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制國者，必照察遠近之情偽〔二〕，預(yù)禍福之所從來〔三〕，乃能盡群臣之筋力〔四〕，而保興其邦家〔五〕。
〔一〕○鐸按：驅(qū)民內(nèi)遷，前二篇已斥其謬矣。非但不可遷也，更當(dāng)勸民往實之。此篇闡發(fā)實邊之要義。
〔二〕僖廿八年左傳云：“民之情偽，盡知之矣。” 〔三〕“預(yù)”下脫一字。說苑權(quán)謀篇云：“知命者預(yù)見存亡禍福之原?！眳问洗呵镎兕惼疲骸暗湼Ｖ詠?，眾人以為命焉，不知其所由?！?br />
〔四〕莊子徐
鬼篇云：“筋力之士矜難?！?br />
〔五〕詩瞻彼洛矣云：“保其家邦。” 前羌始叛，草創(chuàng)新起，器械未備，虜或持銅鏡以象兵，或負板案以類楯，惶懼擾攘，未能相持。一城易制爾〔一〕，郡縣皆大熾〔二〕。及百姓暴被殃禍，亡失財貨，人哀奮怒，各欲報讎〔三〕，而將帥皆怯劣軟弱，不敢討擊，但坐調(diào)文書，以欺朝廷〔四〕。實殺民百則言一，殺虜一則言百；或虜實多而謂之少，或?qū)嵣俣^之多〔五〕。傾側(cè)巧文，要取便身利己，而非獨憂國之大計，哀民之死亡也〔六〕。
〔一〕御覽三百五十七作“遑遽擾攘，未能相一，誠易制也”。
〔二〕后漢書西羌傳論云：“永初之閑，群種蜂起。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國若斯其熾也。”詩六月云：“玁狁孔熾”，毛傳：“熾，盛也?！崩m(xù)漢書五行志云：“奸慝大熾?！蓖跸壬疲骸翱たh”下有脫文，宜言郡縣不為意以至寇熾之事?！?br />
〔三〕“哀”當(dāng)作“褱”，與“懷”同。史記司馬相如傳喻巴蜀檄云：“人懷怒心，如報私讎?！?br />
〔四〕史記李斯傳云：“高聞其文書相往來。”漢書匈奴傳顏師古注：“調(diào)，發(fā)也?！?br />
〔五〕后漢書皇甫規(guī)傳云：“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由邊將失于綏御，乘常守安，則加侵暴，茍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級，軍敗則隱匿不言。”按規(guī)所言，乃永和時事，而情狀正與此同。漢書王莽傳田況上言亦云：“盜賊始發(fā)，其原甚微，非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長吏不為意，縣欺其郡，郡欺朝廷，實百言十，實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輒督責(zé)，遂至延曼連州?！?br />
〔六〕韓非子外儲說左下：‘●危曰：“公傾側(cè)法令?！薄瘽h書刑法志宣帝詔曰：“閑者吏用法，巧文寢深?！壁w充國傳：‘充國曰：“諸君但欲便文自營，非為公家忠計也?！薄础氨闵砝骸奔促Z誼傳所云“見利則逝，見便則奪，有便吾身者，則欺賣而利之”也。
又放散錢谷，殫盡府庫，乃復(fù)從民假貸，強奪財貨。千萬之家，削身無余，萬民匱〔一〕竭，因隨以死亡者，皆吏所餓殺也〔二〕。其為酷痛，甚于逢虜〔三〕?？茆n賊虜，忽然而過，未必死傷。至吏〔四〕所搜索剽奪〔五〕，游踵涂地〔六〕，或覆宗滅族，絕無種類；或孤婦女〔七〕，為人奴婢，遠見販賣〔八〕，至令〔九〕不能自活〔一０〕者，不可勝數(shù)也〔一一〕。此之感天致災(zāi)，尤逆陰陽〔一二〕。
〔一〕“匱”舊作“遺”?！痂I按：下文“又遭蝗旱饑遺”，又引周書“其民可遺竭也”，誤并與此同。唐人書“匚”或變作“●”，見干祿字書。“匱”作“●”，故誤為“遺”矣。
〔二〕后漢書龐參傳云：“比年羌寇特困隴右，供徭賦役，為損日滋，官負人責(zé)，數(shù)十億萬。今復(fù)募發(fā)百姓，調(diào)取谷帛，衒賣什物，以應(yīng)吏求。外傷羌虜，內(nèi)困征賦，縣官不足，輒貸于民。民已窮矣，將從誰求？”西羌傳云：“自羌叛十余年閑，兵連師老，不暫寧息。軍旅之費，轉(zhuǎn)運委輸，用二百四十余億，府帑空竭，延及內(nèi)郡。邊民死者，不可勝數(shù)，幷、涼二州，遂至虛耗?！薄 踩澈鬂h書南蠻傳：‘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薄跏纤?，正指就等。漢書王莽傳云：‘田況言：“今空復(fù)多出將率，郡縣苦之，反甚于賊?！薄衷疲骸珟?、更始合將銳士十余萬人，所過放縱。東方為之語曰：“寧逢赤眉，不逢太師。太師尚可，更始殺我?！弊淙缣餂r之言?！馀c此同。
〔四〕“吏”舊作“使”?！ 参濉撤窖栽疲骸八?、略，求也。就室曰搜，于道曰略?！闭f文云：“●，入家搜也。”經(jīng)典通用“索”。
〔六〕“游”當(dāng)為“旋”。漢書王子侯表序云：“旋踵亦絕?！标隋e傳云：“前死不還踵”，顏師古注：‘還，讀曰“旋”。旋踵，回旋其足也。’蒯通傳云：“劉、項分爭，使人肝腦涂地。”
〔七〕王先生云：‘“孤”下當(dāng)有脫字。’繼培按：當(dāng)作“幼孤”。史記司馬相如傳云：“幼孤為奴?！被蛟疲骸肮聥D女，謂略取婦女，使之孤獨也?！睗h書南粵傳文帝賜佗書云：“寡人之妻，孤人之子?！薄痂I按：或說是。孤，使動詞。
〔八〕后漢書光武帝紀建武七年詔：“吏人遭饑亂，及為青、徐賊所略，為奴婢下妻，欲去留者，恣聽之。敢拘制不還，以賣人法從事?！睍x書刑法志陳群新律序云：“舊律，盜律有和賣買人。”
〔九〕“令”舊作“今”。
〔一０〕“活”舊作“治”?！ 惨灰弧场耙病弊忠裳堋！痂I按：“也”字當(dāng)在“陰陽”下。
〔一二〕漢書嚴助傳淮南王安上書云：“臣聞軍旅之后，必有兇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氣，薄陰陽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災(zāi)氣為之生也?！蔽合鄠飨嗌蠒嘤没茨险Z。
且夫士重遷〔一〕，戀慕墳?zāi)埂捕?，賢不肖之所同也。民之于徙〔三〕，甚于伏法。伏法不過家一人死爾。諸亡失財貨，奪土遠移，不習(xí)風(fēng)俗，不便水土，類多滅門，少能還者。代馬望北，狐死首丘〔四〕，邊民謹頓〔五〕，尤惡內(nèi)留。雖知禍大〔六〕，猶愿守其緒業(yè)〔七〕，死其本處，誠不欲去之極。太守令長，畏惡軍事，皆以素非此土之人，痛不著身，禍不及我家〔八〕，故爭郡縣以內(nèi)遷〔九〕。至遣吏兵〔一０〕，發(fā)民禾稼，發(fā)徹屋室〔一一〕，夷其營壁〔一二〕，破其生業(yè)〔一三〕，強劫驅(qū)掠，與其內(nèi)入〔一四〕，捐棄羸弱，使死其處。當(dāng)此之時，萬民怨痛，泣血叫號〔一五〕，誠愁鬼神而感天心。然小民謹劣〔一六〕，不能自達闕廷，依官吏家，迫將威嚴〔一七〕，不敢有摯〔一八〕。民既奪土失業(yè)，又遭蝗旱饑匱〔一九〕，逐道東走，流離分散〔二０〕，幽、冀、兗、豫，荊、揚、蜀、漢，饑餓死亡，復(fù)失太半〔二一〕。邊地遂以丘荒〔二二〕，至今無人。原禍所起，皆吏過爾〔二三〕。
〔一〕“夫士重遷”當(dāng)作“安土重遷”。漢書元帝紀永光四年詔曰：“安土重遷，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通典一引崔實政論云：“小人之情，安土重遷，寧就饑餒，無適樂土之慮?！?br />
〔二〕見救邊篇注。
〔三〕王先生云：‘“于徙”疑“畏徙”之誤?！?br />
〔四〕后漢書班超傳云：“狐死首丘，代馬依風(fēng)?！蔽倪x古詩十九首李善注引韓詩外傳云：‘詩曰：“代馬依北風(fēng)，飛鳥棲故巢?！苯圆煌局^也?！?br />
〔五〕頓，讀為“鈍”?！痂I按：方言十：“頓、愍，惛也?！敝旑D，謂謹愿惛闇也。二字平列，又疊韻。
〔六〕“大”舊作“人”?！痂I按：班祿篇：“乃用奢夸廓人”，“人”誤作“大”，猶此“大”誤作“人”也。 〔七〕鹽鐵論論誹篇云：“緒業(yè)不備者，不可以言理。”
〔八〕列女傳魏曲沃負曰：“有禍必及吾家。”
〔九〕“爭”下當(dāng)脫“壞”字。敘錄云：“令壞郡縣，毆民內(nèi)遷?！?br />
〔一０〕漢書何并傳云：“并自從吏兵追林卿。”
〔一一〕詩十月之交云：“徹我墻屋?！壁w策：‘孟嘗君曰：“毋發(fā)屋室?！薄础鞍l(fā)”字與上復(fù)，此當(dāng)讀為“廢”。說文云：“廢，屋傾也?！薄痂I按：下“發(fā)”字不誤，上“發(fā)”字當(dāng)為“癹”。說文：“癹，以足蹋夷艸。”引春秋傳曰：“癹夷
崇之。”今隱六年左傳作“芟夷”，杜注：“芟，刈也?！卑j、芟義近?！鞍j民禾稼”，猶言“刈民禾稼”耳。后漢書西羌傳：“乃遂刈其禾稼，發(fā)徹室屋”，即本此文，是其明證矣?！鞍j”作“發(fā)”者，世人多見“發(fā)”，少見“癹”，故“癹”訛而為“發(fā)”，或改為“芟”，班固答賓戲：“夷險發(fā)荒”，一作“芟荒”，尤其著例。此“癹”字若不誤為“發(fā)”，則校者亦必改為“芟”。古書有因字誤，而轉(zhuǎn)足考見舊本者，此類是已。夫屋可言發(fā)（鹽鐵論散不足篇“發(fā)屋賣業(yè)”是），而禾稼不可言發(fā)。汪不訂上句之誤，而輒改下讀，蓋泥于廢、芟之本訓(xùn)，而適忘成十三年左傳有“芟夷我農(nóng)功”之文。故有待今日之補苴也。 〔一二〕漢書趙充國傳云：“行必為戰(zhàn)備，止必堅營壁?！眳问洗呵锼祈樥撛疲骸巴姆驂尽保哒T注：“夷，平也?！薄 惨蝗碀h書荊王劉賈傳云：“入楚地，燒其積聚，以破其業(yè)?！备叩奂o云：“不事家人生產(chǎn)作業(yè)?！焙鬂h書循吏仇覽傳云：“勸人生業(yè)，為制科令，至于果菜為限，
豕有數(shù)?！?br />
〔一四〕○鐸按：“其”猶“之”也。此言太守令長強驅(qū)其民，使與之入居內(nèi)郡也。本書之、其多互用，上文“此之感天致災(zāi)”，以“之”為“其”，猶此以“其”為“之”矣。
〔一五〕詩雨無正云：“鼠思泣血。”“叫號”見救邊篇。
〔一六〕○鐸按：漢書賈誼傳：“其次廑得舍人”，注：“廑，劣也?！敝苷Z：“余一人僅亦守府”，注：‘“僅”猶“劣”也?！?、廑、僅并字異而義同。
〔一七〕“威”舊作“滅”，據(jù)程本改。韓非子六反篇云：“吏威嚴而民聽從?！薄 惨话恕场皳础币伞斑`”，字形相近而誤?！痂I按：二字形遠，無緣致誤。此疑當(dāng)作“敢有不慹”。說文：“慹，怖也?！毖愿矣胁粦侄?。汪說失之。
〔一九〕“匱”舊作“遺”。○鐸按：此篇“匱”誤作“遺”，凡三見。說詳上。
〔二０〕呂氏春秋貴直論：‘狐援曰：“吾今見民之洋洋然東走，而不知所處。”’或云：此“東”疑“奔”之誤。后漢書隗囂傳討王莽檄云：“生者則奔亡流散，幼孤婦女，流離系虜?！薄痂I按：寇發(fā)于西，故人民東走，下文兗、豫、荊、揚，皆在幷、涼之東也?！皷|”字不誤。
〔二一〕后漢書馮衍傳云：“四垂之人，肝腦涂地，死亡之?dāng)?shù)，不啻大半?！睗h書高帝紀韋昭注：“凡數(shù)，三分有二為太半，有一分為少半?！?br />
〔二二〕意林云：“邊境牛羊，不可久荒?！薄芭Ｑ颉奔瓷衔摹疤搿敝`。“丘”舊作“兵”，據(jù)敘錄改。后漢書梁統(tǒng)后冀傳云：“包含山藪，遠帶丘荒?！蔽倪x陸士衡嘆逝賦云：“
城闕之丘荒。”隸釋廣漢太守沈子琚綿竹江堰碑云：“躬耕者少，溉田●●”?！啊瘛瘛奔础扒鸹摹?。按廣雅釋詁云：“丘，空也。”漢書息夫躬傳“丘亭”，后漢書龐參傳“丘城”，皆取此義。西羌傳虞詡疏曰：“眾羌內(nèi)潰，郡縣兵荒?！薄氨摹币梢唷扒鸹摹敝`。
〔二三〕后漢書西羌傳云：“羌既轉(zhuǎn)盛，而二千石令長多內(nèi)郡人，并無戰(zhàn)守意，皆爭上徙郡縣，以避寇難。朝廷從之，遂移隴西徙襄武，安定徙美陽，北地徙池陽，上郡徙衙。百姓戀土，不樂去舊，遂乃刈其禾稼，發(fā)徹室屋，夷營壁，破積聚。時連旱蝗饑荒，而驅(qū)踧劫略，流離分散，隨道死亡?；驐壘枥先?，或為人仆妾，喪其大半。”皆本此文。
夫土地者，民之本也，誠不可久荒以開敵心〔一〕。且扁鵲之治病也〔二〕，審閉結(jié)〔三〕而通郁滯〔四〕，虛者補之，實者瀉之，〔五〕故病愈而名顯。伊尹之佐湯也，設(shè)輕重而通有無，損積余以補不足，故殷治而君尊〔六〕。賈誼痛于偏枯躄痱之疾〔七〕。今邊郡千里，地各有兩縣，戶財置數(shù)百〔八〕，而太守周回萬里，空無人民，美田棄而莫墾發(fā)〔九〕；中州內(nèi)郡〔一０〕，規(guī)地拓〔一一〕境，不能半〔一二〕邊，而口戶百萬〔一三〕，田畝一全〔一四〕，人眾地荒，無所容足〔一五〕，此亦偏枯躄痱之類也。
〔一〕“開敵心”舊作“開墾”，據(jù)意林改。敘錄亦云：“今又丘荒，慮必生心?！绷信畟鲿x獻驪姬云：“邊境無主，則開寇心。夫寇生其心，民嫚其政，國之患也。”按晉語“開”作“啟”。漢避景帝諱，以“啟”為“開”。
〔二〕史記云：“扁鵲者，姓秦氏，名越人?！薄 踩碀h書藝文志論經(jīng)方云：“通閉解結(jié)，反之于平?！?br />
〔四〕素問六元正紀大論：‘黃帝曰：“郁之甚者，治之奈何？”岐伯曰：“木郁達之，火郁發(fā)之，土郁奪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薄皽弊峙f脫，據(jù)意林補?；茨献觽m真訓(xùn)云：“血脈無郁滯?！?br />
〔五〕素問三部九候論：‘岐伯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diào)其氣之虛實。實則瀉之，虛則補之?！薄 擦彻茏拥財?shù)篇云：“昔日桀霸有天下，而用不足。湯有七十里之薄，而用有余。伊尹善通移輕重，開闔決塞，通于高下徐疾之策，坐起之費時也?！薄 财摺承聲饪h篇云：“天下非特倒縣而已也，又類躄，且病痱。夫躄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闭f文云：“痱，風(fēng)病也?！瘢肟菀??！彼貑柹鷼馔ㄌ煺撛疲骸昂钩銎?，使人偏枯?！?br />
〔八〕漢書文帝紀二年顏師古注：‘“財”與“纔”同。’
〔九〕漢書劉屈牦傳云：“興美田以利子弟賓客?！?br />
〔一０〕漢書司馬相如傳大人賦云：“在乎中州”，顏師古注：“中州，中國也?！薄皟?nèi)郡”注見救邊篇。
〔一一〕“拓”與“柝”同。
〔一二〕“半”舊作“生”，孫侍御改。 〔一三〕“口戶”疑倒。
〔一四〕王先生云：‘“全”當(dāng)作“金”，謂直貴也。古以一斤為一金?！^培按：“一”蓋“不”字之壞。管子禁藏篇云：“戶籍田結(jié)者，所以知貧富之不貲也。故善者必先知其田，乃知其人。田備然后民可足也?！薄安蝗奔础安粋洹敝^?！痂I按：汪說近是。
〔一五〕荒”當(dāng)為“狹”。商子算地篇云：“地狹而民眾者，民勝其地?！眮砻衿疲骸巴联M而民眾?！笔酚涁浿硞髟疲骸暗匦∪吮??！庇衷疲骸巴恋匦—M民人眾?！丙}鐵論園池篇云：“三輔迫近于山河，地狹人眾?！苯云渥C也。通典一引崔實政論云：“今青、齊、兗、冀，人稠土狹，不足相供，而三輔左右及涼、幽州內(nèi)附近郡，皆土?xí)缛讼?，厥田宜稼，悉不肯墾。今宜徙貧民不能自業(yè)者于寬地，此亦開草辟土振民之術(shù)也?！标套哟呵镫s下云：“不得容足而寓焉?！?br />
周書曰：“土多人少，莫出其材，是謂虛土，可襲伐也。土少人眾，民非其民，可匱〔一〕竭也?！笔枪释恋厝嗣癖叵喾Q也〔二〕。今邊郡多害而役劇〔三〕，動入禍門〔四〕。不為興利除害，有以勸之，則長無與復(fù)之〔五〕，而內(nèi)〔六〕有寇戎之心〔七〕。西羌北虜，必生窺欲，誠大憂也。
〔一〕“匱”舊作“遺”。
〔二〕逸周書文傳解云：“土多民少，非其土也。土少人多，非其人也?！庇衷疲骸_望曰：“土廣無守可襲伐，土狹無食可圍竭。二禍之來，不稱之災(zāi)。”’孔晁注：“政以人土相稱為善也。”禮記王制云：“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蔽究澴颖勂疲骸傲客恋胤蚀摱⒁?，建城稱地，以城稱人，以人稱粟。三相稱，則內(nèi)可以固守，外可以戰(zhàn)勝。”商子來民篇云：“地方百里者，山陵處什一，藪澤處什一，溪谷流水處什一，都邑蹊道處什一，惡田處什一，良田處什四?！醮耸匙鞣蛭迦f。其山陵溪谷藪澤，可以給其材，都邑蹊道，足以處其民。先王制土分民之律也。今秦之地，方千里者五，而谷土不能處二，田數(shù)不滿百萬，其藪澤溪谷名山大川之財物貨寶，又不盡為用。此人不稱土也?！?br />
〔三〕后漢書和帝紀永元十三年詔曰：“幽、幷、涼州戶口率少，邊役眾劇?！?br />
〔四〕史記趙世家：‘李兌曰：“同類相推，俱入禍門?！薄?br />
〔五〕○鐸按：“有以勸之，則長無與復(fù)之”，“與”猶“以”也，互文耳。
〔六〕“內(nèi)”舊作“門”。
〔七〕管子法法篇云：“期于興利除害?！敝螄疲骸跋韧跽呱茷槊癯εd利，故天下之民歸之。所謂興利者，利農(nóng)事也。所謂除害者，禁害農(nóng)事也。農(nóng)事勝則入粟多，入粟多則國富，國富則安鄉(xiāng)重家；安鄉(xiāng)重家，則雖變俗易習(xí)，驅(qū)眾移民，至于殺之，而民不惡也。此務(wù)粟之功也。上不利農(nóng)則粟少，粟少則人貧，人貧則輕家，輕家則易去，易去則上令不能必行；上令不能必行，則禁不能必止；禁不能必止，則戰(zhàn)不必勝，守不必固矣?！丙}鐵論未通篇云：‘傳曰：“大軍之后，累世不復(fù)?！狈浇窨镆坝须]而不墾，城郭有宇而不實，邊郡何饒之有乎？’漢書嚴助傳淮南王安上書云：“四年不登，五年復(fù)蝗，民生未復(fù)?！毙鞓穫髟疲骸伴g者，關(guān)東五谷數(shù)不登，年歲未復(fù)，民多窮困，重之以邊境之事，推數(shù)循理而觀之，民宜有不安其處者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埶也?！标隋e傳云：“陛下不救，則邊民絕望，而有降敵之心。”
百工制器，咸填其邊，散之兼倍，豈有私哉？乃所以固其內(nèi)爾。先圣制法，亦務(wù)實邊，蓋以安中國也。譬猶家人遇寇賊者，必使老小羸軟居其中央，丁強武猛衛(wèi)其外〔一〕。內(nèi)人奉其養(yǎng)，外人御其難，蛩蛩距虛，更相恃仰，乃俱安存〔二〕。
〔一〕白虎通五行篇云：“丁者，強也?！闭摵鉄o形篇云：“身氣丁強。” 〔二〕呂氏春秋不廣篇云：“北方有獸名曰蹶，鼠前而兔后，趨則跲，走則顛，常為蛩蛩距虛取甘草以與之。蹶有患害也，蛩蛩距虛必負而走。”爾雅釋地作“邛邛岠虛”。韓非子外儲說左上云：“不恃仰人而食?！毙聲赖抡f云：“物莫不仰恃德?！闭摵飧蓄惼疲骸肮o大小，德無多少，人須仰恃賴之者，則為美矣?！?br />
詔書法令：二十萬口，邊郡十萬，歲舉孝廉一人；員除世舉廉吏一人〔一〕。羌反以來，戶口減少，又數(shù)易太守，至十歲不得舉。當(dāng)職勤勞而不錄〔二〕，賢俊蓄積而不悉〔三〕，衣冠無所覬望〔四〕，農(nóng)夫無所貪利，是以逐稼中災(zāi)，莫肯就外。古之利其民，誘之以利，弗脅以刑〔五〕。易曰：“先王以省方觀民設(shè)教〔六〕?！笔枪式ㄎ涑酢财摺?，得邊郡，戶雖數(shù)百，令歲舉孝廉，以召來人。今誠宜權(quán)時令邊郡舉孝一人，廉吏世〔八〕舉一人，益置明經(jīng)百石一人〔九〕，內(nèi)郡人將妻子來占著〔一０〕，五歲以上，與居民同均，皆得選舉。又募運民耕邊入谷，遠郡千斛，近郡二千斛，拜爵五大夫〔一一〕?？刹挥粽?，使食倍賈于內(nèi)郡〔一二〕。如此，君子小人各有所利，則雖欲令無往，弗能止也。此均〔一三〕苦樂，平傜役，充邊境，安中國之要術(shù)也。
〔一〕“詔書”以下，文有脫誤。按后漢書丁鴻傳云：‘永元四年，代袁安為司徒。時大郡口五六十萬，舉孝廉二人，小郡口二十萬幷有蠻夷者，亦舉二人。帝以為不均，下公卿會議。鴻與司空劉方上言：“凡口率之科，宜有階品，蠻夷錯雜不得為數(shù)。自今郡國，率二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四十萬，二人；六十萬，三人；八十萬，四人；百萬，五人；百二十萬，六人；不滿二十萬，二歲一人；不滿十萬，三歲一人?！钡蹚闹?。’和帝紀永元十三年詔曰：“幽、幷、涼州，戶口率少，邊役眾劇，束修良吏，進仕路狹。撫接夷狄，以人為本。其令緣邊郡，口十萬以上，歲舉孝廉一人；不滿十萬，二歲舉一人；五萬以下，三歲舉一人。”○俞樾云：‘依文詮解，亦自可通。后漢書丁鴻傳：“自今郡國，率二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庇趾偷奂o：“令緣邊郡，口十萬以上，歲舉孝廉一人?！笔菨h制舉孝廉，內(nèi)郡與邊地不同。此文則合并言之?！霸t書法令，二十萬口”，此以內(nèi)地言也；“邊郡十萬”，此以邊地言也；其下云“歲舉孝廉一人”，則合內(nèi)地邊地而言也。如分別言之，當(dāng)云“詔書法令，郡國二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邊郡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則文義自明矣?！皢T除世”句，“世”乃“三十”二字之誤?！俺币僧?dāng)為“際”。淮南原道訓(xùn)：“高不可際”，注曰：“際，至也。”“際”與“至”一聲之轉(zhuǎn)。以“際”為“至”，蓋漢人語?！皢T際三十，舉廉吏一人”，言滿三十員，則舉一廉吏也。下文云：“廉吏世舉一人”，“世”亦當(dāng)為“三十”?！痂I按：俞說是。“世”即“卅”之訛。說文：“卅，三十幷也。”述赦篇：“令世歲老古時一赦”，浮侈篇：“或丁夫世不傅犁鋤”，“世”字誤與此同。
〔二〕毛詩卷耳序云：“知臣下之勤勞?！比陦炧嵐{云：“賢者而處勤勞之職?！?br />
〔三〕“不”字舊脫，據(jù)程本補。新語術(shù)事篇云：“道術(shù)蓄積而不舒?！眳窃酱呵铮骸樽玉阍唬骸捌酵踝洌嶂静幌ひ?。”’ 〔四〕漢書杜周傳云：“衣冠謂欽為盲杜子夏”，顏師古注：“衣冠，謂士大夫也。”說文云：“覬，●幸也?！毙栄艔V言云：“覬，望也?！?br />
〔五〕“利其民”之“利”當(dāng)為“理”。理，治也。襄廿六年左傳云：“古之治民者，勸賞而畏刑?！倍抛ⅲ骸皹沸匈p而憚用刑?！薄痂I按：“利”當(dāng)為“制”，涉上下文二“利”字而誤?！爸啤北咀鳌啊瘛?，故與“利”恒相亂，邊議篇：“易利御寇”，舊訛“制”，卜列篇：“奉成陰陽而制物”，舊誤“利”，其比也?！爸泼瘛迸c篇首“制國”義近。書呂刑：“折民惟刑”，一作“制民惟刑”，陶潛四八目引同，此古言“制民”之證。
〔六〕觀象辭。
〔七〕后漢光武紀元。
〔八〕○鐸按：“世”當(dāng)為“卅”，說見上?！叭恕背瘫咀鳌坝帧保?。
〔九〕○鐸按：上文“邊郡舉孝一人，廉吏卅舉一人”，皆言口率，不言其秩，疑此“百石”當(dāng)為“百戶”，言此時邊郡戶口銳減，每百戶得增置一明經(jīng)，所謂權(quán)宜之計也。
〔一０〕“占”舊作“召”。史記田叔傳云：“因占著名數(shù)，家于武功”，索隱云：“言卜日而自占著家口名數(shù)，隸于武功，猶今附籍然也。”漢書宣帝紀地節(jié)三年詔曰：“流民自占八萬余口”，顏師古注：“占者，謂自隱度其戶口而著名籍也。”二家說“占”字各異，顏氏得之?！痂I按：小司馬以“家”為“家口”亦誤。說文：“家，居也。”言居于武功也。列子天瑞篇：“國不足，將嫁于衛(wèi)”，家、嫁古字通。
〔一一〕漢書百官公卿表云：“爵九級，五大夫?！?br />
〔一二〕“可”疑“其”之誤。“賈”讀為“價”。墨子號令篇云：“牧粟米布錢金，出內(nèi)畜產(chǎn)，皆為平直其賈，與主人券書之。事已，皆各以其賈倍賞之。又用其賈貴賤多少賜爵。欲為吏者許之。其不欲為吏，而欲以受賜賞爵祿若贖士親戚所知罪人者，以令許之。”此文本于彼。
〔一三〕“此均”二字舊倒。
〔一〕○鐸按：驅(qū)民內(nèi)遷，前二篇已斥其謬矣。非但不可遷也，更當(dāng)勸民往實之。此篇闡發(fā)實邊之要義。
〔二〕僖廿八年左傳云：“民之情偽，盡知之矣。” 〔三〕“預(yù)”下脫一字。說苑權(quán)謀篇云：“知命者預(yù)見存亡禍福之原?！眳问洗呵镎兕惼疲骸暗湼Ｖ詠?，眾人以為命焉，不知其所由?！?br />
〔四〕莊子徐
鬼篇云：“筋力之士矜難?！?br />
〔五〕詩瞻彼洛矣云：“保其家邦。” 前羌始叛，草創(chuàng)新起，器械未備，虜或持銅鏡以象兵，或負板案以類楯，惶懼擾攘，未能相持。一城易制爾〔一〕，郡縣皆大熾〔二〕。及百姓暴被殃禍，亡失財貨，人哀奮怒，各欲報讎〔三〕，而將帥皆怯劣軟弱，不敢討擊，但坐調(diào)文書，以欺朝廷〔四〕。實殺民百則言一，殺虜一則言百；或虜實多而謂之少，或?qū)嵣俣^之多〔五〕。傾側(cè)巧文，要取便身利己，而非獨憂國之大計，哀民之死亡也〔六〕。
〔一〕御覽三百五十七作“遑遽擾攘，未能相一，誠易制也”。
〔二〕后漢書西羌傳論云：“永初之閑，群種蜂起。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國若斯其熾也。”詩六月云：“玁狁孔熾”，毛傳：“熾，盛也?！崩m(xù)漢書五行志云：“奸慝大熾?！蓖跸壬疲骸翱たh”下有脫文，宜言郡縣不為意以至寇熾之事?！?br />
〔三〕“哀”當(dāng)作“褱”，與“懷”同。史記司馬相如傳喻巴蜀檄云：“人懷怒心，如報私讎?！?br />
〔四〕史記李斯傳云：“高聞其文書相往來。”漢書匈奴傳顏師古注：“調(diào)，發(fā)也?！?br />
〔五〕后漢書皇甫規(guī)傳云：“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由邊將失于綏御，乘常守安，則加侵暴，茍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級，軍敗則隱匿不言。”按規(guī)所言，乃永和時事，而情狀正與此同。漢書王莽傳田況上言亦云：“盜賊始發(fā)，其原甚微，非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長吏不為意，縣欺其郡，郡欺朝廷，實百言十，實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輒督責(zé)，遂至延曼連州?！?br />
〔六〕韓非子外儲說左下：‘●危曰：“公傾側(cè)法令?！薄瘽h書刑法志宣帝詔曰：“閑者吏用法，巧文寢深?！壁w充國傳：‘充國曰：“諸君但欲便文自營，非為公家忠計也?！薄础氨闵砝骸奔促Z誼傳所云“見利則逝，見便則奪，有便吾身者，則欺賣而利之”也。
又放散錢谷，殫盡府庫，乃復(fù)從民假貸，強奪財貨。千萬之家，削身無余，萬民匱〔一〕竭，因隨以死亡者，皆吏所餓殺也〔二〕。其為酷痛，甚于逢虜〔三〕?？茆n賊虜，忽然而過，未必死傷。至吏〔四〕所搜索剽奪〔五〕，游踵涂地〔六〕，或覆宗滅族，絕無種類；或孤婦女〔七〕，為人奴婢，遠見販賣〔八〕，至令〔九〕不能自活〔一０〕者，不可勝數(shù)也〔一一〕。此之感天致災(zāi)，尤逆陰陽〔一二〕。
〔一〕“匱”舊作“遺”?！痂I按：下文“又遭蝗旱饑遺”，又引周書“其民可遺竭也”，誤并與此同。唐人書“匚”或變作“●”，見干祿字書。“匱”作“●”，故誤為“遺”矣。
〔二〕后漢書龐參傳云：“比年羌寇特困隴右，供徭賦役，為損日滋，官負人責(zé)，數(shù)十億萬。今復(fù)募發(fā)百姓，調(diào)取谷帛，衒賣什物，以應(yīng)吏求。外傷羌虜，內(nèi)困征賦，縣官不足，輒貸于民。民已窮矣，將從誰求？”西羌傳云：“自羌叛十余年閑，兵連師老，不暫寧息。軍旅之費，轉(zhuǎn)運委輸，用二百四十余億，府帑空竭，延及內(nèi)郡。邊民死者，不可勝數(shù)，幷、涼二州，遂至虛耗?！薄 踩澈鬂h書南蠻傳：‘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薄跏纤?，正指就等。漢書王莽傳云：‘田況言：“今空復(fù)多出將率，郡縣苦之，反甚于賊?！薄衷疲骸珟?、更始合將銳士十余萬人，所過放縱。東方為之語曰：“寧逢赤眉，不逢太師。太師尚可，更始殺我?！弊淙缣餂r之言?！馀c此同。
〔四〕“吏”舊作“使”?！ 参濉撤窖栽疲骸八?、略，求也。就室曰搜，于道曰略?！闭f文云：“●，入家搜也。”經(jīng)典通用“索”。
〔六〕“游”當(dāng)為“旋”。漢書王子侯表序云：“旋踵亦絕?！标隋e傳云：“前死不還踵”，顏師古注：‘還，讀曰“旋”。旋踵，回旋其足也。’蒯通傳云：“劉、項分爭，使人肝腦涂地。”
〔七〕王先生云：‘“孤”下當(dāng)有脫字。’繼培按：當(dāng)作“幼孤”。史記司馬相如傳云：“幼孤為奴?！被蛟疲骸肮聥D女，謂略取婦女，使之孤獨也?！睗h書南粵傳文帝賜佗書云：“寡人之妻，孤人之子?！薄痂I按：或說是。孤，使動詞。
〔八〕后漢書光武帝紀建武七年詔：“吏人遭饑亂，及為青、徐賊所略，為奴婢下妻，欲去留者，恣聽之。敢拘制不還，以賣人法從事?！睍x書刑法志陳群新律序云：“舊律，盜律有和賣買人。”
〔九〕“令”舊作“今”。
〔一０〕“活”舊作“治”?！ 惨灰弧场耙病弊忠裳堋！痂I按：“也”字當(dāng)在“陰陽”下。
〔一二〕漢書嚴助傳淮南王安上書云：“臣聞軍旅之后，必有兇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氣，薄陰陽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災(zāi)氣為之生也?！蔽合鄠飨嗌蠒嘤没茨险Z。
且夫士重遷〔一〕，戀慕墳?zāi)埂捕?，賢不肖之所同也。民之于徙〔三〕，甚于伏法。伏法不過家一人死爾。諸亡失財貨，奪土遠移，不習(xí)風(fēng)俗，不便水土，類多滅門，少能還者。代馬望北，狐死首丘〔四〕，邊民謹頓〔五〕，尤惡內(nèi)留。雖知禍大〔六〕，猶愿守其緒業(yè)〔七〕，死其本處，誠不欲去之極。太守令長，畏惡軍事，皆以素非此土之人，痛不著身，禍不及我家〔八〕，故爭郡縣以內(nèi)遷〔九〕。至遣吏兵〔一０〕，發(fā)民禾稼，發(fā)徹屋室〔一一〕，夷其營壁〔一二〕，破其生業(yè)〔一三〕，強劫驅(qū)掠，與其內(nèi)入〔一四〕，捐棄羸弱，使死其處。當(dāng)此之時，萬民怨痛，泣血叫號〔一五〕，誠愁鬼神而感天心。然小民謹劣〔一六〕，不能自達闕廷，依官吏家，迫將威嚴〔一七〕，不敢有摯〔一八〕。民既奪土失業(yè)，又遭蝗旱饑匱〔一九〕，逐道東走，流離分散〔二０〕，幽、冀、兗、豫，荊、揚、蜀、漢，饑餓死亡，復(fù)失太半〔二一〕。邊地遂以丘荒〔二二〕，至今無人。原禍所起，皆吏過爾〔二三〕。
〔一〕“夫士重遷”當(dāng)作“安土重遷”。漢書元帝紀永光四年詔曰：“安土重遷，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通典一引崔實政論云：“小人之情，安土重遷，寧就饑餒，無適樂土之慮?！?br />
〔二〕見救邊篇注。
〔三〕王先生云：‘“于徙”疑“畏徙”之誤?！?br />
〔四〕后漢書班超傳云：“狐死首丘，代馬依風(fēng)?！蔽倪x古詩十九首李善注引韓詩外傳云：‘詩曰：“代馬依北風(fēng)，飛鳥棲故巢?！苯圆煌局^也?！?br />
〔五〕頓，讀為“鈍”?！痂I按：方言十：“頓、愍，惛也?！敝旑D，謂謹愿惛闇也。二字平列，又疊韻。
〔六〕“大”舊作“人”?！痂I按：班祿篇：“乃用奢夸廓人”，“人”誤作“大”，猶此“大”誤作“人”也。 〔七〕鹽鐵論論誹篇云：“緒業(yè)不備者，不可以言理。”
〔八〕列女傳魏曲沃負曰：“有禍必及吾家。”
〔九〕“爭”下當(dāng)脫“壞”字。敘錄云：“令壞郡縣，毆民內(nèi)遷?！?br />
〔一０〕漢書何并傳云：“并自從吏兵追林卿。”
〔一一〕詩十月之交云：“徹我墻屋?！壁w策：‘孟嘗君曰：“毋發(fā)屋室?！薄础鞍l(fā)”字與上復(fù)，此當(dāng)讀為“廢”。說文云：“廢，屋傾也?！薄痂I按：下“發(fā)”字不誤，上“發(fā)”字當(dāng)為“癹”。說文：“癹，以足蹋夷艸。”引春秋傳曰：“癹夷
崇之。”今隱六年左傳作“芟夷”，杜注：“芟，刈也?！卑j、芟義近?！鞍j民禾稼”，猶言“刈民禾稼”耳。后漢書西羌傳：“乃遂刈其禾稼，發(fā)徹室屋”，即本此文，是其明證矣?！鞍j”作“發(fā)”者，世人多見“發(fā)”，少見“癹”，故“癹”訛而為“發(fā)”，或改為“芟”，班固答賓戲：“夷險發(fā)荒”，一作“芟荒”，尤其著例。此“癹”字若不誤為“發(fā)”，則校者亦必改為“芟”。古書有因字誤，而轉(zhuǎn)足考見舊本者，此類是已。夫屋可言發(fā)（鹽鐵論散不足篇“發(fā)屋賣業(yè)”是），而禾稼不可言發(fā)。汪不訂上句之誤，而輒改下讀，蓋泥于廢、芟之本訓(xùn)，而適忘成十三年左傳有“芟夷我農(nóng)功”之文。故有待今日之補苴也。 〔一二〕漢書趙充國傳云：“行必為戰(zhàn)備，止必堅營壁?！眳问洗呵锼祈樥撛疲骸巴姆驂尽保哒T注：“夷，平也?！薄 惨蝗碀h書荊王劉賈傳云：“入楚地，燒其積聚，以破其業(yè)?！备叩奂o云：“不事家人生產(chǎn)作業(yè)?！焙鬂h書循吏仇覽傳云：“勸人生業(yè)，為制科令，至于果菜為限，
豕有數(shù)?！?br />
〔一四〕○鐸按：“其”猶“之”也。此言太守令長強驅(qū)其民，使與之入居內(nèi)郡也。本書之、其多互用，上文“此之感天致災(zāi)”，以“之”為“其”，猶此以“其”為“之”矣。
〔一五〕詩雨無正云：“鼠思泣血。”“叫號”見救邊篇。
〔一六〕○鐸按：漢書賈誼傳：“其次廑得舍人”，注：“廑，劣也?！敝苷Z：“余一人僅亦守府”，注：‘“僅”猶“劣”也?！?、廑、僅并字異而義同。
〔一七〕“威”舊作“滅”，據(jù)程本改。韓非子六反篇云：“吏威嚴而民聽從?！薄 惨话恕场皳础币伞斑`”，字形相近而誤?！痂I按：二字形遠，無緣致誤。此疑當(dāng)作“敢有不慹”。說文：“慹，怖也?！毖愿矣胁粦侄?。汪說失之。
〔一九〕“匱”舊作“遺”。○鐸按：此篇“匱”誤作“遺”，凡三見。說詳上。
〔二０〕呂氏春秋貴直論：‘狐援曰：“吾今見民之洋洋然東走，而不知所處。”’或云：此“東”疑“奔”之誤。后漢書隗囂傳討王莽檄云：“生者則奔亡流散，幼孤婦女，流離系虜?！薄痂I按：寇發(fā)于西，故人民東走，下文兗、豫、荊、揚，皆在幷、涼之東也?！皷|”字不誤。
〔二一〕后漢書馮衍傳云：“四垂之人，肝腦涂地，死亡之?dāng)?shù)，不啻大半?！睗h書高帝紀韋昭注：“凡數(shù)，三分有二為太半，有一分為少半?！?br />
〔二二〕意林云：“邊境牛羊，不可久荒?！薄芭Ｑ颉奔瓷衔摹疤搿敝`。“丘”舊作“兵”，據(jù)敘錄改。后漢書梁統(tǒng)后冀傳云：“包含山藪，遠帶丘荒?！蔽倪x陸士衡嘆逝賦云：“
城闕之丘荒。”隸釋廣漢太守沈子琚綿竹江堰碑云：“躬耕者少，溉田●●”?！啊瘛瘛奔础扒鸹摹?。按廣雅釋詁云：“丘，空也。”漢書息夫躬傳“丘亭”，后漢書龐參傳“丘城”，皆取此義。西羌傳虞詡疏曰：“眾羌內(nèi)潰，郡縣兵荒?！薄氨摹币梢唷扒鸹摹敝`。
〔二三〕后漢書西羌傳云：“羌既轉(zhuǎn)盛，而二千石令長多內(nèi)郡人，并無戰(zhàn)守意，皆爭上徙郡縣，以避寇難。朝廷從之，遂移隴西徙襄武，安定徙美陽，北地徙池陽，上郡徙衙。百姓戀土，不樂去舊，遂乃刈其禾稼，發(fā)徹室屋，夷營壁，破積聚。時連旱蝗饑荒，而驅(qū)踧劫略，流離分散，隨道死亡?；驐壘枥先?，或為人仆妾，喪其大半。”皆本此文。
夫土地者，民之本也，誠不可久荒以開敵心〔一〕。且扁鵲之治病也〔二〕，審閉結(jié)〔三〕而通郁滯〔四〕，虛者補之，實者瀉之，〔五〕故病愈而名顯。伊尹之佐湯也，設(shè)輕重而通有無，損積余以補不足，故殷治而君尊〔六〕。賈誼痛于偏枯躄痱之疾〔七〕。今邊郡千里，地各有兩縣，戶財置數(shù)百〔八〕，而太守周回萬里，空無人民，美田棄而莫墾發(fā)〔九〕；中州內(nèi)郡〔一０〕，規(guī)地拓〔一一〕境，不能半〔一二〕邊，而口戶百萬〔一三〕，田畝一全〔一四〕，人眾地荒，無所容足〔一五〕，此亦偏枯躄痱之類也。
〔一〕“開敵心”舊作“開墾”，據(jù)意林改。敘錄亦云：“今又丘荒，慮必生心?！绷信畟鲿x獻驪姬云：“邊境無主，則開寇心。夫寇生其心，民嫚其政，國之患也。”按晉語“開”作“啟”。漢避景帝諱，以“啟”為“開”。
〔二〕史記云：“扁鵲者，姓秦氏，名越人?！薄 踩碀h書藝文志論經(jīng)方云：“通閉解結(jié)，反之于平?！?br />
〔四〕素問六元正紀大論：‘黃帝曰：“郁之甚者，治之奈何？”岐伯曰：“木郁達之，火郁發(fā)之，土郁奪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薄皽弊峙f脫，據(jù)意林補?；茨献觽m真訓(xùn)云：“血脈無郁滯?！?br />
〔五〕素問三部九候論：‘岐伯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diào)其氣之虛實。實則瀉之，虛則補之?！薄 擦彻茏拥財?shù)篇云：“昔日桀霸有天下，而用不足。湯有七十里之薄，而用有余。伊尹善通移輕重，開闔決塞，通于高下徐疾之策，坐起之費時也?！薄 财摺承聲饪h篇云：“天下非特倒縣而已也，又類躄，且病痱。夫躄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闭f文云：“痱，風(fēng)病也?！瘢肟菀??！彼貑柹鷼馔ㄌ煺撛疲骸昂钩銎?，使人偏枯?！?br />
〔八〕漢書文帝紀二年顏師古注：‘“財”與“纔”同。’
〔九〕漢書劉屈牦傳云：“興美田以利子弟賓客?！?br />
〔一０〕漢書司馬相如傳大人賦云：“在乎中州”，顏師古注：“中州，中國也?！薄皟?nèi)郡”注見救邊篇。
〔一一〕“拓”與“柝”同。
〔一二〕“半”舊作“生”，孫侍御改。 〔一三〕“口戶”疑倒。
〔一四〕王先生云：‘“全”當(dāng)作“金”，謂直貴也。古以一斤為一金?！^培按：“一”蓋“不”字之壞。管子禁藏篇云：“戶籍田結(jié)者，所以知貧富之不貲也。故善者必先知其田，乃知其人。田備然后民可足也?！薄安蝗奔础安粋洹敝^?！痂I按：汪說近是。
〔一五〕荒”當(dāng)為“狹”。商子算地篇云：“地狹而民眾者，民勝其地?！眮砻衿疲骸巴联M而民眾?！笔酚涁浿硞髟疲骸暗匦∪吮??！庇衷疲骸巴恋匦—M民人眾?！丙}鐵論園池篇云：“三輔迫近于山河，地狹人眾?！苯云渥C也。通典一引崔實政論云：“今青、齊、兗、冀，人稠土狹，不足相供，而三輔左右及涼、幽州內(nèi)附近郡，皆土?xí)缛讼?，厥田宜稼，悉不肯墾。今宜徙貧民不能自業(yè)者于寬地，此亦開草辟土振民之術(shù)也?！标套哟呵镫s下云：“不得容足而寓焉?！?br />
周書曰：“土多人少，莫出其材，是謂虛土，可襲伐也。土少人眾，民非其民，可匱〔一〕竭也?！笔枪释恋厝嗣癖叵喾Q也〔二〕。今邊郡多害而役劇〔三〕，動入禍門〔四〕。不為興利除害，有以勸之，則長無與復(fù)之〔五〕，而內(nèi)〔六〕有寇戎之心〔七〕。西羌北虜，必生窺欲，誠大憂也。
〔一〕“匱”舊作“遺”。
〔二〕逸周書文傳解云：“土多民少，非其土也。土少人多，非其人也?！庇衷疲骸_望曰：“土廣無守可襲伐，土狹無食可圍竭。二禍之來，不稱之災(zāi)。”’孔晁注：“政以人土相稱為善也。”禮記王制云：“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蔽究澴颖勂疲骸傲客恋胤蚀摱⒁?，建城稱地，以城稱人，以人稱粟。三相稱，則內(nèi)可以固守，外可以戰(zhàn)勝。”商子來民篇云：“地方百里者，山陵處什一，藪澤處什一，溪谷流水處什一，都邑蹊道處什一，惡田處什一，良田處什四?！醮耸匙鞣蛭迦f。其山陵溪谷藪澤，可以給其材，都邑蹊道，足以處其民。先王制土分民之律也。今秦之地，方千里者五，而谷土不能處二，田數(shù)不滿百萬，其藪澤溪谷名山大川之財物貨寶，又不盡為用。此人不稱土也?！?br />
〔三〕后漢書和帝紀永元十三年詔曰：“幽、幷、涼州戶口率少，邊役眾劇?！?br />
〔四〕史記趙世家：‘李兌曰：“同類相推，俱入禍門?！薄?br />
〔五〕○鐸按：“有以勸之，則長無與復(fù)之”，“與”猶“以”也，互文耳。
〔六〕“內(nèi)”舊作“門”。
〔七〕管子法法篇云：“期于興利除害?！敝螄疲骸跋韧跽呱茷槊癯εd利，故天下之民歸之。所謂興利者，利農(nóng)事也。所謂除害者，禁害農(nóng)事也。農(nóng)事勝則入粟多，入粟多則國富，國富則安鄉(xiāng)重家；安鄉(xiāng)重家，則雖變俗易習(xí)，驅(qū)眾移民，至于殺之，而民不惡也。此務(wù)粟之功也。上不利農(nóng)則粟少，粟少則人貧，人貧則輕家，輕家則易去，易去則上令不能必行；上令不能必行，則禁不能必止；禁不能必止，則戰(zhàn)不必勝，守不必固矣?！丙}鐵論未通篇云：‘傳曰：“大軍之后，累世不復(fù)?！狈浇窨镆坝须]而不墾，城郭有宇而不實，邊郡何饒之有乎？’漢書嚴助傳淮南王安上書云：“四年不登，五年復(fù)蝗，民生未復(fù)?！毙鞓穫髟疲骸伴g者，關(guān)東五谷數(shù)不登，年歲未復(fù)，民多窮困，重之以邊境之事，推數(shù)循理而觀之，民宜有不安其處者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埶也?！标隋e傳云：“陛下不救，則邊民絕望，而有降敵之心。”
百工制器，咸填其邊，散之兼倍，豈有私哉？乃所以固其內(nèi)爾。先圣制法，亦務(wù)實邊，蓋以安中國也。譬猶家人遇寇賊者，必使老小羸軟居其中央，丁強武猛衛(wèi)其外〔一〕。內(nèi)人奉其養(yǎng)，外人御其難，蛩蛩距虛，更相恃仰，乃俱安存〔二〕。
〔一〕白虎通五行篇云：“丁者，強也?！闭摵鉄o形篇云：“身氣丁強。” 〔二〕呂氏春秋不廣篇云：“北方有獸名曰蹶，鼠前而兔后，趨則跲，走則顛，常為蛩蛩距虛取甘草以與之。蹶有患害也，蛩蛩距虛必負而走。”爾雅釋地作“邛邛岠虛”。韓非子外儲說左上云：“不恃仰人而食?！毙聲赖抡f云：“物莫不仰恃德?！闭摵飧蓄惼疲骸肮o大小，德無多少，人須仰恃賴之者，則為美矣?！?br />
詔書法令：二十萬口，邊郡十萬，歲舉孝廉一人；員除世舉廉吏一人〔一〕。羌反以來，戶口減少，又數(shù)易太守，至十歲不得舉。當(dāng)職勤勞而不錄〔二〕，賢俊蓄積而不悉〔三〕，衣冠無所覬望〔四〕，農(nóng)夫無所貪利，是以逐稼中災(zāi)，莫肯就外。古之利其民，誘之以利，弗脅以刑〔五〕。易曰：“先王以省方觀民設(shè)教〔六〕?！笔枪式ㄎ涑酢财摺?，得邊郡，戶雖數(shù)百，令歲舉孝廉，以召來人。今誠宜權(quán)時令邊郡舉孝一人，廉吏世〔八〕舉一人，益置明經(jīng)百石一人〔九〕，內(nèi)郡人將妻子來占著〔一０〕，五歲以上，與居民同均，皆得選舉。又募運民耕邊入谷，遠郡千斛，近郡二千斛，拜爵五大夫〔一一〕?？刹挥粽?，使食倍賈于內(nèi)郡〔一二〕。如此，君子小人各有所利，則雖欲令無往，弗能止也。此均〔一三〕苦樂，平傜役，充邊境，安中國之要術(shù)也。
〔一〕“詔書”以下，文有脫誤。按后漢書丁鴻傳云：‘永元四年，代袁安為司徒。時大郡口五六十萬，舉孝廉二人，小郡口二十萬幷有蠻夷者，亦舉二人。帝以為不均，下公卿會議。鴻與司空劉方上言：“凡口率之科，宜有階品，蠻夷錯雜不得為數(shù)。自今郡國，率二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四十萬，二人；六十萬，三人；八十萬，四人；百萬，五人；百二十萬，六人；不滿二十萬，二歲一人；不滿十萬，三歲一人?！钡蹚闹?。’和帝紀永元十三年詔曰：“幽、幷、涼州，戶口率少，邊役眾劇，束修良吏，進仕路狹。撫接夷狄，以人為本。其令緣邊郡，口十萬以上，歲舉孝廉一人；不滿十萬，二歲舉一人；五萬以下，三歲舉一人。”○俞樾云：‘依文詮解，亦自可通。后漢書丁鴻傳：“自今郡國，率二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庇趾偷奂o：“令緣邊郡，口十萬以上，歲舉孝廉一人?！笔菨h制舉孝廉，內(nèi)郡與邊地不同。此文則合并言之?！霸t書法令，二十萬口”，此以內(nèi)地言也；“邊郡十萬”，此以邊地言也；其下云“歲舉孝廉一人”，則合內(nèi)地邊地而言也。如分別言之，當(dāng)云“詔書法令，郡國二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邊郡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則文義自明矣?！皢T除世”句，“世”乃“三十”二字之誤?！俺币僧?dāng)為“際”。淮南原道訓(xùn)：“高不可際”，注曰：“際，至也。”“際”與“至”一聲之轉(zhuǎn)。以“際”為“至”，蓋漢人語?！皢T際三十，舉廉吏一人”，言滿三十員，則舉一廉吏也。下文云：“廉吏世舉一人”，“世”亦當(dāng)為“三十”?！痂I按：俞說是。“世”即“卅”之訛。說文：“卅，三十幷也。”述赦篇：“令世歲老古時一赦”，浮侈篇：“或丁夫世不傅犁鋤”，“世”字誤與此同。
〔二〕毛詩卷耳序云：“知臣下之勤勞?！比陦炧嵐{云：“賢者而處勤勞之職?！?br />
〔三〕“不”字舊脫，據(jù)程本補。新語術(shù)事篇云：“道術(shù)蓄積而不舒?！眳窃酱呵铮骸樽玉阍唬骸捌酵踝洌嶂静幌ひ?。”’ 〔四〕漢書杜周傳云：“衣冠謂欽為盲杜子夏”，顏師古注：“衣冠，謂士大夫也。”說文云：“覬，●幸也?！毙栄艔V言云：“覬，望也?！?br />
〔五〕“利其民”之“利”當(dāng)為“理”。理，治也。襄廿六年左傳云：“古之治民者，勸賞而畏刑?！倍抛ⅲ骸皹沸匈p而憚用刑?！薄痂I按：“利”當(dāng)為“制”，涉上下文二“利”字而誤?！爸啤北咀鳌啊瘛?，故與“利”恒相亂，邊議篇：“易利御寇”，舊訛“制”，卜列篇：“奉成陰陽而制物”，舊誤“利”，其比也?！爸泼瘛迸c篇首“制國”義近。書呂刑：“折民惟刑”，一作“制民惟刑”，陶潛四八目引同，此古言“制民”之證。
〔六〕觀象辭。
〔七〕后漢光武紀元。
〔八〕○鐸按：“世”當(dāng)為“卅”，說見上?！叭恕背瘫咀鳌坝帧保?。
〔九〕○鐸按：上文“邊郡舉孝一人，廉吏卅舉一人”，皆言口率，不言其秩，疑此“百石”當(dāng)為“百戶”，言此時邊郡戶口銳減，每百戶得增置一明經(jīng)，所謂權(quán)宜之計也。
〔一０〕“占”舊作“召”。史記田叔傳云：“因占著名數(shù)，家于武功”，索隱云：“言卜日而自占著家口名數(shù)，隸于武功，猶今附籍然也。”漢書宣帝紀地節(jié)三年詔曰：“流民自占八萬余口”，顏師古注：“占者，謂自隱度其戶口而著名籍也。”二家說“占”字各異，顏氏得之?！痂I按：小司馬以“家”為“家口”亦誤。說文：“家，居也。”言居于武功也。列子天瑞篇：“國不足，將嫁于衛(wèi)”，家、嫁古字通。
〔一一〕漢書百官公卿表云：“爵九級，五大夫?！?br />
〔一二〕“可”疑“其”之誤。“賈”讀為“價”。墨子號令篇云：“牧粟米布錢金，出內(nèi)畜產(chǎn)，皆為平直其賈，與主人券書之。事已，皆各以其賈倍賞之。又用其賈貴賤多少賜爵。欲為吏者許之。其不欲為吏，而欲以受賜賞爵祿若贖士親戚所知罪人者，以令許之。”此文本于彼。
〔一三〕“此均”二字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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