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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講 元代的易圖:王申子釋《周子太極圖》之圖

易圖講座 作者:



  王申子,字巽卿,邛州(今四川邛萊)人。隱居慈利州天門山,垂三十年成《春秋類傳》和《大易緝說》二書。元仁宗皇慶二年(1313),行省擬王申子充武昌路南陽書院山長,王申守志不出,反復(fù)沉潛二書,愈見明白。今見《四庫全書》本《大易緝說》十卷,卷首有王履作于大德辛丑(130l)序和程文海作于大德七年(1303)序,書后有進士李琳作于延佑三年(1316)之跋和承直郎田澤所作《續(xù)刊大易緝說始末》。

  《大易緝說》卷一列《河圖》、《先天》、《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希夷先天卦圖》、《演極》、《演極后圖》、《洛書》、《后天》、《后天卦位》、《倍乘重卦之圖》、《往來順來逆圖》、《衍數(shù)》、《倚數(shù)》、《反對》、《揲蓍》和《取策》十九圖。卷二列《周濂溪太極圖》及其衍圖三幅。

  王申子所出易圖的特點,雖然圖本朱熹易圖衍出,但是圖說卻與朱熹多有不同。特別是對周敦頤《太極圖易說》的疏解,較之朱熹更近于周敦頤本意。

  王申子把十數(shù)《河圖》“分作三宮看”,以中宮天五、地十為“太極”,又合下之一、六與上之二、七,以奇數(shù)一-、五、七為天(乾),偶數(shù)二、十、六為地(坤),謂此“是生兩儀”,又“獨取五以生四象”,以中宮之五配一、二、三、四,得六為老陰、七為少陽、八為少陰、九為老陽,謂此為“兩儀生四象”。又列《河圖》十全數(shù),以一、三、五為乾,二、十、六為坤,三、十、五為離,十、五、四為坎,五、七、八為兌,五、六、八為震,十、九、六為艮,十、九、七為巽,謂此為“四象生八卦”。“分河圖為三宮,而三畫之象明,錯綜其奇偶,而八卦之位定”,這就是王氏所謂的“伏羲仰觀俯察遠求近取,得其法象文理于心,及見河圖與心默契,于是則其象以畫八卦”的過程。至于九數(shù)《洛書》之用,王氏則曰:“先天卦止見易之體,而用有未周,禹治水時,神龜負文復(fù)出于洛,其數(shù)有九,九則奇也。其象縱橫皆十,十則偶也。文王于是取之,以錯綜河圖重位八卦,然后陰陽奇偶亭當不偏,而易之體用始備,是為后天易,故曰“河出圖,洛出書,圣入則之”。“此圖中圓者河圖,外方者洛書也。蓋文王取洛書之奇數(shù)偶象,錯綜河圖之偶數(shù)命象,以重位八卦”。這即是王氏所謂的文王則《河圖》、《洛書》全體用的河洛觀。王申子以朱熹《伏羲六十四卦次序》大橫圖衍出《倍乘重卦之圖》,謂此為《易》之用“后天橫圖”。將朱熹所列《伏羲八卦方位》圖中加一“九”字,稱之為《希夷先天卦圖》,又本《先天圖》六十四卦圓圖出《演極》、《演極后圖》。王氏主伏羲畫八卦、文王重卦說,故不以六十四卦圓圖為“先天圖”或冠以“伏羲”圖名。

  王氏所列《周濂溪太極圖》,雖然引用了經(jīng)朱熹改造過的《周子太極圖》,但其對《太極圖易說》的分段疏解,卻較之朱熹高出一籌。如解“無極而太極”曰:“無極者,厥初未有太極、兩儀之先,己具個生生不窮之理,雖無象可象,無名可名,然其理則至極而無以加也,故曰‘無極’。“太極者,理氣象數(shù)所以為萬化之根本者,全體己具,渾然而未分也。雖渾然未分,然舉天地萬物生生化化,盡無以出于此,亦無以加于此,故曰‘太極’,‘無極而太極’者,謂有是理而后有是氣也。”對于《周子太極圖》的五層圖式所表達的《易》義,則列一圖(見下圖),曰:“《易大傳》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兇,吉兇生大業(yè)。此言先天易也,此圖實盡之?!?br />
  王申子對河洛、先天、太極三大圖系,都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在與家傳易學(xué)淵源于朱熹的玉井陽氏反復(fù)設(shè)問中,表達了對朱熹易圖學(xué)觀點的意見。曰:“先生未免泥漢儒相為表里之說,故一一合圖與書而并言之,不思其說之非也?!闭J為朱熹的《河圖》虛中不用之說,是“太極自是太極,兩儀自是兩儀,而非太極生兩儀也?!睂τ谥祆湟魂幰魂柉B成的大橫圖,則曰“逐節(jié)生去之說,以畫后天橫圖則可,若以畫先天圓圖,則巽五又居乾一之后,則又逐節(jié)生不去矣”、“逐節(jié)生去之說,決不可以畫先天卦也”。對于朱熹的“太極一理”說,則駁之曰:“若太極止具其理,則是初無一物,既無一物,則《大傳》曰‘太極生兩儀’,不知一陰一陽于何處突然生來便分為兩?豈有是理哉!濂溪圖說又不應(yīng)便道‘太極動而生陽’。何則自古及今天地間,物未有止具其理,空空虛虛而有可動者。其動也必是氣存焉。”又對朱熹把“無極而太極”五字標于一○之上的做法,提出了反對意見,曰:“周子之圖,其上止有一圈,圖之名止曰‘太極’,而圖之說則曰‘無極而太極’,是周子分明于太極上說出無極以示人。謂凡物之有,不生于有,必生于無。況既曰‘無’又曰‘極’,與下‘太極’字并言,是雖一物,而有個至極底道理在也。晦庵乃曰○此所謂‘無極而太極’,混‘無極’、‘太極’于一圈,己非周子圖意。”又針對朱熹“若論先天,一卦亦無”之說,曰:“畫前,則是未有畫也,明矣。皆非謂伏羲有畫之易也。愚謂通于天者河也,龍馬負圖而出于河,伏羲因之畫八卦于先,是為先天,中于地者洛也,神龜負書而出于洛,文王取之重位八卦于后,是為后天。羲先文后,豈不易簡,豈不明白歟?”

  今天看來,王申子的圣人則所謂的黑白點數(shù)河、洛圖書畫卦、重定卦位說,雖然有發(fā)先儒所未發(fā)處,但是并無什么可取之處。其對“先天”、“后天”的“非先于天后于天之謂”之議論,雖然可立一家之言,但也不得邵雍“先天之學(xué),心也”心法論的本指。其可取之處則在于對周敦頤《太極圖易說》的疏解,難得在朱熹之后百余年有此至論。周子《太極圖》問世后至南宋中期經(jīng)朱熹之改造,則頓失其原本之義,至元初經(jīng)王申子著《大易緝說》方晦而復(fù)明。惜乎王氏本朱熹改造之圖,而不取朱震所列周敦頤《太極圖》本圖,故其解說仍有不達周子建圖立說本意之處。王申子把周敦頤的《太極圖易說》同“河圖洛書之易并伏羲之畫、文之重、周公之爻、孔子之系”并列為“六易”,可見其對周敦頤的推崇程度不一般。為什么要從“古今說易七百余家”之中獨取《周濂溪太極圖》為六易之一?實是因此圖能盡《系辭》“易有太極”一節(jié)之義。王氏對周敦頤《太極圖》的態(tài)度及其高于朱熹的疏解,將益于后人從內(nèi)涵和淵源兩方面對《周子太極圖》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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