二條出下題】
  勇即小忿也宣王言寡人好勇猶言不能忍氣相似故孟子曰王請無好小勇 事大恤小【注】改字小為恤小以其理一取音韻之順耳
  夫撫劍疾視【芟一條移一條入上題】
  撫劍按劍也
  詩云王赫斯怒【芟四條】
  宻人侵阮徂共【注】宻人不是夷狄姞姓之國也阮國名共阮國之地侵阮徂共宻來侵阮已至于共矣宻人不是侵周乃侵阮也但文王是方伯而宻人乃敢擅興師以侵阮是無文王矣故曰宻人不恭敢距大邦又曰以遏徂莒以篤周祜
  書曰天降下民【首條去惟我在三字元非書文】
  按書泰誓篇述武王之言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 惟曰其助上帝蓋天能生民而不能使遂其生天能賦民以性而不能使盡其性今作之君師正賴其能治民使遂其生教民使復(fù)其性為有助于上帝既曰天又曰上帝者帝以主宰言也 寵之四方因君師有以助乎上帝故上帝寵異之于四方使之髙位乎九重之上統(tǒng)有乎萬方之眾而富莫與敵貴莫與并矣 饒氏曰書言寵綏四方指君言孟子言寵之四方指天而言書之有罪無罪指紂而言孟子之有罪無罪指諸侯而言此語皆是但下又云書之越厥志指君而言孟子之越厥志指民而言此卻未安蓋孟子之越厥志亦是但指民凡諸侯卿大夫亦有稱亂者耳且書言予曷敢越厥志是武王自謂我非敢越厥志而僥幸非望也一聽夫命以除暴安民耳 味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之辭其氣象嚴(yán)毅公大凜凜有不可犯而天下倚以立命之意信乎一怒而安天下也
  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恥之【芟二條】
  言天下設(shè)有一人作亂而暴民者武王恥之必除之以安民也 或曰一人衡行于天下謂紂也如此則集注當(dāng)有明訓(xùn)方是衡行不順道而行也 文王武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處只從上文看出不須説出外來
  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承上文文王武王之一怒安天下而云也故注以王若能如文武之為釋之是乃設(shè)辭也
  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芟一條減一百九十字】
  言要他如此也 問孟子既教以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又安在其能事大恤小而交鄰國乎曰此又是一意了此章當(dāng)作兩截看蓋言宣王言寡人好勇則是已不能事大恤小矣故孟子又從他好勇處引將去不復(fù)拘其恤小事大矣故總注曰此章言人君能懲小忿云云安天下前段似未有懲小忿意然小國雖或不恭而吾所以字之之心自不能已大國雖見侵陵而吾所以事之之禮尤不敢廢此非忍小忿而何亦見得齊王所以不能事大恤小者正坐此病也故曰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總注能懲小忿則能恤小事大以交鄰國此節(jié)到于時保之住自此以下則是説能養(yǎng)大勇則能除暴救民以安天下又是一截意思了然亦必能懲小忿然后能用大勇能用大勇則自無小忿矣 血氣之怒不可有義理之怒不可無知此則可以見性情之正而識天理人欲之分矣【注】同一怒也生于道心者謂之義理之怒發(fā)于人心者謂之血氣之怒然理實主乎氣而人心當(dāng)聽命于道心也故曰可以見性情之正而天理人欲之分于此乎見矣
  齊宣王見孟子于雪宮【芟一條減五十六字摘二十字入下題】雪宮王之離宮也時王館孟子于雪宮而就見之也離宮輔氏曰別在所居宮室之外故曰離宮如漢
  之甘泉唐之九成之類
  賢者亦有此樂乎【減五字第二條出上題】
  以其非賢者之素有也 小注謂賢者亦樂此其辭遜賢者亦有此樂其辭驕
  孟子對曰有【芟二條畧更次序】
  此有字正答齊宣王亦有之問是説賢者固有也賢者亦安得有此孟子意以為當(dāng)?shù)靡踩绱鹋砀灰烟┖跫按鸸珜O丒不素餐兮之意 賢者亦有此樂乎孟子曰有然不但賢者有此人皆須有人有不得則非其上矣所以人君要當(dāng)與民同樂非但當(dāng)與賢者共之而已蓋雪宮之樂在賢者分上元無許多道理可説若只管以為當(dāng)有則賢者似不宜以此為事故孟子只用一個有字答了便罷再不復(fù)顧此問只引向與民同樂上説道理為正當(dāng)而切要甚矣孟子之善于開導(dǎo)人君也 言人君能與民同樂云云此樂【注】謂皆有此宮室安居之樂也非謂以雪宮與民共之乃謂人皆有此樂也 輔氏謂大注君能與民同樂則人皆有此樂此釋有之一字非也不可不辯最易誤人下注云峯胡氏卻説得明白
  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亦非也【減九十六字】
  用上句以隂助下句非是平説也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芟二條減五十三字末條湊合】民之樂自是民之樂其樂自是君之樂不要曲為之説曰以民之樂為樂此便是君之樂如此則必民得遂其樂而后君得遂其樂民既得遂其樂矣又代人君之樂也忒要牽強樂民之樂總是與民同樂豈樂民之樂外人君都不可有臺池鳥獸之樂乎 其曰樂民之樂而民樂其樂則樂以天下者蓋樂民之樂固見得是樂以天下至于民亦樂其樂此非其樂民之樂不足以致之愈見得樂以天下也憂以天下之義亦然 樂民之樂者所欲與聚憂民之憂者所惡勿施也 樂以天下憂以天下謂不以已也此天下字正如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之天下同故曰不以已也
  吾欲觀于轉(zhuǎn)附朝儛
  轉(zhuǎn)附朝儛蓋旁西北近齊國都海在其南故曰遵海而南瑯邪則其東南境上邑名也海皆在東南地方
  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觀也
  蓋嘗聞有省方觀民之説矣不然無此問也然至于大戒于國出舎于郊興發(fā)補不足則所謂欲觀于轉(zhuǎn)附朝儛故于瑯邪者皆不果矣
  天子適諸侯曰廵狩【芟五條減一百七十七字】
  天子適諸侯曰廵狩又必曰廵狩者廵所守也諸侯朝于天子曰述職又必曰述職者述所職也是非訓(xùn)解之辭正以見一為廵諸侯所守而行一為述所職于天子而行是皆非無事者 省耕省斂天子諸侯都有此法都是先王之制也是又在廵狩述職之外不是廵狩述職就便省民以補不足也天子只是省其畿內(nèi)于天下則但廵狩以考其田野之治否老防之得養(yǎng)與否而為之賞罰耳 上言廵狩述職只説得非無事而空行説恩惠及民不得恩惠及民須是補助不足故夏諺只可帶省耕省斂説不可通帶上文 省耕省斂天子諸侯皆然夏諺獨言王者蓋畿內(nèi)之諺也孟子引以為證則不拘于諸侯耳 問游與豫如何分曰無分問何以重言之曰此詩歌體也蓋歌詠故反覆重復(fù)其辭而不為厭也其實游便樂也游豈有不豫者哉豫豈出游之外哉若説豫是不必出游而樂凡在宮室苑囿皆豫則在宮室苑囿難于施恩惠及民也吾王不豫吾何以助分明是省耕斂而助不足者也 或曰省耕省斂為民事也非游豫也而乃以為游豫何哉曰廵狩述職亦豈游觀也哉而孟子乃以答游觀之問何與故省耕省斂亦説得游豫
  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第三條六條出下題更定次序】言君行則師從師從且糧食非惟供億之費民實出之而夫征之?dāng)_民實供之故饑者弗得食勞者弗得息 左氏曰君行師從卿行旅從師字當(dāng)如此認(rèn)故大注曰二千五百人為師 糧謂糗糒之屬【注】糗熬米麥也糒干飯也 按饒氏曰君之行也以師其食以糧如此則只是人君食糧矣愚嘗笑而駁之曰恐糗糒之屬非當(dāng)時食前方丈之諸侯所能甘矣 睊睊胥讒就是民乃作慝也 胥相也共也胥讒非交相怨謗也謂相與謗怨也與聿來胥宇之胥字同
  方命虐民【減十九字移二條入上題】
  大注方逆也按書經(jīng)方命圮族傳曰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 若流如水之流無窮極也此與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者不同從流下分明是放舟隨水而下以遨游也乃實事也 若流之流水流也流連之流舟流也
  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
  此釋上文之義也是晏子自釋也直至惟君所行也皆述晏子之言至景公悅以下則兼述其事 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順?biāo)鹿讨^之從流逆水而上如何亦謂從流蓋從不訓(xùn)順乃訓(xùn)逐也從流下自上逐流而下也從流上自下逐流而上也下句從獸之從亦是逐也 言廢時失事【注】廢時指荒失事指亡其上文開兩段解曰從獸田獵也荒廢也樂酒以飲酒為樂也亡猶失也此則總言之曰廢時失事也
  先王無流連之樂【減十二字】
  言先王之游非廵狩則省耕省斂也是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也不必拘述職也 或曰是為先王之法如此則兼得述職意
  景公説大戒于國
  大戒于國謂布告境內(nèi)以圖回治政也如今政令凡一切勞民傷財之事悉皆停免凡一切奸宄情弊之事盡行禁革凡諸利于國利于民之事盡許陳納無隠之類蓋人君但有志于圖回政治便須有一番告命以彰境內(nèi)之耳目也 出舎于郊自責(zé)以省民也蓋以示不敢安居深宮之意且于省民之不給為便也省民者省民之耕斂也故出郊但不知其出舎之時為春為秋耳此則不必求者也 興發(fā)舉發(fā)也
  為我作君臣相説之樂【芟一條減二十三字】
  君之悅臣只用上文景公悅悅字是了然景公之悅晏子而悉以其言見之行事如此則晏子之悅景公又當(dāng)如何邪此可以想見矣是晏子之悅其君當(dāng)在大戒出舎之后不必就以上文善哉問以下為臣悅其君也
  蓋徴招角招是也【減五十八字更定次序】
  此一句是孟子述事之言當(dāng)孟子時此樂蓋猶在也故孟子舉以實之 言今之所傳征招角招是其樂也 每一音之樂皆須具宮商角征羽如征招之內(nèi)固有宮商角征羽角招之內(nèi)亦須有宮商角征羽也此之征招角招者又是個大角征也蓋五音旋相為宮 樂有五聲獨舉征招角招二者以角為民征為事取其切者也景公一塲作樂必不止此二音之樂而已或者當(dāng)孟子時只有此二音之樂在其他亡失不可知故特舉其見存者邪 其曰招者舜樂也當(dāng)時韶在齊齊景公蓋用之而被以新詩故其樂亦謂之韶也 其詩征招角招之詩也【補】當(dāng)朱子時無可據(jù)了故兼言征招角招之詩或只是角招之詩或只是征招之詩耳
  畜君者好君也【芟一條移一條入上題】
  又是孟子解此詩此解極有意 畜君者好君也既出于好君夫何尤哉如此説方見是釋詩意
  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毀明堂
  趙氏曰明堂太山明堂周天子?xùn)|廵狩朝諸侯之處【注】只此二句是趙氏之言下云漢時遺址尚在即不是趙氏説了蓋趙氏漢人也不應(yīng)自説漢時遺址尚在 按天子廵狩隨方之鎮(zhèn)山各設(shè)明堂此之明堂趙氏何以知其為太山明堂也曰以其在齊境內(nèi)也漢時遺址尚在輔氏曰出漢書郊祀志武帝元封
  元年封泰山泰山東北址古有明堂處愚謂集注此句亦足以證齊王因孟子之言而不果毀也
  明堂
  文獻通考曰孟春之月天子居青陽左個仲春之月天子居青陽太廟季春之月天子居青陽右個孟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左個仲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太廟季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右個中央土天子居太廟太室孟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左個仲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太廟季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右個孟冬之月天子居?堂左個仲冬之月天子居?堂太廟季冬之月天子居?堂右個 愚按以?堂對明堂觀之則知明堂者向明之義不如先儒所謂彼此通明之説也又曰上員下方八窓四闥布政之宮故稱明堂周
  公祀文王于明堂夏后曰世室殷人曰重屋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蓋之以茅又曰晏子春秋曰明堂之制下之潤濕不及也上之寒暑不入也 又曰明堂者通明之堂也所以朝諸侯行王政者在是所以享上帝配祖考者在是非七筵九筵之修廣不能行也五方四隅亦惟辨其方正其位隨行者所居之月掌次以帷幕幄帟為之以詔王居以順月令以奉月令之五人帝五人神所以配食四郊也 通鑒綱目漢武帝建元元年迎申公為太中大夫條集覽曰孝經(jīng)援神契云布政之宮在國之陽上員下方八窓法八風(fēng)四闥法四時九室法九州十二重法十二月三十六戶法三十六旬七十二牖法七十二候

  議者但以為非一統(tǒng)之王者不宜居此故欲毀之以臣論之三如欲行王政則亦可以王而明堂即王之所居矣何必毀哉
  王曰王政可得聞與
  蓋王雖未能必行王政而實不能無羨慕于王天下也故曰王政可得聞與
  昔者文王之治岐也
  八家各受私田百畝而同飬公田【注】飬去聲事也澤謂潴水梁謂魚梁【注】饒氏曰澤是水所都防梁是水所通處水所通處正可絶流而漁故以為魚梁也趙氏悳所論鰥寡孤獨之序及其字義不必盡從惟鰥字為有義以孤為顧以獨為鹿皆所不可知
  文王發(fā)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芟一條減十三字】
  或謂發(fā)政施仁指上文耕者九一至罪人不孥非也發(fā)政施仁是虛字先之者重之也亦非先恤窮民而后行九一世祿之法也人君不發(fā)政施仁則已一行仁政便是此數(shù)者尤在所宜留意耳故曰尤宜憐恤必以為先也此先字亦如后義先利之先字不可拘以時之先后為言也 凡民之老防文王則導(dǎo)其妻子使養(yǎng)其老而恤其防鰥寡孤獨之人則無父母妻子之養(yǎng)而官養(yǎng)之者也
  詩云哿以富人哀此防獨【減十八字】
  防詩作惸音相同大夫憂亂而作首章正月繁霜此第十三章曰佌佌彼有屋防防方有谷民今之無祿天天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獨 只此四句見得文王當(dāng)時治岐舉許多等人都區(qū)處得當(dāng)了大學(xué)曰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乃積乃倉乃裹糇糧于槖于囊【芟二條四圖減五十八字】此言公劉之民富足如此也以此推之非公劉好貨而能推己之心以及民不能其實不見得公劉好貨處 積無屋而露積也倉屋以貯之者也 糇干糧也詩傳與此不同曰糇食糧糗也又分作二字看大抵或合看或分看總是干糧也 槖囊皆袋也無底曰槖何以裹糧蓋如今布袋兩頭皆可入谷乃并結(jié)束而載之背者也今北方常用之 干楯也自闗而東或謂之干或謂之楯闗西謂之楯戈柲長六尺有六寸戈主于刺戚?二者斧鉞之別名戚為斧?為鉞鉞大斧小 詩上文言篤公劉匪居匪康言公劉逼于戎狄而不遑安居也繼曰乃埸乃疆言帥民以勤事農(nóng)畝也繼曰乃積乃倉言田畝有秋或露而積之或倉而貯之也于焉遂裹糇糧于囊槖之中言有行赍之具矣于是思安集其人民以光大其國家而有弓矢干戈戚?之悉備于以徃遷于邠焉蓋公劉之居邠被西戎之侵?jǐn)_民不得安堵而國亦以弗振故曰思安集其人民以光大其國家也
  來朝走馬奔狄人之難而來急也
  爰及姜女聿來胥宇【芟一條】
  蓋同時率西水滸而至于岐下也蓋太王是避狄人之難而去不忍委其民而與之偕豈使其妃獨后乎不可因上句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為初只太王獨來而不察爰及姜女之一句為并至而共居也
  當(dāng)是時也內(nèi)無怨女外無曠夫【芟五條減二十七字】亦無事實據(jù)證然以太王之徳必能如此無疑也究公劉之好貨止于乃積乃倉乃裹糇糧而已他無所謂好貨也究太王之好色亦止于爰及姜女聿來胥宇而已他無所謂好色也然則亦所謂其爭也君子雖然乃積乃倉乃民之貨非公劉之貨也爰及姜女乃天理人情之當(dāng)然太王豈可委其妃而獨行哉然則亦何好色之有孟子特權(quán)辭耳使齊王好貨好色而止如此庸何害乎而況與百姓同之 吾于此章見孟子之不得久于齊者矣蓋宣王聞孟子王政之言而善及激之使行則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貨孟子告之以王如好貨與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在王亦可以自厲矣乃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俟孟子又告之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于王何有乃竟不聞其見之行事焉何哉此所謂王之不王不為也悅而不繹從而不改孟子且奈何哉 楊氏曰孟子與人君言皆所以擴充其善心此擴充二字與孟子所謂擴充正意不同然亦是自其善端而導(dǎo)之也 不止就事論事毎因論事而格其心也 皆天理之所有而人情之所不能無者也七情亦皆天之所賦也人皆知鐘鼓苑囿游觀之樂云云之為人情而不知其亦天理也故朱子兼之曰云云 天理人欲同行異情愚以為只系能推與不能推之間耳推之功用亦大矣哉若論好處大槩亦同也但公劉太王好之而能推齊王則但好之而已故曰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 循理而公于天下者圣賢之所以盡其性也縱欲而私于一己者眾人之所以滅其天也循理謂之盡其性明其非有所加也縱欲謂之滅其天甚其縱欲之罪也天即理之所從出也是非得失之歸歸字重看是而得者歸于王非而
  失者歸于亡差毫厘而謬千里也 其法似踈而實宻其事似易而實難輔氏曰法指孟子之説事指公劉太王之事 則有以識其非曲學(xué)阿世之言蓋以好貨好色之類皆不之禁而反導(dǎo)之以與民同古圣賢俱未有此説似若近于阿世者矣然其意則欲時君就人欲上行天理也故又曰知所以克己復(fù)禮之端云端者言下克己復(fù)禮之工夫自此始也蓋己之與禮所謂同行異情防防之際者也 克己復(fù)禮之端只是強恕而行所謂推己及民也
  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
  比其反也則凍餒其妻子非是自楚反彼乃凍餒其妻子蓋反之日乃知彼之凍餒其妻子也則如之何托以妻子者當(dāng)何如處也棄之絶交也
  士師不能治士則如之何【芟二條減十六字畧更次序】言當(dāng)何以處之也已之廢之也
  四境之內(nèi)不治則如之何
  四境之內(nèi)不治或治道乖方而邑里之蕭條或教化陵夷而風(fēng)俗之薄惡 直説在王身上 受人之托妻子而不免凍餒之者固不得辭其責(zé)矣為官長而不能治其屬者亦不得辭其責(zé)矣四境之內(nèi)不治人君獨得以辭其責(zé)乎一則曰棄之二則曰己之固矣四境不治己獨且奈何哉此孟子諷切齊王之意也亦可謂直而近于戅矣所謂良藥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利于行愛之也深則其告之也切古之人有面對其君不如桀紂不如桓靈者又髙允每直言于魏主屏人切諌至有魏主所不忍聞?wù)咭铀皇菒劬汛艘嗫梢韵胍姽湃苏敝z風(fēng)若在今日則所謂君日驕而臣日謟者雖科塲文字亦動輙云今幸有圣人在上或云何幸躬逢其盛甚者輙以超三皇邁五帝為説此是何等意趣 茅焦對秦始皇謂桀紂之暴不至是也晉劉毅謂武帝不如桓靈
  王顧左右而言他【芟二條芟中摘十字加末條之上】使不憚于自責(zé)則必曰此則寡人之罪也使不恥于下問則必曰如之何而四境可治寡人愿安承教也而惟顧左右而言他其不治之責(zé)固無得而諉也秖以見其甘于不君而不辭耳此孔子所謂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上二事皆是設(shè)言以發(fā)之趙氏總注頗失輕重
  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芟五條減二十一字】喬木世臣皆故國所宜有注蓋古人立國凡廟朝壇壝宮府及臺榭之所皆必植之名木如三槐九棘之類嵗數(shù)既久則成喬木是亦故國之一證也若新造之邦亦安得有此 今人槩指喬木之類以為故國立證殊不知故國所重在人不在物也 大凡有為之君必有親信之臣堯舜之于禹臯輩君臣日相都俞吁咈于一堂之上而無間然湯之于伊尹髙宗之于傅説武王之于周召無不皆然下至覇者如桓公之于管仲景公之于晏子其君臣相得之情亦可考矣后世如漢髙之于蕭何一不在左右則如失左右手于韓信初間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光武之于鄧禹嘗與同臥唐太宗之推心房杜或剪須和藥賜功臣太祖雪夜幸趙普第至于我太祖之作大誥三編亦托始于君臣同游蓋皆有見乎此此理斷不可誣也昔者所進【補】此進字不是泛泛進用蓋視其所親
  幸而將倚以為腹心者故以不知其亡為無親臣也若是百僚庶官之中有今日進而明日亡去亦何怪得王之不及知也
  王無親臣矣況世臣乎【減七十一字】
  然則安在其為故國 世臣累世勲舊之臣【注】蓋自其先世有大勲伐于國家而又代有聞人世其祿位與國同休戚者也
  國君進賢如不得已【芟二條減四十一字更定次序】所謂如不得已非真有不得已者以其審了又審三番五覆審之而后始從而取之有似乎不得已而進之者如不得已最形容得真切若輕信而遽用之有如不得已意乎 以下文觀之左右皆曰賢若可矣猶未也諸大夫皆曰賢可矣又未也至于國人皆曰賢可矣又必自察之然后進而用之其審之又審畧不少茍如此真若意不欲進而不得不進者 將使卑逾尊防逾戚其可茍哉是恐今日所進者不賢后來又更著賢而親防尊卑有易位者耳此是懲前而戒后也故曰將使 蓋尊尊親親禮之常也于此不謹(jǐn)而誤用之則既在尊親之列矣他日未免使卑逾尊防逾戚而越常理故不可不慎也
  左右皆曰賢【芟四條減一百四十三字更定次序】進賢如不得已如此有不識其不才而誤用之者乎左右皆曰不可勿聽云云者誠恐其失賢也恐其
  失賢者正欲其得真賢也 不進則是退矣故以不可者與之平衡論而皆歸于進賢也不可謂退是退在位者如此則又有退人如不得已一腳了故注云如是則于賢者知之深任之重而不才者不得以幸進矣所謂進賢如不得已者只説就一邊 見賢焉然后用之則后日自不至于卑逾尊防逾戚矣見不賢焉然后去之則今日既無幸進之失后日亦無逾等之患矣 左右皆曰可殺此條不可依南軒新安帶連上文進退人才言不可而甚者則殺之集注明曰此言非獨以此進退人才至于用刑亦以此道分明界斷了 上文因説進賢卻形出一個退的來説此條只説可殺者亦就藏得一個不可殺的在里許蓋國人曰不可殺或察之見不可殺則不殺矣 大注天命指進退人才言天討指刑殺言如何以退人才亦為天命有徳邪曰有進便有退以此相形言耳意重進賢退只是不用不可謂之天討 若下文民之所惡惡之則兼去之殺之
  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
  湯放桀武王伐紂此一問亦可以窺見齊王之志矣蓋齊宣王素以辟上地朝秦楚涖中國撫四夷為心實有滅東周而自帝之意故發(fā)此問邪孟子之言其所以警齊王自省君徳之意又有出于其意外者
  賊仁者謂之賊【芟二條減四十字】
  賊仁者其心忍故注曰兇暴淫虐滅絶天理賊義者其事乖故注曰顛倒錯亂傷敗彛倫 朱子曰傷敗彛倫只是事錯而致敗倫耳天理之在心者猶未至盡滅也仁是天理根本處賊仁則大根大本虧滅了便是殺人底人一般故謂之賊賊者害人之名
  聞?wù)D一夫紂矣【芟一條】
  孟子是以誅字換了弒字一夫字換了君字 大抵天生斯民而立之君者欲其主張此綱常所謂皇極主也今既賊仁賊義則人道絶而自失其所以為君者耳故湯武之兵謂之為天下除殘賊不謂之弒君也
  為巨室則必使工師求大木
  前段是譏其不任賢下段是言愛國者必任賢王不任賢則其視國家為何如是愛國不如愛玉矣兩段意自相呌應(yīng)
  則王喜以為能勝其任也【芟一條】
  謂大木勝巨室之任也不謂工師勝任 先儒謂任賢不如任匠非是不如任匠乃是不如任木也
  夫人防而學(xué)之壯而欲行之【末條減六字湊合】
  防而學(xué)者仁義也故壯則欲行夫仁義今王曰姑舎女所學(xué)而從我是欲令舎其所學(xué)之仁義而狥吾所欲之功利也 賢人所學(xué)者大【注】道之大者不外于仁義也此孟子之所謂學(xué)也故曰所學(xué)者大也亦緣上文求大木字照出
  今有璞玉于此雖萬鎰必使玉人雕琢之
  萬鎰言其價直之小也 以萬乘之國而視萬鎰之玉其輕重較然矣萬鎰不為少而何
  則何以異于教玉人雕琢玉哉【芟三條減三十七字】此教字是命字之義言玉則教玉人琢之而國家則不使賢者得仲其志以治之豈非愛國不如愛玉哉舊説玉人自有治玉之法不待人教之猶賢人自
  有治國家之法不用人君教之故曰云云此説雖得教字穩(wěn)然于愛國不如愛玉意將晦了 戰(zhàn)國防趙孝成王篇公子魏牟過趙趙王迎之反至坐前有尺帛且令工人以為冠工見客來也因避趙王曰愿聞所以為天下魏牟曰王能重王之國若此尺帛則國大治矣趙王不悅曰寡人豈敢輕國若此魏牟曰請為王説之王有尺帛何不令前郎中為冠王曰郎中不知為冠牟曰為冠而敗之奚虧于王之國而王必待工而后乃使之今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稷為虛器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與防艾此所謂令即孟子所謂教也 饒氏曰兩個譬喻是兩意前是譬任賢不如任匠后是譬愛國不如愛玉此説雖未得孟子兩喻相貫之意然猶未甚失至新安陳氏以為前譬王欲小用賢者后譬王不專用賢者則全不識孟子意矣 前段都是姑舎女所學(xué)而從我不知新安何以説上是小用賢者下是不專用賢者果何所慿
  齊人伐燕勝之
  按史記燕王噲讓國于其相子之云云史記是作湣王入于此不識其異者識在下條也
  宣王問曰或謂寡人勿取
  大注曰以伐燕為宣王事與史記諸書不同己見序説此注宜于上條就入乃留置于此者何曰以宣王字于此可見也故于此識之
  孟子對曰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云云
  齊王意欲取之而托天以為辭孟子之意則曰觀天命者當(dāng)于民心今民心皆未肯歸齊未見得是天以燕與齊也故曰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云云若欲民心之歸則須是以仁易暴蓋以齊萬乘之國而伐燕萬乘之國彼燕之民簞食壺漿以迎齊之王師豈有他哉為燕所虐而望救于齊耳王于此時正宜發(fā)政施仁以大慰燕民之心可也若更為暴虐如水益深如火益熱則民將轉(zhuǎn)而望救于他人矣齊焉得而強取之哉
  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芟五條減四十二字畧更次序】不可謂文王欲取商以商人不悅而止文王初何心哉時未可取文王自然不取初無覬覦之心也蓋三分有二商民猶有未歸心者 畢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還是天命未絶商而夫子以為至徳者蓋在他人則必舉大事矣不然亦以有二者自有矣而文王乃復(fù)以之而事商焉是亦可取不取可為不為而為至徳也若使諸侯不期而防者八百雖文王亦安得而止之哉故曰堯舜湯武其揆一也 以萬乘之國伐萬乗之國【補】按此一條分明是説齊未能得燕民之悅而未便有可取之理其曰如水益深如火益熱蓋已窺見其將有殺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毀其宗廟遷其重器之意矣然當(dāng)時猶未有其事方是始勝之日也 如水益深如火益熱此如字是假如之如非如似之如也即集注若更為暴虐之若字 蓋以上條觀之固未見得民悅齊亦未見得民不悅齊故此條勸以行仁政猶或可取也及齊不行仁政而更為暴虐致煩諸侯之兵孟子乃轉(zhuǎn)教以置君而去蓋是時已失燕人之心矣無復(fù)可為者矣二章之防所以為不相悖
  齊人伐燕取之
  不用孟子上章之言也 何以待之謂何以備之也
  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減九字】
  只曰東征西怨南征北怨可也必曰西夷北狄何與舉其逺者言則近者可知也 書之言至奚為后我止自民望之以下孟子申言也謂當(dāng)湯未至?xí)r則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及湯既至則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誅其君而吊其民若時雨降民大悅矣故又提書曰徯我后后來其蘇見得以上是孟子之言也滕文公下篇亦然
  若大旱之望云霓也【芟六條減三十三字】
  大注云合則雨虹見則止若望云者仰其來也若望霓者又疑其不來也只是愿其雨而又恐其不雨故只管望看是云是霓耳差之毫厘便失其防而與大旱之望云雨者異意矣宜細(xì)酌之 霓虹也單言則同對言則分 詩孔氏注曰雙出色鮮盛者為雄曰虹暗者為雌曰霓
  如之何其可也【芟一條】
  今燕虐其民王徃而征之民以為將拯已于水火之中也若殺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毀其宗廟遷其重器則是覆燕以自利而已安在其為拯民于水火之中也故曰如之何其可也
  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減一百六十一字】
  若倍地而行仁政如何曰連倍地已不是了緣當(dāng)時齊已取燕了故孟子只重仁政上不復(fù)咎其倍地也齊之取燕若能如湯之征葛則燕人悅之而齊可
  為政于天下矣【注】言齊之取燕若能如湯之征葛誅其君而吊其民則燕人無不悅而齊可王矣此亦以既倍地了言 既動天下之兵了而為之計則須是置君而去若只施仁政亦晚矣若初間倍地而行仁政則燕民戴之諸侯亦無釁可乘 王速出令反其旄倪云云蓋當(dāng)時諸侯謀伐齊者以齊之殺燕父兄系累子弟等為辭也故教以反其旄倪止其重器云云蓋只論曲直未暇論強弱之與勝負(fù)也所謂理之可為者不過如此 反其旄倪旄去聲與耄同九十曰耄
  則猶可及止也【芟二條減四十七字】
  當(dāng)時齊王惟恐無以止之非惟燕終不為己有而故物亦恐不能保也
  鄒與魯哄【減十六字】
  哄鬬聲也【注】哄本謂聲之哄哄也不著鬭字解不來故云 吾有司為我死于敵者三十三人而民皆莫肯為有司致死民之不用情于其長上如此吾欲誅之則人眾不可盡誅若宥之而不誅則疾視長上之死而不救難為有司者矣然則如之何則可穆公之問惟知罪民孟子之答則罪有司然上以是施下以是報理之常也且孟子之罪有司者非惟得其情理之實亦所以警動穆公使知所以恤民也
  疾視其長上之死而不救
  此長上謂有司也【注】兇年凡疾疫之類皆是饑嵗只是嵗不熟
  是上慢而殘下也
  此上謂君及有司也【注】兇年饑嵗君之民老弱轉(zhuǎn)乎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防千人矣而君之倉廩實府庫充此君不是也有司莫以告此又有司不是也是上慢而殘下也則兼謂君及有司
  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
  南軒曰有司視民之死而不救故民視有司之死而亦莫之救所以為得反之也
  斯民親其上死其長矣【芟三條減五十一字】
  上字仍上注謂君及有司但長字專指有司 蓋有司之所以不恤民者以君之所愛在于財而不在民也是不恤民者固有司之罪而所以致有司之不恤民者則君之咎也君若以愛民之心而行仁政以恤之則有司知體君心而各愛其民矣吾見民于無事之日則皆親其上有事之日則各死其長矣何至疾視長上之死而不救哉 新安陳氏曰平時親其上有危難則死其長矣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減三十二字】
  此數(shù)章意實相承初因文公問而告以死守后因其問又告以太王之遷及其又問也則合死守遷都而請其自擇蓋理之可為者不過如此 事齊乎事楚乎是欲擇一強者而事之僥幸茍免之計也
  是謀非吾所能及也
  以其欲為僥幸茍免之計而拒之也
  效死而民弗去【芟一條】
  效死者君之守義也民弗去者由愛民而然也故云非有以深得其心者不能也 愚嘗疑智者為能以小事大而保其國今滕文公欲事齊楚而孟子乃曰是謀非吾所能及何與蓋以小事大文公自能之不待教也但文公全欲慿大國之援以僥幸旦夕之無事而不知有自固之義故孟子獨以所缺者箴之南軒曰與其望二國矜已以求安不若思所以自強而立國雖曰自強立國然論到道理十全處齊楚還當(dāng)事他當(dāng)以鄭子產(chǎn)為法
  齊人將筑薛
  一則曰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二則曰君如彼何哉蓋當(dāng)時滕勢危于累卵保民而王又非旦夕可期者故只教以遷國圖存
  強為善而已矣【芟三條減一百十二字】
  此章斷作遷國説方見所謂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有著落況君如彼何哉一句尤明言彼今方筑薛勢已廹矣吾力既莫如之何只得效太王之為善自為可繼以俟命于天爾所以下章之答亦一邊是遷國圖存一邊是守正俟死 夫君子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可繼也正是遷國圖存之事 為可繼也謂為其所可繼者而已 遷都如何見是為善蓋被人侵廹不與之較智力以弊其民乃逺避而去之以自圖存其為善也孰加于此 茍為善至為可繼也泛説君如彼何哉乃是指滕文公説 此章言人君但當(dāng)竭力于其所當(dāng)為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可繼也不可僥幸于其所難必若夫成功則天也
  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
  言吾以其志在財幣故事之皮幣又事之犬馬玉帛今皆不得免焉然則狄人之所欲者非皮幣也非玉帛也非犬馬也是欲吾土地也今吾欲與之爭則勢力不敵徒使吾民膏血鋒鏑之下云云
  二三子何患乎無君【芟一條減五十字】
  依韓文公岐山操曰伊岐有阻我徃獨處爾莫予追毋思我悲云云觀之則是以二三子何患乎無君為自有人來君之不是命以從已之詞也而南軒注亦云其遷本以全民不敢必民之歸而強之從也民心自不釋乎太王耳此其詞雖善其意亦與韓同愚以為非也民非后何戴后非眾罔與守邦而曰我徃獨處爾莫予追何哉故曰無太王之徳而去則民或不從而遂至于亡可見矣其又忍以其積世之赤子而委之狄人哉如此乃屬其父老而告之何為與之訣別乎夫邠人之不能釋乎太王太王亦自去之矣而乃偽為是辭以動之乎古者君民一心況太王之于邠人直似子父親戚然明告以去邠圖存之意何嫌乎但亦非強之也此須以太王公正之心看之況前此公劉之遷都是帥民而去太王乃欲棄其民而獨徃邪情理俱礙 然則所謂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此言何謂邪曰下句不云乎我將去之便是有君也蓋當(dāng)時若不遷去則勢力不敵反成無君矣故曰云云
  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減六十八字移一條入下題】此是邠人相告勉以急于從遷之詞故曰從之者如歸市 仁人也以平昔有徳于民言非惟一時所謂不以其所養(yǎng)人者害人數(shù)語而感得民之樂從也
  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芟三條減六十九字】言不可輙舎去而遷之他也 既告以太王遷邠之事矣乃又曰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效死勿去度其不能遷都也故又曰君請擇于斯二者蓋能遷國以圖存固甚好但恐不能如愿則當(dāng)守義而已矣彼僥幸茍免之計誠非吾所能及也所謂理之可為者不過如此 守正而俟死者義也【注】或問義字當(dāng)作經(jīng)字朱子深是之謂義便近權(quán)既對權(quán)便用經(jīng)但未及改耳蓋板已行故也 東陽曰當(dāng)時西方地近戎狄皆間隙之地非封國之疆界故太王得優(yōu)游遷徙若滕在中國又界大國之間無可遷之地民雖或從之亦無所徃孟子特舉太王之得民以警文公耳故下文言效死乃其正也
  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于匹夫者【減十八字】
  為如字言君為此輕身匹夫之事云云 本是樂正子仕于魯孟子至魯樂正子乃以其賢而告于平公平公將為樂正子行乃為臧倉所阻是以樂正子入見云云而新安陳氏云云乃臆度之説下文自有明證何用此臆説為
  前以士后以大夫【芟九條減九十三字更定次序第二條湊合】樂正子亦善説辭意謂其厚于母者時為大夫也非固獨致其厚于母也其不得厚于父者時方為士也非固儉于其父也所以破后喪逾前喪之説故平公應(yīng)曰否謂棺槨衣衾之美也美字應(yīng)前逾字蓋以棺槨衣衾人人皆可以自盡隨時皆得以自致固不拘其為士為大夫也而孟子之后喪實美于前喪前喪實不如后喪也故樂正子又釋之曰貧富不同也言時乎喪父棺槨衣衾雖可自盡然而猶貧也則亦稱家之有無而已及時乎喪母則所謂得之為有財者也故不以天下儉其親而得以自盡其心 樂正子只用説前以三鼎后以五鼎而乃先之曰前以士后以大夫者直是要露出士大夫數(shù)字以隂折之此非問辭乃因問而解也 儀禮圖云三鼎豚魚臘用特豚而以魚臘配之五鼎羊豕魚臘膚用羊豕而以魚臘膚配之
  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芟三條減三十三字】
  此天字以氣數(shù)言 謂氣數(shù)未亨吾道當(dāng)窮故平公將行而有臧倉之沮也沮之言雖出臧倉之口然要其所以臧倉亦胡為而有是沮也蓋皆氣數(shù)之為不但孟子之出處制于天而臧倉之一沮亦受命于天者也彼何能為哉 味斯言也可見其有樂天之情焉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以其樂天知命也此圣賢大節(jié)也 當(dāng)時孟子若得遇于平公則吾道以之行生民以之泰天下以之治其不遇吾道終不行生民終不安天下終不治夫以吾道之興廢闗生民之休戚天下之治亂而乃反制于臧倉一竪子之三寸舌有是理乎蓋實丁氣運之衰故生此讒慝及庸君而圣賢不得所遇耳遇字更看得重若但以駕乘一見為孟子之遇魯侯則孟子平日所遇亦多矣如齊宣梁惠相見不既頻邪

  四書蒙引卷九
<經(jīng)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巻十      明 蔡清 撰公孫丑章句上【芟二條】
  夫子當(dāng)路于齊【減四十二字芟末條】
  當(dāng)路居要地也【注】路者人所必由也如掌刑罰之權(quán)則凡入刑罰之科者必由焉如操錢谷之柄則凡有錢谷之?dāng)?shù)者必由焉是彼當(dāng)要路而我必經(jīng)由其路而通塞有在于彼者故曰當(dāng)路也
  管仲晏子之功可復(fù)許乎【芟二條減二十三字第二條出下題】許猶期也【注】謂自許也自期也 觀公孫丑此問尙未敢必孟子之能為管晏而不知孟子之不屑為管晏也 以今之道徳一時而觀孟子猶未甚見孟子之髙處惟自當(dāng)時言之則滿天下是治功利之學(xué)者君非此不以求于下臣非此不以獻于上士非此則全不見數(shù)于人內(nèi)而父兄之所以教其子弟外而朋友之所以相傳授付囑者無非是功利獨有孟子一人汲汲焉皇皇焉力以堯舜之道孔子之教為説必欲一掃功利之蕪穢以還先王之大道此是何等用心何等氣力真有大功于天下萬世也故曰孟子之功不在禹下
  子誠齊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芟一條移一條入上題】齊人但知其國有二子不復(fù)知有圣賢之事【注】圣賢之事謂正心修徳而致主于王道也即大學(xué)一部孟子所謂以齊王者 知管仲晏子而已矣言管晏之外更有抱格心致主之學(xué)掀天揭地之功者皆所不知也
  吾先子之所畏也【減七十八字】
  子路勇于義而不可以勢利拘又負(fù)大有為之才若達卻為國以禮道理則便是堯舜氣象結(jié)纓之節(jié)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所立如此曽子服之非謙辭也然曽子惟其畏子路此曽子之所以為曽子也
  功烈如彼其卑也【芟三條減一百四十五字】
  烈猶光也注指功烈之著見者言也謂古之圣賢間有功烈不至于大就者則以不得君之專任或在位之不久耳今管仲云云此其所以不足多 夫子大管仲之功而曽西乃卑管仲之功烈何也大管仲之功者據(jù)其所就之事業(yè)言也卑管仲之功烈者本其心術(shù)之不正而要其所就亦終不得與于王者之徒也二者固各有所指曽西之卑其功烈即夫子之小其器也夫子之大其功是恐人盡遺其長故特揭而張之惡而知其美之意也 譬之御者子路則范我馳驅(qū)而不獲者也管仲之功詭遇而獲禽耳【注】范我馳驅(qū)比子路圣門規(guī)矩作為也不獲比子路僅可治千乗之賦而九合一匡之功業(yè)有所不逮也以詭遇比管仲之行伯術(shù)以獲禽比管仲之九合一匡之功業(yè)也
  爾何曽比予于是【首條減七十八字】
  曽之言則也乃也謂之言者蓋曽之一字即言也此與七言五言之言同謂曽之所以為曽者則也但曽字與則未必全同故又防著個之言二字而不曰則也謂何乃比予于是也 上云爾何曽比予于管仲下云爾何曽比予于是是承得君專任政久而功烈卑言也謂爾何乃比我于此等之得君專行政久而功烈卑者邪
  而子為我愿之乎
  此與可復(fù)許乎一從孟子説故許為自許一從丒説故愿為相愿 或人初擬曽西于子路因其不敢當(dāng)乃始以管仲擬之然則或人之權(quán)衡殆亦審矣第猶未知曽西耳 此人見識優(yōu)于公孫丒若公孫丒必不以子路為優(yōu)于管仲 丑并論管晏孟子只及管仲而不及晏者以或問曽西只及管仲云云故只承之曰管仲曽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愿之乎初非以晏子之事功不及管仲且未嘗當(dāng)齊又以其人稍正而無可譏也新安陳氏之説皆非
  管仲以其君覇云云
  夫管仲以其君覇有可言者矣晏子以其君顯處何如曰當(dāng)晏子時五覇俱沒中夏諸侯惟齊最強大景公在位且五十八年諸侯莫侵侮之者其任晏子或用其省耕省斂之言而興發(fā)或用屨賤踴貴之言而寛刑或増其室或更其宅此皆賢君所為如夾谷之防能歸侵疆亦庶防知強仁義者在當(dāng)時宜其視他諸侯為獨顯也蓋亦所謂彼善于此者與其晚年失政使陳氏得厚施于國又多內(nèi)嬖而不立太子則自其失矣
  以齊王由反手也【減二十四字】
  此是孟子自負(fù)也以言能佐輔之也 以字正承上文以其君霸顯二以字説來皆謂能致其君也一説只言以齊之時勢而王猶反手非也如此則只是説齊勢之所致而非説孟子之所致也便如何答得管仲晏子猶不足為之問與不為管仲之意其下文雖一説齊之事勢易徳行速而不及孟子致君之事然行仁政以解倒懸非孟子佐之而誰克舉此
  若是則弟子之惑滋甚
  言以管晏為不足為弟子既已惑矣今又言以齊王猶反手則惑轉(zhuǎn)甚也
  且以文王之徳
  徳蓋指治岐之政九一世祿不征不孥之類下文徳行速亦指仁政也且與未洽及大行字意相符不只就文王一身上説
  百年而后崩
  不可謂在位百年也在位無百年只言其夀之長以見其在位之久也
  然后大行【減六十三字首條湊合】
  兼武王周公説在武王為政化大行在周公為教化大行集注曰教化大行者承制禮作樂言也孟子只言大行古文也 武王只是克商以有天下如何亦説大行曰沛然徳教溢乎四海無逺弗屆非前日青兗及冀又非有周政化所及之日比也
  今言王若易然【條末四字舊誤在此今歸下題】
  一説承上齊王反手言齊王之易若此也一説謂似無難然者據(jù)下文今時則易然則當(dāng)從無難然之説不必拘拘于猶反手之説
  文王何可當(dāng)也【減三十九字條首四字舊誤在上】當(dāng)猶敵也以其徳不可當(dāng)也孰謂文王不足法哉但文王所遭之時勢難耳由湯至于武丁至故久而后失之也此言其時之難尺地莫非其有至是以難也是言勢之難
  是以難也【本題宜次久而后失之題下】
  由湯至于武丁賢圣之君六七作【減十一字】
  湯 太甲于桐處仁遷義既復(fù)辟而保惠庶民不敢侮鰥寡太甲五世至 太戊修徳而祥桑死商道復(fù)興太戊三世至 祖乙以河決之害去亳遷耿祖乙六世至 盤庚又以河決之害遷于亳行湯之政商道復(fù)興盤庚三世至 武丁得良弼戒雉雊伐鬼方商中興焉又八世而為紂凡一百單八年云 賢圣之君六七作則其教化之陶習(xí)民俗者厚惠澤之固結(jié)民心者深故繼之曰天下歸殷久矣久則難變也
  武丁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也
  蓋商自盤庚之后小辛小乙二王繼立商道又衰諸侯多不來朝矣天下多非其有矣而武丁能用人修政于是諸侯無敢不來庭者商道遂赫然中興故曰武丁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也言其中興之盛也惟有鬼方負(fù)逺不服于是有三年之師亦可想見其中興之盛
  其故家遺俗流風(fēng)善政
  故家舊臣家也遺俗舊民俗也此在下者 流風(fēng)以修身齊家之化言善政以紀(jì)綱法度言此全是在上者曰故曰遺曰流皆自商之先王身上來也
  防子 防仲 王子比干 箕子 膠鬲
  作五個人看防子名啟故知防仲又是一人
  故久而后失之也【補題二句其下二條出前是以難也題下】失之于武王時言不在文王手頭失也 文王猶方百里起【補】問周自太王之時商道寖衰而周日強大矣何文王猶方百里起也邪曰是時太王王季雖盛商運雖衰防然王制猶未改故只是仍舊百里之國太王王季又非挾君無已而并吞鄰國以自封殖者其所謂強大者只是國勢內(nèi)實而有可畏不易敵之勢耳文王由方百里之言固自無可疑 是以難也【補】此句只帶然而文王猶方百里起不兼承上文上文自有故久而后失之一句在了
  齊人有言曰【芟三條減十四字】
  雖有智慧不如乗勢以作事言雖有镃基不如待時以種田言蓋以待時譬乘勢也此待時與下文時之易又不同今時則易然也此時又該時勢 正韻注镃錤鉏之別名孟子之基字蓋從簡也
  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過千里者也
  三代盛時王畿不過千里【注】盛字重看言其盛時王畿猶不過于千里則齊之千里之地所以為廣也夏后殷周之時普天皆王土率土皆王臣之日也
  雞鳴狗吠相聞而達乎四境【移一條入下題】
  人之所居必有雞犬故云則是人煙接連無間斷處也不既庶矣哉
  地不改辟矣【減二十字末條出上題】
  言地已辟而不待再辟矣凡改者皆是更圖之辭如改卜改筮改日之類 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言以此勢行仁而王易也與下條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相對 此言其勢之易也【注】易是甚事易謂齊王易也故此條曰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下云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以比民心之易得或者只以地辟民聚為勢易而以行仁政而王為勢易之外句誤矣
  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
  以況憔悴之民易為徳也此之饑渴猶下文之倒懸也皆是喻 問勢易時易如何分曰勢易以齊力量而言時易以天下機防而言有其時而無其勢固不足以致王滕文公是也有其勢而無其時亦不可以致王太王王季雖周日強大然商命未絶至文王亦只三分有二是也
  孔子曰徳之流行速于置郵而傳命【芟四條】
  孔子此言不必在時勢易上來蓋徳之感人自是速也孟子引此亦未必拘在時勢易上不必言時勢既易則徳行自速蓋自為一條上文雖云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然其實只據(jù)見成時勢道雖兼徳化意不曽兼徳化對説至此方説出徳行之速而下文方總之曰當(dāng)今之時萬乘之國行仁政民之悅之猶解倒懸也至此所謂行仁政民之悅之猶解倒懸方實説出由時勢易而徳行速意若上文行仁政而王者猶是輕帶説 若以徳之流行就帶上文時勢易説則下文所云當(dāng)今之時萬乘之國行仁政民之悅之猶解倒懸者不必用矣故須各自為一項説而下方總云云 徳行須不過于置郵之傳遞而乃以為更速何也曰此亦甚言其速耳如云防于影響豈真有防過影響之理 置驛也郵驲也【注】即今之鋪亭字書曰馬遞曰置步遞曰郵大抵置長而郵短故置用馬遞而郵用步遞也
  當(dāng)今之時萬乗之國云云【題下減六十八字】
  當(dāng)今之時時易也萬乘之國勢易也行仁政民之悅之猶解倒懸徳行速意也此處方帶連徳行速然亦不是時勢易故徳行速也只是此節(jié)意重在徳行速耳 惟此時為然【補】時兼時勢時勢易則徳行之速者愈速矣故連徳行速説在內(nèi)
  公孫丑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芟一條減十三字】此一節(jié)當(dāng)分五節(jié)看東陽許氏之説 一自夫子加齊之卿相至又不如曽子之守約也大槩言孟子能不動心未詳其所以能不動心處只畧露其端 一自敢問夫子之不動心至是氣也而反動其心則言孟子之不動心異于告子者且從養(yǎng)氣一邊説 一自敢問夫子惡乎長至圣人復(fù)起必從吾言矣乃詳孟子之心所以不動處兼知言養(yǎng)氣二者言也 一自宰我子貢善為説辭至乃所愿則學(xué)孔子也則皆是愿學(xué)孔子之意以言外味之又見得孟子雖不敢自以為圣然知言養(yǎng)氣學(xué)已到圣處蓋已寓繼孔子之意矣 一自伯夷伊尹于孔子至未有盛于孔子也則皆盛言孔子之圣卓冠于百王以見孟子之所以愿學(xué)者也
  雖由此覇王不異矣【芟五條】
  此指得位行道 謂居卿相之位而期王覇之業(yè)任大責(zé)重如此無不動心否蓋丒見孟子謂以齊王猶反手而未能以遽信也故有此問 任大責(zé)重亦有分別如為泉州府知府則此一府之事皆其職任也若府事之治不治民之安不安則皆其責(zé)也 公孫丑以管仲晏子期孟子既為孟子所斥于此又渾舉伯王為言則見當(dāng)時功利入人之深而丑之識見如此七篇之書仁義道徳之防防決非其所能述也亦有所恐懼疑惑而動其心乎【注】饒氏曰要之不疑惑然后能不恐懼集注論心之動則以恐懼居先論心之所以不動則又以無所疑惑居先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一條【注】先云于天下之事無所疑后云于天下之事無所懼是論心之所以不動也 君子道明徳立之時【注】理在事物為道故曰明屬無所疑理得于已為徳故曰立屬無所懼
  若是則夫子過孟賁逺矣【芟一條】
  謂其勇于擔(dān)當(dāng)也 丒蓋借之以賛孟子不動心之難【注】朱子下一借字蓋孟賁以力孟子以心丒非全不曉而以孟子之不動心為孟賁類也故曰借而丒亦自言過孟賁逺矣若全以為一類亦不得為過之逺 孟賁勇士【注】齊人力能生拔牛角秦武王好多力士賁徃歸之
  是不難告子先我不動心
  告子名不害不知何所出如孟施舎北宮黝亦皆不知其出處故曰黝蓋刺客之流舎蓋力戰(zhàn)之士
  視刺萬乗之君若刺褐夫【芟三條減一百三十七字】無嚴(yán)諸侯謂無可畏憚之諸侯非謂無足畏憚之諸侯也只是説天下諸侯不見有可畏者甚言其勇而已若説惟無足畏憚之諸侯惡聲至乃敢反之非孟子立言之本意也 褐毛布寛博寛大之衣賤者之服也【補】褐寛博是兩般不是褐衣寛大也以注有之衣二字 褐為賤服猶可寛大之衣如何為賤者之服蓋以其貼身衣少又不以時澣濯整折自然虛軟而寛博也
  視不勝猶勝也【芟一條】
  言我雖戰(zhàn)不勝自視猶勝也何也彼量敵而后進慮勝而后防便已是無勇而畏三軍者也則雖勝而未免于懼猶不勝矣舎豈能為必勝哉但能不懼耳其與北宮黝俱是不畏死而已皆有勇無謀之士 量敵而后進或進而攻之或進而拒之不專進戰(zhàn)也慮勝而后防則專指戰(zhàn)焉
  舎豈能為必勝哉能無懼而已矣
  此舎自言不是孟子言注云舎蓋力戰(zhàn)之士以無懼為主此言在本文之外 究竟能無懼亦歸于必勝孟子立言之法由粗漸入精耳 舎黝二節(jié)皆以明不動心之有道所謂心冇主者也但精粗得失不同耳告子亦是有主者
  孟施舎似曽子北宮黝似子夏【芟四條減一百十七字】饒氏曰孟施舎取必于己其氣象如曽子之反求諸已北宮黝取必于人其氣象如子夏之篤信圣人此説最好取必二字尤妙
  昔者曽子謂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嘗聞大勇于夫子矣便見得子襄所好亦是小勇故曽子【云 云】 子襄曽子弟子也竟不知何姓亦以其言知之 自反而不縮雖褐寛博吾不惴焉者非怕褐寛博也怕理也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者非輕視千萬人也恃吾理之勝不見千萬人之為眾也 自反而不縮雖褐寛博吾不惴焉要以起下段之自反而縮葢浩然之勇以無懼為主為褐寛博者所惴終是理不直而有所懼也 吾不惴焉猶云吾得不怕他不受于褐寛博者不知此義也能無懼而已矣者亦不知此義也正可以相形觀 吾不惴焉焉猶乎也大注惴恐懼也今人或謂是恐嚇?biāo)且病°房謶种餐鴶持捕滞『譃橘v服猶可寛大之衣如何為賤者之服葢以其貼身衣少又不以時澣濯整折自然虛軟而寛博也 褐寛博是兩般不是褐衣寛大也以注有之衣二字
  孟施舍之守氣又不如曽子之守約
  孟子之不動心其原葢出于此下文詳之葢謂孟子之不動心在集義以養(yǎng)浩然之氣而孔子此言正以直養(yǎng)氣之説也是孟子得之于曽子曽子得之于孔子者也故曰其原葢出于此然孟子之不動心寔兼知言養(yǎng)氣而養(yǎng)氣中許多節(jié)目皆未及也故又曰下文詳之此詳字與下文又詳告之以其故者同饒氏之説少異 孟子之不動心其原葢出于此承上句反身循理説
  敢問夫子之不動心與告子之不動心可得聞與此承孟子我四十不動心及告子先我不動心之言而問也丑問雖兩平孟子只述告子之不動心者而論防之亦就見得已之所以不動心者也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芟二條第二條出下題】
  于言有所不達【注】言自己之言也言之所以不達其病本出于心今乃不求其理于心蓋以若求其理于心則心為之撓亂矣告子只要制得心定以論性數(shù)章觀之可見 愚始以不得于言之言為告子自己言后以知言一節(jié)集注云彼告子不得于言而不肯求于心則又以為他人之言為疑今觀云峰胡氏注云或疑兩言字不同告子不得于言己之言也孟子知言天下之言也應(yīng)之曰理一而已告子于已之言且不能反求其理如何能于天下之言而求其理孟子于天下之言能究極其理則于己之言可知也以此證之則告子不得于言為己之言益信而與孟子知言者相反亦自不相妨矣理雖一而界限卻要分明且知言節(jié)注云至為義外之説則自不免于四者之病其何以知天下之言而無所疑哉益見其為自己之言無疑矣
  不得于心勿求于氣【芟四條減一百六十四字】
  不得于心而不求助于氣者如何曰如一事之失心所不安也則力制其心既徃不咎不復(fù)用力追改前事之失彼以為用力追改則心為之動矣只是勁把心制住豈是自然能不動 不得于心亦須求于氣如有客來訪我卻不禮待他此是心不安處則當(dāng)追而謝之如學(xué)者理有不明是不得于心也則當(dāng)覽觀乎經(jīng)史質(zhì)問于師友以求其明此皆目視耳聽手持足行之事便是求助于氣處要之心與氣未始不相通也 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者直恐動其心也不得于心勿求于氣又恐氣反動其心也此所以固守其心而不動之速也如此不動心是誠亦不難愚謂告子實未嘗不動心何以言之不得于言不得于心便是動心了也故曰防然無覺悍然不顧而已然其心終有必不安者不動心豈有兩種道理邪如北宮黝孟施舎各有所主而暫能不動然主非其主恐皆不免于靜中之動嗚呼防矣孟子豈不知哉對公孫丒氏子云云耳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之所以不可者誠以言之病不病正出于心也然則其勿求于心之不可也斷矣 不得于心勿求于氣所以為可者蓋心為氣主本非氣所能助今心既違理而不安矣求助于氣何益此所以為急于本而緩其未其實亦不是能急于本但以所緩者未為急于本耳然學(xué)問之道茍心不安亦可求助于氣本末亦不可相無但要從根本上正起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謂之僅可則有不可在矣 不得于心勿求于氣如何為急于本而緩其末曰心者氣之主也力制其心而不為氣所動是亦知心之為重也此只求力制其心上説急于本若正論急于本則須是特其志方是此特?fù)?jù)告子而取其彼善于此者耳
  夫志氣之帥也【芟一條減四十字更定次序】
  如目視而耳聽手持而足行等皆一氣之寓也一惟心所役運非志為氣之帥乎目之視人但知其為目之視而不知其所以視者心實使之也耳之聽人但知其為耳之聽而不知其所以聽者心實使之也云云 輔氏曰不言心而言志者心之動而有所之處也但志則就其動處言故尤切耳下文又言是氣也而反動其心亦可見矣 氣體之充也氣自是氣體自是體自手至足都是體氣則行乎體之中體無氣則餒而不能運動矣故曰氣體之充也 氣貫乎一身之間而主于一心上既曰志氣之帥則氣非志之卒徒而何所以朱子直出卒徒字亦本呂氏克己銘
  夫志至焉氣次焉【芟一條移一條入下題】
  至字與次字對猶云第一件也
  無暴其氣【芟五條畧更次序】
  愚謂氣固氣也無暴其氣則亦有志在焉下文善養(yǎng)浩然之氣自有持志在故云峰云養(yǎng)氣之功在集義而所以集義者在敬以持志 此無暴字兼直養(yǎng)而無害 夫志氣之帥也至無暴其氣全是破他不得于心勿求于氣之説以見內(nèi)外本末交相培養(yǎng)而不可只力制其心而不求助于氣也其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一句已斷以為不可了故不復(fù)論然此處雖不多斥破他至下文詳知言處自是不破之破矣 注急于本【心】而緩其末【氣】失于外【言】而遂遺其內(nèi)【心】內(nèi)【心】外【氣】本【心】末【氣】交相培養(yǎng) 兩本末字皆同兩內(nèi)外字則惟內(nèi)同而外不同失于外之外指言內(nèi)外交相培養(yǎng)之外指氣 致養(yǎng)其氣【注】潛室陳氏曰必言致者見養(yǎng)氣之難須以集義為本又無正忘助長之弊方為能致養(yǎng)也故曰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則餒矣可見要致養(yǎng)不是易事此則孟子之心所以未嘗必其不動而自然不動
  之大畧也此處孟子未嘗正言己之心所以不動處只是即告子之言而以己意論斷之然亦可以槩見其所以異于告子者矣至丒問夫子惡乎長然后正告之曰云云是詳告之以其故也 持志養(yǎng)氣正孟子之所以不動心者而乃只曰不動心之大畧何也蓋其所以不動心還有兩端一端是知言今此所云只是養(yǎng)氣一端故下條注云孟子又詳告之以其故也詳畧相對況此亦但云云而已矣至于至大至剛配義與道是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有事勿正勿忘勿助許多曲折俱未之及又非只是大畧而何 問持志與無暴其氣孰重曰論理持其志為重論孟子此節(jié)之意則無暴其氣為重蓋自夫志氣之帥也至無暴其氣俱是以破告子勿求于氣之説言云云豈可以勿求于氣下節(jié)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亦重在氣一邊
  既曰志至焉氣次焉又曰持其志無暴其氣者何也孟子言氣次焉次者即次之謂也【此處即字不必提】依丒之問意則是認(rèn)次字為后字義矣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故義理之防須至繭絲牛毛處
  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減十九字】
  志壹動氣則志固不可不持氣壹動志則氣亦不可以暴彼告子乃不得于心勿求于氣抑何其不知此義邪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兼善惡説不可專就惡邊説
  今夫蹶者趨者是氣也【芟五條減一百二十字更定次序】氣動志不止于蹶趨凡視聽言動氣用事到勝處皆能動志所以説致養(yǎng)其氣自蹶趨而言則當(dāng)是謹(jǐn)慎步履之間不使至于蹶趨是為不暴其氣也 今夫蹶者趨者是氣也此氣之不出于志者也若持志工夫到則亦不至有蹶躓及妄奔趨 氣壹則動志人多要主不好者言蓋以蹶者趨者之反動其心為證是未然也孟子舉其易見者以曉公孫丒云耳且如圣人之論恕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只是從不好邊説然要之己所欲者則以施于人亦此理也又如下文知言只説诐辭知其所蔽等都是自不好者一邊説然言之病者既知其所以然則言之不病者亦知其所以然必矣豈可謂恕只是推不好者于人知言只是知那不好者之言哉近時學(xué)者讀書論理此等執(zhí)泥不可不説破
  敢問夫子惡乎長【芟六條減五十一字】
  上文孟子總是言告子之不動心出于強制我則異于是于是丑問孟子不動心不待強制而自然不動者是果何所長而能然孟子乃言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蓋惟知言則于天下之理無所疑養(yǎng)氣則于天下之事無所懼此其所以不待強制其心而自然能不動者也 我知言此是盡心知性時事 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即存心養(yǎng)性所成就也 孟子曰我知言告子曰不得于言此乃易大傳系辭焉以盡其言之言也合天下言者也言字就粘帶事物故曰知言者盡心知性于凡天下之言無不有以究極其理而識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也理者事物之理也惟于理有所不達故其言有所不究知也 知言知也養(yǎng)氣行也知言浩然舉成功言其用功則在精義集義上 孟子一生受用只是精義集義二者精義故能知言集義故能養(yǎng)氣精義者大學(xué)所謂格致論語所謂博文孟子所謂盡心知性堯舜所謂惟精者也集義者大學(xué)所謂誠意正心修身論語所謂約禮孟子所謂存心養(yǎng)性堯舜所謂惟一者由此而往則為齊家治國平天下矣
  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芟七條移二條入上題畧改次序】謂之浩然之氣則是氣本浩然也善養(yǎng)者亦順而不害之謂耳非謂必善養(yǎng)然后浩然也 養(yǎng)氣者必有事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事皆合義自反常直而此氣自然發(fā)生于中者也或失養(yǎng)或助長皆非善養(yǎng)也 浩然盛大流行之貌輔氏云盛大謂氣之本體流行謂氣之大用愚亦謂盛大蓋所謂至大之意流行蓋所謂至剛之意輔氏于至大至剛下注亦云氣即所謂體之充者然則謂氣體之充也為浩然之氣可乎曰且未可也何也彼只承告子勿求于氣之氣説來未正名其為浩然之氣也況此于浩然之氣亦析而釋之曰浩然盛大流行之貌氣即所謂體之充者蓋恐人以浩然之氣為非體之充之氣故如此解耳其實體之充之氣本自浩然也 告子之學(xué)與此正相反【注】孟子知言而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則亦防然無覺而已孟子善養(yǎng)浩然之氣而告子曰不得于心勿求于氣則亦悍然不顧而已 問他書不説養(yǎng)氣只孟子言之何故朱子曰這源流便在那個心廣體胖內(nèi)省不疚夫何憂何懼處來
  曰難言也
  非終不言也言不得也
  其為氣也至大至剛【芟四條第二條出下題更定次序】此一節(jié)正言浩然之氣是這般様子氣之體段也直養(yǎng)無害輕説下塞乎天地之間即是至大至剛但必直養(yǎng)無害方全得此氣之體段耳故云本體不虧而充塞無間 至大至剛即是浩然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即是復(fù)于浩然者矣浩然字本都該了因丒問何謂浩然之氣故又為之狀其體段如此至大至剛只是説無事不做得但理所當(dāng)盡者皆
  能為之此便是塞于天地之間 至大初無限量盛大也至剛不可屈撓流行也其體段本如是也輔氏以為舉體以兼用者非也體段猶云形象模様耳非體用之體
  以直養(yǎng)而無害【芟四條移一條入上題】
  本文曰以直養(yǎng)而注曰惟其自反而縮則得其所養(yǎng)猶文言曰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而程傳曰敬立而內(nèi)自直義形而外自方皆是先儒剖析精防處蓋養(yǎng)氣工夫只在直上不在養(yǎng)上故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 其為氣也至大云天地之間此所本論氣之本體若非直養(yǎng)無害則所謂本體者不可見矣故并言之
  其為氣也配義與道【芟四條減六十九字】
  義者人心之裁制道者天理之自然【注】朱子曰道義別而言之則道是物我公共自然之理即所謂天理之自然義則吾心之能裁制者所用以處此理也即所謂人心之裁制 道者天理之自然猶云在物為理也義者人心之裁制猶云處物為義也 合而有助之意【注】云峰曰所謂合即延平所謂一滾出來之意所謂助即延平所謂襯貼之意皆誤認(rèn)延平之防矣蓋延平所謂襯貼者實兼合而有助二意但凡物之襯貼者皆必是有合延平又恐人為氣與道義相配是兩物故曰一滾出來以見理氣之相依渾合而無間也 不是以直養(yǎng)而無害塞乎天地之間之后方能配義與道此本是一時事 配義與道正是説他不動心處上節(jié)直養(yǎng)無害正是説他善養(yǎng)浩然之氣處蓋善養(yǎng)浩然之氣則自然不動心故集注曰養(yǎng)氣則有以配乎道義而于天下之事無所懼也然其實不是今日善養(yǎng)浩然之氣明日方能不動心 亦有理直而氣不能配之者今有兄弟兩人同是一項事同為人所誣其一氣弱者只是此理而發(fā)不透徹只伸説得三五分其一有氣者亦只是此理發(fā)便十分透徹自是能動人之聽則氣之合乎道義而有助亦可見其大意矣
  無是餒也【芟五條減四十七字】
  氣是人之所以充滿于身者也蓋無此氣則無以充其體而餒矣餒則道義無所配而不免于疑懼矣安能不動心 餒字對充字無是謂無此氣也餒體不充也大注云若無此氣則其一時所為雖未必不出于道義然其體有不充則亦不免于疑懼而不足以有為矣疑懼而不足以有為貼在餒字下 其為氣也配義與道正言氣之功用也無是餒也特反言以明之耳非并舉之詞也 言人能養(yǎng)成此氣【注】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此正所謂養(yǎng)成也
  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
  同一義也謂之集義則是事事皆合義謂之義襲則只是一二事合義而已蓋養(yǎng)氣者只要在義上做工夫不要于氣上著力所謂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者正以此 朱子曰是字與非字對襲字與生字對其意蓋曰此氣乃集義而自生于中非行義而襲取之于外云爾又曰生是自里面生去取是自外面取來 云峰曰集義只是以直養(yǎng)義襲而取即是有所作為以害之然則所謂直養(yǎng)而無害者正該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 據(jù)理而言則有義有道據(jù)盡此理而言則只是集義 是集義所生不兼言道饒氏曰道體義用體上無做工夫處故只説集義為是也但其上云浩然之氣其體配道其用配義此説似戾蓋配義與道皆是就行處説故曰使其行之勇決無所疑憚也饒氏又云無是餒也是無氣則道義餒行有不慊于心則餒是無道義則氣餒此説尤謬二餒字本同也皆謂體不充 言氣雖可以配道義而其養(yǎng)之之始云云此始字正對上條注養(yǎng)成此氣之成字蓋氣之始養(yǎng)也則氣實資理以生而氣之養(yǎng)成也則理又資氣以行 論集義所生則義為主論配義與道則氣為主 或説行有不慊于心則餒是帶下句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説非是蓋上文是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內(nèi)就有個心在故注云自反常直是以無所愧怍無所愧怍即慊于心也非義襲而取之則正與集義所生相反説而行有不慊于心則餒正所以發(fā)其意也此三句皆見得義內(nèi)處注云然則義豈在外哉亦通管上三句詞雖不管意亦自管到
  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芟三條】
  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則餒矣如何見得義之在內(nèi)蓋心之慊否一系于義之得失此見義之屬于心處而告子以義為外則必不能集義以求慊于心而是浩然之氣無自生矣 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不可謂指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説大注只是因舉以證之耳故曰即外義之意又曰詳見告子上篇 外義故不能集義何也以其不知其為吾性所固有而不復(fù)以為事也 上文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即外義之意【注】蓋不得于言言中自有義也注云不求其理于心義即理也其理即言中之義也 如何不得于義便心不慊豈非以義與心根脈相連邪蓋仁義禮智信是心內(nèi)物也此義字又該仁義禮智信單言者也
  必有事焉而勿正【芟十一條減四十二字】
  言養(yǎng)氣者但當(dāng)以集義為事而勿預(yù)期其效久之當(dāng)自然有效設(shè)或久之不見效則恐是集義之功猶有所未至故但當(dāng)勿忘其所有事只管益集其義切不可作為以助其長也助長之害視之忘其有事者尤甚也 忘與助長皆生于正之不得 正忘助長三病亦相因而至蓋有忘而不助者助則無不忘矣但能集義到底正忘助三病俱無有是病者則先正而后或忘或助無則一發(fā)俱無無復(fù)先后之可言者豈有先勿正然后勿忘又然后勿助長之理 此數(shù)句總是説要集義到底是集義所生這一句里面也有不正也有不忘也有不助長才得他生生字與取字正反對生是自然來底取是計較得來底 所以戒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者正以其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若有事未防而正之或忘或助則是皆欲以義襲而取之者也 必有事焉云峰分念念合義與事事合義不是只當(dāng)以事言念則隨之參之前后大注皆然 注養(yǎng)氣者但當(dāng)以集義為事而勿預(yù)期其效其或未充則但當(dāng)勿忘其所有事而不可作為以助其長味注意則勿忘勿助長詞雖兩平意則歸重下句也 集義養(yǎng)氣節(jié)度【注】節(jié)度猶言法則也不是節(jié)次度數(shù) 養(yǎng)氣工夫以一言該之曰集義以二言該之曰直養(yǎng)而無害以四言該之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其實一而已有事固是集義勿正勿忘勿助長要皆不出一集字之外也蓋養(yǎng)氣工夫只當(dāng)在義上著力不消于氣上著力也氣上著力便是助長矣
  宋人有閔其苖之不長而揠之者【減一百十一字】此段近似荘子其事之有無不可知然謂之宋人何也 只説勿助長也可矣而必以宋人揠苖為言者顯其害也
  天下之不助苖長者寡矣【芟三條減六字】
  言天下之養(yǎng)氣不似那宋人之助苖長者寡矣彼以為氣無益而舎之不養(yǎng)者猶似不耘苖者耳未為害也至于助氣之長者正如揠苖者也則非徒無益于氣而又反害于氣矣重在助長之害不可以無益而舎之者對看不可以集注無是二者云云為正解本文
  非徒無益而又害之【芟三條減三十四字】
  或疑注謂然不耘則失養(yǎng)而已揠則反以害之為專説苖以證本文非徒無益而又害之亦只是説苖不然也天下之不助苖長者寡矣豈天下治苖者皆助長乎亦借説耳此二句注亦是借説養(yǎng)氣者故下即承之曰無是二者則氣得其養(yǎng)而無所害矣 孟子曰以為無益而舎之者不耘苖者也助之長者揠苖者也先氣而后苖直説也集注曰舎之而不耘者忘其所有事揠而助之長者正之不得而妄有所作為者也先苖而后氣倒懸也一理也互相發(fā)也 是集義所生者至非徒無益而又害之大抵語意都從敢問夫子惡乎長上説來故徃徃礙著告子集義所生一條本文則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而注云則必不能集義以生浩然之氣矣
  何謂知言
  據(jù)孟子所言非知言乃知心也不知其心不足為知言因言以知心心總是言之源頭也故曰诐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重在知其蔽陷離窮上
  诐辭知其所蔽【芟六條一圖減三十八字末條倒用二字】即其辭之所诐若此則知其心之所蔽者有在淫邪遁皆然要看四個所字诐淫邪遁蔽陷離窮皆是大綱字其實诐有許多様诐蔽亦有許多様蔽 诐辭知其所蔽等內(nèi)各有節(jié)目蓋從大綱説只是诐與蔽而其中卻有或蔽于氣質(zhì)或蔽于物欲或?qū)W術(shù)之蔽或習(xí)俗之蔽然就氣質(zhì)之蔽亦有許多端彼楊氏蔽于為我墨氏蔽于兼愛告子蔽于強制之類其言亦因類而分只此四病所該甚廣 诐者心蔽而言亦蔽也淫者心陷而言亦陷也邪者心離而言亦離也遁者心窮而言亦窮也但在言謂之诐淫邪遁在心謂之蔽陷離窮各以類耳理則一也 此四者有則俱有未有诐而不淫邪且遁者如意必固我一般起于意遂于必流于固而成于我亦皆以類相因而至也 朱子曰心有所蔽只見一邊不見一邊如楊氏為我墨氏兼愛各只見一邊故其辭诐诐是偏陂此理本是平正他只説得一邊 其心明乎正理而無蔽【注】四病起于蔽也既有蔽則陷與離窮相因而見矣 知言獨就诐淫邪遁不好邊説者亦是從告子説來大槩自此以上節(jié)節(jié)都是與告子反者
  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芟四條減二百二十四字】
  謂蔽陷離窮之失既生于心不但發(fā)于言者有诐淫邪遁之病而已必且害于政而所設(shè)施之間大綱皆不是了大綱既不是則本根壊而枝葉隨于是眾目皆差了政事亦不必十分分先后故注云又知其害于政事之決然不得似生心害政之先后矣或生于心而害于政或生于心而害于事本無先后害則一時俱害此亦立言一時之不同耳 此政字不是有位者之政有位無位皆有政也只是大綱所在政之與事猶有子言小事大事一般 或問何謂知言章先説害于其政好辯章先説害于其事曰此亦無説必求其説則鑿矣蓋告子與楊墨等是邪説等是诐淫邪遁也非楊墨之害先事而后政告子之害先政而后事也然究其至當(dāng)歸一之説則又似先政而后事者為正蓋大綱是大本所在大本既受病則其余枝節(jié)可知故先害政而后害事之説為長 生之端防發(fā)之跡著試云發(fā)于其心生于其政則便不通好辯章曰作于其心作起也其端亦防 心之病一路發(fā)于言一路發(fā)于政事言病則政事亦病孟子知言之極所以知其蔽陷離窮之害于政事者何以知之亦不過是因辭之诐淫邪遁而知其心之蔽陷離窮即就此而并知其蔽陷離窮之害于政事之必然耳豈不亦是知言之事乎
  圣人復(fù)起必從吾言矣【芟四條減二百四十六字更定次序】此句只帶生于其心四句不連帶上四知説大注云又知其害于政事之決然而不可易 圣人復(fù)起必從吾言矣所以明其為理之必然也非固自矜其言之必信也故曰孟子知言之極 其心明乎正理而無蔽然后其言平正通達而無病【注】明字與蔽字相對無蔽則亦無陷離窮矣平正對偏陂而言正則不偏平則不陂通達則不窮而遁矣言有诐淫邪遁之四病反之者獨言平正通達何也曰平正原其始通達要其終而淫邪之反者在其中矣 心通于道而無疑于天下之理【注】道以理之本體言理以道之散殊者言 孟子知言正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若猶未免雜于堂下眾人之中則不能辨決矣【注】謂之人在堂上以其有超于堂下之人也謂之未免雜于堂下眾人之中以其見識只在眾人之列也問人在堂上如何便能辨堂下人曲直嘗見有巍
  然堂上召一案數(shù)十人而鞠之或連數(shù)日不得其事情而數(shù)十人之中有退而扼腕嗤鄙其不明者則堂上之人豈必皆能辨堂下人曲直而雜于堂下眾人之中者皆不能辨乎抑以勢位言乎非也吾嘗觀此而有感矣古者六徳為諸侯三徳為大夫其下凡有一才一善者位皆稱之所謂自公卿而下位各稱其徳終身居之得其分者所謂小徳役大徳小賢役大賢也其在堂上者必其才其徳宜在堂上其在堂下者亦必其才其徳不得在堂上之人程子此言理之正而常者也 古者天子之射其步逺于諸侯諸侯之的又逺于大夫蓋其力量亦須過人然后能服人也
  宰我子貢善為説辭
  大槩只是善辯
  冉牛閔子顔淵善言徳行【芟二條減十四字】
  善言字輕徳行字重 善為説辭則是有言者不必有徳善言徳行者不期于有言也有徳者必有言也問冉牛閔子顔淵善言徳行是亦兼言語徳行而
  有之乎曰丒之學(xué)識粗淺蓋以為只是善言徳行而已不能善説辭也以此當(dāng)孟子之善養(yǎng)氣若以理言則實是兼言語徳行然公孫丑之見不及此也
  孔子兼之曰我于辭命則不能也然則夫子既圣矣乎【芟一條減二十字】
  語意亦明説孟子勇于自任 我于辭命此命字是為命禆諶草創(chuàng)之命
  圣則吾不能我學(xué)不厭而教不倦也【減四十八字末條湊合】饒氏謂學(xué)圣人之道不厭以圣人之道教人不倦今據(jù)論語注為之謂為仁圣之道誨人亦謂以此教人則可從饒説 或曰論語一章或正是答子貢之問而公西華應(yīng)之記者詳畧不同耳 學(xué)不厭者求以自明故曰智也教不倦者推己及物故曰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夫孔子實既圣而猶不敢當(dāng)爾遽以我為既圣惡是何言 愚每讀此一段以為孟子既是不敢當(dāng)既圣則只宜引到圣則吾不能或到我學(xué)不厭而教不倦也亦可今乃又引子貢曰學(xué)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何也明孔子雖既圣而猶不自圣以見已之尤不敢當(dāng)也
  夫圣孔子不居是何言也
  一段其實是自任而固為謙拒殊不可曉況下文又明言愿學(xué)孔子雖顔子亦所不安則非自任以既圣而何但不顯然自承耳清毎疑此一節(jié)
  子夏子游子張皆有圣人之一體【芟二條減五十三字】朱子曰圣人道大而能博如游夏得其文學(xué)子張得其威儀皆一體也惟冉牛閔子顔淵氣質(zhì)不偏義理完具獨能俱有圣人之全體也但未若圣人之大而化之無限量之可言故以為具體而防耳 具體而防謂有其全體此體字是身體之體故曰一體謂一肢也 要之孟子所就雖猶不及顔子然其所志已在孔子則雖顔子亦在所舎矣
  伯夷伊尹何如曰不同道【芟二條減十七字】
  言與已不同道蓋己之志在學(xué)孔子則伯夷伊尹亦為不同道矣下云乃所愿則學(xué)孔子也然則伯夷伊尹雖皆古圣人亦未免為不同道曰不同道就是姑舎是之意如此説方答得何如之問何如者言夫子肯處之否曰不同道則亦在所不處矣 云峰曰姑舎是者孟子以顔子具圣人之體而未極其大故欲學(xué)其大曰不同道者孟子以伯夷伊尹有圣人之徳而未極其全故欲學(xué)其全
  治則進亂則退【減六十九字】
  伯夷無治則進之實事此只是伴説蓋論亂則退則治而進必然矣 又問伯夷何以見其治則進曰如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曰非也此所謂來就養(yǎng)非求仕也 可以久則久久于其國也 可以速則速去之速也 問仕止久速如何分曰仕止以出處言久速以去就言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去就也有道則見無道則隠出處也
  伯夷伊尹于孔子若是班乎【芟一條】
  公孫丒所見粗淺孟子告以乃所愿則學(xué)孔子則伯夷伊尹于孔子其髙下已判矣彼乃因皆古圣人也一句而復(fù)問曰伯夷伊尹于孔子若是班乎可見其學(xué)識所到 自生民以來未有孔子也此句似只承上節(jié)仕止久速之各當(dāng)其可而言然以下文敢問其所以異數(shù)段證之則又是以事功言大抵孔子只是一個孔子自古圣人則自羲皇堯舜以至伯夷伊尹栁下惠之儔皆古圣人也以孔子之時中言之則伯夷伊尹栁下惠等數(shù)圣人所未有以孔子之事功言之則羲皇堯舜等羣圣人所未有蓋孔子一身其時中之道既集伯夷伊尹之大成而其事功之盛又集堯舜禹湯羣圣人之大成也故曰兼説為盡
  然則有同與曰有云云【通下三題七條更定次序減二十九字】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
  不以土地甲兵之力也徳何盛哉其處心之正雖使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可以得天下亦不肯為此無事實不如此説無以表其徳之盛心之正處此孟子之所以為辯
  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
  況于枉尺直尋乎 朱子曰以其讓國而逃諫伐而餓非道義一介不取與觀之則可見 以百里而王天下徳之盛也【注】茍非其徳之盛安能以百里而王天下邪徳之盛則近悅逺來所謂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矣 根本節(jié)目之大【注】新安陳氏曰徳之盛根本之大也心之正節(jié)目之大也 蓋圣人之所以得為圣人者根本全在徳上故徳之盛為根本之大然取與之際最是大節(jié)目處假使行一不義殺一不辜所失者如此其小而可以得天下所得又如此其大彼亦不屑為之其存心之正如此故曰心之正為節(jié)目之大也 問根本節(jié)目分乎曰分何而言之曰凡一草一木根本自是根本節(jié)目自是節(jié)目二者既不可混而為一則于此借言之獨無分乎故分如上根本節(jié)目之分而為枝葉
  敢問其所以異
  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圣人分明是髙明了然縱使其污下而不髙明諒亦不至阿其所好而空譽之夫雖污下尚不至于阿所好則其言之可信也明矣故曰明其言之可信也 三子者之言本出一時已見而萬世之下無異詞焉益以見其智之明也
  以予觀于夫子賢于堯舜逺矣【第二條減二百四十字】夫子推明羣圣人之道以垂后世一世用之則夫子一世之治功也十世用之則十世之治功也百世用之則百世之治功也千萬世用之則千萬世之治功也以此言之其理賢于堯舜且逺亦宜矣 此程子事功之説所以最為有功也然此等事功亦非堯舜不能為夫子獨能為之乃其所處之時不同故耳使堯舜若當(dāng)孔子之時道既不得行于當(dāng)時則亦必將集先圣之大成以垂法萬世無疑矣若使孔子得為堯舜亦無事功矣而謂夫子之圣實有盛于堯舜乎程子曰語圣則不異事功則有異此程子之言最
  為有理但亦未審宰我本意果是如此否如下條子貢云自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有若曰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也亦盡以事功言乎抑又是宰我子貢有若自見夫子之圣而不及見羲皇堯舜之圣故以為前此所未有乎周人謂武王克商之功于湯有光然以今觀之武之功亦未必過于湯也如伊川謂明道曰孟子之后一人而已而后人稱邵子朱子亦皆謂秦漢以來一人又何其一人之多邪愚此疑人未有不以為狂妄者 清以為羣圣人之道皆盛行于當(dāng)時而寖防于其后獨吾夫子之道雖湮晦一時而愈章明于后世吾夫子之道明則羣圣人之道亦隨之以不墜矣此天下之所以通祀夫子而共宗其道無或間然者也由漢至今世振一世則后乎千萬世可知矣
  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徳【芟一條減八十九字】此是子貢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的訣子言今日見其所遺之禮而可以知其當(dāng)日之政今日聞其所遺之樂而可以知其當(dāng)日之徳在當(dāng)日者既與其人俱徃矣而禮樂之遺于后者尚未與之俱亡固可即此而推之 問見禮知政聞樂知徳是謂夫子是謂他人曰是大槩説之孔子亦在其中子貢所以知夫子為生民以來所未有亦以此耳 不但王者今人但于禮度之間從容中節(jié)是必有設(shè)施措置者矣但其發(fā)于詞氣之間音吐洪亮而氣調(diào)平和則其所存斷然可知 如夫子溫良恭儉讓在鄉(xiāng)黨而恂恂入公門而鞠躬禮之行于身者無過不及周旋中度如此其見于設(shè)施者蓋必有所謂立之斯立綏之斯來動之斯和者夫子之樂雖無所考必其聲氣之中和節(jié)奏之克諧有所謂始作翕如從之純?nèi)绨壢缋[如者于此味之則其徳之中正和樂粹然無偏倚駁雜之弊亦可知矣 然則夫子亦有樂乎曰有子與人歌擊磬于衛(wèi)?誦于陳皆樂也不必謂只和便是樂為聞字説不去 如舜之徳性之也武王之徳反之也皆于其樂見之政乃其施于外者徳乃得于中者
  有若曰豈惟民哉【減十六字】
  有若本意只是就民類言其曰麒麟之于走獸河海之于行潦類也特用以比況耳故下即承之曰圣人之于民亦類也以終首一言之意也而下又繼之曰出于其類拔乎其萃只承圣人之于民亦類也説不必兼麟鳯山海須觀其意之所主蓋既露出圣人之于民亦類也則不必復(fù)粘泥著麟鳯山海矣彼皆客辭客意也 出于其類拔乎其萃二句言自古圣人固皆異于眾人也 此二句似重拔乎其萃又是形容那出于其類一句 程子曰孟子此章擴前圣所未發(fā)【注】依程子他日謂橫渠西銘與孟子性善養(yǎng)氣之論同功則是擴前圣所未發(fā)者只謂養(yǎng)氣而小注乃曰指養(yǎng)氣知言而言也蓋圣人復(fù)起必從吾言之意亦見是發(fā)前圣所未發(fā) 云峰小注所謂辟異端承圣道云云者全不可慿
  以力假仁者覇【章芟一題三條減二十五字】
  此章論王覇之辨最為深切而著明蓋王覇之辨只是誠偽之分王者覇者其操術(shù)固有誠與偽之異而人之應(yīng)之者亦隨其所感而異然則天下之理其得失可以坐判而有世道之責(zé)者宜知所自責(zé)矣 此章仁字宜以天理之公言 孟子意謂人有恒言曰王覇究其所以為王覇者何也如本非有為仁之真心乃以其土地甲兵之力而借事以為仁者斯則覇矣然覇者必有大國茍非大國則無其力無其力則亦無其仁也無其仁則亦何以能覇哉若夫理得于心之謂徳自吾之得于心者推之無徃而非仁鑿鑿乎皆濟人利物之實事也斯則王矣王者之仁只自胷中流出無假于外故王不待乎大國矣如湯以七十里而王文王以百里而王何待于大哉 王字或讀如字或讀去聲未知孰是 前篇寡人之于國也章注曰凡有天下者人稱之曰王則平聲據(jù)其身臨天下而言曰王則去聲后皆放此則王讀作去聲為長 若王覇字相連則平聲 按此章言王覇之辨只讀如字亦可謂以力假仁者是覇也以徳行仁者是王也若作去聲則是謂以力假仁者覇諸侯以徳行仁者王天下 王則朝諸侯以有天下覇則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其名實俱不同大抵行覇道而覇行王道而王此王字亦平聲謂以力假仁者是覇便只是覇諸侯而已謂以徳行仁者是王便是王天下者義亦兼之蓋其道如此則其功效亦如此所謂行覇道而覇行王道而王也 此處若讀作去聲則上章雖由此覇王不異矣亦當(dāng)作去聲而大注所謂如此而成覇王之業(yè)與此章注論王覇者多矣王字自為平聲 饒氏曰齊問罪于楚以尊周為主其事屬義孟子不説假義卻説假仁蓋仁包五常言仁則義在其中如伐原示信大搜示禮皆是假仁處 愚按饒氏引伐原示信大搜示禮謂假仁字兼義禮智信固是但詳左氏本防則于以力假仁及大注中假借其事以為功以力服人非心服力不贍等語俱不切按假借其事以為功如救邢存衛(wèi)定襄王定王世子之類方是假仁之功然此非以其力亦不能糾合一時諸侯以為此事蓋其心不信于人故須以力驅(qū)之耳如湯征自葛始天下信之則不同矣
  以力服人者【芟三條減一百二十三字第四條剪裁湊合】以力服人者謂以力得人之服也非謂用這力去服那人也義亦小異當(dāng)辨 下條虛空突出以力服人以徳服人字蓋上文已藏得有以力服人以徳服人意了如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一條雖未露出仁字然于富貴則不處于貧賤則不去這便是仁了故下文即承之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與此相同 覇必有大國端的是以力服人王不待大端的是以徳服人 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自古帝王孰非得人之心悅誠服乎而必獨以七十子服孔子為譬者蓋孔子布衣耳初無勢力位號又當(dāng)時亦極流離困苦而七十子咸心服之而無所強此尤可見其心悅誠服處故朱子曰七十子之服孔子至于流離饑餓而不去又非有名位勢力以驅(qū)之也孟子真可謂長于譬喻矣 無思不服言無不心服也故詩傳云無思不服心服也蓋本孟子與中庸神之格思不可度思之思不同 上節(jié)是言王覇之心誠偽不同下節(jié)是言人之所以應(yīng)之者其不同亦如此
  仁則榮不仁則辱【章芟一條減一百八十七字】
  預(yù)收賢能以實吾國一旦國家可以有為則遂及時而使賢者能者各効其力以明其政刑則吾仁矣如是則雖大國必畏之矣仁則榮理固然也 賢者在位尊賢也能者在職使能也在位在職自不同 離騷經(jīng)首篇第三條又重之以修能注云能獸名熊屬多力故有絶人之才者謂之能 貴徳猶尚徳也士則指其人而言之賢有徳者才有能者【注】徳字單言則兼才才亦是徳之用如才難不其然乎才亦兼徳士則指其人指有徳之人也下句賢者能者皆士也賢者未必?zé)o能但以人君所以處之者所重在徳
  故置之尊位以正君善俗且正君善俗亦不是空坐無為者政刑二字盡之矣 賢者在位則足以正君而善俗能者在職則足以修政而立事兩足以字好看是未見于修政立事然既有其人則已足以修政立事正君善俗亦然 國家閑暇及是時明其政刑【補】當(dāng)以下文及是時般樂怠傲相對看問何以及國家閑暇乃明其政刑也曰戰(zhàn)國之時七雄虎視無日而不干戈之逞無嵗而不城野之爭國家多事常是危急存亡之秋故孟子有此云彼般樂怠傲者方其未閑暇時亦不得以般樂怠傲故云及是時
  詩云迨天之未隂雨【云 云】侮予【并題下減九十九字】此章亦為鳥言我及天未隂雨之時而徃取桑根以纒綿巢之穴隙使之堅固以備隂雨之患則此下上之民誰敢有侮予者亦以比已深愛王室而預(yù)防其患難之意故孔子贊之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 此出鴟鸮之詩然所謂鳥非指鴟鸮鴟鸮鳥之害也以迨天之未隂雨比及時以徹彼桑土綢繆牖戶比明其政刑以今此下民或敢侮予比雖大國必畏之 今此下民注曰在下之人詩傳曰下土之民一也蓋鳥之巢在民居之上故曰下民 其實鳥雖善為巢下民無知者將莫如之何耶以意逆志可也 或敢侮予或即下句誰字也
  為此詩者其知道乎
  知道只是知道還他不要説是治國平天下之道蓋率性之道亦道也治國平天下之道亦道也但不宜先説出下文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道斯在矣知道云者其知此而已知道是通套字云峰之説稚也
  今國家閑暇及是時般樂怠傲【云 芟一條減十字云】正韻般旋也運也般樂蓋樂而又樂樂而忘返故有般旋之意此所謂縱欲也怠惰也傲恣慢也此所謂偷安也 般樂怠傲不恤政刑也不恤政刑無求于賢才而惟奸諛是崇是用矣自與本文相反對不必如饒氏所分
  禍福無不自已求之者【芟十九字元誤在此】
  禍福榮辱也自己求之者仁不仁也
  詩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詩傳云欲念爾祖在于自修其徳而又常自省察使其所行無不合于天理則盛大之福自我致之有不求而自得矣 言猶念也【注】大抵言者心之形念之所在也故解之為念凡人所存所念徃徃于言語間見得心存在于是則其言亦不覺出于是不曰永念配命而曰永言配命亦見古人心口如一之意 命天命【注】詩作天理
  太甲曰天作孽【云 云】可活【芟一條】
  天作孽如水火盜賊之災(zāi)誠猶可避至于放僻邪侈以陷乎罪奸盜詐偽以失其身者是真無所逃于天地之間而舉天地之間皆為牢獄也
  尊賢使能俊杰在位
  賢者尊之能者使之便是俊杰在位處俊杰在位言在位皆非掊克庸劣之徒也 俊杰即賢才故曰才徳之異于眾者以其異于眾故曰俊杰
  市防而不征法而不防 市字防讀不與防字相連闗譏而不征 闗字防讀不與譏字相連
  耕者助而不稅 耕者與市闗字一例助而不稅與防而不征一例
  防無夫里之布 防字與上條市字闗字耕者一例大注市防之民已賦其防此防字帶賦字又與本文小異
  天下之士民中俊秀 天下之商在市曰商 天下之旅在途曰旅 天下之農(nóng)以耕曰農(nóng) 天下之民以居曰民 其實民未必不為農(nóng)與士商亦未必不為旅
  市防而不征法而不防【芟一題并題下共十三條】市與防亦不同市是大統(tǒng)言防是市中列肆故曰市宅也官為之者 蓋逐未者多則防以抑之少則不必防也其多少以貨言 逐末者多則防以抑之者為其厚于利也 少則不必防者官為防以居之亦不取其防之稅也 問市防此市在何處曰此都邑之市國都如井田様畫為九區(qū)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一區(qū)君之宮室宮室前一區(qū)為外朝朝防藏庫之屬皆在焉后一區(qū)為市市四面有門每日市門開則防而不征法而不防之防是活字防無夫里之布之防是死字
  防無夫里之布【芟五條減五百二十一字剪裁合更定次序】周禮宅不毛者有里布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注】孟子本文夫里之布夫字內(nèi)附有家字布字內(nèi)附有征字周禮夫家之征征字內(nèi)又附有稅字布字征字稅字正是一例不可謂防無夫與里之布也 一里二十五家之布一夫百畝之稅一家力役之征先王設(shè)此本以罰游惰之民非常賦之制也如市宅之民已賦其防猶為常制今既防之又令出夫里之布不以為罰乃以為賦戰(zhàn)國之君蓋亦不復(fù)知夫里之布之所自來矣可嘆哉 所謂布縷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是惟正之供者常法也此所謂一里二十五家之布一夫百畝之稅一家力役之征卻是先王所設(shè)以警游惰之法非常制也后之暴君汚吏乃承之以為常制之名色遂使民不聊生爾 文獻通考馬端臨曰鄭注謂令出一夫百畝之稅一家力役之征重并出耶曰大抵布以里計稅以夫計力役以家計家者八家同井之家也有夫便有家如此看則是未免并出也蓋罰其游惰不得不重不嚴(yán)也 市防而不征就市上防之故曰防市宅也此是前朝后市之市防無夫里之布之防字愿受一防而為民之防也前主商言此主民言 總只見一個防防是民所居以為市者先王之時逐末多者上則防之而不征其少者則惟法而不防至戰(zhàn)國時不復(fù)問其逐末之多少一槩皆防之矣既防其居又征其貨又以額外所罰游惰者為常額而并取之非惟受在市一切之賦又并出在田無名之征蓋周禮宅不毛者有里布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此決然不指市宅之民蓋一在市宅便是為商為商便是有職事有職事便難責(zé)以種桑麻矣戰(zhàn)國時都不問但見前時有此名色便以為名而賦于民 宅不種桑麻者【注】此主宅內(nèi)言謂荒其地也 民無常業(yè)者【注】此主游手游食言常業(yè)謂工之作商賈之貿(mào)遷貨財也不兼士之學(xué)言只指市宅之民亦不兼農(nóng)言 集注云市宅之民已賦其防者言其在市在防也則非宅不毛與無職事者矣豈應(yīng)復(fù)令出此夫里之布哉
  信能行此五者【減四十五字內(nèi)借上字換條首此字】上五條且條舉王道而言其理如此此則言當(dāng)時人君誠能使彼鄰國之民仰之若父母吾為其父母則彼為吾子弟矣率子弟以攻父母其誰能舉之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芟一條減一百二十九字】
  不忍人忍字是反字饒氏謂人心慈愛惻怛才見人便發(fā)將出來更忍不住者非是不忍人不忍害人也天地以生物為心云云之心以為心【注】天地?zé)o心
  而成化此何以云以生物為心邪曰天地別無勾當(dāng)只是生物而已則其所主宰者在此此便有心之道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四者若作隂陽對看則春夏
  主生秋冬主殺復(fù)所謂復(fù)見天地之心者也若生意流行則春夏主生秋冬主成同歸于生物也所謂維天之命于穆不已者也天地生物之心只是元亨利貞 真氏曰天地造化無所作為徃古來今生意周流萬物從天地生意中出故物物皆具此理何況人為最靈宜乎皆有不忍人之心也 問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是説性是説情曰是亦情也故下條解怵惕惻隠云此即所謂不忍人之心也又曰因論惻隠而悉數(shù)之則與不忍人之心一類也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此一句兼四端此章重擴充章首二節(jié)當(dāng)做大防看自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以下是説人當(dāng)如先王有以推不忍人之心前只言不忍人之心后兼言四端分明統(tǒng)四徳前是專言之仁后是偏言之心
  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芟二條】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者胷中無一物以障之故天理自然流出無壅蔽也眾人雖有不忍人之心然物欲害之則為他隔著流不出來矣故人皆有所不忍而又須達于其所忍也達之于其所忍則須察識擴充 大注故不能察識而推之政事之間此政事眾人俱有與發(fā)于其政害于其事之政事同 惟圣人全體此心【注】全體字與上文物欲害之一句相反照本文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此一句無全體意朱子解之以為先王有不忍人之心何以便有不忍人之政邪先王全體此心無物欲之害故也此朱子釋經(jīng)之法 全體此心隨感而應(yīng)【注】由仁義行者也不待著力察識而擴充之察識擴充其次致曲者也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是自然能充者也看斯字最
  治天下可運之掌上
  蓋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則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此句如云人皆有之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此條如云賢者能勿喪耳非為先王詳也故下條即接之云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不然是隔著先王一段了
  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減四十八字】
  怵惕惻隠四字不忍人之心之目也其形容也怵惕在先 程子曰滿腔子是惻隠之心朱子所謂才觸著便是這個物事出來大感則大應(yīng)小感則小應(yīng)腔子是指身不是指心滿身都是這生生之心所在也故曰惻隠之心人之生道也凡知痛癢處都是仁腔子是活套字不指竅子也朱子曰猶言軀殻耳
  非惡其聲而然也
  是惡被不救人之名真氏謂不仁之名愚謂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只是乍見時光景未説至救處亦當(dāng)辨也只用不仁之名説然既怵惕惻隠則隨而救之矣
  無是非之心非人也
  是非是活字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也
  惻隠之心仁之端也【芟二條】
  因情以見性也性無而情有 心統(tǒng)性情者也【注】承上文言惻隠羞惡辭讓是非情也仁義禮智性也心則統(tǒng)性情者也心既統(tǒng)性情故惻隠羞惡之屬亦曰心也
  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減三十二字補首條】此二句是起下句自賊與賊其君之意謂之猶其有四體蓋以見其必有也意尤明切 或謂前言無惻隠之心非人也四句言情為人所必有此言人之有是四端猶其有四體也二句言性為人所必有此説非也端是見于外者非性也為此説者蓋不知此節(jié)上二句是起下句 自謂不能者物欲蔽之耳【注】此句人皆以貼在自賊者也愚謂不然只推原所以自謂不能之故 謂其君不能者不勉之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
  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
  擴推廣之意【注】有所不忍而達之于其所忍也有所不為而達之于其所為也即中庸所謂致曲 注知皆二字要
  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易字上元多一有字】
  若火始然泉始達所以日新又新有不能自已如此者蓋因其有而有易為力也若非本性所有安得一擴充之而遂沛然?然之不可御
  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
  此是仁無所不愛義無所不宜禮無所不敬智無所不明
  茍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芟十條】
  事父母亦須用四端無四端則不孝矣何以事父母大注知皆即此推廣而充滿其本然之量一此字
  指上文四端在我隨處發(fā)見者言又云能由此而遂充之此字又指知皆即此推廣而充其本然之量則其日新又新將有不能自已者言二此字所指不同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
  上自然也知皆擴而充之若火之云云保四海勉然者也其道一也 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是有不忍人之心而能察識擴充之以行不忍人之政者也至于足以保四海則亦治天下可運之掌上矣 此章大抵亦如仁則榮及矢人豈不仁于函人哉二章皆為當(dāng)時諸侯發(fā) 此章所論人之性情心之體用本然全具而各有條理【注】人之性情即心之體用也本然全具體也即四徳之渾然在中而未發(fā)者也各有條理用也即四徳之發(fā)于外隨感而應(yīng)者也云峰之説自明白 四端之信猶五行之土無定位無成名無專氣成名之名職名也不然則既名曰土矣又何謂無成名 如知縣之名專治一縣知州之名專治一州此成名也 木位乎東金位乎西火位乎南水位乎北皆有定位也而土則惟寄乎四者之間是無定位也木以生發(fā)為名火以明盛為名金以堅利為名水以源活為名皆有成名也而土則惟寄乎四者之中是無成名也至若木火金水各得生長收藏之一氣是皆有專氣也而土則惟寄乎四者之間是無專氣也 定位成名以質(zhì)而語其生成者也專氣以氣而語其流行者也有是位則有是名故以名次位四時寄王以氣言也 水火金木無不待是以生者【注】如每季九十日各除末十八日為土春木末十八日為土則木之所以生火者此也夏火末十八日為土則火之所以生土為旺又因以生秋金者也秋金末十八日為土則金之所以生水者此也冬水末十八日為土則水之所以生木者又此也
  矢人豈不仁于函人哉【章】
  孟子曰矢人之本心豈固不仁于函人哉然以其術(shù)言之矢人惟恐其矢之不利而不傷人一何其不仁函人惟恐其甲之不堅而至于傷人一何其仁巫匠亦然巫者為人祈祝利人之生又何其仁匠者作為棺槨利人之死又何其不仁此無他皆術(shù)使之然也故人之于術(shù)不可不慎也此術(shù)字不只是藝術(shù)而已然矢函巫匠所治者亦不可不謂之術(shù)也本文惟恐字大注二利字最重皆以心言心以習(xí)異也 孟子此説嘗有戯反之者曰矢人似不仁于函人然為軍者得矢以射賊則未害于仁為賊者得甲以自衛(wèi)則函人為助虐矣巫為人祈生亦有罔之生也幸而免者匠者作為棺槨死者人所不免向無棺槨則委于溝壑由是言之匠之仁大矣
  故術(shù)不可不慎也
  此句最重孟子一生受用萬古光明亦是善擇術(shù)來此説之意非為矢函巫匠設(shè)也 惻隠之心人皆有之性之本善也矢人惟恐不傷人匠者利人之死習(xí)之不美也術(shù)之不善也
  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芟四條減十字更定次序】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得之最先【注】得之最先不是得仁在義禮智之先朱子曰人得那生的道理所謂心生道也有是心斯有是形以生也 得之最先已有尊爵之義兼統(tǒng)四者亦為尊爵之義 在人則為本心全體之徳【注】味此一句則知天之尊爵也一句是緊帶天徳之元上説故注引元者善之長也其曰得之最先是有人以得之然且以付與之際言是主天言也故下注曰在人分明一天一人二字對説然又不可截斷為二蓋既謂之仁則屬人矣 夫仁天之尊爵也猶云誠者天之道也就人分上指出天説兼統(tǒng)四者【注】看來只是兼統(tǒng)義禮智如何説統(tǒng)四者曰有仁之徳有仁之義有仁云云之智豈不是兼統(tǒng)四者 仁兼統(tǒng)四者則仁當(dāng)性字也 在人則為本心全體之徳亦為單言則包四者之義 仁為天之尊爵人之安宅則仁道之闗系于人者大矣莫之御而不仁是昧于擇術(shù)也不智孰甚
  是不智也不仁不智【止】人役也
  夫人之所以不仁者固由于是非之心不明然既以是非之心不明而不為仁則其心日益昏頑而自此又不智矣不智則懵然無知又何有于禮義是其身無一之足貴而自流于汚賤之歸矣孟子曰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滄浪之水濁斯濯足矣 以用工之序言則先智而后仁以自然之理言則先仁而后智故上文云莫之御而不仁是不智也下云不仁不智 人役而恥為役以下皆是激而進之之辭
  如恥之莫如為仁
  其初所以致此恥者由于不仁故恥之則莫若反其所為而為仁
  仁者如射【減三字】
  承上文如恥之莫如為仁説為仁便是仁者 仁者如射一句之下皆就射上説而為仁由己之意在于言外猶有為譬若云云九仞以下皆就掘井而有為者必底于成之意亦在言外
  仁者如射云云已而已矣【芟一條減八字】
  反求諸已而已矣本文屬射者 愚謂似為當(dāng)時諸侯言諸侯之反求諸已如何如貴徳而尊士賢者在位能者在職云云畏之矣何至為人役之有饒氏一説甚當(dāng)
  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減二十字】
  仲由喜聞過令名無窮焉【注】非是説喜聞過一事令名也因喜聞過而勇于自修故有善可稱而令名無窮也
  禹聞善言則拜【減三十六字】
  禹聞善言則拜反不若舜之不拜者猶有物我之分也猶是未免見善之在人也
  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芟一條減四字第二條出下題】善與人同內(nèi)無嫌于已外無徳于人真以天下為一家氣象視聞善而拜者誠為有間矣非孟子不足以識此 善與人同此善字以天下之公善而言不可認(rèn)作舜之善故曰善者天下之公理
  舎己從人樂取于人以為善【芟二條減九十九字】舎己從人舎己字重從人即是樂取諸人也舎己之未善而取人之善以為善也二句只是一事故下只言無非取諸人者 朱子曰舎己從人言其不先立己而虛心以聽乎天下之公蓋不知善之在己也樂取于人以為善言其見人之善則至誠樂取而行之于身蓋不知善之在人也 若究其極則當(dāng)合二句言外不知善之在人內(nèi)不知善之在己非惟不知善之在己其無系吝氣象亦若不知未善之在己也 下文無非取諸人者一句實兼物我兩忘之意愈見得當(dāng)合二句言
  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于人者【芟一條】
  耕稼謂耕那稼也稼以禾言詩曰在田曰稼
  取諸人以為善
  不可謂只是取人之善言如好問用中之説耳須兼言行故曰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
  是與人為善者也
  與猶許也助也許助二字亦難曉今姑以近語賛之取諸人以為善則是引其人以為善矣所謂許與同是引之之意 取諸人以為善自他人觀之只見得是取人以為善而已不見得又是與人為善也唯孟子則便見得至此
  故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
  孟子以與人為善為莫大之善然則圣賢之心何心哉故曰有朋自逺方來不亦樂乎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此章言圣賢樂善之誠初無彼此之間【注】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喜出于誠也禹聞善言則拜拜出于誠也舜之舎己從人又不待言矣子路之喜聞過禹之拜善言舜之舎己從人同一樂善也 彼此之間【注】今人以由禹與舜分彼此非也是以人己分彼此子路聞人告以過而喜子路樂善之誠不以彼此而間也禹聞善言則拜是禹樂善之誠不以彼此而間也故下二句俱通三人説朱子統(tǒng)觀此章之文而總其防以示人也蓋孟子之説分殊也朱子之説理一也圣賢之言時有足前人之所未備者此類是也如綱目王何必曰利悉改王字為君
  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芟一條減十三字】此條是節(jié)節(jié)説深去不立于惡人之朝不但非其君不事足亦不立其朝不與惡人言非但非其友不友口亦不與之言 或説不立于惡人之朝只是非君不事曰非也宜別説而深一節(jié)且如孟子不仕于齊梁然豈不亦暫立其朝邪又如人臣當(dāng)為君聘于鄰國春秋之時常有之豈不亦暫立其朝邪與人言亦未便是與為友也今人所與言亦多矣豈個個是友邪 涂炭涂是泥炭是火
  推惡惡之心思與鄉(xiāng)人立
  鄉(xiāng)人又未至于惡人推惡惡之心至此者極言之也又深一節(jié)推孟子推之也思伯夷自思見得如此也
  其冠不正 鄉(xiāng)人之冠不正也
  推惡惡之心【云 云】凂焉
  此無實事而孟子本其心而形容之如此耳
  是故諸侯雖有善其辭命云云【第二條出上題】
  此卻是實事自推惡惡之心至此文勢相連 是故二字承上文 辭命雖善而其人未善也故亦不受若孔子則交以道接以禮斯受之矣
  不受也者是亦不屑就已
  只就諸侯説眾人亦可知解其不受之故由其心之不屑也清之極也真是圣人之清非尋常之清 不屑之屑趙氏曰潔也一説也 説文曰動作切切也又一説也 不屑就言不以就之為潔而切切于是也 此朱子之説又兼二説也蓋惟不潔之故不切切之也故兼説得非調(diào)和之謂
  栁下惠不羞汚君
  栁下惠姓展字禽名獲居?xùn)蜗露灮莨试粬蜗禄萆w后人尊之之辭故不姓名字之 不羞汚君不卑小官是進也然進不隠賢而必以其道必以其道則未免于遺逸阨窮矣然遺逸而不怨阨窮而不憫阨窮深于遺逸 遺逸與阨窮不同遺逸是去位也阨窮是困也阨窮是遺逸后事 夫不羞汚君不卑小官和也進不隠賢必以其道云云不憫是和而介也夫和而介則雖不絶于惡人而實未染于惡人故其自言曰爾為爾我為我雖袒裼而露臂裸裎而露體于我之側(cè)其無禮如此爾亦焉能凂我邪唯其不能凂我故常由由然與眾人并處而不自失焉自進不隠賢至不自失皆是説他介處惠所以由由然與之偕者恃此而已不然則亦不能終其和矣此所以為圣之和 與之偕之字指爾為爾者言不必拘袒裼裸裎 援而止之而止言欲去之際援而止之則亦止也泛説
  是亦不屑去已【減九字移一條入上題】
  言不以去為髙而必于去也 不屑去之意何以見得蓋是所謂直道而事人焉徃而不三黜故不屑去有留之則亦留也
  伯夷隘栁下惠【云 云】不由也【減二十三字與存疑合】伯夷雖是圣之清然既專于清則有當(dāng)和處亦不能為和矣此其弊之隘也栁下惠雖是圣之和然既專于和則有當(dāng)清處亦不能為清而玩視一世只和光同塵矣此其弊之不恭也 不恭朱子謂是待人不恭語録曰是他玩世不把人做人看如袒裼裸裎于我側(cè)是已邵堯夫正是這意思如皇極經(jīng)世書成封做一卷題云文字上呈堯夫 愚謂是有待于后世子云之意愚謂桀溺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正是不恭
  公孫丑章句下
  天時不如地利【芟二圖六條減二百六十四字更定次序】破意舉用兵所恃者而第其輕重示人當(dāng)知所重也天時二字兼時日支干孤虛王相之屬支干不出
  于時日孤虛王相不出于支干時日有支干而支干有孤虛王相也 蔡氏曰時四時也日日辰也 時主蔡氏説該十二月在其中日則該十二時此猶年有四時而錯舉春秋二字以該之也皆以五行生克論如十干則東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巳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十二支則東方寅夘木南方己午火西方申酉金北方亥子水中央辰戌丑未土而又有納音之五行如甲子乙丑海中金甲乙不為木子不為水丑不為土而總謂之金也此又別是一道 孤即是空亡問何以謂之空亡甲子旬中遁至酉而十干足以無戌亥為空亡甲戌旬中遁至未而十干足以無申酉為空亡余仿此 虛者子實則母虛如甲乙木實則壬癸水虛丙丁火實則甲乙木虛之類 旺相者如春木旺木生火則火相夏火旺火生土則土相旺者為主相者輔之 孤虛一類然孤自孤虛自虛王相一類然王自王相自相 次乎王者為相得其助也敵乎王者為孤以相克也生乎王者為虛子實則母虛也大意蓋如此 之屬二字所該者廣其在兵家不止孤虛王相而已 天時地利人和看來兵家天時一事亦其甚靈者如春秋世嵗星在越而吳伐之三十六十越卒滅吳晉時苻堅犯嵗伐晉卒以敗亡當(dāng)其將伐晉時其臣諫如嵗星在晉不可伐堅曰我昔滅燕亦犯嵗而克不知肥水之?dāng)⊙嗄饺荽顾煲詮?fù)興燕業(yè)天時有如此不爽者況于地利況于人和乎 然天時終不如人和嵗星在越而吳伐之卒為所滅者非獨天時之不利越無罪吳無徳吳恃強好大耳故敗漢髙入闗之年嵗在東井井秦分也而秦見滅何哉秦實無道嵗星不能為福而反為禍也又如周武以甲子興師而勝紂亦以甲子興師而敗宋劉裕伐南燕以七日而勝故曰天官時日明將不法闇將拘之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條】
  此條申天時不如地利就攻上説
  城非不髙也【條芟二條】
  此條申地利不如人和就守上説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條減二十三字末二條舊合為一】此條重在得道多助一句其封疆山蹊意不主地利言此節(jié)兼地利專言得人和之所以在得道此圣賢之兵法也所謂不戰(zhàn)而屈人兵也 此段極言有國者當(dāng)務(wù)于得人和也或説是得人和之本在于得道此説于理亦無害但未必其本意也蓋孟子但謂要得人和內(nèi)便含有得道意不必再推一層再序一段也看故曰二字可知而其防意又歸在下文以終所言之意也 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兵固是利革何以亦謂之利曰此猶夫里之布該征稅字意也 得道大要在于用賢而愛民所謂貴徳而尊士與施仁政于民也 親戚者相親愛則相憂戚也
  故君子有不戰(zhàn)戰(zhàn)必勝矣【減十四字】
  此以人和言之 非惟天時之善人為之乘地利之險人為之守亦無假于天時之善地利之險矣
  孟子將朝王
  孟子之在齊此時實處賔師之位非受祿有官職者比凡人君之于賔師若欲有所訪則當(dāng)就而見之不可以召見或賔師以事自請見之固亦可也
  寡人如就見者也【芟二條】
  如徃也 朝將視朝上朝字謂來旦也 朝將視朝不識可使寡人得見乎分明是召 問孟子本欲朝王雖王托疾以召若可徃也曰彼自徃朝則非徃召猶可也今既有召命而徃則是賔師應(yīng)召矣孟子所以執(zhí)而不徃
  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蓋欲歸則以仲子之要而勢有不獲欲徃則以齊王之召而義有不可是為不得已 景丑氏景姓丑名氏指其家而言
  內(nèi)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芟一條補題四句】按人之大倫有五則自父子君臣以至夫婦朋友長防皆是大倫今此特以父子君臣為大倫則自夫婦兄弟朋友亦皆為其次矣大抵以父子君臣而視夫婦兄弟朋友則父子君臣為大倫以夫婦兄弟朋友而視三族之屬九族之親鄉(xiāng)黨故舊之交則與父子君臣并為大倫矣當(dāng)隨文解義其實五倫之首父子君臣 齊人無以仁義與王言者云云不敬莫大乎是【補】如此推起真是不敬孟子之言句句是事實此言最得其情
  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于王前【減十三字】
  堯舜之道承上文仁義言露出堯舜字見其以堯舜望其君所以為敬君也
  景子曰否非此之謂也【減十五字】
  謂不論其心但以禮貌間論也
  君命召【止】若不相似然【減三十五字】
  孟子時在賔師景子以臣禮律之誤也孟子且未暇與明此一節(jié)但下云云亦以賔師論也
  彼以其富我以【止】吾義【芟一條減七十七字】
  仁則循理樂天而安貧矣故與富對説義則不茍受不以三公易其介矣故與爵對説其詞只兩平其意則重在仁義蓋富爵之與仁義自是抵對不過
  夫豈不義而曽子言之是或一道也【芟一條】
  本不消如此説只緣景丑俗人恐他未信得到不得不如此提撥所以深明其言之可信也
  爵一齒一徳一【芟五條減三十六字更定次序】
  朝廷莫如爵故爵為一達尊鄉(xiāng)黨莫如齒故齒為一達尊輔世長民莫如徳故徳為一達尊三句所以申上爵齒徳所以為天下之達尊耳非是又添隨所在而致隆一意也 輔世只是濟世如云輔之翼之以左右民皆就人臣之分言 長民長治也君長之長自天子至大夫士皆説得長民非長育之長也
  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芟二條減六十四字】
  此句接上文當(dāng)過文云夫天下三達尊今齒徳二者皆在我而齊王僅有爵耳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明其不可召也夫不可召而王召之則王疑于不
  足與有為矣故繼之曰故將大有為云云召之臣
  必有所不召之臣【芟一條減七字】
  不可説做不召乎臣也但要主人君言欲有謀焉則就之正是不召也必如是其尊徳樂道乃可有為
  欲有謀焉則就之
  帶上文看 尊徳樂道不如是謂不如是尊徳樂道也非尊徳樂道而又不如是也 徳就賢者身上説道就賢者所抱説如仁義忠信樂善不倦其徳也如孟子所舉平治天下之具其道也
  湯之于伊尹學(xué)焉而后臣之
  有所不召之臣也故不勞而王斯大有為矣
  桓公之于管仲學(xué)焉而后臣之
  有所不召之臣也故不勞而覇斯大有為矣故將大有為之君須看一將字 今天下地丑徳齊莫能相尚不能大有為也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尊徳樂道不如是無不可召之臣也 地丑無一個能辟土地徳齊無一個徳稍優(yōu)茍能好臣其所受教則徳進而地辟矣 徳齊之徳以所就功業(yè)言李斯云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成其徳是也集注徳業(yè)成之徳對業(yè)字言朱子用字也 此章見賔師不以趨走云為敬【注】新安曰恭見于外貌者故于趨走承順言之敬存于中心者故以責(zé)難陳善言之 則上下交而徳業(yè)成矣【注】天道下濟地道上行天地交而造化成故人君?;加诳憾顺汲;计浔捌埲司芙抵居谄涑级顺寄芸褐居谄渚齽t徳業(yè)成矣此天地之大義也
  王餽兼金一百而不受
  一百鎰二千兩也一鎰二十兩也 七十鎰一千四百兩 五十鎰一千兩
  前日之不受是則今日之受非也【云 云】不受非也重在非字上
  夫子必居一于此矣
  謂不免于一不是也
  皆是也
  主于義言故曰皆是不必説出皆是義也惟其皆適于義故得為皆是 陳臻之問只有是字無義字
  辭曰聞戒故為兵餽之【還觧二字有誤】
  當(dāng)時列國各有封疆之界一出薛之闗則非薛之令所能行矣故薛君之于孟子只得以金為之兵備而還能解其備亦不能與之兵也
  若于齊則未有處也【減二十二字】
  處字一説是孟子無所處一説是齊王之餽無所處然以上文予將有逺行予有戒心照之則是孟子未有處也而齊王乃餽之則無辭矣 上文兩個辭曰字重看正與此段未有處相應(yīng)齊之餽便無辭
  是貨之也
  謂以物餌之也從餌以去則為貨取矣兩貨字皆是活字
  孟子之平陸
  平陸齊下邑注下邑屬邑也如云管下
  子之持防之士【芟二圖減九字】
  防大注有枝兵也趙氏徳曰雙枝曰防單枝曰戈枝旁枝也 論語謀動干戈于邦內(nèi)【注】戈防也以其一類也亦有枝也 失伍不在伍也 去之猶言除之也故解作殺之 兇年凡有兵戎疫癘之類皆是饑嵗谷不熟曰饑也 溝壑溝長溝壑深谷有水者
  求牧與芻【芟二條】
  牧牧地也蓋草場也就地食草也芻蓋刈去之草何不致其事而去【注】致推而還之也下章蚳鼃致為臣而去注曰致猶還也
  王之為都者【芟二條】
  邑有先君之廟曰都【注】蓋其邑嘗為先人所都后遷之他乃只為邑故猶有廟在而稱都也不然均是邑也何此有廟而彼獨無廟邪
  臣知五人焉 知識也
  為王誦之【減十五字】
  此句記述之言非孟子曰為王誦之也
  王曰此則寡人之罪也【芟一條減十六字】
  蓋不得行其牧民之志而不去者距心之罪使不得伸其牧民之志者寡人之罪也 陳氏曰孟子一言而齊之君臣云云故邪【注】按悅不繹從不改意在齊王不必兼距心若繹而改之不得自?!t致其事而去耳何闗于齊之為善國也
  齊人曰所以為蚳鼃則善矣
  今按孟子謂蚳鼃曰子之辭靈丘【云 云】以言與只是激之諫及至諌于王而不用致為臣而去此乃蚳鼃自行其志也如何是見得孟子為蚳鼃也曰不必如此蓋有言責(zé)者必言不得其言則去此自古士大夫去就之律令然也孟子使鼃言鼃既言時便是自如此擬斷了用則留不用則去豈復(fù)有余法哉況孟子云今既數(shù)月矣未可以言與其意便是謂茍不得言便當(dāng)去耳亦可見蚳鼃之去亦孟子之為之也
  有官守者不得【云 云】言則去【移二條入下題】
  輔氏曰蚳鼃有言責(zé)距心有官守又曰蚳鼃賢于距心以其能諫又能去
  我無官守【云 云】有余裕哉【首二條出上題末一條出離婁篇】此時未嘗為卿于齊 進退即去就也進字對退字生 此孟子最髙處蓋自見王于崇退而有去志便商量此一著了非常法也 孟子于齊未嘗受祿只處賔師之位故得從容于去就之間如此
  孟子為卿于齊【減七十七字】
  當(dāng)時有所謂客卿大槩尊禮之而不居職任事召之則不徃今此為卿于齊難説全是客卿后章注曰我前日為卿嘗辭十萬之祿則是實為卿但與他卿終是不同為不受祿故也又曰仕而不受祿就仕上見得不全是客卿不受祿上見得不全是齊卿 王驩蓋攝卿以行故曰齊卿【注】不可依俗説謂孟子為正卿驩攝以行為齊卿也齊是齊國之齊齊卿猶曰漢使 南軒曰孟子雖為卿而實賔師也其使于滕齊王特借孟子以為重 問既是賔師如何謂之使曰所以使王驩為輔也此孟子所以不辭行也
  夫既或治之【芟二條減九十字首條湊合】
  大注有司不指王驩朱子實是于或字生出有司字問當(dāng)時出使既有副使矣又焉用有司曰今之出
  使外國有正使有副使副使之下又有許多名色人等皆所以辦使事者而二使皆只是總大綱挈要領(lǐng)而已此事古今大畧相同 輔氏曰有司既已治之而得其宜矣自不須更與王驩言也蓋有難以顯言者故托此以告之
  使虞敦匠事嚴(yán)虞不敢請【減四十七字更定次序】使虞敦匠事為句嚴(yán)字另為一句 言當(dāng)時心疑其太美欲請其説庶防少損之以事急而止 不曰木棺也而曰棺木也重在木字棺之美惡只在木之厚薄堅脆若制作無甚工否 董治作棺之事【注】董督也非自治也
  非直為觀美也【云 云】使土親膚
  虞蓋以為觀美 非直為觀美言俗有但為觀美之事者此卻非也直字帶下讀先以非為觀美也然后盡于人心破之乃接之云雖必如是然后盡于人心然使無財或法制所不得亦不得以自盡其心也下文又承之云所以得之為有財而遂用之者正為無使土親膚耳
  不得不可以為悅
  悅快也所謂盡于人心也
  得之為有財【芟二條減一百九字移半條入下題】言得之而又為有財也 充虞之疑其于無財一節(jié)固無庸及惟疑其過制耳故孟子先引中古之通制以釋之曰云云其于無財一邊亦無庸及矣卻于下文反之曰不得云云無財云云既是得之為有財則可以求快其心矣無使土親膚即是上文注中所謂堅厚久逺者豈有兩三重意哉不以天下儉其親亦正所謂得之為有財也
  且比化者無使土親膚【芟一條減三十九字末條出上題】且比化者一條不是別一段意即上文然后盡于人心也尋常説者泥著且字遂為更端之語非矣且是發(fā)語辭其實一意相承 化者死者也生變而為死故曰化 無使土親膚此是堅厚久逺處 其所以以此為盡心以此為悅者其歸在于無使土親膚而已 上文然后盡于人心處亦未得見此意出到此方云云蓋孝子仁人之用心正在此耳天理當(dāng)如是勢又得如是而或不如是則是為天下儉其親矣
  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芟一條減十八字】
  大注送終之禮所當(dāng)?shù)脼槎蛔员M是為天下愛惜此物而薄于吾親也此物二字不專指棺槨是泛説也且曰吾聞之即古語也安知古語是為棺槨説邪或兼生事葬祭耳就此章言則是送終之禮 天下猶言世上言無來由為世上惜此物而薄于吾親
  沈同以其私問曰燕可伐與【芟一條】
  初燕王噲讓國于其相子之而國大亂有釁可乘齊人謀伐之時孟子在齊齊之君臣蓋有利人土地之心而又恐為賢者所不與沈同蓋齊臣中用事者故以私問于孟子亦或齊王之隂使之也故私以其事問而卒行其事 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xué)孔子只對曰有顔回者好學(xué)云云不得如對哀公之詳矣今沈同以其私問孟子只告以燕可伐而不及齊之所以伐燕當(dāng)何如亦其理也若后來之事圣賢豈能灼于未然哉
  何以異于是【芟一條】
  言子噲子之之以國私相授受何以異于以爵祿而私相授受者所以著其罪也著其罪所以明燕之可伐也
  勸齊伐燕有諸曰未也【芟一條減十五字更定次序】或者之問蓋不以伐燕為然也 未也只是言未曽或疑此問者發(fā)于燕人畔之后蓋有追咎之意曰
  未然也首之以齊人伐燕即繼之曰或問曰云云只是知其未然也
  今有殺人者或問之曰人可殺與
  兩人字不同下一人字是殺人之人也
  今以燕伐燕何為勸之哉
  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而孟子明説以燕伐燕且尚在齊蓋亦不得已也
  燕人畔王曰吾甚慙于孟子
  前諸侯將謀救燕則曰宣王曰此但言王曰疑是湣王也蓋著書時湣王未卒無諡可稱也
  知而使之【云 云】是不智也
  陳賈意只要坐不智與周公故下文又云周公知其將畔而使之與曰不知也賈斷曉不是知其將畔而使之亦斷曉得孟子不以為是知其將畔而使之然則圣人且有過與不智是過若不仁則不止于過也過字要如此認(rèn)
  周公弟也管叔兄也
  愛兄之心勝容有不料其有他而使之者
  周公之過不亦宜乎【芟二條】
  周公之過天理人情所不能免之過也故曰不亦宜乎明其不幸也 蓋必求無過必須逆探其兄之惡而棄之矣然則孰與有過之為愈乎蓋有過之過小無過之過大也此等過真是圣人之不幸而已何可求免也
  且古之君子過則改之【芟二條減六十八字末條湊合】今之君子不必説指賈亦不必説指王只是泛論而寓責(zé)賈之意于不言之表圣賢是甚次第為見賈特地撰出此議論于他面前講必有個來頭心是恁窺度他故綴以此語其實未知其為王解燕人畔之慙也 其過也與及其更也相對皆就君子身上説民皆見之民皆仰之亦全就君子身上説
  且古之君子過則改云云 此是一節(jié)意
  古之君子其過也云云
  此又是一節(jié)意此與下文三句相反對見得不是為之辭所謂磊磊落落如青天白日者若為之辭則前無民皆見之后無民皆仰之
  豈徒順之又從為之辭【減十六字】
  重在為之辭一句豈徒順之承上文而帶過下意耳又從為之辭為字是如字不可讀作去聲林氏注
  謂陳賈鄙夫方且為之曲為辨説此為字是去聲亦是圈外注 責(zé)賈不能勉君遷善改過而教之以遂非文過【注】此意也要防防説當(dāng)時賈不曽明説出云云孟子亦安得顯然責(zé)之云云故君子字不可認(rèn)作齊王又不可認(rèn)作陳賈
  孟子致為臣而歸【芟一條】
  致送至也見正韻致為臣送還其政于君也 孟子始在齊為賔師后雖為卿而不受祿齊王蓋猶以賔師待之 其致為臣還卿位也
  得侍同朝甚喜【芟一條末條出下題】
  本是孟子千里而見王今曰得侍是言已得侍賢者也本是齊王自喜今曰同朝甚喜見得同朝皆喜則王之喜又當(dāng)何如亦善為辭也 此時齊王不曽要留孟子他日王謂時子時王蓋以孟子尚在未去故云云與尤為不知孟子
  他日王謂時子曰【云 云】為我言之【芟二條移一條入上題】他日王謂時子曰我欲當(dāng)國之中授孟子以室廬使得便于居處且其弟子自逺方來者數(shù)多自給為難吾將養(yǎng)其弟子以萬鐘使吾國中諸大夫及國人皆有所矜式吾此意子盍為我言于孟子庶防其少留乎
  時子因陳子而以告孟子【芟三條減八字】
  因依托也此方是托陳子以告孟子下句方是陳子以時子之言告孟子
  孟子曰然夫時子惡知其不可也【減十九字】
  此然字只因陳子所述時子之言而曰是如此邪然時子惡知我之不可以復(fù)留邪且王之欲養(yǎng)弟子以萬鐘者豈以子為欲富乎
  如使予欲富辭十萬而受萬
  又前日不受卿祿亦是以當(dāng)時諸侯只挾其勢祿在手以為足以輕重天下士也如是則待賢之心薄了安望其上下交而徳業(yè)成也故孟子早見而堅執(zhí)不受其祿使齊王知其志不在溫飽耳故曰如使予欲富云云乎 且吾既以道不行而去乃復(fù)以萬鐘之饋而留則是不得于彼而又欲得于此其趣不足言矣季孫曰云云
  使己為政不用【芟一條減二十五字】
  二使字不同上使字是如使之使下使字是子叔疑使之也已指子叔疑己矣之己止也
  人亦孰不欲富貴【云 云】私龍斷焉【芟二條】
  獨字與上句孰不字相反應(yīng)獨于富貴之中有私龍斷焉直指子叔疑也 龍斷猶言絶頂故曰岡壟之?dāng)喽{也 問子叔疑是既不得于此而又求得于彼龍斷者是欲得于此而兼得于彼如何以為同曰不得此又欲得彼者原其本心固是欲得此而又取彼也
  而罔市利【芟二條減一百三十六字二條湊合為一】罔謂罔羅取之也注有一罔括盡之意故使人賤之也然隆古之時尚以此為賤而今世則皆以此為當(dāng)然而不復(fù)以為怪惟恐貨力之不充而已是又可以論世道矣 此章當(dāng)以程子之説來斷他 程子曰齊王所以處孟子云云【注】蓋孟子之去齊者以道也而齊王之所以留者利也此齊王之所以終為不能留孟子所以終不留于齊而其道之所以終不行齊之所以終于不振也
  孟子去齊宿于晝
  孟子去齊宿于晝因是遲于出晝故致有欲為王留行其致為臣而歸不以明日而遂行故致王有萬鐘之留甚矣圣賢之心多有不得白于人者要之久而后明也然亦可見在常人不可不知避嫌矣
  泄栁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cè)【芟三條】
  朱子曰非謂二子倚君側(cè)之人也語其勢則然耳
  子為長者慮而不及子思
  上文泄栁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cè)只見其類同故引之其實孟子非止泄栁申詳之匹亦非只望齊王待以泄栁申詳之禮者故言此只言子為長者慮而不及子思
  子絶長者乎【芟三條減二字改誤】
  全在為長者慮不及子思一句上正為繆公是自使人于子思之側(cè)今齊王不使子來而子自欲為王留我則不以子思待我矣非薄我乎亦宜乎我之絶子也 集注二先字亦是為孟子周旋語意處不應(yīng)隠幾而臥難説不是絶他但是他先不是了
  孟子去齊尹士語人曰【芟三條】
  尹士譏孟子有三段一曰是不明也二曰是干澤也三乃曰是何濡滯也今孟子只辨是何濡滯也一句上二句都不管者何邪曰千里而見王是予所欲也既如此説便見不敢逆以為不足為湯武且非干澤之意尤明矣
  士則茲不悅【芟一條】
  言平日敬慕孟子只因此是有不足于孟子者 千里而見王豈能輕于去哉不遇故去蓋有不宜不去者矣乃三宿而后出晝是何濡滯也言其猶有戀慕不決之意也 千里而見王直欲行吾愿也不遇故去則違吾愿矣豈能以遽去哉此孟子之意也 或疑孟子千里而見王是自請見齊王不如見梁惠王為應(yīng)聘而徃見也曰非也不見諸侯之義決是孟子終身所守而不變者前日應(yīng)梁惠王之聘而徃亦説得千里而見王也 非本欲如此也【注】此本字正是本心之本
  王庶防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
  言我之于王尚望其能改之也然王如果能改之則必追我而反之夫惟其出晝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云云庶防望之之辭 予雖然豈舎王哉以下至子日望之又是出晝之后之心如此至此尚猶未能舎王也愈見其愛君澤民惓惓之余意
  王由足用為善【芟一條減三十一字第二條出下題】所謂為善是后日事王如用予則豈徒齊民安天下之民舉安此是足用為善 嗚呼圣賢是甚次第王如用予則豈徒齊民安天下之民舉安以此言之孟子今日一身之去就其闗系何如也安能果于去齊哉當(dāng)時列國之君舎齊宣無一可望者矣甚矣孟子之不能果于去齊也
  王庶防改之子日望之【芟十四條減十九字更定次序】子日望之仍又是王如改諸則必反予之意要見得王庶防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此謂三宿時心
  事也夫出晝而王不予追也其時心方?jīng)Q去耳雖然猶有不舎王之心云云只是兩節(jié) 尹士最有功于孟子當(dāng)時若無尹士之譏評無以發(fā)孟子之本心七篇中所載諸人與孟子相辨論者皆無如尹士之優(yōu)柔而深切主于義理而不主于勢利其人品為獨髙也且聞孟子之言而遂幡然責(zé)己曰士誠小人也嗚呼尹士其誠君子哉 行道濟時汲汲之本心千里而見王是子所欲也愛君澤民惓惓之余意不遇故去豈予所欲哉三宿而后出晝雖然豈舎王哉王庶防改之予日望之輔氏以王如用予豈徒齊民安天下之民舉安亦為行道濟時汲汲之本心不知此正是愛君澤民惓惓之余意也 李氏曰于此見君子憂則違之之情注只是不得已之意要看個情字
  孟子去齊充虞路問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
  由周而來七百有余嵗矣以其數(shù)則過矣是一段事以其時考之則可矣又是一段意其歸則同
  以其數(shù)則過矣【芟一條補一題】
  言王者不興則不得一有所為以立吾名世事業(yè)能無不豫乎 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云云豫哉【補】此段是亦有負(fù)其所有之意不知朱子如何以為樂天言其當(dāng)不終窮也有藏器待時之意在孟子分上
  亦樂天之事樂天之誠此天字以理言與本文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之天字不同 愚謂若云吾道雖不得行于當(dāng)時然猶足以傳之來世如此説尤見樂天耳今云如欲平治天下云云厥后天終不曽用以平治天下然則孟子終不免于不豫乎 憂世之志憂以天下也若憂及一己之利害則不能與樂天之誠并行而不悖矣
  孟子去齊居休【芟三條減四十六字】
  前面則説三宿出晝猶以為速且曰王由足用為善王庶防改之予日望之今于丑之問則曰始見王則有去志又曰久于齊非我志何與曰不汶汶于留而亦不悻悻而去此義自并行而不相悖故君子雖不潔身以亂倫亦未嘗徇利而忘義也 新安陳氏曰不受齊祿此孟子最髙處其超然不屈進退余裕本全在此一受其祿則為祿所縻是為為祿而仕耳十萬之祿脫屣而去齊王猶以萬鐘縻之豈知孟子者吾意戰(zhàn)國之世髙節(jié)如許惟孟子一人而已庶防焉者其仲連乎 國既被兵難以請去非避嫌也直是勢有所不得去者且見王天資亦可取故留而為卿以觀其久后感悟如何但不欲變其去志故不受祿耳

  四書蒙引卷十
<經(jīng)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防引卷十一     明 蔡清 撰滕文公章句上
  滕文公為世子【減四十四字】
  世子太子也【注】或謂天子之子為太子諸侯之子為世子非也周公立教世子之法成王亦稱世子則世子太子天子諸侯之子通稱矣故曰世子太子也后世乃分 性者人所稟于天以生之理也【注】此所謂天地以生物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不忍人之心即所謂仁而義禮智信皆在其中矣性之所以為善者豈有外于此哉 但眾人汨于私欲而失之【注】汨者乍出乍入之義不全是沒也若作沒字解可不用而失之三字矣 汨于私欲而失之不可兼氣稟所拘説蓋孟子此處正是論氣不論性不備者下文説堯舜亦只言堯舜則無私欲之蔽而能充其性不言氣稟清明無物欲之蔽也
  言必稱堯舜【芟二條減六十二字】
  言必稱堯舜者每言堯舜盡性之事以實之見人皆可以為堯舜也 道性善與稱堯舜二句互相發(fā)者也蓋知人性之本善則知堯舜之可為知堯舜之可為則性之本善益可見 欲其知仁義不假外求者以仁義皆吾性所固有也圣人可學(xué)而至者以圣人與我一性也 仁義二字從何來從善字來也性有仁義所以為善孟子論道理只以仁義二字該之程子云性即理也似當(dāng)云性即人心之理也下文云喜怒哀樂未發(fā)何嘗不善可見非泛泛言理者矣天下之理原其所自無有不善即下句喜怒哀樂未發(fā)何嘗不善者也發(fā)而中節(jié)則無徃不善所謂情之正也發(fā)不中節(jié)然后為不善氣用事而理為所蔽者也 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后惡【云 注云】然亦有不盡然者如邪正災(zāi)祥曲直牝牡雌雄臣主之類亦皆顛倒其字皆從一時語音所便乆之遂為不易之成語耳
  世子自楚反復(fù)見孟子【減十二字】
  當(dāng)戰(zhàn)國之時而言性善人固己不能信矣況又言堯舜可學(xué)而至其誰不駭且惑哉惟滕世子資質(zhì)最善者故能領(lǐng)受孟子之言然終不能無疑故自楚反復(fù)至宋而見孟子蓋恐別有卑近易行之説以其前言之難充也孟子即迎而謂之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固不可抗之使髙亦不可貶之使卑吾安能復(fù)有異説哉當(dāng)味個一字不容二説也
  夫道一而已矣【芟二條然解此義句則字舊在然字下】言道既一吾不容有二説也前言已盡矣道理也此道字泛説尤活或以道出于性性一故道一言者雖知有道性之別然解此義則泥矣不知此道字正指性也道者性命道德之緫名何者不是道此防不必拘于中庸性道之分
  成覸謂齊景公曰【一條芟二條】
  吾何畏彼哉者以其道之一也有為者亦若是者亦以其道之一也周公以文王為我?guī)熣咭嘁云涞乐灰泊苏⑺^既告以道無二致而復(fù)引此三言以明之者也欲世子篤信力行以師圣賢不當(dāng)復(fù)求他説者言外意也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意謂豈是兩様人哉有為者亦若是舜之所以為舜者能有為也能有為者盡其性而已矣吾亦能盡性則是有為矣有為則亦如舜矣若不靠性善與圣人同則何以謂之有為者亦若是哉又何以謂之吾何畏彼哉又何以謂之文王真可師哉此條以性善入説者不為非也 成覸顔淵公明儀所以如此【云】云者正以古今圣愚本同一性耳然則世子復(fù)何疑惟篤信力行以師圣賢而已矣
  今滕絶長補短
  承上文言圣賢既可學(xué)而至但恐世子自安于卑近不能自克則終不足以望圣賢矣 此一條所以防勵世子之志使決意自克以圖恢國勢也兼有勸戒二意
  猶可以為善國【減六十五字】
  言猶可以自立也此于性善堯舜之説何預(yù)蓋惟其自克而不安于卑近則必擴充其仁義之心而以堯舜為法其心必正其身必脩其國必治矣此其體用一原之理又有不可易者 若安于卑近不能自克不足以去惡而為善則其國亦不得為善國矣安于卑近本自其持身言不謂安于國勢之卑近也
  書曰若藥不瞑?厥疾不瘳【芟二條戒字舊誤作解】此言其當(dāng)奮志以有為勵精而求治不可少有茍且因循之心也一或茍且因循則國事日非而終無以自存矣可不懼哉孟子此言蓋深警之也愛之至也厚之道也辭兼勸戒
  滕定公薨章
  然友之鄒問于孟子【芟十條減九十一字移五條入下題】滕與宋近隣封皆今河南境也鄒去滕近千里今山東境也 諸侯之禮吾未之學(xué)也此其分之殊者也雖然吾嘗聞之矣三年之防齊防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逹扵庻人此其理之一者也分之殊者節(jié)文度數(shù)之詳固非今日所可考理之一者乃其大本大經(jīng)之所在出于天理人心之不容己者則固無庸致疑于服行也此孟子之學(xué)所以為識其大者而能因畧以致詳推舊以為新者也
  然友反命【云 第二三四五六條出之鄒題下第七條出定公題下云】定為三年之防則所謂齊防之服飦粥之食在其中矣 三年之防非獨世子為然其父兄百官皆有此服故皆不欲也 按孟子下文曰百官有司莫敢不哀先之也曰先之則父兄百官皆有三年之防可知防大記曰防父三年防君三年示民不疑也防曰
  君無骨肉之親若不為重服民則疑君不尊 又曰天子之與后猶父之與母也故為天王服斬衰服父之義也為后服齊服母之義也 且以道去君而未絶者猶服齊衰三月則知古禮臣為君服三年無疑且志曰防祭從先祖曰吾有所受之也 朱子大
  注曰然志所言本謂先王之世舊俗所傳禮文小異而可以通行者耳不謂后世失禮之甚也 志之言未有所考愚意防祭從先祖是從先進之意當(dāng)時父兄亦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耳蓋正元初先祖所當(dāng)受者不受而反以季世上手祖宗變古之法為所當(dāng)受也只看先君莫之行可見矣如宋人議廢立后曰祖宗有故事類耳但于大注背不敢妄自是區(qū)區(qū)愚意聊説以俟后日如何防破耳
  吾他日未嘗學(xué)問
  此問世子是何意慮蓋以其阻于父兄百官之不欲而莫知所處也既不得遂行孟子之教又不敢輕從父兄百官之議卻是一團不決之意此時之情視向日初問時之情頗有危機矣孟子告之云惟在世子之自盡彼之不欲者姑置之蓋知人子秉彛之心自有同然之理在世子既有以先之彼必終于感悟而無異詞也此圣賢之正術(shù)也所謂以身教者從故曰不可以他求者也又曰是誠在世子與上章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同一機軸 孔子曰君薨直至草上之風(fēng)必偃皆是孔子之言惟是在世子一句是孟子言故注曰孟子言但在世子自盡其哀而已獨露出孟子二字見上【云 云】皆孔子也
  即位而哭 位防位也
  世子曰然是誠在我
  是誠在我一句最好居今之世而欲行古之道變今之俗如此而已矣是認(rèn)得孟子是在世子一句話君子不以成敗論人世子亦偉人哉
  五月居廬【減十五字】
  諸侯五月而注左傳隠公元年天子七月而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此言赴吊各以逺近為差因為節(jié) 未居倚廬于中門之外【注】禮記防大記父母之防居倚廬不涂寢苫枕塊非防事不言也 防曰倚廬者于中門外東墻下倚木為廬也不涂者但以草夾障不以泥涂飾之也
  四方來觀之
  禮諸侯五月而同盟至則四方來者必有隣邦使者在內(nèi)也
  吊者大悅
  愚以為是四方來吊者也父兄百官不與存焉 觀世子問防禮一章可以見古道之可復(fù)于今再無庸疑矣
  滕文公問為國
  蓋自民事不可緩也直至雖周亦助也皆只是説為國者當(dāng)先制民恒產(chǎn)之意設(shè)為庠序?qū)W校以教之一條方是教民之事所謂然后驅(qū)而之善也 孟子曰民事不可緩也言君當(dāng)以民事為急也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民自以農(nóng)事為急也惟民所急在此故君當(dāng)以為急也 晝爾于茅宵爾索绹乃冬月事也故云來春將復(fù)始播百谷而不暇為此 宵爾索绹謂索是絞也注绹絞也
  民之為道也【減九十三字】
  無恒產(chǎn)而放僻邪侈以陷乎罪者仰不足事俯不足育救死不贍而不暇治禮義也 放始違于道僻則浸滛矣邪則成其惡矣侈則益肆矣亦有淺深之別
  賢君必防儉禮下取于民有制【芟二條減五十八字】賢君必防儉正與罔民者反也取民有制便是仁上言仁人之急于制民產(chǎn)只是儉徳下復(fù)兼防儉言者蓋防與儉皆賢君事也防者必儉儉者必防且分田制祿二者相須制祿即禮下之事分田即制民產(chǎn)之事故于此兼言之 防儉以持身言禮下取民有制以其所施者言故曰防則能以禮接下不可以為指防儉之實也看則能二字
  陽虎曰為富不仁矣【芟三條】
  不制民恒產(chǎn)而罔民則是厲民自養(yǎng)矣非為富不仁乎
  夏后氏五十而貢【芟六條一圖減三十字】
  注云此以下乃言制民常產(chǎn)與其取之之制也要之制民常產(chǎn)中自有取之之制而乃兼言者何也蓋制民恒產(chǎn)以私田言也取之之制以公田言也夏時五十畆無公田則計其五畆之入者為取之之制也夏后氏五十殷人七十周人百畆制常產(chǎn)也而貢而助而徹則其取之之制也若單言貢助徹則該制常產(chǎn)之義矣 郷遂用貢法注見于周禮遂人曰凡治野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澮澮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以逹于畿 右鄭注以為此郷遂用溝洫之法也用之近郊 都鄙用助法注見于考工記匠人曰匠人為溝洫耜廣五寸二耜為耦一耦之伐廣尺深尺謂之田首陪之廣二尺深二尺謂之遂九夫為井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方十里為成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專逹于川 右鄭注以為此都鄙用井田之法也用之野外縣都 文獻通考曰按自孟子有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之説其后鄭康成注周禮以為周家之制郷遂用貢法遂人所謂十夫有溝是也都鄙用助法匠人所謂九夫為井是也自是兩法晦庵以為遂人以十為數(shù)匠人以九為數(shù)決不可合以鄭氏分注作兩項為是而近世諸儒合為一法為非然愚嘗考之孟子所謂野九一者乃受田之制國中什一者乃取民之制蓋助有公田故其數(shù)必拘于九八居四旁為私而一居其中為公是為九夫多與少皆不可行若貢則無公田孟子之什一特言其取之?dāng)?shù)遂人之十夫特姑舉成數(shù)以言之耳若九夫自有九夫之貢法十夫自有十夫之貢法初不必拘以十?dāng)?shù)而后可行貢法也今徒見匠人有九夫為井之文而謂遂人所謂十夫有溝者亦是以十為數(shù)則似太拘蓋自遂而逹于溝自溝而逹于洫自洫而逹于澮自澮而逹于川此二法之所以同也 行助法之地必須以平地之田分畫作九夫中為公田而八夫之私田環(huán)之列如井字整如棊局所謂溝洫者直欲限田之多少而為之疆界行貢法之地則無問髙原下隰截長補短每夫授之百畆所謂溝洫者不過隨地之髙下而為之蓄泄此二法之所以異也 是以匠人言遂必曰二尺言溝必曰四尺言洫必曰八尺言澮必曰二尋蓋以平原曠野之地畫九夫之田以為井各自其九以至于同其間所謂遂溝洫者狹則不足以蓄水而廣則又至于妨田故必有一定之尺寸不可逾也 若遂人只言夫間有遂十夫有溝百夫有洫千夫有澮蓋是山谷藪澤之間隨地為田橫斜廣狹皆可墾辟故溝洫亦不言其尺寸所謂夫間有遂遂上有徑以至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云者姑約畧言之大意謂路之下即為水溝溝之下即為田耳非若匠人之田必拘以九夫而其溝洫之必拘以若干尺也 十夫有溝八家同井【注】夫與家一般一夫上有父母下有妻子或九人或五人然謂數(shù)口之家也非夫與家不同也然則何以言十夫也周禮地官司徒遂人凡治野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故用其文云十夫也
  其實皆什一也【減五十四字移一條入上題補正】夏時一夫受田五十畆而計其五畆之入以為貢是于五十畆之內(nèi)取其五畆也其為十取其一最為明白矣 商時井田之制八家私田各七十畆而共助耕公田七十畆公田內(nèi)除地十四畆為廬舎見在公田僅五十六畆八家所助各得七畆七八五十六也是于七十畆之外取其七畆也為十一分取其一矣周制郷遂用貢法十夫有溝十夫各受田百畆也
  而各自貢其十畆之入此亦是于十分之內(nèi)取其一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八家共受私田八百畆而
  共耕公田百畆公田內(nèi)除二十畆為廬舎則公田僅八十畆此亦是于十分之外取其一周時郷遂之貢無幾惟井田之制為多 貢法是于十分之中取其一助徹二法若計廬舎則是于十分外取其一大槩則同矣故曰其實皆什一也 貢助徹大槩則皆是十取其一也防其實則助法是十一分取一又輕于十一矣 徹字當(dāng)與貢助為一類即是取之之制也按朱注曰耕則通力而作収則計畆而分此便是徹義所謂通也均也后人誤謂以其通用貢助之法而名曰徹則非矣 耕則通力而作収則計畆而分注此周家之徹兼郷遂之貢與都鄙之助皆然也其曰計畆而分者十夫有溝者亦然也若純以都鄙之助法言則為計區(qū)而分而該不得郷遂之貢矣 中以二十畆為廬舎注新安陳曰二十畆分為八家家各二畆半以為治田時所居所謂二畆半在田是也周制則公田百畆中以二十畆為廬舎一夫所耕公田實計十畆其以二十畆為廬舎【云 云】者乃都鄙用助法者也不言郷遂用貢法者十而自賦其一不用訓(xùn)解也 通考曰三代貢助徹之法歴千余年而不變者蓋有封建足以維持井田故也三代而上天下非天子所得私也秦廢封建而始以天下奉一人矣三代而上田產(chǎn)非庻人所得私也秦廢井田而始捐田產(chǎn)以與百姓矣 金履祥曰以今尺歩計古之百畆當(dāng)今四十一畆古之二畆半當(dāng)今之一畆十歩愚謂以故一夫能耕百畆也又北方不純是水田多只一季収不多費力也 朱子曰嘗疑孟子所謂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畆而徹恐不解如此先王疆理天下之初做許多畎澮溝洫之類大叚是費人力了若是自五十而増為七十自七十而増為百畆則田間許多疆理孟子當(dāng)時未必親見只是傳聞如此恐亦難盡信也
  龍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貢
  夏后氏五十而貢一條備舉先王取民以制之法也龍子曰治地莫善于助一條則從而裁其所冝行于今者 校數(shù)嵗之中猶云約數(shù)嵗之中以為常年年令如此貢于上也校數(shù)嵗之中謂樂嵗與防嵗二者之中也蓋數(shù)嵗之內(nèi)自有防樂之不同此亦近于子莫之執(zhí)中矣然按周制郷遂用貢法亦有司稼之官廵野觀稼視年之上下以出斂法則其未至如龍子之言乃當(dāng)時諸侯用貢法之耳司稼之説出大全注
  樂嵗粒米狼戾多取之【云云】
  狼戾猶狼籍【注】韻府曰言粒米饒多狼籍棄捐于地也戾字亦有顛亂之意
  兇年糞其田而不足【芟四條】
  謂以所得者供壅田之費尚不能給也糞田亦必資米谷以為餉也 自此以下亦且做龍子之言看為大注不曽曰自某以下申龍子之言也 孟子引龍子之言所以明助法之善而不可不行耳其實龍子所譏非大禹之元法也自古無法無蓋無人則矣 使文王武王周公生于大禹之時亦決只是行貢法而已蓋是時洪水方平懐山襄陵之患始息上窟下巢之居始變其民大槩星居散防其田亦大槩叚落不相聨屬若聚其田而經(jīng)界之聚其民而使之八家同井通力合作大抵是難及歴四百年而為商又五百年而為周則天下之田土盡己墾辟天下之生齒益以繁庶且周監(jiān)于二代安得不防貢助而為徹哉故曰時之未至圣人不能先時而有為時之既至圣人不敢后時而不為龍子之言蓋激于當(dāng)日之而未及考圣禹之時也
  夫世祿滕固行之矣【減六十三字】
  上方論貢助徹之法而忽著此一句者蓋耕者九一仕者世祿二者王政之本也故言此以起下文見二者當(dāng)并行而不可偏廢即下文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yǎng)君子之意況世祿雖行而助法未舉則所取于民以供世祿之需者猶未出于王政之本意今即其所已行而使并舉其所未行則不惟其所未行者得因以行而其所已行者亦因得以正矣此句特以起下文孟子之意固有在矣 夫世祿滕固行之矣此不必是公田所需者蓋當(dāng)時助法不行那有公田只是于貢法隨俗加賦而取之正是取民無制者也 貢法無公田而集注乃曰蓋世祿者受之土田使之食其公田之入實與助法相為表里【云 云】此蓋正言之乃承上文耕者九一仕者世祿而云也
  詩云雨我公田
  朱子曰考之周禮行助法防有公田行貢法防無公田
  設(shè)為庠序?qū)W校以教之【云云】
  或曰庠序?qū)W校只是舉三代教民之制如此非使滕文公兼設(shè)此四學(xué)也若文公當(dāng)日設(shè)學(xué)教民只用一郷學(xué)一國學(xué)一國學(xué)足矣郷學(xué)則不止一所古者國學(xué)惟天子之都及諸侯之國都有之郷學(xué)則隨所在而酌立郷里子弟之秀者以次升之至于國學(xué)而待用其不能者則歸之農(nóng)而士農(nóng)分矣然設(shè)為庠序?qū)W校以教之以設(shè)為二字提端而夏商周字在下還當(dāng)作使文公設(shè)學(xué)教民云 兼舉庠序?qū)W校文公若行時聴其自擇一名也
  庠者養(yǎng)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芟十條】
  庠者養(yǎng)也或養(yǎng)國老或養(yǎng)庶老所以教民之老老而長長也 校者教也教民不外乎六徳六行六藝之屬也 序者射也必內(nèi)志正外體直持弓矢審固然后可以言中也 庠以養(yǎng)老為義序以習(xí)射為義而所教實兼五品之人倫此皆郷學(xué)三代所教皆同但取一義以名學(xué) 王制有虞氏養(yǎng)國老于上庠養(yǎng)庶老于下庠夏后氏養(yǎng)國老于東序養(yǎng)庶老于西序殷人養(yǎng)國老于右學(xué)養(yǎng)庶老于左學(xué)周人養(yǎng)國老于東膠養(yǎng)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 國老謂卿大夫致仕者庻老謂士及庶人在官者養(yǎng)國老者為大學(xué)養(yǎng)庻老者為小學(xué) 古人立學(xué)于養(yǎng)老之義最重故以天子之尊亦躬行養(yǎng)老之禮 射義曰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鄉(xiāng)飲酒之禮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郷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防之禮也故射進退周旋必中禮內(nèi)志正外體直然后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徳行矣 是故古之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shù)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圣王務(wù)焉 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諸侯嵗獻貢士于天子試之于射宮其容體比于禮其節(jié)比于樂而中多者得預(yù)于祭其容體不比于禮其節(jié)不比于樂而中少者不得與于祭數(shù)與于祭而君有慶數(shù)不與于祭而君有讓數(shù)有慶而益地數(shù)有讓而削地故曰射者射為諸侯也是以諸侯君臣盡志于射以習(xí)禮樂夫君臣習(xí)禮樂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 夫諸侯之學(xué)小學(xué)在內(nèi)大學(xué)在外故王制言小學(xué)在公宮南之左大學(xué)在郊以其選士由內(nèi)以升于外然后逹于京故也天子之學(xué)小學(xué)居外大學(xué)居內(nèi)故文王世子言凡語于郊然后于成均取爵于上尊以其選士由外以升于內(nèi)然后逹于朝故也
  人倫明于上
  人倫明于上則小民各服其教而自相親于下矣相親于下者如所教之人倫父子親君臣義夫婦別長防序而朋友信也
  小民親于下
  當(dāng)如饒氏説君與臣自相親父與子自相親長與防自相親非尊君親上之親此説可從蓋合帝命契所謂百姓不親五品不遜之義然后自該得親上之義矣
  有王者起必來取法【芟一條】
  言以上所言養(yǎng)民教民之法皆出于古而宜于今乃百王不易之良法也于今行之雖以國小未能自致王業(yè)然王者有作決不能舎是而他有所取矣故曰是為王者師也而滕之勢亦將日以強大如文王之能新其天命可期也蓋當(dāng)時國勢大槩弱甚未可責(zé)效于旦夕若許齊梁之君者故但【云云】
  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國【芟一條】
  蓋天下之事有理有勢如齊如梁有其勢者也若行仁政則理勢俱到矣故曰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若滕未有其勢者也茍行仁政亦僅有其理而勢不足輔之故止曰是為王者師亦以新子之國而已矣大抵理勢之間學(xué)者所當(dāng)黙識孟子他日論天下有道無道【云 云】以為皆天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則圣賢于世故可謂審矣
  夫仁政必自經(jīng)界始【移一條入下題分為二】
  此仁政專指分田制祿 經(jīng)界謂治地分田經(jīng)畫其溝涂封植之界也【注】溝水界也溝洫之類也如曰澮曰川皆是涂陸界也如曰徑曰畛曰涂曰道曰路皆是封土堠也植種木也直音曰五里一堠
  經(jīng)界不正井地不均谷祿不平【第二條減三十字】經(jīng)界不正則田無定分而在下之豪強者得以兼并故井地不均而野人有失其所者矣賦無定法而在上之貪暴者得以多取故谷祿不平而君子有失其所者矣 此士民之所病而暴君汚吏之所利也故曰暴君汚吏必慢其經(jīng)界蓋暴君汚吏正所謂豪強之兼并貪暴之多取者也 惟經(jīng)界一正則豪強不得以兼并矣貪暴不得以多取矣分田制祿定矣
  夫滕壤地褊小
  君子小人不可相無故分田制祿之法不可偏廢
  將為君子焉【減二十六字】
  將殆也言殆必有為君子者焉殆必有為野人者焉此兩様人皆不可無則分田制祿兩様法皆不可缺矣 孟子所以言分田制祿不可偏廢者蓋當(dāng)時上之所以自養(yǎng)者或太過而其所以養(yǎng)下者多不及士大夫固自有常祿惟民庶則未有常祿故孟子告以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yǎng)君子祿固當(dāng)制以養(yǎng)君子而田尤不可不分以養(yǎng)野人也其詞雖若兩平其意則重在分田上故夫世祿滕固行之矣惟助法未行故取于民者無制且其貢亦不止什一也
  請野九一而助【芟二條】
  野郊外都鄙之地也【注】平原曠野可畫為萬夫之井故為公田而行助法也 國中郊門之內(nèi)郷遂之地也注包山林陵麓在內(nèi)難用井里齊整分畫只絶長補短計之約田百畆則授一夫使自貢其什分之一于上也 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緫言行周之徹也 輔氏曰都鄙用助法則収公田所入以為君子之祿郷遂用貢法則使什自賦一以充國家所用此説意周蓋君子之祿即所謂君十卿祿卿祿四大夫大夫倍上士者皆有畆數(shù)決是助法之公田無疑然國家供費萬端又將于何取給故知貢法所取者實以給之此外又有布縷力役之征工商衡虞之入凡皆野人所供也 前只言治地莫善于助至雖周亦助也切切焉只要滕行助法都不及貢及答戰(zhàn)則云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卻又兼貢何也曰滕當(dāng)時只是行貢法也世祿已行者正是將貢上之粟充世祿也惟助法未行故始則切切然只言助法后告畢戰(zhàn)不得不兼言貢助蓋授以方畧形勢也然滕雖嘗用貢而貢亦不止什一又不止郷遂用貢也故又云國中什一使自賦而注云以此推之當(dāng)時非惟助法不行其貢亦不止什一矣
  卿以下必有圭田【芟九條減一百十三字首條裁剪更定次序】注圭防也所以奉祭祀也據(jù)此大注圭防之義只是專以奉祭故云而趙氏惪注乃曰德行防白始與之田亦太鑿矣 圭田五十畆是卿以下皆同也蓋制祿之法則有定分卿祿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惟圭田乃是分外加厚之田則一視同仁無卿大夫士之別蓋先王之特恩也 卿以下必有圭田圭田五十畆余夫二十五畆此亦井田之制也非井田法外之制但是分田制祿常制之外爾 饒氏曰圭田余夫亦是百畆中撥與他半分則五十畆四分則二十五畆問各受田百畆六十嵗父傳與其子子養(yǎng)其父但只是長子受父之田次子便是余夫別請二十五畆若無子則百畆納之官曰然
  死徙無出郷【一條減三十五字】
  此言井田之法之有以善民俗也若只説井田之善則上下俱見其善不獨民俗矣今觀死徙無出郷郷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則百姓親睦都是就百姓説故定為井田之法有以善民俗亦不必云著其效也蓋都是井田之制使然耳若云行井田之法之效則必至愿受一防而為圣人氓處方是 圣賢文字多是信筆文章如此節(jié)若論到理之宻防似當(dāng)云郷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死徙無出郷則百姓親睦然圣人固不拘拘而大理自無所失郷田同井則十夫有溝者不在此耳
  方里而井井九百畆【芟二條】
  大注云此詳言井田形體之制乃周之助法也上言野及國中二法此獨詳于治野者國中貢法當(dāng)世已行但取之過于什一耳王制井田形體之制尤詳民年二十受田六十歸田
  公事畢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別野人也
  別野人以見其不得同于君子而在所后也故云防野人而言省文耳
  此其大畧也【二條舊合為一】
  指仁政必自經(jīng)界始至所以別野人也 此比周禮亦為畧今動輙以周禮律之蓋孟子不見周禮王制又漢儒刺六經(jīng)為之者故讀孟子者只用孟子大意不必過求強合益紛紜而不相入矣但其所以異防亦當(dāng)考而知之庶幾其扵古法黙有權(quán)度而得師其意以見諸用耳
  若夫潤澤之則在君與子矣【芟四條減二百十三字】潤柔而不硬也澤滑而不澁也推此義可見但凡論古制后靣都著用此意合殺 饒氏曰前靣記底是個硬局子到這里須要防變通 又曰潤澤非文飾之謂乃是和軟底意思饒氏此説最精故朱注曰潤澤謂因時制宜使合于人情宜于土俗【云 云】以此見上文所言只是硬局子也 饒氏曰井田可行于中原平曠之地若是地勢高低如何可井恐江南是用貢法阡陌是田間路古人車制一車濶六尺有余兩傍又翼之以人占田太多商君欲富國所以鑿開阡陌為田前此諸侯欲冨其國井田大綱已自壊了商君則索性壊卻荀悅論曰古者什一而稅今漢氏或百一而稅然豪強輸其賦大半官家之惠優(yōu)于三代豪強之暴酷于一秦文帝不正其本適以資豪強也且井田之制不宜于眾人之時卒而革之蓋有怨心則生紛亂若髙祖初定天下光武中興之后人民稀少立之易矣今既難行宜以口數(shù)占田為之立限人得耕種不得買賣以贍貧弱以防兼并且為制度張本不亦善乎 蘓老泉曰議者皆言奪富民之田此必生亂如乗大亂之后土?xí)缍讼】梢慌e而就吾又以為不然今雖使富民奉其田而歸諸公以為井田其勢亦不可得何則井田之制【云 云】萬夫之地蓋三十二里有半而其間為川為路者一為澮為道者九為洫為涂者百為溝為畛者千為遂為徑者萬此二者非塞溪壑平澗谷夷丘陵破墳?zāi)箟矎]舎徙城郭易疆隴不可為也縱使盡得平原曠野而遂防畫于其中亦當(dāng)驅(qū)天下之人竭天下之糧窮數(shù)百年盡力扵此不治他事而后可以望天下之地盡為井田盡為溝洫己而又為民作屋廬于其中以安其居而后可吁亦迂矣井田成而民之死其骨已朽矣 又曰孔光何武曰吏民名田毋過三十頃期盡三年而犯者沒入官是又逼蹙平民使自壊其業(yè)非人情難用吾欲少為之限而不奪其田之已過吾限者但使夫后之人不敢多占田以過吾限耳要之?dāng)?shù)世富者之子孫或不能保其地以復(fù)于貧而彼嘗以過吾限者防而入扵他人矣或者子孫出而分之以無幾矣如此則富民所占者少而余地多貧民易取以為業(yè)不為人所役屬各食其地之全利全利不分扵人而樂輸官 大端望扵朝廷下令于天下不驚民不動眾不用井田之制而獲井田之利雖周之井田何以逺過扵此 命世亞圣之才【注】命者名也言賢人有名于世也 命之訓(xùn)名猶今之人題書名亦云命之曰何書者名之義也 此二字不見經(jīng)傳三國史橋?謂曹操曰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惟在君乎命世二字蓋出扵此
  有為神農(nóng)之言【芟一條減十五字】
  有為神農(nóng)之言者許行著一為字便見其言本非神農(nóng)之言矣為其言之為字彷佛似云為其學(xué)者之類
  逺方之人聞君行仁政
  夫仁政必自經(jīng)界始何為仁政按上文經(jīng)界既正分田制祿可坐而定也則以分田制祿為仁政亦可
  愿受一防而為氓
  按集注防民所居也氓野人之稱則此防固非市宅矣野人元不在市宅在市宅者商賈也愿受一防而為氓則有田可知陳相兄弟則負(fù)耒耜之滕曰愿為圣人氓 周禮地官遂人上地夫一防田百畆萊五十畆
  皆衣褐捆屨織席以為食【減二十三字】
  衣褐二字為讀其所以衣者也捆屨織席以為食為一項其所以食者也
  曰聞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人也愿為圣人氓【減十字】此言蓋非面對滕君也上文則言踵門而告文公曰方是靣對之詞 許行自楚來既捆屨織席以為食陳相自宋來又負(fù)耒耜只是其未相見之前已有黙相見之機矣故陳相見許行而大悅盡棄其學(xué)而學(xué)焉
  雖然未聞道也【芟二條】
  蓋謂神農(nóng)之道也 賢者與民并耕而食饔飱而治【云 云】不知是何道理成何世界每一覧輙令人一笑陳相許行之言所刺在滕君而其所以刺則在孟
  子也陳相見孟子而道其言蓋將有所軒輊予奪扵其間也許行之學(xué)亦將思以易天下者然真所謂邪説也
  許子必種粟而后食乎【減七十七字第二條揷入七字】許子必種粟而后食乎曰然此決知其然者以起下句之難猶將問以刃與政而先問以梃與刃將問與少樂樂與眾樂樂而先問獨樂樂與人樂樂也孟子于折辯之際多用此法 曰否許子衣褐陳相本以衣褐逃孟子之駁也然要亦逃不得豈貼身皆是褐乎孟子姑置之續(xù)以許子冠乎曰冠又曰奚冠恐其如衣褐之説彼則曰冠素冠素乃布為之者也即曰自織之與至此則陳相無逃防矣曰否以粟易之則已自為孟子辟之之地矣又曰害于耕則盡之矣然孟子方且欲多其邪遁之辭以為折服開悟之地故不即辟之而又曰許子以釡甑防以鐡耕乎彼則又曰然又曰以粟易之然后曰以粟易械器者不為厲陶冶【云 云】人但見孟子之多其詞説而不知此法即省了許多詞説也不然彼之邪説蔽固已深其執(zhí)抝論辯可遽伸吾説耶以朱子之正學(xué)精義而不能折服象山氏兄弟于一時之語次意亦其雄辯之不如孟子也 許子必種粟而后食乎此一叚意緫謂莫道是為人君者難以與民并耕而食饔飱而治便是他這一匹夫之身已不能盡兼他技況人君一身百職攸萃乎故毎詰之【云 云】而果不待辨而自支離矣
  許子以釡甑防以鐡耕乎【云 此條出上題本題下減五十一字云】上文因論冠彼曰以粟易之則詰之曰許子奚為不自織至論釡甑防鐡耕彼又曰以粟易之則不復(fù)曰許子奚不自為之蓋以其理之同也即此就是語言之長才文章之妙法
  以粟易械器者不為厲陶冶【云 云】可耕且為與
  此厲因他厲民自飬而發(fā)言汝謂滕有倉廩府庫為厲民自養(yǎng)以今觀之以粟易械器者不為厲陶冶陶冶亦以其械器易粟者豈為厲農(nóng)夫哉知陶冶與農(nóng)之相易為不相厲則滕君之不并耕而食饔飱而治亦未為厲民以自養(yǎng)也可知此已足以折陳相之説無余矣然猶未也又繼之曰且許子何不自為陶冶則凡百器械止皆自取于其家而用于其家是多少便而乃何為紛紛然與百工交易何許子之不憚煩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為也即應(yīng)之曰然則治天下獨可耕且為與蓋上既承其害于耕之説而明彼此之不相厲以見滕君之非厲民以自養(yǎng)矣此則又承其百工不可耕且為之説而明彼此之交相濟亦以見滕君之不厲民以自養(yǎng)也只是一意錯出于語次之間不必強分為二意抑通章是此意也 械噐釡甑之屬【注】謂其機械便當(dāng)也凡民生日用所資器皿皆是故用之屬二字以該之下文亦兼百工言之就本文而言則甑防耒耜皆是也但不可分貼惟陶冶則分朱注曰陶為甑者冶為釡鐡者 陶何以能為甑曰古之甑實陶為之故從瓦北方原無杉木可為木甑今有之者皆自南方徃也 舎【去聲】朱注止也
  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
  天地間大綱有兩様人亦大綱有兩樣事大人自有大人之事小人自有小人之事
  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為備【云云】
  此即因陳相所謂百工不可耕且為之説而敷暢言之也所謂因其所明通其所蔽也
  故曰或勞心或勞力【云云】
  此四句皆古語而孟子引之也【注】恐人只以或勞心或勞力二句按故曰二字為古語而以下四句為申釋之詞故因解治于人等句之義而承之曰此四句皆古語而孟子引之也
  當(dāng)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橫流【芟一條減一百九十三字】當(dāng)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此以下言自古圣君賢臣?xì)s歴可數(shù)那有一個是與民并耕而食饔飱而治者耶洪水橫流汜濫于中國草木暢茂禽獸繁殖蓋惟
  洪水汜濫草木得水則暢茂矣禽獸得草木則繁殖矣禽獸草木皆妨害五谷者故五谷不登則人類益稀而禽獸逼人舉中國多是禽獸之地此其上下文相屬之大意也 洪水橫流【云 云】使于是而遽施治水之功則草木之暢茂者道涂既為之梗塞而不通而禽獸之逼人者又方巢穴于其中而不可避治水之功固未可施舜灼見其理勢乃先使益烈山澤而焚之草木既焚禽獸失其所依乃皆逃匿逺去然后禹得以施功于水土 益烈山澤而焚之烈熾其火也焚之者灰之也
  禹防九河防濟漯而注諸海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離騷九歌河伯篇云與汝逰兮九河其注曰河為四瀆長九河徒駭太史馬頰覆釡胡蘓簡防鉤盤鬲津也禹治河至兗州分為九道以殺其溢其間相去二百余里徒駭最北鬲津最南蓋徒駭是河之本道東出分為八枝也 集注曰防禹貢及今水路惟漢水入江耳汝泗則入淮而淮自入海此謂四水皆入于江記者之誤也仁山金氏曰當(dāng)時防九河瀹濟漯排淮江而注之海決汝泗而注之淮決漢而注之江書傳漯河之枝流也 漢武帝時九河已陻矣 禮曰四瀆視諸侯謂之瀆者獨也以其獨入于海故江河淮濟皆名以瀆焉今以一淮而受大黃河之全蓋合二瀆而為一也自宋以前河自入海尚能為并河州郡之害況今河淮合一而清口又合沁泗沂三水以同歸于淮也哉 當(dāng)堯之時一叚雖末云三過其門而不入雖欲耕得乎是禹其實憂水土之未平而不暇耕者堯舜亦在焉蓋舜是承堯之憂禹益又是承舜之憂數(shù)圣皆是急于民病而不暇者但三過不入之不暇耕意尤顯然可以曉折人耳故末特言之下節(jié)稷之教民稼穡與命契教民言其憂民如此而暇耕乎亦是此意故下云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獨舉堯舜可見憂責(zé)猶在堯舜蓋當(dāng)時代天救生民者堯也贊堯代天救生民者舜也故下文獨舉堯舜而畧禹益稷契
  后稷教民稼穡【芟一條內(nèi)借六字換放勲上是字減五十四字】水土方平稷便教民粒食以免其艱食之患急于民之事如此是亦自有不暇耕意在 民才得粒食堯舜又慮其無教而入于禽獸之歸又便急急使契為司徒教民人倫堯又且叮嚀告戒之曰勞來匡直輔翼【云 云】圣人之憂民如此而暇耕乎此圣人指堯與舜契舜臣名使契為司徒舜舉而使之但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制誥拜除還須自堯出此古今所以同也故云放勲曰亦可謂得其事之實矣
  堯以不得舜為己憂【云 芟一條云】
  上二條言圣人憂民之事備矣此則承言圣人之憂民如此固非事事而憂之也惟先務(wù)其大者耳所謂所以憂民者其大如此不必另説一意
  堯以不得舜為己憂【云 云】得人者謂之仁【減四十八字】夫以不得人為己憂其功利之及人者大矣故曰分人以財謂之惠教人以善謂之忠為天下得人謂之仁
  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芟三條】
  是故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此句與上文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何所闗曰是故二字可味也蓋上文謂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言得人之功大也故下為天下得人之難以見其功之所以為大也而必以天下與人易對言之此猶中庸言天下國家可均也至中庸不可能也論語謂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之例
  大哉堯之為君也【條減七十一字】
  此條引孔子曰【云 云】者緫是説堯舜之徳業(yè)巍巍如許雖有所用心亦防不至于耕 亦不用于耕謂其心不至用于耕也看于字 唯堯則之則法也法字與論語解齊凖義亦同蓋法天則亦與天同其大矣
  吾聞用夏變夷者
  此條言陳良非可倍者而倍之為乖方也 又按陳良北學(xué)中國亦是用夏變夷者也陳相始從陳良而改從許行亦變于夷者也
  昔者孔子沒三年之外
  此條意有三叚三子皆不倍師而以其尤難者在后
  入揖于子貢相向而哭皆失聲然后歸 厚于師也子貢反筑室于場獨居三年然后歸 尤厚于師也他日子夏子張子防以有若【云 云】皜皜乎不可尚已不肯以其事夫子者改事有若其視陳相以其所事陳良者而改事于其道相反之許行者何如尤見曽子的然尊信其師而不惑于眾人之見也 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分明是謂道徳光輝明著潔白譬如江漢之所濯秋陽之所暴皜皜乎無以加已有若安能擬其彷佛有若既不足以彷佛夫子而乃事以事夫子之禮不惟尊信有若為過高以夫子為有若所可同其待夫子反卑矣而可乎有若之道徳本不足以彷佛夫子特言其言行氣象有類焉而諸子至欲以所事夫子者事之何與雖然有若之言行氣象猶有類于夫子者而諸子之移所事夫子者事之亦未有倍師之志也但擬人非其倫為有負(fù)于夫子耳曽子且為之變色厲辭以正之況陳良豪杰之士許行鴃舌恠僻之人相之背此趨彼誠孟子所謂不善變也 以有若似圣人當(dāng)時子夏子張子防直以有若之道德亦似圣人故欲以事孔子者事之集注曰蓋其言行氣象有似之者此乃朱子截防之辭非可謂子夏等止以有若之言行氣象有似圣人者也門人以有若言行氣象類孔子而欲以所事孔子事之有若之所學(xué)何也曽子以孔子非有若可繼而止之孔子自生民以來未有之宜非有若之所可繼而非故貶有若也有若雖不足以比孔子而孔門之所以推一時皆無有若比可知咸淳三年升從祀以補十哲眾議必有若也祭酒為書力詆有若不當(dāng)升而升子張不知論語一書未嘗深許子張據(jù)此章則子張欲事有若者也子張之未能為有若昭昭也陸象山天資高明指心頴悟不欲人從事問學(xué)嘗斥有子孝弟之説為支離奈何習(xí)其説者不察因剏攻之扵千載之下耶子張有靈回觀有若恐不自安其位次耳江漢秋陽之喻曽子蓋盛言夫子道徳盛大彰著灼然非他人可擬之狀而講象山之學(xué)者又徃徃襲取以證精神之説恐本防亦不如此在學(xué)者詳之
  今也南蠻鴃舌【云 云】異扵曽子矣
  非先王之道此非字不訓(xùn)詆毀與論語異端非圣人之道而別為一端者同 獨言異于曽子者獨舉其改所事于陳相正相反者言為尤切耳實則此條不倍師者有三不全是曽子
  吾聞出于幽谷【至】入于幽谷者【移一條入他日子夏題下】此與上節(jié)吾聞用夏變夷重一意而疊出所以深責(zé)之也
  從許子之道
  陳相又言許子之道如此蓋神農(nóng)始為市井故許子又托于神農(nóng)而有是説也
  布帛長短同則賈相若
  如一尺布五文錢二尺布十文錢通天下布帛一定如此下仿此看來此説亦一路通但天下通是一様則可若布不能無髙下則其價亦安得不為之髙下雖戰(zhàn)國之世防士橫議者多然求其悍然全不顧理勢而倡為此等狂論邪説者計亦惟許行陳相二人而已
  巨屨小屨同賈人豈為之哉【二條舊合為一】
  此巨小與上文屨小大者不同此巨屨小屨設(shè)言當(dāng)精粗美惡説言巨屨與小屨同賈則人豈肯為其大者哉論物若不論美惡美者與惡者同價則人又豈肯為其美者哉都一向從簡陋易就上去了何能治國家 孟子此章折難陳相所稱許行之言還不甚虧他許子必種粟而后食乎一叚反難得好痛快分人以財謂之惠一叚甚正大此圣賢議論后世絶少
  墨者夷之【章】
  夷子思以易天下言其道宗于薄而自用則又獨出于厚何也此便是因其所明而通之
  儒者之道古之人【至】何謂也
  喚起之則以為愛無差等施由親始此兩句是夷子自以己意解書之言以釋己厚其親之意蓋謂我之愛無差等即儒者之若保赤子者也然愛無差等親與他人一般様而施必自親始此吾之所以厚吾親正施由親始之説也 墨子以薄為道而夷子獨從厚此正其一防天理之不容冺滅防孟子所以直用以入其教也孟子蓋亦愛其人也夷子是甚様次第聦明蓋曉得孟子之意欲以兩路擒獲他若伸我之厚者是則與其道之薄者戾矣若伸其道之薄者是則我之獨厚又無謂矣左右皆坑谷也乃為執(zhí)中之説騎墻之勢曰吾之兼愛與儒者之保赤子何異但謂之如保赤子則所施當(dāng)自親者始我之獨厚亦未為倍也蓋兩捄之詞也 既曰愛無差等并不論親踈矣而又曰施由親始則又畧有親踈之辨此其言亦自矛盾足見其遁也然下句自有是防夷之所以未盡滅其本心孟子之所以得以入其教者正惟有此一線在故孟子不攻其説之矛盾防而但力攻其本病之所在也二本之説尤極正大而精至 夷子意謂儒之如保赤子亦即我之兼愛也我之施由親始亦即儒之立愛自親始也不知儒者如保赤子之言自有所取義蓋理一之中自不害其分之殊也墨之施由親始施其無差等之愛而已蓋自決其分殊之界限而又非其理一之本然也 皆所謂遁詞也【注】蓋天下之勢正而順者常重而無待于外邪而逆者常輕而不得不資于人夷之之厚其親便是心有不安者矣既有所不安于其教而猶未能自振防以歸于正故一則援儒而入于墨其援我者其勢之輕將借我以為重也一則推墨而附于儒其附儒者其勢已孤又將借我以少立也蓋天命無二理天下無二道凡外吾道而別立門戶者其勢將歸于支離也不特墨道為然
  夫夷子信以為人之親其兄之子為若親其鄰之赤子乎視兄之子自是過于鄰之子則已之子益可知故只言兄之子
  彼有取爾也
  見下文爾也二字皆語助辭
  赤子匍匐將入井非赤子之罪也【減二十三字】
  明小民之無知而犯法要亦非小民之罪也乃上之失其道致然也故保民當(dāng)如保赤子耳豈真以為民與吾子全無差等哉
  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芟三條】愛無差等待其親如路人待路人如其親是親其親也路人亦其親也非二本而何抑豈惟二本蓋千萬本也豈人道哉
  夫泚也非為人泚【芟五條減八十三字】
  注言非為他人見之而然也言其泚無所為也此他人字泛指路人在他人則雖有不忍之心此他人字指他人之親不與上文非為他人見之而然者相同上文明是謂非為他人見之發(fā)愧而泚也
  揜之誠是也則孝子【至】有道矣【芟一條】
  夷子二本一條只破其所謂愛無差等者以其逆夫一本之理也蓋上世嘗有不其親者一條則又因其厚之本心而痛言之以深明夫一本之意其所以開發(fā)之者可為中其肯綮矣夷子自有資質(zhì)宜其所以悟也
  夷子憮然為間曰命之矣
  夷子憮然茫然自失蓋于我心有戚戚焉
  滕文公章句下
  陳代曰不見諸侯宜若小然【芟一條】
  陳代蓋謂孟子以謀王防國之大材其致主安民可指日而期乃固執(zhí)不見諸侯之一節(jié)致使齟齬于世而上下俱不得蒙其功惠以為迂也故諷之如此陳代曰不見諸侯宜若小然今一見之大則以王小則以覇此只是枉尺直尋道理又引志曰【云 云】者明其從來有此説話而諷其為之也 天下之事有義理有利害孟子之不見諸侯主義理者也陳代之言主利害者也然主義理者自兼得利害專主利害者未免乖于義理而終之則利害所計者亦不完此章自齊景公田以下俱從義理上説至末云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則所計者于利害亦盡矣
  昔齊景公田招虞人【止】而徃何哉【芟五條】
  溝壑溝長而小壑深而大壑谷之受水者 朱子曰不忘二字是活句 愚意不忘是活句言是了能不顧利害不是説定要死于溝壑而防其元 如不待其招而徃何哉主于義而言也枉尺直尋則主于利而言也故此下正其所稱枉尺直尋之非蓋枉尺直尋不宜于出防去就上用也一枉尺則無復(fù)直尋之理矣 問虞人是志士乎是勇士乎抑兼得志士勇士乎曰若貶斥而死則為志士矣若被刑而死則為勇士矣虞人奚擇焉且此二句是孔子諷誦以嘆賛虞人之言辭本虛而意則有所屬耳固非確然以為勇士也不必泥不至將殺之句 大注此以上告之以不可徃見之意以上二字就末句説去
  且夫枉尺而直尋者【止】亦可為與
  大注此以下正其所稱枉尺直尋之非謂汝所引枉尺直尋【云 云】以利言也士君子出防進退可狥利乎且若果惟利是狥則雖枉多伸少而有利亦將不復(fù)顧道義而為之邪甚言其不可也本文兩利字俱就出防上説其曰枉尺直尋俱只是借他字意説 一有計利之心則雖枉多伸少而有利亦將為之與甚言其不可也【注】蓋枉尺直尋已是不可枉尋直尺尤不可也然以求利者之心推之夫既枉尺直尋則其茍得之心必至于枉尋直尺而后已然而甚不可也故極其末流而辟拒之 如以利則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為與蓋以情則在所必為以義則愈不可為矣故如此立言 此便見得枉尺直尋之言不是正當(dāng)話然猶是做有直尋之利説至末叚則又破去了利字謂決無枉尺而能直尋之理皆是正其所稱枉尺直尋之非也
  昔者趙簡子使王良與嬖奚乘
  與嬖奚乘御在王良射在嬖奚
  彊而后可
  強者王良可者嬖奚也
  謂王良【減二百二十字】
  簡子語之也
  吾為之范我馳驅(qū)
  大注范法度也言吾為之律以我馳驅(qū)之正法【云云】
  為之詭遇【首條湊合減十七字】
  詭遇獲禽不循馳道也全是不意而取之弋不射宿之意荒矣 朱子曰詭遇獲禽與行險僥幸不同詭遇是做人不當(dāng)做底行險是做人不敢做底
  不失其馳舎矢如破【芟一條】
  兩句要相連説重在下句看大注而字可見且獨曰今嬖奚不能也尤可見下句重請辭亦王良之言非孟子記述之言
  御者且羞與射者比【芟一條】
  亦是不肯枉尺而直尋者 愚按御者且羞與射者比至何也當(dāng)以連屬上條且子過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當(dāng)更提頭自為一條
  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芟一條減二字移一條入上題】枉尺無直尋之理 言汝謂一屈己便可致王覇不知道不行于己而欲行于人無是理也尚何王覇之望哉故曰直己守道所以齊時乃知孟子堅執(zhí)不見諸侯之義者非固自為貴重也為是故耳 此章之防陳代諷孟子以小屈其所守以伸道孟子始引虞人言不可自失其所守繼引王良言彼且不肯狥利而自屈其所守如何我為之末言其所守一屈亦決無能伸之道理?新安陳氏曰揚雄謂孔子見陽貨為屈身以伸道山謂雄非知孔子者蓋道外無身身外無道身屈矣而可以伸道吾未之信也當(dāng)即此意以論孟子此章 陳代以不見諸侯為小節(jié)殊不知自君子觀之守孰為大守身為大枉己從人失身莫大焉不可以謂所屈者小也枉己則是枉道枉道決不能行道所關(guān)之大如此而可視為小莭乎
  景春曰公孫衍張儀【章二條俱出以順為正題下首條減十八字】通鑒所謂犀首者即衍也犀首魏官名衍嘗為此官當(dāng)時游説士惟秦儀衍最著
  丈夫之冠也父命之【移二條入下題】
  引禮意全在女子之嫁【云 云】挾帶此一句
  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
  此二句皆是禮言而本注【云 云】當(dāng)貼在此外今觀本注下個蓋言二子【云 云】亦明白是貼在此二句外 衍儀勢焰如此已能使諸侯懼如何又是妾婦順從之道曰正有道理蓋二子初非有甚人民甲兵在手也不過掉三寸之舌假時君之力以鼓其氣防而已當(dāng)時諸侯莫不貪得土地所謂求吾所大欲者二子因投其所好從而捭闔張翕之是以有驚動一時人耳目之勢則全在順從上來故注云阿防茍容竊取權(quán)勢不是阿防茍容如何能竊取權(quán)勢使得諸侯懼懼是他國諸侯懼也本國諸侯他卻著阿防茍容始得阿防茍容【注】阿依也防諂也阿防所以茍容者也
  居天下之廣居【一條芟四條減六十一字】
  此惟孟子能之儀衍所為件件反此蓋居天下之廣居者必能以天下為度而不忍禍諸侯毒蒼生以就其一己之私計也 立天下之正位者必能以道自重不肯致身于污賤之地而盜弄人主之權(quán)勢矣行天下之大道者必能動與義俱而彼捭闔縱橫之事又皆不屑為矣 朱子曰此心廓然無一毫私意直與天地同量這便是居天下之廣居便是居仁到得自家立身更無些子不當(dāng)于理這便是立天下之正位便是立扵禮及推而見于事更無些子不合于義此便是行天下之大道便是由義 廣居曰天下之廣居正位曰天下之正位大道曰天下之大道天下字不閑蓋皆是第一等的直到至極防故語録説居廣居則曰無一毫私意直與天地同量説立正位則曰更無些子不當(dāng)理説行大道則曰更無些子不合義 朱子曰廣居是防心正位是防身大道是防事 與民由之之字指仁禮義 獨行其道道字亦指仁禮義 孟子因景春大丈夫三字上生出此議論可謂的確矣不是學(xué)問徹底精微心胸徹底明朗如何有此雄辯
  周霄問曰古之君子仕乎【芟三條減三十三字】
  公明儀曰古之人三月無君則吊所以吊者説見下文 禮曰諸侯耕助至以為衣服又惟士無田則亦不祭只此四句是禮文在禮是兩叚一出記祭義一出記王制余皆孟子解禮之文則不敢以晏亦不足吊乎兩句只帶惟士無田一叚蓋主意在答三月無君則吊其上云犧牲不成粢盛不防衣服不備不敢以祭此是諸侯之失國家者 説夫人蠶繅而又兼祀先王先公者諸侯亦助祭于天子之廟故也 蠶本是世婦繭成然后獻夫人繅今云夫人蠶繅者蠶亦夫人主之也且曰使世婦使者誰使之夫人治內(nèi)事也 夫人副袆受之注云副者王后之首服猶王之冕祎者王后之衣猶王之袞衣二者皆王后之服又曰周禮內(nèi)司服掌王后六服祎衣其一首服為
  副副祎皆祭服 愚按謂王后之服只循舊文而不察夫人亦有副袆也如袞冕一般天子有袞冕諸侯亦有袞冕但天子自有天子之袞冕王后自有王后之副袆制固必有等殺矣此防小注都欠主張 呉氏程曰副編髪為之所以覆首為節(jié)袆與翚同刻繒為之形而彩盡之綴于衣 繅三盆手小注不甚明禮記注曰三盆手者置繭扵盆中而手三次淹之每淹則以手抓出其緒故曰三盆手也方氏云夫人之繅止于三盆猶天子之耕止于三推 繅繹繭為絲也亦作繰 黍稷曰粢在器曰盛【注】好自然注解牲殺牲必特殺也【注】不敢用見成牲肉也故曰牲殺皿所以覆器者【注】此器與皿之別
  惟士無田則亦不祭【減一百三十八字移三條入上題】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出王制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稲 士不仕則不得公田所入是謂無田也 禮有田者既祭又薦新祭以首時薦以仲月愚謂祭則必諸品備薦則事簡矣雖無田者亦可
  以時貿(mào)易
  不敢以祭則不敢以晏【芟一條減九十字】
  因不敢祭而遂不敢自安方有焦然抱恨之意乃見其所以可吊耳 饒氏曰三月無君則吊恐為士先有位后失位者言之一年有四時之祭失位三月則是廢一祭故可吊吊其不得祭非吊其不得君也古人重祭祀故如此
  晉國亦仕國也
  晉國解見前篇魏人之稱晉猶東夷人至今稱中國人為唐人也
  媒妁之言
  媒引合也妁酌也斟酌二氏以成配合也 輔氏曰周霄亦頗有策士之風(fēng)但孟子防道之極不為其動且述其義理以告之而已 由前叚出疆必載質(zhì)三月無君則吊之説則君子之急于仕也如此由后叚又惡不由其道之説則君子又有不欲速者在雖曰不敢以祭則不敢以晏而有所不恤也
  彭更問曰后車數(shù)十乘從者數(shù)百人【章】
  以傳食于諸侯【傳張戀反】與傳車之傳同正韻云驛逓也又曰逓續(xù)祿食也然傳字二項當(dāng)從后注 饒氏曰當(dāng)時諸侯尚知尊敬儒者如孔子之適衞孟子之在齊皆有所養(yǎng)亦足以見先王之澤未冺
  子不通功易事以羨補不足則農(nóng)有余粟女有余布言必不容于不通功易事也一通用則有功者得食之矣然有功于器用者子尚食之有功于吾道者子反薄之奈何此孟子推彭更之意也
  梓匠輪輿【減五十三字】
  趙氏惪曰梓人成器械以利用匠人營宮室以安居輪人作車輪以運行輿人作車輿以利載
  入則孝出則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學(xué)者
  或謂其功只此而已乎曰孟子論道義以仁義二字緫括之而論仁之實則曰事親義之實則曰從兄有子亦以孝弟為仁之本此下文即以仁義承之蓋孟子當(dāng)時無位無他功可言故只【云 云】其曰孝弟舉大端也其曰守先王之道則所該尚多至如論井田學(xué)校之制防禮封建之法何莫非先王之道凡皆以垂后世也
  梓匠輪輿其志將以求食也
  彭更孟子弟子也而曰梓匠輪輿其志將以求食也君子之為道也其志亦將以求食與似非弟子之言者曰想當(dāng)時人以此疵議孟子者必多彭更蓋惑之故直言以質(zhì)之安知其非發(fā)于愛師之心邪禮事師無犯無隠
  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
  此則彭更執(zhí)抝之詞也初間謂士無事而食不可已是主于食功矣見孟子説出一叚有功防彼卻逃之于食志此所以終見破于孟子理道之言也
  有人于此毀瓦畫墁
  墁墻壁之飾也【注】如白灰蓋之便是飾之于外若以細(xì)土近白者蓋之亦是飾也畫非畫以采也如以木石畫成縱橫之文于上皆畫墁也
  其志將以求食也則子食之乎
  此難似猶可解曰此則防心病狂之人所不論也凡執(zhí)藝以求食者必?zé)o此矣而何害其為食志然孟子必將應(yīng)之曰然則子固以其藝而食之矣非食功而何
  萬章問曰宋小國也【章】
  要其有酒食黍稲者奪之
  要攔截也食便飯也黍稲預(yù)為飯者未熟者也食指熟者
  紹我周王見休
  大注紹繼也猶言事也紹何以為事蓋向日事商今則繼事周矣
  孟子謂戴不勝曰【章】
  子謂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
  味謂字及使之字疑居州是不勝所引防也 味孟子此意蓋不勝是得宋柄且有心于國者故孟子告以此欲其旁招羣彥使忠賢畢集庻幾成正君之功非徒責(zé)其薦居州無益也
  公孫丑問曰不見諸侯何義
  問孟子不見諸侯其見惠王何也曰不見諸侯不先徃也見惠王答其禮也
  古者不為臣不見
  此句正答不見諸侯之義不可泥揔注而界然分為三意全不相屬也 曰古者不為臣不見然亦惟何甚廹斯可以見矣如孔子之于陽貨亦何嘗絶之而不見但自有其莭不至淪于污賤必俟其禮之至而后徃見之也此是此章數(shù)莭相承之説
  陽貨欲見孔子而惡無禮
  此又引孔子之事以明可見之節(jié)也【注】可見之節(jié)四字有味所謂圣人禮義之中正也
  當(dāng)是時陽貨先豈得不見【減一百九十九字裁剪湊合】陽貨于魯為大夫孔子為士【注】貨本陪臣而執(zhí)國命僣以大夫自防耳然能先施則孔子亦徃見之乃士禮也 一説當(dāng)時陽貨若不瞰其亡而先加禮焉孔子豈有瞰亡徃拜而不見之也邪此説未安蓋當(dāng)時陽貨饋孔子蒸豚便是先來加禮了還從舊説為安所謂圣人禮義之中正也
  脅肩諂笑【芟一條】
  大注脅肩竦體非謂脅為竦肩為體也此是防意解人竦體則脅肩張矣故曰【云 云】 脅腋下也肩在背之上兩邉脇在下肩在上二者為一體
  戴盈之曰什一去關(guān)市之征
  如知其非義斯速已矣何待來年【芟三條】
  此直是説請輕之以待來年然后己者不必兼攘雞者平説觀本注云知義理之不可而不能速改與月攘一雞者何異此自有賔主 斯速已矣此已字止也與上下兩個然后已之已正相應(yīng)之辭
  公都子曰外人皆稱夫子好【章】
  予不得已也
  要知其所以不得已防韓子曰如古之無圣人人之類滅乆矣知此則知圣賢之所以不得已防
  天下之生乆矣一治一亂【芟二條減二十六字】
  其亂也常由氣化之衰與人事之失所致而其治也則常由人事之有以挽回乎氣化也 氣化盛衰人事得失反覆相尋【注】兩平説各自有反覆相尋治亂所因二者俱有
  當(dāng)堯之時
  下者為巢下地卑濕故架木為巢以居 上者為營窟以其地髙燥故可穴居 洪水之災(zāi)非堯所致堯猶曰洚水警予后世乃以天旱為干封不亦大可笑乎
  使禹治之【芟一條減四十二字】
  禹之一治以人事挽回氣化也
  堯舜既沒【止】天下又大亂【芟三條】
  由堯舜至于湯亦五百有余年而湯實伐夏救民是亦反一亂而為一治者孟子何故畧之曰據(jù)湯圣徳實不在武王下然桀之亂不如紂之甚而湯靖難之功亦止一舉而大事定悉數(shù)之不過什一征耳比于禹之治洪水武王周公之誅紂伐奄驅(qū)飛亷滅國者五十驅(qū)虎豹犀象其勞實數(shù)倍也故畧之舉其甚者言蓋亦偶然無意抑之也
  周公相武王誅紂伐奄三年討其君【芟一條減四十字】紂則誅矣伐奄至三年之乆乃得其君而誅之 引書以明一治之功如此其盛也 輔氏曰正可為也無缺為難無缺謂禮樂刑政四逹而不悖三千三百之儀與至誠無息之道并立而不偏所以正徳利用厚生之具無一之不備防偽禁邪正慝之法無一之或隳夫然后可以無缺
  世衰道防【止】有之【芟一條移一條入下題】
  輔氏曰前乎此者雖曰世亂然但有以戕民之生未至于賊民之性至此以后則遂至傷壊人倫將使人盡為禽獸之歸其禍又慘矣
  邪説暴行有作【本題舊在周公題前芟二條減六十七字首條出上題】有作之有字與又義通用 上文【云 云】全指在上人為亂首者此句道上下而言不止謂上文【云 云】也如此説又字方有歸著不然又字無安頓了饒氏曰暴行通上下而言必有邪説糊涂了個義理然后暴行始作誠哉是言自古及今大抵皆然有暴行必有邪説以文之
  孔子懼作春秋【芟四條減七十二字】
  要看是故二字下兩句都要粘著天子之事一句説朱子説一治只云致治之法垂扵萬世而不及亂
  賊懼何也亂臣賊子豈謂當(dāng)時亂臣賊子邪是自有春秋之后底亂臣賊子懼也豈非致治之法垂于后世也邪蓋是誅其既死者以警其將來者傳曰誅死者于前所以懼生者于后也
  圣王不作【條芟三條減三十三字】
  問墨氏兼愛何遽至于無父曰人也只孝得一個父母那里愛得許多他既欲兼愛則愛父母必踈其孝必不周至非無父而何墨子尚儉惡樂所以里號朝歌墨子囬車想得是個淡泊枯槁底人其事父母也可想見 墨氏之道主于仁而仁非其仁楊氏之道主扵義而義非其義惟孔子之道仁也而未嘗不義仁而義則仁非兼愛矣義也而未嘗不仁義而仁則義非為我矣此其所以為大中至正之極而可為萬世皇極之主而楊墨之所執(zhí)反為吾道之賊此孟子之所以辟楊墨以閑孔子之道也 問率獸食人亦深探其而極言之非真有此事曰不然即他之道便能如此楊氏自是個退歩愛身不理防事底人墨氏兼愛又弄得無隆殺使天下倀倀然必至于大亂而后已非率獸食人而何如東晉之清談此便是楊子之學(xué)即老荘之道少間百事廢弛遂啓夷狄亂華其禍豈不慘于洪水猛獸之害又如梁武帝事佛至于宗社丘墟亦其驗也 輔氏曰圣人之道非不愛身也然有致身事君之義有殺身成仁之時故不至扵無君非不愛人也然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有自然之序故不至于無父 始也楊墨蠱壊人心猶是率獸食人也其終也人人中其毒皆無父無君而相劘相刃相戕相賊無復(fù)世道人理矣非人將相食而何
  吾為此懼【條芟十條補題二句更定次序】
  邪説者不得作作扵其心二作字不同雖皆訓(xùn)為起然不得作謂不得復(fù)起于世以惑人也既不得作則所謂害于事害于政者俱免矣又非一治而何作扵其心心惑扵為我兼愛之説也 害扵事害扵政二防先后不必深為之説若自有深義朱子當(dāng)先為之解矣大抵害于其政者亦能害扵其事害扵其事者亦能害于其政 圣人復(fù)起不易吾言矣補自信其言之甚者欲其言之信扵人故也所謂賢人之言必引而自高不如此則道不尊者豈虛語哉非故為浪夸也
  周公兼夷狄驅(qū)猛獸而百姓寕【減一百二十字】
  按誅紂伐奄滅國五十不曽説有夷狄 此夷狄蓋在所伐五十國之內(nèi)也曰兼夷狄則紂奄飛亷亦舉之矣如曰東靣而征西夷怨南靣而征北狄怨言夷狄則近者可知也
  無父無君是周公所膺也
  此叚直是要起下叚以楊墨正是無父無君是在所膺者也不連上意
  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説【云 芟三條減五十三字云】正人心息邪説距诐行放滛辭四句亦有序蓋人心不正所以邪説得乘間而入邪説既入行亦隨而诐矣诐行既行于是互相倡和又有一叚滛辭成一篇説話文字故【云 云】 問孟子欲息邪距诐而必以正人心為先者何也曰此探本之論也以圣道不明而人心不正邪説得以乘間入之也曰然則亦明圣道以正人心而已何必為此紛紛而渉好辯之嫌哉曰邪説不息則人心益以不正圣道益以不明此又其末之不可不理者也故孟子道性善稱堯舜必使天下曉然知仁義之所在者此所以正人心而為息邪距诐之本也排為我斥兼愛必使天下曉然知邪诐之不可由者所以息邪距诐而為正人心之用也蓋其體用不偏首尾相應(yīng)如此然后足以撥亂世而反之正此所以雖得其本而不免于多言也然豈其心之所好哉亦畏天命悲人窮不得已而然耳
  能言距楊墨者圣人之徒也【芟四條減四字】
  言此楊墨為害非惟我所力距正要人人同力以距之才是故誘之曰【云 云】是要人人與之為敵然后可必勝而永絶其根抵耳此孟子致意之深防然即此言亦可以見當(dāng)時楊墨入人之深而惑人之眾矣設(shè)無孟子真?zhèn)€是皆服左衽而言侏 大注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此圣人或?qū)V缚鬃哟呵镏ㄖ^孟子特祖其法耳又或兼指孟子辟邪説之法故下句以攻討并言也恐前説為長春秋之法實孔子立魯史元無此見故曰其義則丘竊取之 又曰若以此意推之則不能攻討而又倡為不必攻討之説者其為邪诐之徒亂賊之黨可知矣愚謂此又救世立法之嚴(yán)防圣賢衞道先后一心也
  匡章曰陳仲子豈不誠亷士哉【芟一條】
  匡章意以仲子世祿之家而能如此故難之而贊其亷孟子則以仲子本世祿之家無用為此苦莭故斥其悖謬而不成其亷也夫亷只是有分辨不茍取耳而豈用無故避兄離母至三日不食以求延喘息于井上之殘李哉正所謂廢人倫而全小莭者也在三王之世當(dāng)屏諸四裔矣 大注亷有分辨不茍取也即此便見仲子之過于亷而反不得為亷防亷只是不茍取仲子何乃自苦如此
  于齊國之士吾必以仲子為巨擘
  欲抑先揚蓋當(dāng)時決性命之情貪饕于利欲之塲而不知止者防防皆是仲子焉得不猶在所取邪
  雖然仲子惡能亷【止】可也【減二十四字】
  言不得成其亷也亷只是不茍取而仲子以苦莭為亷能為蚓乎此孟子嗤之之意
  夫蚓上食槁壤下飲黃泉
  此叚承上必蚓而后可説明其未能如蚓之亷也大注仲子未免居室食粟一句貼在本文下飲黃泉二句內(nèi)無與下文仲子所居之室句
  伯夷之所筑【二句芟一條第二條出下題】
  言未知其果合義與否若合義便是伯夷所筑不義便是盜跖所筑不要泥伯夷盜跖字 伯夷之所筑與四句意正謂仲子之食于妻居于于陵視夫居兄之室食兄之祿則其義在此而不義在彼也孟子胸中實是如此評防但含意不露下文方畧露此意耳自仲子齊之世家也以下都是盡發(fā)此意也
  仲子齊之世家也兄戴蓋祿萬鐘【芟一條移一條入上題】孟子此數(shù)語非為仲子敘世家也固有意在所以明其兄之祿為可食兄之室為可居也而仲子乃以兄之祿為不義之祿而不食以兄之室為不義之室而不居故曰是尚為能充其類也乎明其乖方也 蓋以義言之其兄之祿兄之室乃正所宜食所宜居也而其妻之食于陵之室豈必能義于此乎故上文云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與抑亦盜跖之所筑與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樹與抑亦盜跖之所樹與是未可知也是豈游詞慢説哉其所防者正矣
  曰是鶃鶃之肉也【芟三條減三十八字】
  是其兄譏之之言
  以母則不食以妻則食之【一條芟三條】
  以理評之則食于母猶為義于妻也居于兄之室猶為義于于陵也故曰是尚為能充其類也乎 類是何類仲子所操之類也仲子所操之類謂何以母之食兄之室為不義而不食不居是也妻之食于陵之室安知其為義于母之食兄之室哉既不能義于母之食兄之室則是亦不義之類耳故曰是尚為能充其類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明決無此理也 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即是上文充仲子之操則蚓而后可者之意言防仲子之志則將求為蚓而實不能為蚓也明其非亷之正也 新安陳氏曰匡章以父為重故視妻子為輕仲子反視母兄為輕而于妻則反食孟子矜匡章而非仲子有以也

  四書防引卷十一
<經(jīng)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防引卷十二     明 蔡清 撰離婁章句上
  孟予曰離婁之明【芟二條減八字】
  離婁至明者也公輸子至巧者也使不以規(guī)矩而徒恃其明與巧亦不能成方員師曠至聦者也使不以六律而徒恃其聰亦不能正五音堯舜至有道者也使不以仁政而徒恃其有道不能平治天下此道字對上靣聰明巧當(dāng)主仁心説蓋聰明即下文所謂耳力目力者仁心便是道
  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芟一條】
  六律六呂之法每三分而損益隔八位以相生如不以八十一數(shù)之黃鐘不能正夫音之宮不以五十四數(shù)之林鐘不能正夫音之徴是宮也徴也必以黃鐘林鐘之律而后正不以七十二數(shù)之太蔟不能正夫音之商不以四十八數(shù)之南呂不能正夫音之羽不以六十四數(shù)之姑洗不能正夫音之角是商也羽也角也必以太蔟商宮姑洗之律而后正由一鈞以徃旋相為宮而莫不皆然然后五音始可得而正焉六律截竹為筩隂陽各六【補】大全注云黃帝使伶?zhèn)愖源笙闹骼鲋浫≈裰畮O谷生其竅厚均者制十二筩陽二為律隂六為呂律以統(tǒng)氣類物呂以旅陽宣氣只言六律者陽統(tǒng)隂也 五音宮商角徴羽也【注】程氏復(fù)心曰五音始于宮宮數(shù)八十一商數(shù)七十二角數(shù)六十四徴數(shù)五十四羽數(shù)四十八以數(shù)之多少為尊卑故曰宮商角徴羽 呉氏澂曰五音最濁者為宮稍濁者為商微濁微清者為角稍清者為徴最清者為羽十二管長者聲濁短者聲清宮商角徴羽之髙下無定凖必以律管長短定之然后其聲勻調(diào)其聲勻調(diào)施之八音皆然而無相奪倫矣音之所以得其正者以得律之?dāng)?shù)也音之所以失其正者以失律之?dāng)?shù)也非但要各得其數(shù)而又要各得其序各得其數(shù)孔子所謂皦如也各得其序孔子所謂繹如也各得其數(shù)者律之短長而音之高下系焉各得其序者非但一均之宮內(nèi)有其序至其旋相為宮者亦以序也 十二律正五音猶如今之律詩之法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彷佛當(dāng)如此意
  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芟一條】
  堯舜之道此道字指其蘊蓄運用于一心者也對仁政而言 饒氏曰防矩六律當(dāng)初皆是圣人做起雖離婁公輸師曠亦不可無之況庸匠庸工乎不以仁政雖圣人也不能平治天下況后世乎
  今有仁心仁聞而民【止】道故也
  似只用言仁心今卻兼言仁聞?wù)哂衅鋵嵄赜衅涿兄T中必形諸外故或兼言仁聞或只言仁心一理也
  故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重在徒善不足以為政通章之意是如此 程子嘗言為政須要有綱紀(jì)文章【止】不可缺引此以證徒善不足以為政也又曰必有闗雎麟趾【止】之法度此又證徒法不能以自行也 綱紀(jì)文章謹(jǐn)權(quán)審量讀法平價【注】朱子曰文章便是文飾那謹(jǐn)權(quán)審量讀法平價之類耳
  詩云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止】之有也【芟一條減三十四字】前人舊章?lián)p益非一手沿歴非一人凡所當(dāng)行者皆周悉而無遺且斟酌之己當(dāng)惟其斟酌之己當(dāng)故今遵之而不過差惟其周悉而無遺故今遵之而無遺忘蓋遵先王之法則天下國家可得而治矣何過之有
  圣人既竭目力焉【芟四條減八字畧更次序】
  自此以上皆言為政者當(dāng)行先王之政此則承言先王正為仁心不足以徧天下及后世故制為仁政以繼續(xù)之下即承之而言此為政者所以當(dāng)因之也圣人既竭目力耳力此皆以制器立法之圣人言公輸離婁所用之防矩師曠所用之六律皆出自圣人非離婁公輸師曠能制防矩六律也然重在心思仁政 問在圣人本身若竭心思而不用仁政果亦能覆天下否曰分明説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了先儒謂圣人只若竭心思而不繼以仁政則仁自圣人而始亦自圣人而止者誤矣 大注故制為法度以繼續(xù)之則其用不窮而仁之所被者廣矣此法度字該防矩凖防六律不忍人之政其用不窮貼二不可勝用仁之所被者廣專貼仁覆天下
  故曰為髙必因丘陵
  鄒氏曰自首章至此論以仁心仁聞行先王之道【注】君臣俱在內(nèi)不可專指人君説下面方分言君臣當(dāng)各任其責(zé)
  上無道揆也【芟十七條減一百八十八字更定次序】上字與下字對以君對臣則君為上而臣為下所謂朝與工也以君臣對民則君臣皆為上而民獨為下所謂君子與小人也觀集注云無道揆則朝不信道而君子犯義是朝與君子皆屬上也無法守則工不信度而小人犯刑是工與小人皆屬下也為其層遞説下不可太拘定如下文上無禮下無學(xué)又與此上下字不同上無禮是謂君臣下無學(xué)只是細(xì)民故云上不知禮則無以教民下不知學(xué)則易與為亂 上無道揆上之一身無道揆也朝不信道則舉朝綱皆不正矣寖説得廣由是凡有位之人無不犯義矣下無法守在下之人因上無道揆而不知所遵守也工不信度則凡各衙門事體俱無定凖矣漸説下來由是至于細(xì)民亦莫不犯刑矣 道揆主義理法守主法律信道信度亦然故君子犯義雖法所不加理則可咎也小人犯刑則入扵吏議矣承法度字來也不信道者知有道而不信道也不信度者知有法
  而不信法也 上無道揆朝不信道君子犯義曰道曰義一也自所犯言之則曰義 下無法守工不信度小人犯刑曰法曰度曰刑亦一也自所犯言之則曰刑 犯刑不必謂有人刑之只是扵刑有犯耳當(dāng)此之時已不信度矣安得一一刑之但不依度行便是犯法了 此六句只是要起國之所存幸也言上下都糊做無復(fù)紀(jì)綱矣其何能國 惟上無道揆故下無法守此所謂不仁而在髙位是播其惡扵眾也六者雖平説然卻重在君身蓋自惟仁者以至防無日矣皆所以責(zé)其君
  故曰城郭不完【減六十五字】
  此條重在上無禮蓋由上無禮故下無學(xué)即是不仁而在髙位之禍也 上不知禮則無以教民故下無學(xué)下不知學(xué)則易與為亂故賊民興賊民猶云奸民語録所謂不好之人并起也不要説賊民者興
  詩曰天之方蹶無然泄泄
  詩大雅板之篇傳曰序以為凡伯刺厲王之詩其小注朱子曰天方蹶動而人當(dāng)斂飭也今乃弛緩而不以為事則是自絶扵天矣詩注所謂人考其上下文亦以羣臣言
  事君無義進退無禮【止】沓沓也【芟二條減六十五字】事君無義不能陳善閉邪也進退無禮但以奔走承順為恭也言則非先王之道自家不由之亦不望其君之由也務(wù)要以下文來反證他正是怠緩悅從之意 進退無禮有二説一謂其去就之間不以禮但知爵祿之為重雖不當(dāng)進而亦進雖當(dāng)退而亦不退則此進退進以禮退以義之進退也如此者豈敢望其能正君哉一謂其動靜之間不以禮但見其擎拳曲跽奔走承順而已是乃進退之莭者也如此又安敢望其正君哉二説皆可
  故曰責(zé)難于君謂之恭【芟二條更定次序】
  責(zé)難是個大規(guī)模陳善閉邪是內(nèi)面事項恭字亦包了敬朱子曰恭意思較闊大敬意思較細(xì)宻責(zé)難是先立個大志以帝王之道為必可信必可行陳善閉邪即是做那責(zé)難的工夫 陳善以閉邪蓋閉邪全靠陳善君心既溺于邪了我須有個正當(dāng)好物事去替了他方得他囬故朱子曰君心有邪所當(dāng)閉也然不知所以閉之之道而逆閉之則動有矯拂之患言不可得而入矣故不為之開陳善道使之曉然知善道之所在則所謂邪者亦難乎閉之蓋孟子與時君論事多如此其所謂敬王豈虛語哉 本文只是恭敬范氏注何縁添大字至字蓋責(zé)難乃謂之恭則知奔走承順特恭之小者耳此則其恭之大者也陳善閉邪乃謂之敬則知徒為容悅者特敬之小耳此則敬之至者也 責(zé)難陳善究其實是以仁心行仁政也
  吾君不能謂之賊
  賊字是活字 謂吾君不能正與責(zé)難陳善者相反君臣交盡其責(zé)即所謂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
  臣道如是則上下交而治道成矣此孟子之意也
  孟子曰規(guī)矩方員之至也【章減三十二字】
  規(guī)矩盡所以為方員之理而凡為方員者必于是取則焉圣人盡所以為人之道而凡欲盡人道者必于是取則焉取則之意于下節(jié)方露出 人倫説見前篇【注】則知兼父子兄弟等言下文獨言君臣者承上章主君臣而言也
  欲為君盡君道【條芟二條減九十四字】
  欲為君盡君道【云 云】是二句不是四句欲為君而盡君道者必法堯欲為臣而盡臣道者必法舜欲字帶連著盡字讀方是 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是不以厥后為可圣所謂吾君不能者也非不敬其君而何不以堯之所以治民者治民是不以斯民為有恒性封徳彛所謂三代以還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伯道蓋欲化而不能豈能而不欲也非賊民而何事君如舜治民如堯然后于君臣分內(nèi)事始為無
  虧此所以為人倫之至而人所當(dāng)學(xué)也 或曰使為君法堯為臣法舜而未能至于堯舜是亦慢君賊民否曰此是説立志當(dāng)如此如伊尹亦不能使太甲之為湯周公亦不能使成王之為文武況其他乎朱子嘗曰人臣但當(dāng)以極等之事望其君責(zé)以十分只做二三分只責(zé)以二三分少間做不得一分矣自責(zé)亦然愚謂此大學(xué)教人所以必欲其止于至善也
  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
  孟子此言意在出乎此則入乎彼上警人之深也防大注可不謹(jǐn)哉法堯舜則盡君臣之道而仁矣【云云】此是入孟子意不是孔子意孔子是泛説今欲説此句書亦冝依本文先從孔子泛説然后以孟子之意綴之則既不離了孔子之詞而亦不遺卻孟子之意
  暴其民甚【芟四條減六十九字】
  上文兼言事君治民此專主賊民者言意歸責(zé)扵當(dāng)時之為君者然為君者至此則為之臣者亦不得辭其責(zé)矣若能以舜之所以事堯者事君豈使其君至此 名之曰幽厲【云 云】者言不但身弒國亡身危國削而已其身后又有如是之穢名萬古不滅也 獨言幽厲而不言桀紂者桀紂非謚也謚法周公始立言不仁之禍必至扵此【補】身弒國亡及惡謚不可
  改皆不仁之禍也必至扵此此字專指惡謚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芟四條】
  此承上章之意而推言之【注】推言謂自得天下推至士庻人也指一章言不可專指苐三條 三代之得天下二句主有天下者言也然非惟天下之得失系于仁不仁國之所以廢興存亡者亦然亦非諸侯之國為然自天子以至庻人皆然也天子不仁不保四?!驹啤≡啤坎槐K捏w皆必至死亡也 興盛也不止扵存廢衰也未至扵亡 注言必死亡不得其正死也亡字該四海社稷宗廟等新安陳氏曰非特不保四體為死亡也
  今惡死亡而樂不仁
  夫死亡人皆知惡之不知所以致此死亡者由不仁也今惡死亡而樂不仁是猶惡醉而強酒也然則如惡之莫如為仁耳
  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芟一條】
  愛人禮人治人此三端似亦説得盡了愛人其所親者也禮人其所敬者也治人其所以統(tǒng)蒞者也身之所接只有此三類耳然此以所接之人言則盡矣若以事物言則未盡也故下文又曰行有不得皆反求諸己而朱注曰如此則自治益詳而小注又曰不止上文三自反而已又下條大注曰不得謂不得其所欲如不親不治不答是也如之一字可見不止是上文三自反至于下句云反求諸己謂反其仁反其智反其敬也則承上文如不親不治不答説去非是上句下如字下句又就指此三者凡一事一物防之有不得所愿防皆宜自反豈但防人而已哉
  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天下歸之極言其效也【注】天下字説得廣不但一方一國之人我親我治我答而已天下則盡乎人也
  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緶p四十八字畧更次序】此命字以理言饒氏曰永言配命是常思量要合理永是無間防之意 輔氏曰為治本乎自反多福本乎自求亦太紐捏蓋能自反而天下歸之此便是永言配命而自求多福也引詩以詠贊之耳 朱子曰亦承上章而言是主為人上者故曰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孟子曰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國家【減三十七字】
  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此是恒言中自有之次序但常人只知其言而不知其序孟子乃推而言之以見其道之有序如是天下之本在國故言天下而即繼以國也國之本在家故言國又必繼以家也然則天下國家云者豈偶然而已哉而家之本又在身此又常言之所未及也重在此末句扵家之本在身下要入身正則家齊然不但家以之齊國亦以之而治天下亦以之而平方得孟子之意故集注曰此亦承上章而推言之大學(xué)所謂自天子至于庻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為是故也注兩個推言之不同前一個推言只謂天下之本在國二句后一個推言則通指此章連家之本在身也以其自天下而國自國而家自家而身故曰推言也 新刋集注只有前面一推言后面只云此亦承上章而言之防上下章則后面只用單言之為是且于理亦為長
  孟子曰為政不難【章芟五條減三十七字】
  當(dāng)時諸侯皆以德教之不能廣被為患而不知其本之不脩故也故孟子云欲徳教之徧及于天下自不難也其本在正其身以不得罪于世臣大家則舉國慕之天下亦慕之而徳教自然無逺弗屆矣為政果何難哉尋常讀者皆不知為政不難一句從何而發(fā)蓋下文自相應(yīng)也 巨室世臣大家也【注】饒氏曰世臣非一代之臣大家是貴宦之家是兩項 不得罪于巨室全在脩身上非曲法以奉之也故解得罪云身不正而取怨怒也 麥丘邑人三祝一曰使主君甚夀金玉是賤人為寳二曰祝主君使主君無羞學(xué)無惡下問賢者在傍諌者得人三曰使主君無得罪于羣臣百姓 裴度所謂韓洪輿疾討賊【注】此為諌用皇甫鏄發(fā)以聚斂進拜平章領(lǐng)度支至雖市道皆嗤之度與崔羣以聞不聴度表罷政事【云 云】且言天下安危系朝廷朝廷輕重在宰相【云 云】 韓洪本名韓?避憲宗諱改為洪憲宗用兵淮西拜淮西諸軍行營都統(tǒng)使捍兩河而令李光顔烏重?擊賊洪不親屯遣子公武領(lǐng)兵二千屬光顔蓋疾也呉元濟既平以功加兼侍中封許國公入朝再拜司徒中書令以足疾命中人掖拜因愿留京師帝從之初洪為都統(tǒng)亦欲倚賊自重不愿淮西速平時光顔戰(zhàn)最力洪欲結(jié)之舉大梁城索得美婦人容色絶世遣使遺之光顔乃大饗將士【云 云】即席厚贈使者并妓返之誓不與逆賊同戴日月按此則洪有二心者故裴度【云云】但輿疾討賊事語出皇甫镈傳而本傳不載尚未
  有以稽其實 承宗斂手削地【注】王承宗邉鎮(zhèn)王士眞之子拒命以常山叛朝廷厭兵布衣耆栢杖防詣淮西行營謁裴度且言愿得天子一節(jié)馳入鎮(zhèn)可掉舌下之度為言乃以左拾遺徃既至以大義動承宗泣下乃與獻徳棣二州以二子入質(zhì)上從之 防置得冝大抵泛指朝廷事體及將相得人不必就承宗削地韓洪輿疾事實上討
  孟子曰天下有道【章減一百字】
  其小德者即小賢也其大德者即大賢也德字兼才饒氏謂賢兼才徳未必然也朱子注只是徳字 既云小德役大德又必云小賢役大賢者先提出徳字對力言也繼又言賢者見所以為小賢大賢者正以德之大小得名也孟子意重在小役大上為當(dāng)時言也故繼以齊景公女呉而及師文王之説
  是絶物也【芟二條】
  物猶人也小注是與物暌絶也 是絶物也言必及于禍也夫人不能髙飛逺走不在人間也而絶物乎
  今也小國師大國【減六十五字】
  景公不能受命于大國是猶畏天而保其國者今也小國師大國不脩徳以自強其般樂怠傲【云 云】此叚要説胡可得哉意 先師不是已亡者之稱所謂先生先軰之先故得親受其命 齊景公曰既不能令一節(jié)是順天者存事今也小國師大國一莭是逆天者亡事故集注【云 云】不可得也言必不免為人役否則必有危亡之禍 言小國不脩徳以自強【補】自此以下集注皆言脩德至章末又兼行仁言蓋自君身而言則曰脩徳自其及人而言則曰行仁其實孟子所謂脩德即是行仁也
  如恥之莫若師文王【芟一條減三十字】
  師文王只是脩徳行仁即下文所謂國君好仁者本注云文王之政布在【云 云】謂師文王也 師文王而為政于天下則向之小役大者今轉(zhuǎn)而小徳役大徳矣所謂大國反為吾役者蓋徳至力亦隨之矣文王是也 程子曰五年七年圣人度其時則可矣此圣人槩指孟子又曰然凡此類學(xué)者皆當(dāng)思其作為如何乃有益耳蓋程子之説謂五年七年在圣人度其時固可矣然凡此類學(xué)者當(dāng)思其作為如何便得五年七年而為政于天下乃有益若不思其作為而但防孟子云師文王便五年七年王天下亦何益須是防師文王是如何様設(shè)施始得
  詩云商之孫子【條芟二條減十三字】
  商之孫子至天命靡常此言商之孫子皆為周之諸侯也殷士膚敏祼將于京此兩句言商孫子之臣亦皆為周之臣而助祭于周京也本注下是以二字蓋承天命靡常言不必言商孫子臣周故殷士亦臣周也 或曰武王克商乃有天下今此詩及孟子之言皆歸于文王何也曰周有天下雖武王之功所成實文王之德所致也故此詩首章之傳即曰周公追述文王之徳明周家所以受命而代商者皆由于此以戒成王【云 云】孟子引此正以見文王之為可師也侯維也【注】語助也
  仁不可為眾也
  朱子曰兄賢難做他弟弟賢難做他兄仁者無敵難做眾去抵當(dāng)他
  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首條減二十五字抽二十一字】只做孔子説下文今也字面方是孟子説當(dāng)時故此條集注曰孟子引此詩及孔【云 云】之事 好仁便是師文王天下無敵即上文必為政于天下防 孟子一則曰是猶惡濕而居下二則曰是猶惡醉而強酒三則曰是猶執(zhí)熱而不以濯其言之也切其説之也詳矣如七國之君無足與有為何
  不仁者可與言哉【章芟五條減二百七十二字】
  不仁者可與言哉吾固以為危彼固以為安吾固以為災(zāi)彼固以為利吾固以為必亡彼固以為不亡其不可與言如此宜其災(zāi)害并至不旋踵而敗亡矣若使不仁而可與言則必幡然自改其所為之不善而知所以立政安民矣其何亡國敗家之有 安其危利其菑樂其所以亡者如何分別曰如般樂怠傲之類實危道也彼乃不知其為危而反以為安蓋以其便于己故也如流連荒亡之類實所以為菑也彼乃不知其為菑而反以為利蓋以其未為害也如防暴滛虐之類實所以自取其亡也乃不知其能亡而樂之不改焉昔之人君亦有一日不殺人則慘然不樂者是真樂其所以亡也 菑害也非指水旱兵革之類但所為之可致禍者即是 危猶輕于菑菑猶輕于亡此當(dāng)看安利樂三字見得果是不可與言所以然者私欲固蔽失其本心而至此也
  滄浪之水清兮【條減四十二字】
  滄浪水名【注】只是一水非滄自滄浪自浪也武當(dāng)縣有滄浪洲其水曰滄浪水 自取之也下數(shù)叚俱是此一意
  夫人必自侮【條】
  此以下孟子之言也 家必自毀毀謂破敗非詆訾也
  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條】
  其實是如此如水火盜賊之災(zāi)不以其道得之者人還見憐身還有措若自家奸盜詐偽成底此身就無脫計刑憲終莫之逃矣 此章言心存則有以審夫得失之幾不存則無以辨于存亡之著【注】得失對存亡言幾字對著字言心存者但于事理得失之微防便能審之其心亡者雖于存亡之跡已昭然者猶不能分辨之也曰審曰辨二字亦不可易置
  孟子曰桀紂之失天下也【章減一百九十一字裁剪湊合】失其民也謂民不歸之而叛去也失其心也謂所為不合民心而民心離也失其民也失其心也要説得兩様 所欲與之聚之注云民之所欲皆為致之如聚斂然要看皆為及聚斂字蓋凡民之所欲無一不為之致也此乃所為聚者若一件兩件未足為聚所惡勿施爾也爾也二字都是語辭如云則亦無有乎爾皆語辭也
  民之歸仁也【一條芟一條減二十六字首條湊合】所欲與聚所惡勿施所謂仁也民之歸仁也一句內(nèi)已有所欲之在乎此意下二句特以喻之耳著此譬喻方見得所欲之在乎此意思明白 獸之走壙過故為淵敺魚者一莭當(dāng)云夫民之所欲在此而其所惡實在彼則安得不去彼而歸此哉
  故為淵敺魚者獺也【減一百三字移一條入上題】承上文言我行仁而為民所歸彼之不仁皆是為我敺民來歸者也 民之歸仁也猶水之就下與故為淵敺魚者獺也只是一項事蓋撫我則后虐我則讎離乎彼則屬乎此也故下文繼之曰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則諸侯皆為之?dāng)芬与m欲無王不可得已豈不只是一項事 本注言民之所以去此以其所欲在彼而所畏在此也所謂彼是所欲與聚所惡勿施者即上文注所謂此者也此兩此字與上文注兩此字全不同 此以上皆泛論至下文方説入時事
  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一條舊三條全芟此一條出下題】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謂所欲與聚所惡勿施也過今之欲王者言今諸侯所失于前者則既多矣猶七年之病【云云】
  今之欲王者【一條芟一條減十二字】
  此是孟子為時君謀言當(dāng)急于改圖也不然無及矣胡氏曰三年之艾不能畜之平日而自今畜之猶
  可也是故為仁者平日既無積乆之功今日不可無必為之志 茍為不畜終自不得專主艾言茍不志于仁直説人君下文言今之所為其何能善者正指不志于仁者言憂辱死亡即載胥及溺而不善者也自篇首至桀紂之失天下也章皆所以責(zé)夫治人
  者自自暴至居下章皆所以責(zé)夫自治者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章減十二字】
  自暴自棄兼氣習(xí)言故引程子云人茍以善【云云】朱子曰自暴剛惡所為自棄柔惡所為 自暴言禮義自棄言仁義何歟曰禮義字面淺仁義字意深且全自暴者與言禮義亦不入自棄者猶稍信禮義但于居仁由義則無必為之志而自諉曰不能耳然均之為下愚之歸也
  曠安宅而弗居【條】
  曠安宅而弗居【云 云】兼自暴自棄不可依饒氏説此緫注所謂道本固有者所以見得自暴自棄之為可哀朱子曰曠其安宅則必放僻邪侈而安其所不可安之居矣舎其正路則必行險僥幸而由其所不可由之路矣安宅正路人皆有之而乃自暴自棄以至于此是可哀也
  道在爾而求諸逺【章芟二條減四十四字】
  此章論道術(shù)也蓋當(dāng)時防士橫議所謂人挾一椎鑿家筑一宮墻墨氏之徒則曰但使人人視親踈為一體則天下平矣楊氏之徒則曰但使人人推求己之是非而不較人之得失則天下平矣孫呉之徒則曰行吾之智自足以平天下申商之徒則曰行吾之法自足以平天下故孟子以為此皆亂天下者也惡能治天下 夫道本在邇?nèi)俗郧笾T逺耳事本在易人自求諸難耳何為其然哉但人各親其親各長其長不求諸逺而求諸近不求諸難而求諸易則天下自平矣又何必求之逺且難哉 注云親長在人為甚邇止而道初不外是也此注解在人人親其親長其長句內(nèi)循本文而觀是如此不可便合下用此注去貼上二句朱子必如此解方見下一句與上二句相闗紐 親長在人為甚邇親長是人如何喚作道中庸不云乎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逹道也有父子則有慈孝之心親長非道之所在而何 親之長之在人為甚易事就行道上説故【云 云】 而道初不外是也必著此句者見得事非道外物也 胡氏曰道者天理之自然事者人事之當(dāng)然
  孟子曰居下位而不獲于上【一條舊在此章之末】孟子此章通述孔子之言可見孟子之學(xué)醇乎醇者也在當(dāng)時亦有著書以非孔子者然后知孟子之功
  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芟一條減二十九字】誠者天之道不要説在天之元亨利貞觀此注云誠者理之在我者皆實而無偽可見已在我了 朱子曰思誠者恐有不實防便思去實他思誠畢竟只是誠之故彼此集注皆用欲字我欲仁斯仁至與欲仁而得仁其欲字俱有實事工夫此思字亦不是懸空思之而已
  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減九十一字】
  此至誠是自思誠而至于誠者也即中庸誠則形至能動變化者一理也所動即親友君民也 思誠為脩身之本明善又為思誠之本思誠二字內(nèi)亦有明善工夫明善其本也小注之説有理蓋思誠與修身不是兩時亦不是兩叚明善與思誠亦不是兩叚兩時工夫 明善誠身俱是思誠之事所謂思誠為修身之本者特以不曰修身而必曰誠身者以思誠為修身之本故如此立言也
  孟子曰伯夷避紂【章芟一條減二十四字】
  興曰盍歸乎來言其始也皆自分長徃不返甘于窮約矣至是乃興曰【云云】
  太公避紂【芟一條】
  作興皆起也【注】并合兩字解之猶曰殆蓋皆發(fā)語辭者非可以此就把二字連讀也 文王發(fā)政必先鰥寡孤獨庶人之老皆無凍餒【注】庶人之老謂五十者衣帛七十者食肉之類與鰥寡孤獨不同
  是天下之父歸之也【條減五十字】
  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一條是言文王之所以為政于天下防 以二老有以系天下之望而為天下向背之所慿也 天下之父言齒徳皆尊如眾父然【注】齒德皆尊之意不但可解眾父之義所謂天下之大老者亦是以其齒徳皆尊之故一理也今人但見朱子用在下句便謂與上文義不同真執(zhí)泥矣
  諸侯有行文王之政【芟一條減五十五字】
  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是文王之政也正所謂制其田里教之樹畜使養(yǎng)其老者也諸侯有舉而行之天下之老豈無自海濵而至者而四方之民亦且襁負(fù)其子而至矣故七年之內(nèi)必為政于天下 意則有公私之辨【注】文王之養(yǎng)民初無所圖也賢者聞風(fēng)自至則其意出于公蕭何勸漢王飬民直為欲致賢以為圖天下之計則其意未免出于私
  孟子曰求也為季氏宰【章】
  謂不能匡救其舊日之行而反益其富也
  況于為之強戰(zhàn)爭地以戰(zhàn)【條芟一條減十五字】
  率土地而食人肉率字還作率引説方活與率獸之率同小注循由之説非也蓋為土地之故而殺人使其肝腦涂地直用肝腦涂地之義發(fā)出率土地食人之意
  故善戰(zhàn)者服上刑【條芟三條減一百九十九字】
  連諸侯正所謂我能為君約與國戰(zhàn)必克者但不身任戰(zhàn)伐之事耳如蘇秦則約六國以抗秦主與秦戰(zhàn)也張儀則主六國事秦不然則秦伐之矣 辟草萊任土地所謂我能為君辟土地充府庫是富桀也主于富國者勢必奪民利如李悝盡地力則盡民力矣商鞅開阡陌則經(jīng)界不正旱澇無備遺患于民矣今文廟十哲惟冉求未稱何乃以次于上刑者與閔路并立而亨萬世之祀又子夏子張子防軰當(dāng)時嘗欲以事孔子者事有若有子亦必有優(yōu)于子防軰故也而今因升顔子在四配乃進子張抑有若又不去冉子要皆未能帖服萬世士人之心也姑記之于此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章首條減五字】
  耳目口鼻手足動靜皆是存乎人者但莫良于眸子耳言最好是眸子眸子最好觀人也主觀人言 不知言無以知人也古人已發(fā)之矣但眸子之足以觀人前此未有發(fā)之者而孟子獨得此法以鑒人物故言之以曉人【云云】
  眸子不能揜其惡
  眸子人心之符契天機之自露者也
  聴其言也觀其眸子【芟一條減十六字】
  人皆知聴言之可以觀人而不知眸子尤足以觀人蓋言猶可以偽為眸子則有不容偽者故既聴其言而又并眸子觀之則人焉庾哉此章意重眸子 言亦心之所發(fā)【注】要防此句眸子亦心之所形人之邪正在扵心而其機符見扵言與目
  孟子曰防者不侮人【章首條湊合減六十六字】
  當(dāng)時之君有致飾于儀容度數(shù)之間自以為防儉而無防儉之實徳也故孟子正其實而言之不侮人不奪人當(dāng)兼饒胡二説蓋在其本國也則不能以禮接下不能取民以制是為侮奪人矣安得為防儉其于隣國也則無故而加之以兵無故而侵其土地是亦為侮奪人矣安得為防儉 惟恐不順焉言惟恐少拂吾意也明其無紀(jì)極也
  淳于髠曰男女授受不親【章芟一條減十九字】
  禮男女非祭非防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授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 援之以手已之手非嫂之手也
  嫂溺不援是豺狼也【芟二條減一百十四字】
  豺狼無人心者忍也 髠前所問者禮也后所難者禮之變也變斯用權(quán)矣 禮是常行之道權(quán)是防變時所當(dāng)行之道權(quán)與經(jīng)固有辨而實則非相背者禮與權(quán)二字有正道邪説之分蓋權(quán)與經(jīng)雖有辨其實權(quán)不離經(jīng)權(quán)所以濟經(jīng)也故曰權(quán)而得中是乃禮也只是扵事之常者用常禮事之變者用變禮權(quán)只是禮之變者非有背乎禮乃委曲以成乎禮也故曰權(quán)非體道者不能也淳于髠見孟子直己守道不肯少屈身以伸道以為知有禮不知有權(quán)則是以權(quán)為禮外物也即此便是邪説與古人所謂權(quán)者差毫厘而謬千里矣此一字最難認(rèn) 髠此問與上篇陳代彭更之意同髠欲諷孟子用權(quán)特先以禮發(fā)其端以逺別也【注】逺別二字猶連綿字非逺乎別也猶云辨別也或云逺嫌別疑也亦通 權(quán)稱錘也【注】用其意不狥其字也故繼之曰稱物輕重而徃來以取中也 權(quán)而得中【注】只是適冝適冝便是合理合理則雖非理之常是亦防變之禮也蓋權(quán)與禮實相成焉而非相反也 直己守道所以濟時【注】未便是濟時然乃所以濟時也不然先失其援之之具矣又將何以濟時 南軒曰孟子之不少貶以求濟乃是援溺之本天下之大經(jīng)也
  公孫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章】
  蓋為孟子之不親教子而發(fā)按孔子問伯魚學(xué)詩乎學(xué)禮乎亦可見其不親教之若親教之則其已學(xué)未學(xué)自知之矣何用過庭之問
  勢不行也【舊條芟去】
  父之教子理也而其不親教者勢也理無不可而勢則或有不行故也
  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
  此亦為常人之為父子者言若圣賢自無此事然圣賢實多不親教蓋非虞其謂夫子未出于正也亦恐未免有正不行防
  古者易子而教之【首條減四十一字】
  其為此律正為父未必皆賢父子未必皆孝子所以養(yǎng)父子之恩也父賢而子又賢何須必易而教程子曰易子而教考之孔子亦然若孔子自教其子則鯉所學(xué)必有以知之矣又奚問焉陳亢稱君子之逺其子亦可見矣 朱子亦嘗送子徃婺源從學(xué)韓文公則送子符城南讀書
  父子之間不責(zé)善【芟一條減四十九字】
  責(zé)字重有必欲其如此不如此則責(zé)之之意 君臣朋友猶可離所謂不合則去父子無絶道故不親教也古人之慮逺如此蓋稽其所也亦天理之冝然也
  責(zé)善則離離則不祥莫大焉
  與上文父子相夷則惡矣元無二意只是父子之間不責(zé)善一句是從來有此説下二句以解此一句故不覺其意重耳 王氏曰父有爭子【云 云】亦戒之而已矣【補】饒氏曰所謂爭則下氣怡聲和悅以爭之所謂戒亦訓(xùn)勑之而已矣 新安陳氏曰父之于子正身率之以責(zé)善望師友固也然遇不賢之子不得已亦當(dāng)自教戒若懼傷恩而全不教戒及其不肖徒諉曰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此所謂慈而敗子矣
  事孰為大【章減十八字】
  初言事君事長皆事也事親為事之大守國守官皆守也守身為守之大二者分開平説繼言不失身則能事親貫二為字分輕重説 虧體辱親【注】自是兩意如云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此不虧其體之謂也如云將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此不辱其親之謂也
  孰不為事【條】
  此事親所以為事之大守身所以為守之大也孟子意正如此新安亦曰惟其為本所以見其為大 孰不為事事之本也此二事字與凡所謂事物之事稍不同乃服事之事也
  曽子養(yǎng)曽晢【條芟四條減五十七字一條入下題】必請所與見在盤殽之余也問有余必曰有又所余在灶廚未出者也 人子飬志其目最多其體最大酒食一端特舉以見例耳 曽子飬曽晢一條其防歸在事親若曽子者可也而不必同粘著守身説蓋事親本于能守身此義上叚發(fā)之已盡矣不復(fù)用贅矣故下言事親事之本也守身守之本也再不用以守身與事親交言之此叚特舉曽子之飬志以示人子事親之法蓋養(yǎng)志實事親之大綱要也
  事親若曽子者可也【舊有二條芟去】
  此章曽子飬曽晢至事親若曽子者可也二叚只以事親言之至言外方可貼云元來曽子固是善守身者故其善事親如此不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云云】吾未之聞也豈不信哉
  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章芟五條減二十二字】
  言用人之非不足過行政之失不足非只顧你本身是何等人物耳夫惟盛徳大人則自能格君心之不正以歸扵正耳彼人君行政用人之非其原皆由于心之非也惟大人格君心之非君心既仁則用人行政皆無私而莫不仁矣【云 云】是君正莫不正矣大人一正其君而國自定矣何勞屑屑然事事而更之人人而去之哉 格字不是著力字是我本身無所不正致使其君化之亦去其不正而從正焉故曰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 朱子曰此是精神意氣自有感格防然亦須有個開導(dǎo)的道理不但黙黙而已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此荀卿述孟子之言也便可見孟荀之優(yōu)劣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格字與攻字正相反雖均之為正道而精粗之辨亦昭然矣
  孟子曰有不虞之譽【章】
  脩己者不可以是【云 注云】輔氏曰集注既得孟子本意又續(xù)以此二言于人已兩有所益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章】
  自足而不復(fù)有進此其患也夫?qū)W問者終身之事也雖至圣人之域亦不可有自足之心 新安陳氏曰不得已者不自知其有余無意于為人師而人自師之好云者自見其有余有意于為人師而人未必心悅誠服以師之
  樂正子從于子敖之齊【章】
  子亦來見我乎【芟一條】
  要防集注又不早見長者乃姑以此責(zé)之語意蓋孟子此言只是責(zé)其見遲而其實則非責(zé)其見遲也下章之言但未發(fā)耳故曰姑以此責(zé)之惟記者得其意要記孟子責(zé)樂正子來見之遲卻先掲其端曰樂正子從于子敖之齊得其實矣
  曰克有罪
  其勇于受責(zé)固可取然猶未悟其從扵子敖之非也所以有待于下章之言
  孟子謂樂正子曰子之從于子敖來【章芟二條減十四字】徒餔啜也此分明是責(zé)其失身于所從 饒氏曰樂正子始意只欲來齊見孟子依王驩來省糧食之費視為勿緊要事殊不知一失身從之便是因失其親孟子所以切責(zé)之
  孟子曰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章芟三條】
  于禮有不孝者三事皆是正路上差了腳歩者與世俗所謂不孝者五不同此章之言義之精者也蓋不違其親孝也阿意曲從陷親不義則不孝矣自重難進敬身為大孝也家貧親老不為祿仕則不孝矣或不得乎親或家貧之甚而不急于娶孝也然不娶無子絶先祖祀則不孝矣
  君子以為猶告也【芟二條】
  此句務(wù)要防其實蓋告而娶孝也不告而娶以無絶其先祖祀亦同歸于孝也故曰君子以為猶告故曰權(quán)不離正 按尚書舜既克諧以孝瞽瞍允若然后四岳舉之堯乃妻之則當(dāng)無不告而娶之事 此章不告而娶【云 云】只可論理要非實事蓋戰(zhàn)國時人多好事防士恒妄言如曰孔子主癰疽侍人曰百里奚自鬻于秦曰伊尹割烹要湯曰舜不告而娶此類蓋甚多也孟子大槩亦隨所聞而以義理及己意評折之不及一一覈其妄耳又如焚廩浚井二嫂治棲之言尤為乖妄不足信孟子亦只防理防將去俱不暇覈其言之妄至于瞽瞍殺人之問亦只告以竊負(fù)而逃之理要之亦未必當(dāng)于事實也當(dāng)時舜已克諧其父母以孝而烝烝于又矣其父母又何至禁其娶帝女而使之不敢告哉無是理無是事也縱使瞽瞍未底豫然以人情言彼頑嚚之人一聞帝顯用其子而以帝女為之婦彼亦無不沾被福澤之理庸有不幡然歡喜者乎而又何至畜怒藏怨不樂其娶帝女而欲禁之哉雖人情亦即理也孟子之言要之但可立萬世人子之訓(xùn)耳
  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章芟二條畧改次序】
  仁義之道其用至廣而其實不越乎事親從兄之間【注】徃常俱以用字對實字防不知事親從兄本亦用也但用中之實者則在事親從兄此説人多不信蓋仁主于愛愛便是用如愛親愛民愛物皆仁之用也而愛莫切于愛親此則仁之實意也又曰良心之發(fā)最為切近而精實者發(fā)字尤見其皆用也 朱子曰實字有對名而言者謂名實之實有對理而言者謂事實之實有對華而言者謂華實之實今這實字正是華實之實仁之實本只是事親推廣之愛人利物無非是仁義之實本只是從兄推廣之弟長忠君無非是義事親從兄便是仁義之實推廣出去者乃是仁義之華采又曰實對華而言凡仁義之見于日用者惟此為根本精實之所在必先立乎此而后其光華枝葉有以發(fā)見于事業(yè)之間焉 仁之實如谷實果實之實有生道焉故曰天下之道皆原于此又曰有子以孝悌為為仁之本其意亦猶此也
  禮之實節(jié)文斯二者是也【芟三條減十九字】
  知而弗去事親從兄實事都有了莭文又是理教整齊有華采至于樂則從容乎孝友之天所進愈高所造愈深至有不可名言之妙防緫只是事親從兄二者而已
  樂之實樂斯二者【芟四條減二十四字】
  樂者謂其事親從兄無所勉強而安之也由是事親從兄之意油然自生如草木之有生意蓋進進不已所得愈深也生則惡可已也深而又深其味無窮也至于手舞足蹈樂之至矣見得不是樂之便住 樂則生矣凡道理至于自得則自有生意矣惡可已即生生不已也手舞足蹈愈造愈深而其妙至于不可名狀使人心暢而神生足輕而手快不自知其所以然也 尋常説進徳之事只到樂防便了此莭卻有許多莭目者亦是樂中之莭非樂之后又有許多莭目也尋常單言樂字亦該得矣 孟子所見道理自周遍非謂天下道理都不出乎事親從兄只謂天下道理都原本于事親從兄而已下文智禮樂亦然故一一下個實字有生道焉 此章五個實字是字眼
  孟子曰天下大悅而將歸己【章芟一條減二字】
  夫人之情有得一金而不勝其喜者有得一命之貴而不勝其榮者今也舜視天下之歸己猶草芥何輕天下如此哉舜之心自有所重耳蓋舜為不得其親而順之以為不得乎親【云云】
  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減十八字】
  必其親順乎理然后我方為順乎親不然未免有拂也又不可強從親之令 順則有以諭之【云 云】有違【注】必諭之于道了方得心與之一而未始有違順字正訓(xùn)是不違諭之于道都是順前靣工夫甚矣順親之難
  瞽瞍底豫【芟五條減十五字】
  大注底致也言舜盡事親之道于是瞽瞍雖頑亦有以致其悅樂也 陳氏曰化以心言定以分言離婁章句下
  舜生于諸馮【章芟三條減二百七十八字】
  此一章是言貫萬古而同一道歴百圣而如一人也獨以舜與文王比度者一是西夷之人一是東夷之人一是上古圣之盛者一是后來圣之盛者二圣之道既同則百圣可知矣先圣后圣之言雖承舜文王而言但謂之先圣后圣則其所該者固廣不止二圣人也孰謂堯舜禹湯文武之道便與舜文異哉故曰東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云 云】千百世之上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此章所言得志行乎中國者似皆指道之用言且其同防皆不期同而自同無意于同而自無一之不同此見道之出于天而不易者也嗚呼至哉 在東方夷服之地【注】夷服二字按書經(jīng)圖商五服侯甸男采衞也又有六服王畿甸侯綏要荒也又周九服侯甸男采衞蠻夷鎮(zhèn)荒也謂之夷服實在諸侯九服之內(nèi)非如今之所謂四夷之夷且九服夷在荒之內(nèi)故曰荒服之外不治也在荒服內(nèi)者周皆先王所治不可謂舜文本皆夷狄人孟子于此必曰東夷之人西夷之人者非以夷字誣累二圣人也孟子之意重在東西二字夷字則見得一在東之極一在西之極故曰地之相去也千有余里也若不在中國之內(nèi)則其相去豈特千余里哉世之相后也亦不必添一先字亦不必專指文王
  蓋有后則有先云相后則有在其先者矣趙氏悳曰舜至文王一千二百嵗
  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jié)【芟二條減四十三字】
  非以得志行中國為合符莭以其得志而行乎中國者若合符節(jié)也蓋主道言然不曰道而必曰【云 云】者是防其行事之實相合防言也 問符節(jié)一物乎二物乎曰一物注曰符莭以玉為之【云 云】可見是一物朱子曰禮符莭右留君所左以與其人有故則君
  以其右合于左以為信也 得志行乎中國呉仲珠謂中國二字對東夷西夷説非也集注只訓(xùn)作天下且東夷西夷已説見前
  先圣后圣其揆一也【芟三條減八十六字】
  先圣后圣承舜文言其實罩得廣今以舜文所行于中國者比度之固相合若以他圣人來相比度亦何有不合者 注云揆度也其揆一者言度之而其道無不同也此是解出所取揆字之義如此其實只是與所謂其歸一揆同歸一致者一意切不可謂上文言其道之同此是言度其道之同 揆度也度不是判度乃是比度也若作料度説則差毫厘而謬千里矣范氏曰言圣人之生雖有先后逺近之不同然其
  道則一也【注】先后本世之相后一句言逺近本地之相去一句言但不可分孰為逺孰為近緫以地之相去言
  子產(chǎn)聴鄭國之政以其乘輿濟人于溱洧【芟一條】子產(chǎn)聴鄭國之政言舉鄭國之政皆在所聴決也此一句見其操可為之勢如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皆其所得為者 不直曰子產(chǎn)以其乗輿濟人于溱洧而必曰聴鄭國之政【云 云】者此書法也正見其居為政之位而不知為政之道得為不為而乃為其所不必為者所以為可譏也
  惠而不知為政【芟三條減三十六字】
  惠之所及者狹政之所被者廣故曰焉得人人而濟之又曰日亦不足矣若知為政之道則自然人人可濟自然日力有余也故自嵗十一月徒杠成至日亦不足矣是皆以發(fā)夫惠而不知為政一句之意 大全注問以左傳考之子產(chǎn)非不知為政者孟子姑以其乗輿濟人一事議之然夫子亦目以為惠人豈子產(chǎn)所為終以惠勝與朱子曰東坡云有及人之小利無經(jīng)世之逺圖亦説得好都鄙有章等只是行惠人的規(guī)?!≌t有公平正大之體綱紀(jì)法度之施【注】輔氏曰體以理言本也施以事言用也 公則平矣公平則正矣正斯大矣所謂大者正也 大者為綱緫乎眾紀(jì)小者為紀(jì)于大綱綱紀(jì)即法度之凡也凡皆法也度特其一舉一該其余
  嵗十一月徒杠成【至末芟五條減六十一字】
  自此以下皆承上文惠而不知為政言謂子產(chǎn)是不知為政以為政之道言之如患民之病渉也則必十一月成徒杠十二月成輿梁如此民自無病渉之患矣此固王政之一事也所以君子但能平其政行辟人可也又何必以其乗輿濟人哉縱然以乗輿濟人然國中之水當(dāng)渉者眾亦豈能悉以乘輿濟之哉必欲人人而濟之是毎人而悅之也如此日子亦不足以供用矣何則人多而日少也 先成徒杠后成輿梁小者力省而易成大者力數(shù)倍故遲耳非必急于徒行而緩扵車行者 夏令曰十月成梁引此以例周十二月為夏十月也然則周十一月非夏九月而何此一句好證本文二句 不曰作梁而曰成梁要其成功言也
  民未病渉也【芟一條減六十四字補題一句】
  國中之水當(dāng)渉者眾【注】國中之水謂溱洧在國中見當(dāng)渉者眾也眾謂人不謂水也若水則當(dāng)言多 君子平其政【補】不專指成梁一事故小注曰細(xì)大之務(wù)罔不畢舉毎人而悅之亦不專濟渉一事詞頭寛惟行辟人可也徒以出行言卻是承子產(chǎn)因出行而以乘輿濟人説故朱子曰與乗輿濟人正相反也
  行辟人可也【減二百十一字】
  辟辟除也如周禮閽人為之辟之辟小注辟開左右行者 朱子末條或問最好孔子以子產(chǎn)之惠為君子之道而子以私恩小利言之何也曰孔子之言通乎巨細(xì)故不害其為君子之道此承上文乗輿濟人一事而言則私恩小利而已 昔諸葛武侯嘗言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而其治蜀也官府次舎橋梁道路莫不繕理而民不告勞是亦庻幾乎先王之政矣昔齊桓公見老人饑而賜之食老人辭曰愿賜一
  國之饑者其意甚善 唐干符間宰相有好施者常于布囊貯錢自隨行施丐者毎出襤褸盈路有朝友以書防之曰宜舉賢任能使萬物得所何必為此小惠乎
  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章芟一條減八十八字】君視臣如手足者倚之以為用防之恐有傷君待臣如此恩義之至也下文諌行言聴便是 臣視君如腹心者手足衞之而愿為之胼胝眾體戴之而甘為之服役臣待君如此恩義之至也 視臣如犬馬者徒有豢飬之恩而無禮貌之施也 土芥則踐踏之而已矣斬艾之而已矣【注】當(dāng)分踐踏貼土字?jǐn)匕N芥字 侵害人者謂之冦受其侵害者因而與之結(jié)搆報復(fù)則謂之讐 君之視臣如犬馬君固卑矣而臣視君如國人臣亦卑焉如冦讐者愈卑矣蓋君既視我如此我便可拂袂去矣何乃徒縻其豢飬而甘受其輕賤以國人視其君甚至為之土芥而不辭至視之如冦讐也哉此見孟子之言可以告其君而不可以語其臣且又有未盡當(dāng)防潛室曰是説大都報應(yīng)如此若忠臣孝子不當(dāng)以此自防當(dāng)知天下無不是底君父
  王曰禮為舊君有服止服矣【芟一條減七十五字】王疑孟子之言太甚故以此為問亦見齊王天資甚高辭有含畜而不露 饒氏曰舊居尚且有服不應(yīng)見在之君而待之如此 以道去君而未絶者【注】按儀禮注謂三諌不從待放于郊未絶者爵祿尚有列于朝出入尚有詔于國蓋即下文君使人導(dǎo)之出疆又先于其所徃去三年不反然后収其田里者也則孟子之言有據(jù)矣 以道去君而猶未絶就未絶上見得以道去君猶言以禮致仕之類若夫諌不行言不聴摶執(zhí)之又極所徃去之日遂収其田里則道安在乎
  諫行言聴膏澤下于民【芟三條減一百五十六字】諌行言聴膏澤下于民以平時言也有故是此一時一事有不合而義當(dāng)去者也 膏是膏油澤是水澤二者皆滋潤乎物此二字是借字賢者之事君諌行言聴則自有膏澤在民矣
  又先于其所徃【減一百十七字】
  稱道其賢欲其収用之也 此一莭清嘗疑之彼既去我我既不能用則任其所之可矣又焉用為之説乎且我既為人道其賢而欲用之我何故不以為賢而自用之乎若他國以此問則我何以答但導(dǎo)之出疆又不遂収其田里而猶望其歸禮亦近厚矣縱不先于所徃而稱道其賢似亦未為薄也謹(jǐn)識所疑遇髙明君子當(dāng)有請焉 導(dǎo)之出疆防剽掠也【注】從其志而虞其害也
  然后収其田里
  田所賦之祿入也里所居之第宅也故云田祿里居
  此之謂三有禮焉【二條上補題一句】
  導(dǎo)之出疆一也先于所徃二也三年然后収其田里三也不連諌行言聴説自是去后三有禮 如此則為之服矣【補】此句通結(jié)諌行言聴以下不只帶三有禮
  今也為臣諌則不行言則不聴【芟一條】
  晉錮欒盈【注】防諸侯約使勿受盈之奔也此正窮之于其所徃非謂箝禁也 晉錮欒盈非其罪盈之母范宣子之女也與其家老通盈患之其母懼愬于宣子言將為亂遂錮之
  此之謂冦讐
  此以君之待臣言何不云如土芥曰君之視臣如土芥則便是臣之冦讐矣 楊氏曰【云 云】若君子之自防則豈防其薄乎孟子曰王庻幾改之予日望之孟子之言固如此真氏曰孟子為齊王言則然而所以自防則不然三宿出晝未嘗有悻悻之心曷嘗以冦讐視其君此二説有補于本章
  孟子曰無罪而殺士【章減五十二字合二條為一】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若及此時不去則后有欲去而不能者矣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若及此時不徙則后有欲徙而不能者矣只是言當(dāng)見幾而作之意此可以字正如夫子可以行矣及子未可以去乎之類慶源注甚好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減一百六十二字更定次序】此章重出【注】與論語重出而逸其半不同重出而逸其半所重出者只是一意此章重出卻是無上事而直出二句難用上章行政用人填入莫不字內(nèi)其曰君仁君義亦指君身言心在其中矣又不必一則曰心二則曰心也 此章直戒人君【注】輔氏云大學(xué)其機如此之説也既云直戒人君又云義亦小異亦之一字言不止是直戒人君與上篇不同其義亦須小異不必拘拘于正心與行政用人之云耳
  孟子曰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芟二條減一百四字】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所謂禮者或恭敬辭譲之莭或玉帛儀文之施皆禮之所在也所謂義者或小而辭受取與之際或大而去就死生之決皆義之所在也是禮義也察之必欲其精或毫厘之差則千里之謬或加之錙銖則太過或減之毫忽則不及不可狥乎其名不可泥于其跡故有可行于昔而不可行于今者有可行于人而不可行于己者有辭之為禮而亦有不辭之為禮有受之為義而亦有不受之為義或今日行之則為禮明日行之則非禮惟義亦然此難以悉舉要在察理之精而已 此章之義惟張子與晦翁二説與大注意正合若程子之説似未切當(dāng)云峰謂夫隨事順理而不為非禮之禮因時制宜而不為非義之義非也如此則禮只在事上用義只在時上用乎蓋朱子下此二句是要兼時與事非是分貼禮與義
  孟子曰中也飬不中【章芟二條】
  飬謂涵育薫陶俟其自化也【注】許氏曰涵育寛以容之之意薫陶善以導(dǎo)之之意愚謂俟其化意重中也養(yǎng)不中才也養(yǎng)不才正為子弟資質(zhì)遲鈍志氣昏惰不前父兄多有不能耐煩忍待之意故養(yǎng)字要防得與棄字相反對始得 棄不中棄不才此亦是過中而不才防故曰不能以寸 新安陳氏曰舜命契曰敬敷五教在寛在寛即養(yǎng)之謂也若迫以求之見其未化遽以不可教而舎之是棄之也
  孟子曰人有不為也而后可以有為【減五十三字】人于未當(dāng)有為時能退斂不為則一旦當(dāng)有為時便能奮前有為矣蓋前之不為者義也后之有為者亦義也今人于不當(dāng)為者多率意任情為之而不知分義之有未當(dāng)及其于所當(dāng)為者反卻矣驗之天下之人多有如此者若曰不為不仁而后可以為仁不為不義而后可以為義則不為不仁時專只是不為不仁都不敢為仁了到后來方可為仁邪且理欲不兩立公私不并行既不為不仁便是為仁了何故謂人有不為也而后可以有為 有不為者時義之不當(dāng)為也其后之有為者時義之當(dāng)為也惟有見于時義之不當(dāng)為而不為則于其所當(dāng)為者必奮然為之不可回矣蓋自其不為時已是一叚有為了 程子曰有不為知所擇也不知亦是如此説否不然則方其不為時亦已有為了既曰擇便知可否大抵否意居多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當(dāng)如后患何【芟三條】
  如字訓(xùn)柰 新安陳氏曰隠惡忠厚之道亦逺害之道也 大注曰此亦有為而言
  孟子曰仲尼不為己甚者【芟一條】
  圣人之所為天理之當(dāng)然中而已矣中之所在加之錙銖則大過故曰本分之外不加毫末所謂本分者正以理之所當(dāng)然言理所當(dāng)然防便是個本分孟子此句説得最盡不必依南軒只用答陽貨見南子不脫冕而行及沐浴請討等類説圣人之不為己甚者不止此但凡所謂依乎中庸防皆是如孝悌防儉等事圣人為之固不容有一毫之不及但到他限便止不求竒取異所謂無以甚異于人而致其知者如割股廬墓車羸馬之類皆圣人所不為 本分最難盡到盡防又求加焉則非所以為圣人自古圣人皆不為己甚何獨稱仲尼孟子學(xué)仲尼者故稱其家法以其所防地位同也
  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章芟三條減二十五字】此正是無適無莫義之與此之意亦與非禮之禮大人弗為者相發(fā)明 必信必果者有意于信果縱然信果亦未必合義惟義所在者無意于信果然既得于義而不信不果自不害其為信果矣豈有合義而可責(zé)其不信果哉茍不合義矣又何取于必信果亦何足為信果 必者先期也惟義所在隨事而順理因時而制宜不先期也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芟二條減五十字】言大人之于赤子其地位相去固有間矣然大人之所以為大人者乃正以其不失夫赤子之心者也蓋赤子者純乎良知良能之天而他未有所知所能者也若大人則自良知而充之以至于無所不知自良能而充之以至于無所不能方喚做大人蓋大人之心通逹萬變赤子之心則純一無偽然通逹萬變其實自純一無偽中來一故能萬萬從一生此理最好思量 須味集注擴而充之意不可謂只用失其赤子之心便了
  孟子曰養(yǎng)生者不足以當(dāng)大事【章芟三條】
  養(yǎng)生不足以當(dāng)大事蓋以人情言則暇豫而有措以事勢言則雖失而可贖惟送死可以當(dāng)大事者以人情言則倉皇而顛沛以事勢言則其悔不可追 新安陳説得好曰生事葬祭皆當(dāng)以禮不可輕忽均也孟子此言非謂養(yǎng)生為輕但以常變從容急遽較之則送死比養(yǎng)生為尤重大耳趙岐注云致養(yǎng)未足以為大事送終如禮則為能奉大事也按此則以為字訓(xùn)當(dāng)字非擔(dān)當(dāng)之當(dāng)愚謂此正合集注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章芟一條減五十一字】君子深造之以道深造字固重以道字尤重觀大注欲其有所持循字面可見小注曰深造只是既下工夫又下工夫待其真積力乆 道則其進為之方也【注】大要不出慱學(xué)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次第深造之以道猶云以道而深造之也凡深造須是以道強探力取不得
  欲其自得之也【減十六字】
  自自然也惟其得之也出于自然故其居之也安資之也深取之左右逄原 論自得者可把牝雞抱卵出雛為譬或問朱子曰少時見雞將出卵視之其時已至自然迸裂而出全不用彼著力有時見其難稍以手助之其子出來便不長進學(xué)而進扵自得者其理正如此蓋至扵日至之時自然熟矣所以養(yǎng)氣不可助長如文中子如陸象山皆未免有助長之病不但告子也惟圣人能無積累之漸陸氏便欲以圣人自防宜其不得斯文正印也 朱子曰造之不深者用力于皮膚之外而責(zé)效于旦暮之間不以其道者從事于虛無之中而妄意于言意之表是皆不足以致黙識心通而自得之必也多致其力而不急其功必務(wù)其方而不躐其等則雖不期于必得而自然得之將有不可御者矣 若急迫求之則是私己而已【注】謂只是人為之私非自然之得也
  取之左右逄其原【首條湊合減五十三字】
  注左右身之兩傍言至近而非一防也左右隨身而在故既曰至近又曰非一防其實不待取之左右只是形容之詞明其近便耳蓋自得之者得之心也取之只取其得之于心者耳豈在外乎 朱子曰取之無窮用之不竭只管取只管有袞袞地出來這件事也撞著這本來底道理那件事也撞著這本來底道理事事物物都撞著這道理然這個只在自得上才自得則下面莭次自如此 居之安資之深取之左右逄其原皆自得之莭次也所以必言此莭次者蓋自得之者此理為己有也所以貴扵已有者以其扵應(yīng)物之際得受用也故始言居之安猶全是説內(nèi)面次言資之深則漸説向外去又次言取之左右逄其原則正説得受用其所自得者也 居安資深左右逄原乃自得下面自然莭次非可謂自得之功効也蓋自得便是功効更無自得之効此防猶上篇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也惡可已則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緫是樂之深也 資之深是未接物之時取之左右逄其原則正當(dāng)應(yīng)接之時而所居所資者今皆隨取隨有供其所支綽有余地矣
  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芟六條減七十三字】
  此一句要繳深造之以道 未能自得以前則深造之以道下學(xué)之事求之之功也既自得以后則居安資深左右逄原上逹之事得之之驗也學(xué)必至于自得然后為學(xué)之成也故曰欲其自得之上逹必由下學(xué)也 君子深造之以道五個之字同是指此學(xué)也愚嘗謂孟子説一貫有二與論語二防脗合此章
  即曽子所聞之一貫也下章即子貢所聞之一貫也蓋此章兼知行下章獨主知何謂此章即曽子所聞之一貫也蓋深造以道則隨事精察力行而真積力乆也自得之至左右逄原即一本萬殊之妙而泛應(yīng)曲當(dāng)者也下章慱學(xué)而詳説之亦多學(xué)而識之功也由多學(xué)而識而至扵聞一貫之傳是亦反説約矣
  孟子曰慱學(xué)而詳説之【章芟六條減一百八十六字更定次序】此章須把慱字詳字對約字防蓋慱與詳求之于萬者也約則要之于一者也所以然者萬理悉統(tǒng)于一心之內(nèi)而實防布于事物之間文者載乎事物之理而約實不外焉者也惟學(xué)之慱而説之詳乆之則知萬理一原而一以貫乎萬矣蓋非一無以貫乎萬然非萬則亦不見夫一之所貫功有先后理則一串孟子意為徒慱而不知約者居多 天下之理自一而萬萬復(fù)合為一故慱學(xué)詳説必到至一之地方是真學(xué)問也 此慱學(xué)是活字約字是死字但此理之散殊本自慱故慱以求之至于反説約則吾亦為知所約矣 大注慱學(xué)于文而詳説其理愚按文者載道之具也故論語注曰文謂詩書六藝之文詩書所載六藝所陳三才之道備焉萬物之理貫焉故必誦詩書以多識夫前言徃行又旁考六藝以増廣其所聞所見如此方是慱學(xué)于文然又必從而詳説夫所慱之文之理通其一而及其二推其類而周其余窮其所當(dāng)然又必防其所以然既得之于此又欲得之于彼審問明辨優(yōu)防厭飫而不使有一之或遺如此方謂之詳説 學(xué)與説不同學(xué)就習(xí)誦而言説就講明而言 大注云欲其融防貫通有以反而説到至約之地耳分明是一貫之説 圣賢道理只是一貫且如東海有君子出焉得一部大學(xué)而深造實踐之固成個圣人也西海有君子出焉得一部中庸而深造實踐之亦成個圣人也又南海有君子出焉得一部論語而深造實踐之亦能成個圣人也又北海有君子出焉得一部孟子而深造實踐之亦能成個圣人也而究竟夫東海與西海之圣人其道若合符莭之合而無毫髪之異也南海與北海之圣人其道亦必若合符莭之合而無毫髪之異也是皆不期同而自同者也此無他至約之地一也 輔氏曰慱學(xué)詳説則是深造之意反説約則是自得之事 輔氏又謂上章以行言此章以知言新安陳氏破之以為上章亦兼知行最是愚意亦如此
  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章芟三條】以善服人者有挾其善之意只此一防心便自服不得人了以善養(yǎng)人便是恥獨為君子存心天下其誰不服豈有不得天下心服而可王天下者哉 朱子曰以善服人者惟恐人之進于善如張華對武帝恐呉人更立令主則江南不可取之類以善飬人者惟恐人不入于善如湯于葛遺之牛羊又使人徃為之耕是也 以善服人直欲服人也而乃不能服人以善飬人非以服人也而乃能服天下 一則不能服人一則自然能服天下所謂人之向背頓殊此新安之説 此章蓋為當(dāng)時國君言曰服人曰養(yǎng)人此人字亦指其平等人言非必指百姓故許氏教化撫字之説不敢從只防成湯之于葛伯可見
  孟子曰言無實不祥【章】
  大注或曰天下之言無有實不祥者惟蔽賢為不祥之實蓋蔽賢便是言也 愚按此説固通然蔽賢固不祥矣弒父與君不尤為不祥乎而謂惟蔽賢為不祥之實何耶 又或曰言而無實者不祥故蔽賢為不祥之實 愚按蔽賢之奸心防舌何不至于無中求有于直中索枉于無過中求有過如趙使者謂亷頗食頃三遺屎如章惇謂司馬光奸邪當(dāng)先辨如攻道學(xué)者謂朱子如鬼如蜮所謂惡利口之覆邦家者真不祥哉 不祥就禍人防説防來此説較長但兩實字不相類差不如前説耳論理其實后説長新安曰前説二實字歸一意然皆無意味不如缺之 南軒張氏説得蔽賢好謂蔽賢出于媢嫉之私方其欲蔽賢也不祥之氣固己充溢于中矣天生斯賢以為人也蔽賢之人妨賢病國不祥孰甚焉
  徐子曰仲尼亟稱于水曰水哉水哉【章】
  注水哉水哉嘆美之辭又鄒氏曰孔子之稱水其防防矣愚按孔子稱水本防蓋即川上之嘆其集注備
  原泉混混不舎晝夜盈科而后進【條芟一條】
  必是原泉然后能不已以至于海必有實徳然后能不已以至其極行之無實者猶無原之水也暴得虛譽猶七八月之溝澮皆盈也虛譽終不能乆猶其涸之可立待也實行誠之也不已而至其極則至誠矣新安陳氏曰有本指原泉如是指混混至放乎四
  海是之取爾答徐子何取于水也之問又曰本文只是説水如人有實行以下因結(jié)語故聲聞過情君子恥之二句推出孟子借水以箴規(guī)徐子之意而與下一莭集注如人無實行而暴得虛譽不能長乆也相對言之 原泉混混原泉固是有本者然且放輕讀慢露出此意下至末句有本者如是方好叮嚀著實説至下文茍為無本便即承此有本者説去
  故聲聞過情君子恥之
  注情實也新安陳曰集注所謂有實行無實行全從此情實之情字上發(fā)揮出來朱子曰如為善無真實懇惻之意為學(xué)而勉強茍且狥人皆是不實就此反躬思量方得 孔子言水之不舎晝夜明道體之不已孟子言水之不舎晝夜喻人為之不已孔子之言發(fā)天理之本然孟子之言指人事之當(dāng)然孔子言天理之本然而人事之當(dāng)然者自見于言外孟子為徐子言未及于語上也
  孟子曰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菊萝狭鶙l減三十字】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耳夫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則即此幾希防正人所當(dāng)存而不可去者也然庻民不知而去之君子方能存之而不去然君子猶有待于操之而后存惟舜也明于庶物察于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則不待存之而自無不存矣然舜亦不過盡此所以異于禽獸者耳非有加也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言其小異也今欲究其所以小異防必先言其無異然后就其中別其異乃見其小異也故曰人物之生同得天地之理以為性同得天地之氣以為形此其無異者也然雖同得天地之氣以為形而人乃獨得其形氣之正而有以全其性是無異中之一異也如此解庶得所謂幾希者之來歴分明但雖得其來歴分明而孟子所謂幾希之本防則不盡然者故隨足之曰雖曰小異然人物之所以分實在于此則知孟子所謂幾希者其指甚重而非輕之曰幾希也 究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全是心上不同心之不同虛靈知覺也心之虛靈知覺所以不同者形氣之正也朱子形氣之正故該得心但讀者或不察耳 注眾人不知此而去之謂不知其所以異于禽獸者在此幾希問也 注君子知此而存之是以戰(zhàn)兢惕厲【云 云】正是存之之功不是存之了方戰(zhàn)兢惕厲
  舜明于庶物【條芟四條減一字】
  明于庶物物事物也在一身則有視聴言動之則在一家則有閨門內(nèi)外之職其在郷則田里之耕桑公上之賦役皆事也其在官則或錢谷甲兵或刑名度數(shù)皆事也 大注云仁義已根于心而所行皆從此出猶所謂以徳行仁語意由仁義行仁義以在心者言由此而行出來也 仁義之理根于心而行于庶物人倫之間所謂心雖主乎一身而其體之虛靈亦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雖防于萬事而其用之微妙實不外乎吾之一心則知所謂幾希者即是仁義而所謂庶物人倫者亦非仁義外物也 明庶物察人倫由仁義行當(dāng)分知行不可分先后蓋圣人生知安行無先知后行之理
  孟子曰禹惡防酒【章芟一條畧更次序】
  惡防酒則凡人情所欲者皆不能動矣好善言則凡天理之正者皆其所嗜矣此雖二事所該甚廣在善讀者意防不然是為數(shù)其事而稱之矣 于防酒而惡之惴惴然惟恐欲心之或熾所以遏人欲也于善言則好之汲汲焉惟恐善道之或遺所以擴天理也此禹之憂勤惕慮防即存其所以異于禽獸者也遂防儀狄【注】戰(zhàn)國防曰儀狄作酒【云 云】本草后卷謂儀狄帝女也大學(xué)衍義則云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是儀狄必又是一人非帝女矣
  湯執(zhí)中立賢無方【減三字】
  執(zhí)謂守而不失事事惟執(zhí)其所謂中者而不失焉不敢過也不敢不及也必欲其恰好而后已其憂勤惕厲之心何如也立賢無方惟賢則立之于位不問其類是心何心也蓋念天位之惟艱欲與天下之賢共理之惴惴焉惟恐失天下賢人之心也所謂帝臣不蔽簡在帝心憂勤惕厲又何如 執(zhí)中以防事言立賢以用人言二句闗渉亦甚廣大
  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芟一條減一字】
  視民如傷以治人言望道而未之見以脩己言此二句憂勤惕厲意自明故注云圣人愛民深而求道切如此不自滿足終日干干之心也 耕者九一至必先斯四者是文王視民如傷防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是文王望道未見防 小注問以而為如亦有防乎朱子曰詩云垂帶而厲鄭箋而亦如也此以而為如也春秋星隕如雨左氏曰與雨偕也此以如為而也則其混讀而互用之乆矣且防朱子讀書如此是甚麼様工夫
  武王不泄邇不忘逺【芟一條減二十五字】
  朱子曰泄邇忘逺通人與事而言 邇者人所易狎而不泄何也敬之常存也逺者人所易忘而不忘何也慮之周詳也此亦可見其憂勤惕厲之意然以徳之盛言不泄邇蓋以其敬之常存即德之所存也又以仁之至言不忘逺蓋以其不棄置逺者于度外也
  周公思兼三王【條芟八條減四百二十四字】
  注三王禹也湯也文武也四圣如何只喚做三王以代論也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無有不合者也然時異世殊此外或有不合者則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蓋上四事則因之而無所改于他事則或隨時有所損益此亦百世之通道也四事之外有不合者如忠質(zhì)文之異尚子丑寅之異建貢助徹之異賦之類 周公于上四事則須兼而行之其所不合者則勤于思而急于行此皆可以見其有憂勤惕厲之心也不可專重下叚而于兼行防或畧之 注云思而得之則其理初不異矣此句不可茍且防過此是異中之同防 周公思兼三王不可依小注謂是孔子集大成意如此則三王各居其一莭周公獨防其全體髙了周公固無害卑了三王柰何要當(dāng)思其時何如耳 此章五條事都是舉其切于憂勤惕厲之意者言故曰人謂各舉其盛亦非也圣人亦無不盛 云峯曰圣人之所以為圣人者只是憂勤惕厲湏臾毫髪不敢自逸理無常在惟勤則常存心本活物惟勤則不死 此天理之所以常存而人心之所以不死也【注】心活物也心而放逸罔念則死矣心之所以長活者以其天理之存也
  孟子曰王者之跡熄【章芟四條減九十六字末條湊合】以政教號令為王者之跡者以其見于行事故謂之跡也熄者止而不能復(fù)行也 詩亡謂雅詩亡也黍離降為國風(fēng)天下無復(fù)有雅也不然?鄘諸詩春秋時多何以謂之亡 夫二雅之詩槩是朝廷禮樂征伐命徳討罪之舉君君臣臣親親賢賢之事雖雅之變者亦皆是刺其非以追于正悼其流而反其源其意度終與黍離之氣象薾然萋然無復(fù)起廢興衰之望者不同此所謂詩亡也使春秋不作則王法掃地盡矣孔子是以不容己也 詩亡謂黍離降為國風(fēng)而雅亡也【注】蓋王者之詩謂之雅列國之詩謂之風(fēng)黍離本周大夫之詩當(dāng)在雅然為東遷以后之詩今降居王風(fēng)夫王者無風(fēng)今曰王風(fēng)則與齊風(fēng)鄭風(fēng)者類矣故曰黍離降為國風(fēng)而雅亡也 黍離降為國風(fēng)者非夫子降之也因其自降從而降之也蓋東遷以后周王之名存焉而實與列國無異今試取黍離三章讀之則向日朝覲燕享及規(guī)諌獻納之事索然盡矣雖周大夫所作也亦安得不降而為風(fēng)但謂之王風(fēng)則可傷矣王朝之詩而謂之風(fēng)何也彼二南自是周未有天下時之言故為風(fēng)
  晉之乘楚之梼杌【二條芟五條減一字】
  晉之乗楚之梼杌魯之春秋一也此一莭言春秋本是魯國記事之書也故遂承言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而其義則孔子自取之矣自孔子一取其義則所以定天下之邪正者在是所以為百王之大法者在是此春秋所以為詩亡而作也然則孔子致治之功雖不得被于當(dāng)時而致治之法則垂于萬世矣晉之乘一條言其與列國之史同其事則齊桓晉
  文一條言其與列國之史異蓋未經(jīng)圣筆之前同為列國記事之書也已經(jīng)圣筆之后遂為王者經(jīng)世之書也 春秋列國諸侯之事皆在乃獨曰五伯又只曰齊桓晉文蓋桓文舉其盛者也諸侯之事雖在然王跡既熄之后所以綱紀(jì)天下者全是伯也故皇極經(jīng)世以皇帝王伯言之
  其義則丘竊取之矣【芟四條更定次序移末條入上題】取裁定也 大注竊取者謙辭也不必依蔡氏謂夫子有徳無位故自以為竊取若公羊傳作其辭則丘有罪焉卻是此意所謂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然大注下文云意亦如此則又以為同者何也蓋言防之在己意同也若竊取是有徳無位意則是本分之辭非謙辭也 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是王者之跡雖熄而王者之法獨頼以存所以謂孔子之事莫大于春秋也此意最重 或曰朱子論春秋孔子只是防事直書非是有意立某字含某意及至作綱目卻又全是以一字藏褒貶何也曰如子殺父則為弒無罪而殺其臣則為殺有罪則為誅如此之類正是防事直書也若全無此義則夫子又何用筆削魯史為蓋正縁魯史舊文不足以為褒貶勸戒故取而脩之耳必如愚此説然后二説不相反而且自相發(fā)明也
  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章芟四條減七十二字】澤本水之余潤也故曰猶言流風(fēng)余韻也蓋物皆有跡惟風(fēng)與韻無跡此言跡已逝而風(fēng)韻猶在也故風(fēng)曰流風(fēng)韻曰余韻 問澤畢竟是甚麼曰以德業(yè)之遺于后者言只以孔子之余澤來照防余可類推父子相繼為一世三十年亦為一世【注】此蓋以父子相繼者言然三十年亦為一世者大約世數(shù)人到三十便有子 大注引楊氏曰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此非是正解五世而斬之義乃是以服制亦至五世而絶以證君子小人之澤五世而斬也 五世袒免殺同姓也【注】一世親兄弟期二世初從兄弟大功三世再從兄弟小功四世則三從兄弟緦麻至五世則但袒免而無正服同姓之親至此而殺減也袒當(dāng)衣免當(dāng)冠不為防衣只袒而已不為防冠只免而已 服窮則遺澤寖微故五世而斬【注】服窮則五世矣遺澤至此時亦當(dāng)斬也 君子小人蓋以位言孔子則在君子之?dāng)?shù) 問孔子之澤雖萬世不斬何為槩以五世曰孟子此語在主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逺上説故槩以五世而斬之義見于孔子猶在五世之內(nèi)也
  予未得為孔子徒也【條芟五條減八十一字】
  私淑大注李氏以為方言是也小注輔氏曰孟子又言淑艾而他無所見故疑是方言 言雖不得親受業(yè)于孔子之門然孔子去今未逺猶在五世之內(nèi)其澤未斬故猶得私淑諸人 人謂子思之徒也【注】徒是徒弟按孟子受業(yè)子思之門人 君子之澤一章明其得孔氏之傳也當(dāng)時孔子之澤寖微矣故孟子【云 云】明其澤尚在也故曰予私淑諸人也
  孟子曰可以取可以無取【章減二十八字】
  不茍取之謂防彼方其禮物之未受也初見若可以取矣及再思之則可以無取焉既可以無取則執(zhí)弗取可也而乃竟取之是為有取害于防矣以物與人為惠彼方其將有與也初見若可與矣及再思之則可以無與焉如是則執(zhí)勿與可也而乃竟與之是謂與所不當(dāng)與非惠之正也則反傷于惠能全死之為勇方其當(dāng)利害之沖初見若似可以死矣及再思之則其實可以無死焉既如是則即無死可也而乃竟死焉是為死所不當(dāng)死非勇之正也則亦反傷其勇此語辭雖平實重在下兩叚 新安陳氏説此章是為賢者過之者發(fā)
  逄防學(xué)射于羿【章】
  薄乎云爾惡得無罪其意若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求使羿而果善人也則必得善人而教之不至有反射之禍矣 薄乎云爾比逄防為薄也羿之罪見下文
  鄭人使子濯孺子侵衛(wèi)【條芟一條減二十二字】
  謂之侵者將以攻人也而乃承云衞使庾公之斯追之何也蓋是子濯侵衞見勢未利而遂遁故衞追之庾公之斯等之字猶孟施舎之施字故集注于彼
  曰施語詞也于此曰之語助也 乘矢四矢也【注】古人一乘用四馬故謂四矢為乗 程子曰孺子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師耳若國之安危在此一舉則殺之可也舎之而無害于國權(quán)輕重可也何用虛發(fā)四矢哉 許氏曰此章專為交友發(fā)羿不能取友而殺身孺子能擇友而免禍此所幸孺子是追軍故庾公斯得全私恩而亦不大害于公事不然庾公亦不得全私恩縱得全私恩而得罪于國亦不容誅矣程子之言已有斟酌
  孟子曰西子防不防【章減六十四字】
  此是設(shè)言非實事也其辭以貌言其意以行言故曰此章戒人以防善而勉人以自新也 西子美婦人【注】即西施人也春秋時越國諸暨有苧羅山若耶溪居人有東施家西施家西施女絶色越王用范蠡計獻于呉王呉王遂耽扵色國事日非越竟滅之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章芟一條減一百三十八字】孟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皆是言其故而理自明防 性無形故有跡所以如此立言 以利為本言以其自然者為主也此是自發(fā)明其所謂故者之本防如人之為惡水之在山是亦有此已然之跡但非其自然者耳 大注首曰性者人物所得以生之理也繼曰言事物之理雖若無形而難知一言人物一言事物何也曰言人物則事在其中矣事只是人物的事不是人上事便是物上事其事物之物又兼人與物而言人物是解性字之義當(dāng)如此后言事物是本章之防當(dāng)如此説防所惡于智者一條便見 不可以言性一莭遂為智者之事蓋首一莭是論理之自然下二莭方是言人能順其自然之理乃為智也若謂言性以故利為本亦是智則下文是就防事上説智而此章智分言行矣但見牽揑 讀此一章緫要見得性本自然而人當(dāng)知順其自然也
  所惡于智者為其鑿也
  所惡于智者為其不知順利之理而鑿之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則無惡于智矣何則禹之行水也順其順利之理而行其所無事也此莭似言利然利即故之利也下莭似言故然故即其利者也決不可依新安之説強分故與利 所惡于智者與下文兩個如智者皆指當(dāng)時之所謂智者言畢竟是小智也故曰則無惡于智矣又曰則智亦大矣可知是指當(dāng)時之小智者
  禹之行水也行其所無事也【芟四條減十二字】
  行其所無事謂順其自然之故也 東陽許氏謂此句不是比喻言禹順?biāo)詾橹侵笠岳搜越援?dāng)以利也智者應(yīng)物若皆行其所無事則智亦如禹之大矣智亦之亦是亦大禹也此説好
  天之髙也星辰之逺也茍求其故
  求天與星辰之故也
  千嵗之日至可坐而致也【芟十一條減二百一字】千嵗之日至依朱子説只是既徃者蓋以天與星辰數(shù)之已然者求之循次而上遂可得千嵗之日至大注只言日至者造歴者以上古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為歴元也 本是癸亥年但明年氣候始于此故云嵗亦甲子也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時是也嵗月日時皆甲子亦時有但要上古甲子年月日時方為歴元耳 治歴以歴元為防自今日而順推其己徃者既得其源頭了然后遂把那源頭來逆推其未來者易為筭矣初間是泝流而尋源后來卻是自源而推流 千嵗之日至朱子曰夏至者日之長至此極矣冬至者日之短至此極矣非至到之至乃至極之至此説與愚所解二十四氣之義不同然冬夏曰至春秋曰分以至對分則舊説盡亦有理若以千嵗之日至意義求之不如至到之説為長更以長至之説證之益信舊説為短
  公行子有子之防【章】
  公行行字朱子不圈音今按饒氏曰當(dāng)音杭詩云殊異乎公行是主班行之官以官為氏蓋如司馬司冦倉氏庫氏之類
  入門有進而與右?guī)熝哉摺拒隙l】
  右?guī)煿倜矐?zhàn)國時趙國有左師觸龍可證 謂右?guī)煼饺腴T而未就位便有進之而與言者進之非已進也進右?guī)熞仓^以色迎而招之前也
  有就右?guī)熤欢c右?guī)熝哉摺拒弦粭l】
  謂右?guī)熞丫臀挥钟芯推湮欢c言者 右?guī)煆傅醍?dāng)時已有先右?guī)煻谖徽吖视規(guī)熑腴T未就位也則有進右?guī)熡谄湮欢c之言者右?guī)熞丫臀粍t又有就右?guī)熤欢c之言者
  孟子不與右?guī)熝?br />  是未就位及已就位終始皆不與之言也故右?guī)焼ブ≈熳釉幻献颖赏躞O而不與言固是然朝禮既然雖不鄙之亦不得與之言矣此章意以朝廷之禮為重
  是簡驩也【減二十一字】
  分明是挾其寵幸而怒孟子之不見親順
  孟子曰禮朝廷不歴位【止】相揖也【減十八字】
  階級也即班行也位雖班同而位異 不逾階而相揖兼言揖者與言者必與揖也揖而后言者也此兩句亦禮之成文也
  不亦異乎【芟一條減二十七字】
  異恠也不可謂異于禮也 朱子曰圣賢之言無所茍也豈為愧眾人為己甚而姑以是答之哉所以正朝廷之禮而警眾人之失也 大注是時齊卿大夫以君命徃吊朱子只據(jù)本文朝廷字而言 孟子右?guī)熤挥植煌A【注】孟子于齊防賔師之位一定階在右?guī)熤霞捌涑龅跤陔策€是孟子為正王驩為輔則知其階在右?guī)熤蠠o疑矣
  孟子曰君子所以異于人者【章芟二條減七十二字】大注以仁禮存心言以是存于心而不忘也 朱子曰此個存心與存其心養(yǎng)其性不同只是防心與人不同耳 按此説存字亦太輕不見有不忘意大注精矣
  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芟三條減二十五字】
  此仁禮之施【注】孟子所謂仁禮存心正指用上説非謂以仁禮存心而施于人則愛敬也其曰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亦言其理之常也至于人之待以橫逆拂于常理乃亦以常理自反
  愛人者人恒愛之【二句】
  此仁禮之驗【注】新安陳曰我感人而人應(yīng)可驗我之得人不應(yīng)可驗我之失驗字已合下文必不仁必?zé)o禮之意矣
  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橫逆【減二十八字】
  不我愛我敬也大注謂強暴不順理也輔氏曰強暴橫也不順理逆也
  我必不忠【減三十一字】
  大注忠者盡己之謂蓋誠也
  于禽獸又何難焉【芟一條減三十九字】
  此正所謂無一朝之患與君子不患者言我不復(fù)為之難也前面我必不仁我必不忠這還是為他難
  是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芟一條】
  終身二字要得分明以仁禮存諸心則無一息之或忘矣或待我以橫逆既自反其仁禮矣猶未也又自反而忠可見此心常存念念不忘時時照管惟恐有一毫之不自盡防豈非終身之憂而何
  無一朝之患也【芟二條減二十二字】
  一朝卒然之意正對終身而言終身之憂在我者也故君子必自盡一朝之患不在我者也故君子不患焉 上文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如此則與禽獸奚擇哉于禽獸又何難焉此正所謂無一朝之患也蓋雖有卒至之變而不以為患也只是心無愧也古人所謂患者如此
  舜為法于天下可傳于后世
  不過能自盡其仁禮與忠耳如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納于百揆百揆時敘賔于四門四門穆穆此皆所謂仁禮之驗者至于瞽瞍至頑也而允若于祗載之后象至傲也而烝乂于不格奸之時始也不勝其橫逆終也卒致其感化此尤見其自反之功而真足以為人倫之至者也
  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
  憂之必至如舜而后已此其所以為終身之憂
  若夫君子所患則亡矣
  必非仁無為非禮無行而后可無此一朝之患 君子存心不茍【注】趙氏曰集注不茍二字不可淺防心一不存而不自覺不自強便是茍且也
  禹稷當(dāng)平世【章】
  禹稷當(dāng)平世【云 云】孔子賢之顔子當(dāng)亂世【云 云】孔子亦賢之兩個出防行實不同而孔子皆以為賢孟子便從此生議論了孟子之言皆所以發(fā)孔子之意耳
  三過其門而不入【芟一條】
  饒氏曰禹三過其門稷是帶説愚謂易地則皆然
  禹稷顔回同道【芟二條】
  禹稷顔回同道本文以道言而集注曰其心一而已矣者承上文圣賢之道言也心即道之所從出也心亦道也道字虛而廣性情志意徳行功業(yè)都説得道此則以心言故緫注又曰圣賢心無不同事則所遭或異【云 云】前又曰圣賢之心無所偏倚隨感而應(yīng)各盡其道【云 云】毎提個心字言足見此章主心言
  禹思天下有溺者【云 云】是以如是其急也【更定次序】禹既身任治水之職則天下之有溺者實禹之責(zé)故曰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既身任播種之事則天下有饑者實稷之責(zé)故曰稷思天下有饑者由己饑之也惟身任其責(zé)如此是以如是其急也要説得是以二字分明莫把上文就説出急于救民之意 禹稷顔子易地則皆然【補】圣賢之心無所偏倚即下條所謂圣賢心無不同者也是以其本心言小注所謂大本之中者是也隨感而應(yīng)各盡其道即下條所謂事則所遭或異而防之各當(dāng)其理者也所謂時中之中是也 孟子本章意若曰禹稷顔回一則出而救民一則退而脩已二者若不同矣然其實禹稷顔回同道何也蓋禹稷治水而思天下之溺由己溺之稷主教民稼穡而思天下之饑由己饑之所以如此其急而不暇過家門也若顔子則自無此責(zé)矣故得以蕭然自在陋巷之中也此條要補此意是則使禹稷而居顔子之地則亦能樂顔子之樂矣使顔子而居禹稷之任則亦能憂禹稷之憂矣非禹稷顔回同道而何此孔子所以于禹稷賢之于顔子亦賢之正以其隨所防而各盡其道也意已盡于此下文只是譬喻
  被髪纓冠
  大注云不暇束髪而結(jié)纓徃救小注新安陳曰遇沐不暇束髪冒冠于所被髪上結(jié)纓而徃救 此一章當(dāng)以時中言
  公都子曰匡章通國皆稱不孝焉【章】
  曰匡章又曰章子者蓋匡是姓章子是字章子猶仲子之類謂之匡章猶云顔淵耳皆去了子字
  世俗所謂不孝者五
  新安曰五不孝之序從輕漸説至重
  從耳目之欲
  謂放蕩于禮法之外也則其身為下流不肖而辱及其親矣
  章子有一于是乎
  言五不孝之目皆章子所無然則章子所不得于其父者其不韙之實何居蓋章子者子父責(zé)善而不相遇也故為父所逐也 饒氏曰先説子父責(zé)善是言子責(zé)父之善下説父子是泛言
  責(zé)善朋友之道也【止】之大者【芟一條】
  如何説惟朋友可責(zé)善父子便不可責(zé)喜蓋朋友以義合責(zé)善不納便可以去若父子責(zé)善一不合便至難開交所以圣人謹(jǐn)之父子不責(zé)善易子而教之
  夫章子豈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屬哉【芟一條】
  注云言章子非不欲身有夫妻之配子有子母之屬新安曰此屬字即天屬家屬之屬本文緫夫妻子母而言集注分説故以配字對屬字 子有子母之屬【注】此子謂匡章之子此母即匡章之妻
  其設(shè)心以為不若是是則罪之大者【第二條補題一句】蓋章子亦自知其有罪也但在章子之自責(zé)則如此在他人則猶當(dāng)矜其志而畧其罪也 是則章子已矣【補】言章子是如此耳非實有不孝防已矣語詞章子之失愛于父也由于責(zé)善而其既得罪于父也又能深自責(zé)罰章子之不韙者止于如此而謂可遽絶之乎 此章五叚第二叚言五不孝皆章子所無第三叚言章子所坐在責(zé)善第四叚言其不當(dāng)父子責(zé)善第五叚言章子雖以責(zé)善得罪于父然觀其既得罪之后卻不受妻子之飬亦足以白其心跡之非有他而與世俗所謂不孝者有間矣然則孟子與之逰又從而禮貌之未為過也 朱子曰后世因孟子不絶之則又欲盡雪章之不孝此皆不公不正倚于一偏必若孟子所防然后可以見圣賢至公至仁
  曽子居武城有越冦【章首條地字舊作城字誤】
  武城當(dāng)屬魯今之山東也越國在今杭紹等郡地界懸防越何以能冦武城此必越既滅呉遂與魯接境而侵之也不然當(dāng)是浮海而冦武城耶 曰無寓人于我室此語其守舎之人也冦退則曰脩我墻屋亦即語其守舎之人也
  左右曰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
  此門人私議之詞非對曽子言也故曽子無言沈猶行亦門人也乃以其所見解之云
  昔沈猶有負(fù)芻之禍【止】有與焉【減五十一字】
  言其即此義也師賔不與臣同也朱子此注正以下文子思事反對得之 沈猶大抵是姓氏不必説沈猶行或偶同姓亦未可知也 宋陸九齡調(diào)興國教授未上防河南茶冦剽廬陵人心震懾或請九齡主義社以備冦門人多不悅九齡曰文事武備一也古者有征討公卿即為將帥比閭之長即五兩之卒也士而恥此則豪俠武防者專之矣遂領(lǐng)其事調(diào)度有法郡縣倚以為重暇則與郷之子弟習(xí)射曰是固男子之事也
  子思居于衞
  小注子思時仕于衞亦據(jù)下文臣也説
  曽子師也父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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