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書賦》下我巨唐之膺休，一六合而闡幽。武功定，文德修。高祖運龍爪，陳睿謀。自我雄其神貌，冠梁代之徽猷。（神堯皇帝隴西李氏諱淵，仕隋，官至殿內(nèi)少監(jiān)、右驍衛(wèi)將軍、大丞相，封唐王。及受禪即位，革隋為唐。又王右軍書柱作爪形，時觀者號為龍爪書。高祖師王褒得妙，故有梁朝風(fēng)格焉。）太宗則備集王書，圣鑒旁啟。雖躡閭井，未登階陛。質(zhì)詎勝文，貌能全體。兼風(fēng)骨，總法禮。（文武皇帝諱世民，神堯子，當(dāng)貞觀年中，鳩集二王真跡，征求天下，并充御府。）武后君臨，藻翰時欽。順天經(jīng)而永保先業(yè)，從人欲而不顧兼金。（則天皇后，沛國武氏士?女，臨朝稱尊號曰“大周金輪皇帝”。時鳳閣侍郎石泉王公方慶，即晉朝丞相導(dǎo)十世孫，有累代祖父書跡，保傳于家，凡二十八人，緝成一十一卷。后墨制問方慶，方慶因而獻焉。后不欲奪志，遂盡模寫留內(nèi)，其本加寶飾錦繢，歸還王氏。人到于今稱之。右史崔融撰《王氏寶章集序》，具紀(jì)其事。）睿宗垂文，規(guī)模尚古。飛五云而在天，運三光以窺戶。（睿宗皇帝，天皇第四子，性淳和，好書史，尚古質(zhì)，書法正體，不樂浮華。）開元應(yīng)乾，神武聰明。風(fēng)骨巨麗，碑版崢嶸。思如泉而吐鳳，筆為海而吞鯨。諸子多藝，天寶之際。跡且?guī)熡诤擦郑翟礈\而波細。（開元天寶皇帝，仁孝慈和，兼負英斷，好圖畫，少工八分書及章草，殊異英特。自諸王殿下已下，多效吳嗣、李涂，雖有工夫，不能高遠。開元中，八分書北京義堂、西岳華山、東岳封禪碑，雖有當(dāng)時院中學(xué)士共相摹勤，然其風(fēng)格大體，皆出自圣心。）漢王童年，自得書意。夙承羲、獻，守法不二。（漢王元昌，文皇帝弟。）惠文靡倦，博好敦勸。恨夫有始無終，灰燼成空。茍懼存而投閣，徒榮沒而升宮。尚可謂梁園筆壯，樂府文雄。累圣重光之盛業(yè)，六書一藝之精工。非所以抑至人之徇己，服勇士以雕蟲。責(zé)繁聲于韶《音?》，征艷色于蒼穹者也。（岐王元范，追冊惠文太子，開元皇帝弟，時天府圖書為張昌宗竊換，張氏誅后，歸薛稷，稷歿，為王所得，初不聞奏，后慮焉，乃盡焚之。言樂府文雄者，王多能好事，有文詞，特為歌者所唱。）爰有懷琳，厥跡疏壯。假他人之姓字，作自己之形狀。高風(fēng)甚少，俗態(tài)憂多。吠聲之輩，或浸余波。（李懷琳，洛陽人，國初時好為偽跡。其《大急就》稱王書，及七賢書假云薛道衡作敘，及竹林?jǐn)⑹?，并衛(wèi)夫人“咄咄逼人”，嵇康絕交書，并懷琳之偽跡也。有姓謝名道士者，能為繭紙，嘗書《大急就》兩本，各十紙，言詞鄙下，跋尾分明，徐、唐、沈、范，蹤跡ピ赫。勞茹裝背，持以質(zhì)錢。貞觀中，敕頻搜尋，彼之錢主封以詣闕，太宗殊喜，賜縑二百疋。懷琳乃上別本，因得待詔文林館。故在內(nèi)之本，有貞觀印焉。頃年在右相林甫家，后本在張懷?處，尋轉(zhuǎn)易與李起居。）若乃出自三公，一家面首。歐陽在焉，不顧偏丑?！队捻摗仿N縮爽，了梟黝糾。如地隔華戎，屋殊戶牖。學(xué)有大小夏侯，書有大小歐陽。父掌邦禮，子居廟堂。隨運變化，為龍為光。（歐陽詢，長沙人，紇之子，幼孤，陳中書令江總收養(yǎng)。書出于北齊三公郎中劉珉，官至率更令，太常少卿。子通，亦能繼美。拜訥言?封渤海公。）永興超出，下筆如神。不落疏慢，無慚世珍。然則壯文幾而老成，與貞白而德鄰。如層臺緩步，高謝風(fēng)塵。纂煥嗣圣，體多拘撿。如彼?武，亂其琬琰。（虞世南，會稽人，荔之子，跡居四公之上，官至秘書監(jiān)，贈禮部尚書，封永興公。子纂，孫煥，皆能繼世。煥授武官，在仗宿衛(wèi)。初，隋有猛將來護兒子恒濟，皆負才學(xué)，入唐繼登三仕，故陸元方所云：“來護兒兒把筆，虞世南兒帶刀?！毖晕飿O則反，一至于此也。）河南專精，克儉克勤。伏膺《告誓》，銳思猗文?？譄o成于畫虎，將有類于效顰。雖價重衣冠，名高內(nèi)外。澆漓后學(xué)，而得無罪乎?。ㄖT遂良，河南人，兼愛子，尚書左仆射、河南公。兼愛，名亮，東都人。）柬之效虞，疏薄不逮。少保師褚，菁華卻倍。超石鼠之效能，愧隋珠之掩?。（陸柬之，吳郡人，仁公子，虞氏之出，官為著作郎。薛稷，河?xùn)|人，太子少保。）房文昭則雅而能和，穩(wěn)而不訛。精神乏氣，胸臆余波。若蘋萍異品，共泛中河。（房喬，字玄齡，清河人，彥謙子，官至司空，贈太尉、文昭公。）殷公、王公，兼正兼署。大乃有則，小非無據(jù)。騏ら將騰，鸞鳳欲翥。題二榜而跡在，嘆百川而身去。（殷仲容，陳郡人，不害之孫，令名之子，奕世工書，憂善書額，官至禮部郎中。書汴州安業(yè)寺額，京師裒義、開業(yè)、資圣寺、東京太仆寺、靈州神馬觀，額皆精妙曠古。王知敬?太原人，門傳孝義，工正、行，善署書，與殷同工而異曲，兼草書。弟知慎，工圖畫。兄官至秘書少監(jiān)，當(dāng)時雙絕，與仲容齊肩。天后詔一人署一寺額，仲容題資圣，知敬題清禪，俱為獨絕。洛川長史德政二賈碑在修行寺東南角，即知敬之跡，極峻利豐秀。清禪、資圣寺，至今路人識者，駐馬往觀。普濟度寺，即父令名手蹤，皆為后代程式。）王秘監(jiān)則首未全貞，尊道重德?；蚪K紙而結(jié)字，或重模而足（遵句反）墨。?落風(fēng)規(guī)，雄壯氣力。播清譽而祖述，屢見賞于有識。如曲圃鴻飛，芳園桂植。（王紹宗，瑯琊人，修禮子，官至秘書少監(jiān)。）虔禮凡草，閭閻之風(fēng)。千紙一類，一字萬同。如見疑于冰冷，甘沒齒于夏蟲。（孫過庭，字虔禮，富陽人，右衛(wèi)胄曹參軍。）張長史則酒酣不羈，逸軌神澄?；仨跓o全粉，揮筆而氣有余興。若遺能于學(xué)知，遂獨荷其顛稱。（張旭，吳郡人，左率府長史，俗號張顛。）雖宜官售酒，子敬運帚。遐想邇觀，莫能假手。拘素屏及黃卷，則多勝而寡負。猶莊周之寓言，于從政乎何有。（后漢師宜官工書嗜酒，每遇酒肆，輒書于壁。顧觀，酒因大售，計價賞足而減之。王子敬以帚泥書壁，觀者如市。已上皆言旭之可比。）湖山降禮，狂客風(fēng)流。落筆精絕，芳詞寡儔。如春林之絢彩，實一望而寫憂。邕容省闥，高逸豁達。解朝服而歸鄉(xiāng)，斂霓裳而辭闕。（賀知章，字維摩，會稽永興人，太子洗馬，德仁之孫，少以文詞知名，工草、隸書，進士及第，歷官太常少卿、禮部侍郎、集賢學(xué)士、太子右庶子、兼皇太子侍讀、簡較工部侍郎，遷秘書監(jiān)、太子賓客、慶王侍讀。知章性放善謔，晚年尤縱，無復(fù)規(guī)檢。年八十六，自號“四明狂客”。每興酣命筆，好書大字，或三百言，或五百言，詩筆唯命，問有幾紙，報十紙，紙盡，語亦盡；二十紙，三十紙，紙盡，語亦盡。忽有好處，與造化相爭，非人工所到也。天寶二年，以老年上表，請入道，歸鄉(xiāng)里，特詔許之。重令入閣，諸皇以下拜辭，上親制詩序，令所司供帳、百寮餞送，賜詩敘別。知章表謝，手詔答曰：“卿儒才舊業(yè)，德著老成。方欲乞言以光東序，而乃高蹈世表，歸心妙門。雖雅意難違，良深耿嘆。眷言離祖，是用贈詩。宜保松喬，慎行李也。兒子等常明執(zhí)經(jīng)，故令親別。尊師之義，何以謝焉？仍拜其子典設(shè)郎曾子為朝散大夫、本郡司馬，以伸侍養(yǎng)?！敝乱再希溯浂?，到會稽，無幾老終。元年冬十一月詔曰：“故越州千秋觀道士賀知章，神清志逸，學(xué)富才雄。挺會稽之美箭，蘊昆岡之良玉。故飛名仙省，待詔龍樓。愿追二老之奇蹤，克遂四明之狂客。允協(xié)初志，脫落朝衣。駕青牛而不還，狎白鷗而長往。舟壑靡息，人琴兩忘。推舊之懷，有深追悼。宜加縟禮，式展哀榮?？少洷可袝咭?。”）廣平之子，令范之首。婭姹鐘門，逶迤王后。武都先覺，翰墨泉藪。子敬、元常，得門窺牖。侍中、簡穆，異代同友。于孔門而升堂，惜顏子之不壽。（徐嶠之，東海人，廣平太守。子浩，中書舍人，國子祭酒。李造，隴西人，武都公。言“侍中、簡穆”，即子云、僧虔。）韓常侍則八分中興，伯喈如在。光和之美，古今遠代。昭刻石而成名，類神都之冠蓋。（韓擇木，昌黎人。工部尚書，歷右散騎常侍。）赫赫許昌，翰苑文房。征前賢而少對，當(dāng)圣代而難方。（田琦，雁門人，德平之孫，工八分、小篆、署書，圖畫寫洪崖子張氳云樓并雪木行于世，官歷陜令、豫、蘄、許等州刺史。兼裝背。有孫棲梧，尤妙其事。德平，武德功臣，拜兵部尚書。）衛(wèi)包、蔡鄰，功夫亦到。出于人意，乃近天造。（衛(wèi)包，京兆人，工八分、小篆，通字學(xué)，兼象緯之術(shù)。官至尚書郎。蔡有鄰，濟陽人，善八分，本拙弱，至天寶之間，遂至精妙。相衛(wèi)中多其跡。）滎陽昆弟，內(nèi)外光華。揮毫美麗，自是一家。幼弟曰逾，丹青大夸。信斫玉而剖石，即揀金而披砂。（鄭遷及弟邁、遇?并工八分。崔氏出，中書令?之甥，遷官至浚儀尉。季弟逾，善山水，天寶中知名梁宋。）溫良之德，書畫兼美。誠依仁以游藝，同上善之若水。（皇室李權(quán)，工八分；弟樞，工小篆；侄平鈞，亦善小篆，兼妙山水，并冠絕一時?；窗餐跎裢ㄔ鴮O權(quán)，官歷金州刺史、樞侍御史。平鈞富詞學(xué)，江陵掾。）詩興入神，畫筆雄精。李將軍世稱高絕，淵微已過；薛少保時許美潤，合極不如。（右丞王維，字摩詰，瑯琊人，詩通大雅之作，山水之妙，勝于李思訓(xùn)。弟太原少尹縉，文筆泉藪，善草、隸書，功超薛稷。二公名望，首冠一時，時議論詩則曰王維、崔顥，論筆則曰王縉、李邕。祖詠、張說，不得預(yù)焉。幼弟纟冗，有兩兄之風(fēng)，閨門之內(nèi)，友愛之極。）史侍御惟則，心優(yōu)世業(yè)。階乎籀篆，古今折衷。大小應(yīng)變，如因高而矚遠，俯川陸而必見。（史惟則，廣陵人，殿中侍御史，即諫議大夫，白之子。白善飛白。）通家世業(yè)，趙郡李君。嶧山并鶩，宣父同群。洞于字學(xué)，古今通文。家傳孝義，意感風(fēng)云。（李陽冰，趙郡人，父雍門湖城令，家世住云陽，承白門作尉。冰兄弟五人，皆負詞學(xué)，工于小篆，初師李斯《嶧山碑》，后見仲尼《吳季札墓志》，便變化開闔，如虎如龍，勁利豪爽，風(fēng)行雨集，文字之本，悉在心胸，識者謂之蒼頡后身。?子騰，冰子騰，并詞場高第。幼子曰廣，勤學(xué)孝義，以通家之故，皆同子弟也。）延安君則快速不滯，若懸流得勢；三原君則婉媚巧密，似垂楊應(yīng)律。（吾舅諱繪，彭城人也，延安都督。姨兄明若，山西平原人，京兆三原縣尉、大理評事。）宋儋、李ギ，擅美中州。李師王而意淺，宋祖鐘而體流。（宋儋，字藏諸，廣平人，高尚不仕，戶部侍郎宇文融薦授秘書省校書郎。作鐘體而側(cè)戾放蹤，跡不副名。開元末，舉場中后輩多師之。李ギ，隴西人，御史大夫杰之兄子，性速達，輕財重義，筆路緊媚，亦有聲于代，為狄宇清、李漸所師。）員外蕭公，名成于薛。安西變體，光潤愉悅。（蕭公名誠，蘭陵人，梁之后，起家奉禮郎。開元初，時尚褚、薛，公為之最。拜右司員外郎。善造班石文紙，用西山野麻及虢州土谷，五色光滑，殊勝。子彭。）張氏四龍，名揚海內(nèi)。中有季弟，功夫少對。右軍風(fēng)規(guī)，下筆斯在。（張從申，長史，文場擢第。弟從師，監(jiān)察御史。從儀，灼然有才。從申，志業(yè)精絕，工正、行書。握管用筆，其于結(jié)密，近古所少。恨于歷覽不多，聞見遂寡。右軍之外，一步不窺。意多拓書，闕其真跡妙也。）呂公歐、鐘相雜，自是一調(diào)。雖則筋骨干枯，終是精神險峭。其于小楷，尤更巧妙。（呂向，東平人，開元初，上《美人賦》，忤上。時張說作相，諫曰：“夫鬻拳脅君?愛君也。陛下縱不能用，容可殺之乎？使陛下后代有愎諫之名，而向得敢諫之直，與小子為便耳。不如釋之?！庇谑浅卸魈匕菅a闕，賜彩百段，衣服銀章朱紱，翰林待詔。頻上賦頌，皆在諷諫。兼皇太子文章及書官，至給事中、中書舍人、刑部侍郎。文詞學(xué)業(yè)，當(dāng)代莫比。有子曰廣，聰利俊秀，有吏才，拜監(jiān)察御史。）吾兄則書包雜體，首冠眾賢。手關(guān)目瞥，瞬息彌年。比夫得道家之深旨，習(xí)閬風(fēng)而欲仙。（家兄蒙，字子全，司議郎、南安都護。）馬家劉氏，臨效逼斥。安西蘭亭，貌奪真跡。如宓妃遺形于巧素，再見如在之古昔。（翰林書人劉秦妹，歸馬氏。）押署縫尾，則僧權(quán)似長松掛劍，滿騫如盤石臥虎。（徐僧權(quán)，中山人。滿騫，富陽人。）繁多乃懷充、懷珍，稀少乃延祖、胤祖。（唐懷充，晉昌人。姚懷珍，武康人。陳延祖，長城人。范胤祖，順陽人。）熾文時有，何妥近睹。雖正姓名，美其傲古。恨連書于至寶，無尺牘之行伍。（沈熾文，武康人。何妥，外國人。翊子，梁中書侍郎，名作當(dāng)時書證。）印驗則玉斫胡書，（三藐毋馱太平公主武氏家玉印有四胡書?今多墨涂，存者蓋寡。梵云“三藐毋馱”四字也。）金鐫篆字。少能全一，多不越四。國署年名，家標(biāo)望地。獨行龜益，（龜益即魏王恭家印。）并設(shè)竇Н。（竇?、范陽功曹竇Н書印。）貞觀開元，文止于二。（貞觀開元太宗、玄宗所用印。）陶安、東海，徐、李所秘。（陶安東海徐祭酒嶠之印，李起居造印。）萬言方寸，（萬言方寸未詳。）翰囿攸類。（軌飛出出出出延王友竇永書印。）張氏永保，（張氏永保張懷瑰印。）任氏言事。（任氏言事未詳。）古小雌文，東朝周ダ。（周ダ東晉仆射周ダ印。）審定竇蒙，（竇蒙審定議郎竇蒙書印。）亭侯襲貴。（安國寧侯未詳。）猗歟劉鄭，（猗歟劉鄭未詳。）門承貂珥。義仰彭城，（彭城侯書畫印金部郎中劉繹書印。）鄴周印異。（鄴侯圖書刻章周?相國鄴侯李泌印，宣州長史周?印。）或有慚于稽古，諒無乏于雅致。宋虞?表聞于明皇帝，齊簡穆書答于竟陵王。表稱委盡，書乃備詳。（宋中書侍郎虞?上明皇帝表，論古今妙跡，正、行、草、楷，紙色、標(biāo)軸，真?zhèn)巍⒕頂?shù)，無不畢備。表本行于世，真跡故起居舍人李造得之，齊司空、簡穆公瑯琊王僧虔答景陵王子良書，序古善書人，評議無不至當(dāng)，本行于世，其真跡今御史大夫黎翰得之。）藻鑒則梁高祖巧而未博，（武帝時撰《書評》。）邵陵王博而未至。（蕭綸亦撰《書評》。）庾中庶失品格，拘以文華，（梁庾肩吾撰《書品論》。）傅五兵比亡年，廣于職位。（梁傅昭撰《書法目錄》。）名錄編于司馬，（隋蜀王府司馬姚最撰《名書錄》。）善狀集于散騎。（左散騎常侍姚思廉集《善書人名狀》。）李亞相著藻飾之繁，（右御史大夫李嗣真撰《書品》。）張兵曹粗習(xí)玩之利。（率府兵曹、鄂州長史張懷?撰《十體書斷》上、中、下。）考數(shù)公之著稱，多約傳而立記。余不敏于登高，豈虛言而求備。敢直筆于親睹，非偏譽于所嗜也。我小司空，韋公曰述。職該藝府，才同史筆。茂族挺生，圣朝間出。若乃闡異聞之旨，接片善之勤。則必忘疲吐握，不間風(fēng)塵。所談而改觀成市，所寶而增價為珍。小擅聲于自我，大推美于其人。彼凡百而馳名既往，遇此公而其德唯新?？芍^千載一時，孤標(biāo)絕倫矣。（韋述，京兆人，尚書工部侍郎。）及乎驗德力之工拙，知古今之優(yōu)劣。余稽古而玩能，因假能而有說。匪徒姓名記錄，面首超越。相質(zhì)披文，虛空歲月者矣。是用相如慕藺，撫新跡而忘懷；豈甘賜也望回，抱遐心而結(jié)舌。終冀乘時出處，備展名節(jié)。其或萃傅巖（鐘紹京，南康人，中書令，光祿大夫。聚寶捐金，川流海納。）而會潁川，（家伯諱瓚，?王司馬，耽玩達旨，固求不匱。）歸右史（李造拂鏡旁通，傾心善價。）而入補闕。（席巽，安定人，右補闕。心專務(wù)得，家業(yè)或遺。）祭酒、（徐浩法則道存，征求非利。）翰林之尋繹，（張懷?兄弟懷瑰，盛王府司馬，并翰林待詔，俱好無厭，亦能臆斷。）烏臺、（潘履慎，滎陽人，監(jiān)察御史?？俗衲苁?，采玩芳猷。）粉署之敦閱。（蔡希寂，濟陽人，金部郎中。習(xí)學(xué)潤身，假借盈愜。）欣給事之道弘，（族兄紹，給事中，志弘雅道，不倦虛求。）仰議郎之區(qū)別。（家兄銳思窮源，增輝改觀。）韓生委輸，（韓?，潁川人，給事中，委質(zhì)慮遠，推誠道博。）滕子擁決。（滕升，歙州婺源縣令。取舍若流，通利泉藪。）張氏旁求，（懷?，海陵人，皇鄂州司馬，利無推斥，道在專精。）陸家胥悅。（陸曜，吳郡人，卷緝余芳，事窮前志。）釋フ超彼岸，（東京福先寺僧良フ，新羅人，俗姓林氏，遇捐衣缽，逸冠儕流。）梅仙行無轍。（高志直，渤海人，同官尉。氣合古風(fēng)，利加能事。）溫播金聲，（溫晁，太原人，國子簿。悉心景慕，徒眾博求。）崔含冰潔。（崔曼倩，清河人，?縣尉。浩汗經(jīng)營，見如不及。）若驚陳、趙，（陳閎，潁川人，陳王府長史。趙微明，天水人?；蛑径亓?xí)學(xué)，或自悅古能，習(xí)玩之無ル也。）賈勇徐、薛。（徐守行，東海人，監(jiān)察御史。薛邕，河?xùn)|人，郎中?；蛲乒耪兄拢蚓磕塄惆?，并求之不已。）關(guān)、郭雙奮飛，（關(guān)偽，隴西人?郭暉，太原人。或規(guī)規(guī)耽好，或楚楚傳寫。）潘、袁兩傾竭。（潘淑，會稽人。袁明，陳郡人?；蚺麑で⒌溃虻⒔鍢坟?。）簪纓布素，申道間設(shè)。既輻輳而川流，并觀光于后哲。速珠玉之無脛，可得略而言曰。長安則穆聿、（聿，咸陽隴右人?少以販書為業(yè)，后至德中，因告訐征搜古跡，并強括石泉公家則天皇后所還書功，白身受金吾長史，改名祥，乘危射利。）王昌（遼東人，詞荒智役。）導(dǎo)其源，葉豐、（括州人，貌恭性僻。）田穎（長安人，志凡識滯。）委其軀。必拾遺市駿，懷寶飛鳧。洛陽則杜福、（河南人，論熟行巧。）劉翌（洛陽人，節(jié)苦心廉。）窮彌固，齊光、（河南人，道寡業(yè)微。）趙晏（河內(nèi)人，智專別識。）樂忘劬。（此四人者，洛陽販書者。）皆夸目動利，實繁有若無。詩不云乎“匪斧”，語有之曰“反隅”。若或征數(shù)子之運用，甘千里之殊途。則我雞犬而無來無往，子衣裳而不曳不裾。成一家之憬彼，睽四海之友于。（言通貨利。）事符道因，心與日親。幾變灰律，涉歷冬春?；橘e主，往返周秦。左翊吾兄，業(yè)窮幽遠。（名錫，同州別駕。）龍興張揖，道契貞淳。（與潘淑獻書，拜官，今任龍興縣尉。）雅興閉關(guān)以隨扣，古風(fēng)開卷以襲人。不然者，何窮獨而恣怡悅，何市朝而貪隱淪。（言尚往來。）眾矣森然，往哲來賢。一朝而星羅入眼，百代而云披及肩。身已沒兮若休，跡遺芳而可傳。彼金印玉璽，豐碑貨泉。蟲篆制而八分間矣?正隸興而稿草行焉。不可量乎所睹，又何極乎備宣。若乃流譽前代，效績當(dāng)年。錄軍機而羽括鷹隼，述國命而發(fā)揮貂蟬。通親友以感節(jié)，啟咨謀以聞天。接武波委，嗣芳鱗連。則余不讓于賦頌，敢分媸而別妍。恃乎幼好而晚知之，乃至熟也；曲察而直言之，而無愧者。將拭目而眾利輕言?入掌而百憂俱寫。其藤苔縑谷，側(cè)理蜀幅?；辄S絢，緇赭紺綠。淪壓而邇蠹亡文，（蓄非其人，雖邇朝亦朽蠹。）保持而遠完緘卷。（處之得地，雖遠古亦完全。）上智所以懸解，（直曉。）中庸所以交戰(zhàn)。（疑之。）取迷伊他?貽笑鄙賤。則有烏系縹首，紫璽露面。好丹時更，悲素色變。狀玄豹之霧隱，規(guī)雕虎之風(fēng)扇。雖置水彌旬，移裝屢遍。益深沉于直質(zhì)，乃容易于覽見。嗟乎！舍不疑于古疏，（高聳。）取憑假于俗眩。（?；?。）誘淺情于末興，肆凡賞而雷盼。何其妄哉！寧知立法而虧真，作德而還淳。忘情是悅，代有其人。（言定是非。）必也易背以時，（時在正夏。）受彩無欺。敏洽和之妙道，得潤軟之成規(guī)。（用面調(diào)適，候陰以成。）疏密苦樂，殊形異宜。（厚薄完蠹。）上約下豐，始增末裨。（接上下前后例。）沽將實名，位充合離。（改榜署榜余地。）或附卷均端，足使其夷。（薄而蠹者。）或鳴砧妥帖，然后呈姿。（厚而完者。）探尋源流，志逸肥遁。緝合剪截，躬勞不悶。明齊短長，?結(jié)分寸。誠忽忽于或躁，祛忄良忄良之遺恨。至如虹縈系帶，鸞舞錦衤票。青間綾文，出之衣表。檀心{辟黽}首，金映銀絡(luò)。舒囊貌妍，撫卷香作。多此飾類，又難詳備。（并言檢討裝背也。）若乃見稀意欲，雖可棄而昆山片玉。玩久壓充，雖可寶而紈扇秋風(fēng)。競舍茲而易彼，夸視審而聽聰。或芟穢于匿跡，或喪真于矜工。夥哉耳誤，鮮矣目窮。因既原乎識量，遂懸別其淹通。已分流而茲在，徒并鶩而爭雄。（言申博易。）假使作偽心勞，亂真首出。昧目童幼，摧殘紙筆。終令君子棄瑕以拔材，壯士斷腕以全質(zhì)。期補勞于得喪，勵采葑于始卒。子猷之竹在焉，曷可無其一日。（言務(wù)弘道。）夫喻大始于事卑，方崇極于類聚。況物著公器，賞推善主。異清白而非弓裘，豈孫謀而紹宗祖。仰如堯禪舜，舜命禹。道必貴乎聲同，天無親而德輔。歸可保于授受，靡自私而御侮。故知乖其趨者，則密戚而心捐；合其軌者，則舉儲而掌傳。亮玉帛之利末，望吾徒之義先。（先言傳付，后總樂成以終也。）至其罷琴閑堂，散衤失虛牖。閱新連之卷軸，傾舊滿之樽酒。暢懷古而遺形，荷逢時以濡首。炎涼所寄，偃仰無咎。煙積孤松，春過五柳。想薜蘿而在眼，狎鸞鳳而盈手。善鄰得朋，知我益友。暗遺名利，臥度卯酉。遂志愿兮茍若斯，生可憑兮死不朽。雖金翠溢目，陶匏聒耳。徒潤色于多歡，實無階于競美。賢賢易色，勿藥有喜。茅居食貧，陋巷飲水。誓將敦素業(yè)而畢矣，振清風(fēng)而何已。亂曰：資樂道兮善莫大，佐玄覽兮寄所賴。芝蘭滿室兮遺美芳，朋友忘言兮古人會。想賢玩跡儼如在，史冊悠悠幾千載。大歷四年七月點發(fā)行朱，尋繹精嚴(yán)，痛摧心骨。其人已往，其跡今存。追想容輝，涕淚嗚咽。
　　○《述書賦》語例字格（竇蒙）
　　吾第四弟尚輦君字靈長，翰墨廁張、王，文章凌班、馬。詞藻雄贍，草、隸精深。平生著碑志、詩篇、賦頌、章表凡十余萬言，較其巨麗者，有天寶所獻《大同賦》、《三殿蹴リ賦》，以諷興諫諍為宗，以匡君救時為本。帝乃咨爾，可編?書，中使王人，榮曜戚里，龍章鳳篆，寵錫儒門。及乎晚年，又著《述書賦》，總七千六百四十言?精窮旨要，詳辨秘義，無深不討，無細不因，征五典、三墳、九丘、八索、《詩》、《騷》、《禮》、《易》、《文選》、《詞林》，猶不盡所知。故別結(jié)語立言，曲申幽奧，一字一句，數(shù)義旁通。尚輦君學(xué)究天人，才通詁訓(xùn)，注解分析，皆憑史傳。注有未盡，在此例中；意有未窮，出此格上。凡古今時哲，正文呼字，尊貴長老，各言其親?；蛉”阋?，或因言稱爵，句則兩字、三字，五言、四言。而于其以之間，或六或八；改時革命之際，舉一相從。慮學(xué)者致疑，仍施朱點發(fā)此。則語之理例，別有字格存焉。凡一百二十言，并注二百四十句，且褒且貶，還同謚法。披文感切，撫己崩摧。手跡宛然，如向來之放筆；天才卓爾，成千載之分襟。孝義銘心，言笑在目。一枝先折，痛貫肝腸；一眼先枯，哀纏骨髓。
　　──右語例述書賦（凡七十四首六十言，并注二百四十句。）
　　不倫（前濃后薄，半敗半成。） 枯槁（欲北還南，氣脈斷絕。）
　　忘情（鵬鶚向風(fēng)，自成騫翥。） 天然（鴛鴻出水，更好儀容。）
　　質(zhì)樸（天仙玉女，粉黛何施。） 礱斫（錯綜雕文，方申巧妙。）
　　體裁（一舉一措，盡有憑據(jù)。） 意態(tài)（回翔動靜，厥趣相隨。）
　　專成（直師一家，今古不雜。） 有意（志立乃就，非工不精。）
　　正（衣冠踏拖，若正若行。） 行（劍履趨鏘，如步如驟。）
　　草（電掣雷奔，龍蛇出沒。） 章（草中楷古?蹴踏擺行。）
　　神（非意所到，可以識知。） 圣（理絕名言，潛以意得。）
　　文（經(jīng)天緯地，可大可久。） 武（回戈挽弩，拉虎?豹。）
　　能（千種風(fēng)流曰能。） 妙（百般滋味曰妙。）
　　精（功業(yè)雙極曰精。） 古（除去常情曰古。）
　　逸（縱任無方曰逸。） 高（超然出眾曰高。）
　　偉（精彩照射曰偉。） 老（無心自達曰老。）
　　喇（超能越妙曰喇。） 嫩（力不副心曰嫩。）
　　?。I于圓備曰薄。） 強（筋力露見曰強。）
　　穩(wěn)（結(jié)構(gòu)平正曰穩(wěn)。） 快（興趣不停曰快。）
　　沉（深而意遠曰沉。） 緊（團合密致曰緊。）
　　慢（舉思閑詳曰慢。） ?。ㄈ魺o所歸曰浮。）
　　密（間不容發(fā)曰密。） 淺（涉于俗流曰淺。）
　　豐（筆墨相副曰豐。） 茂（字外精多曰茂。）
　　實（氣感風(fēng)云曰實。） 輕（筆道流便曰輕。）
　　瘠（瘦而有力曰瘠。） 疏（違犯陰陽曰疏。）
　　拙（不依致巧曰拙。） 重（質(zhì)勝于文曰重。）
　　纖（文過于質(zhì)曰纖。） 貞（骨清神正曰貞。）
　　艷（少古多今曰艷。） 峻（頓挫穎達曰峻。）
　　潤（旨趣調(diào)暢曰潤。） 險（不期而然曰險。）
　　怯（下筆不猛曰怯。） 畏（無端羞澀曰畏。）
　　妍（逶迤并行曰妍。） 媚（意居形外曰媚。）
　　訛（藏鋒隱跡曰訛。） 細（運用精深曰細。）
　　熟（過猶不及曰熟。） 雄（別負英威曰雄。）
　　雌（氣候不足曰雌。） 飛（若滅若沒曰飛。）
　　爽（肅穆飄然曰爽。） 動（如欲奔飛曰動。）
　　成（一家體度曰成。） 禮（動合典章曰禮。）
　　法（宣布周備曰法。） 典（從師約法曰典。）
　　則（可以傳授曰則。） 偏（唯守一門曰偏。）
　　乾（無復(fù)光輝曰干。） 滑（遂乏風(fēng)彩曰滑。）
　　??（波瀾驚絕曰??。） 閑（孤云生遠曰閑。）
　　拔（輕駕超殊曰拔。） 放（流浪不窮曰放。）
　　郁（勝勢鋒起曰郁。） 秀（翔集難名曰秀。）
　　束（興致不弘曰束。） ?（五味皆足曰?。）
　　峭（峻中勁利曰峭。） 散（有初無終曰散。）
　　質(zhì)（自少妖妍曰質(zhì)。） 魯（本宗淡泊曰魯。）
　　肥（龜臨洞穴，沒而有余。） 瘦（鶴立喬松，長而不足。）
　　壯（力在意先曰壯。） 寬（疏散無檢曰寬。）
　　麗（體外有余曰麗。） 宏（裁制絕壯曰宏。）
　　──右字格大歷十年龍集乙卯二月乙丑，陜州大都督府夏縣尉竇士初校，檢校國子司業(yè)、太原縣令竇蒙甫校。
　　○《述書賦》附論朝代自周至唐一十三代。
　　論工書史籀等一百九十八人。
　　論署證徐僧權(quán)等八人。
　　論印記太平公主等十一家。
　　論征求保玩韋述等二十六人。
　　論利通貨易穆聿等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