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后漢書卷七十四下 袁紹劉表列傳第六十四下

白話后漢書 作者:南朝宋·范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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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表傳,劉表,字景升,山陽高平人,是魯恭王的后代。劉表身高有八尺多,容貌溫和,體態(tài)魁梧。他與同郡的張儉等人一道被人誹謗議論,稱為“八顧”?;实巯略t書逮捕黨人加以治罪,劉表逃走沒被捉住。黨禁解除以后,劉表被大將軍何進召為佐吏。

  初平元年,長沙太守孫堅殺了荊州刺史王敘,詔書任命劉表為荊州刺史。當時長江以南同宗族結(jié)為賊寇的很多,袁術(shù)的部隊又駐守魯陽攔住道路,劉表無法到達荊州,于是只身騎馬進入宜城,請南郡人蒯越、襄陽人蔡瑁一同商議對策。劉表對蒯越說:“同宗族結(jié)成的盜賊雖然多但大家并不歸附,如果被袁街利用,災(zāi)難必然來臨。我想征兵,擔心結(jié)合不起來,得采用什么計策?”蒯越回答說:“治理太平的時候就以仁義為先,治理戰(zhàn)亂的時候就首先要用權(quán)變的計謀。軍隊不在人多,重要的是得到合適的人才。袁術(shù)驕傲而且沒有謀略,同族聚成的盜賊大多貪婪殘暴。其中有我平時供養(yǎng)的人,要是派人告訴他們好處,他們必定率領(lǐng)部眾過來。您殺掉其中殘暴的人,任用其中有才能的人,您的聲威和恩德一旦樹立,人們就會用襁褓背負著孩子來投奔您。兵眾聚集,人們歸附,南部占領(lǐng)江陵,北部守住襄陽,荊州所轄八郡用一道檄文就可平定。袁公路即使來到,也無能為力了。”劉表說:“對?!庇谑且嵩脚扇巳フ姓T同族聚成的盜賊的頭目,來的有十五個人,將他們?nèi)繗⒌舨⑶页銎洳灰夤ト∷麄兊牟勘?。祇有江夏的盜賊張虎、陳坐聚集人馬占據(jù)襄陽城,劉表派蒯越與龐季前去曉諭二人,他們才投降。長江以南全部平定。許多太守縣令聽到劉表的威名,不少人解下印綬離去。劉壺于是在塞區(qū)整治軍隊,用以觀察時局的變化。

  袁術(shù)與其堂兄袁紹有隔閡,而且袁紹同劉表相結(jié)交,所以袁術(shù)同孫堅南北聯(lián)合襲擊劉表。劉表戰(zhàn)敗,孫堅接著包圍襄陽。正好劉表的部將黃祖前來援救,孫堅被流箭射中而死,剩下的人全都退走了。到李催等人進入長安,冬天,劉表派使者向天子進貢。李催任命劉表為鎮(zhèn)南將軍、荊州牧,封他為成武侯,持天子符節(jié),作為自己的援助力量。

  建安元年,驃騎將軍張濟從關(guān)中逃奔南陽,順道進攻穣城,被飛箭射中而死。荊州的官員部屬都來慶賀。劉表說:“張濟由于窘迫而來,主人沒有以禮相待,造成交戰(zhàn),遣不是我的想法,我接受吊唁而不接受慶賀?!迸扇私邮諒垵牟筷?,士兵們聽了很高興,于是都歸順了劉表。三年,長沙太守張羨率領(lǐng)零陵、桂陽三個郡背叛劉表,劉表派軍隊圍攻,打敗了張羨,平定了這些地區(qū)。這樣劉表拓展的地區(qū)很廣,南部和五嶺相接,北部擁有漢Jl[,方圓有幾千里,披甲的戰(zhàn)士有十多萬。起初,荊州的民情容易騷擾,加上四方到處震動恐懼,寇賊猖獗,所以處處動蕩不安。劉表召喚勸導(dǎo)有方,武力和安撫協(xié)調(diào)并用,盜賊中奸惡狡猾的老賊更是為他出力,萬里之內(nèi)全部削平,無論年老的年少的對他都心悅誠服。關(guān)西、兗州、豫州的學(xué)者文人來投奔的有幾千人,劉表給予安撫周濟,這些人都得到資助周全。于是劉表建立學(xué)校,廣泛訪求身懷儒術(shù)的人,像綦母闔、宋忠等人撰成《五經(jīng)》章句,稱為后定。劉表愛護百姓,供養(yǎng)士人,從容守住荊州。

  曹操和袁紹在官度互相對峙時,袁紹派人要求援助,劉表答應(yīng)了,但沒派兵去,也不增援曹操,而且想靜觀天下的變化。從事中郎南陽人韓嵩、別駕劉先勸說劉表: “現(xiàn)在豪杰互相較量,兩個強有力的人互相對峙,天下的關(guān)鍵在您身上。若是想有所作為,趁著他們疲憊時起兵,遣是可行的辦法;如果不想這樣,一定得選擇合宜的措施,怎么能夠擁有十萬軍隊,坐觀他人的成敗,別人要求援助而不去援救,見到賢明的人又不愿歸順呢!這樣,兩方的怨恨一定集中到您身上,恐怕您不可能得到中立了。曹操善于用兵,而且賢明杰出的人大多投奔曹操,這種形勢一定能擊敗袁紹,而后調(diào)動部隊攻向長江、漢水一帶,恐怕將軍抵抗不了。眼下最好的辦法,不如將整個荊州歸順曹操,曹操必然看重感激將軍,您可以長久地享有福祿地位,傳給后代,這是萬分完善的計策。”蒯越也造么勸劉表。但劉表遲疑不決,就派韓嵩到曹操那裹觀望虛實。劉表對韓嵩說:“現(xiàn)在天下不知道誰能平定,但曹操擁戴天子定都許縣,您替我去看看虛實?!表n嵩回答說:“據(jù)我看以曹公的賢明,一定能夠?qū)崿F(xiàn)統(tǒng)一天下的心愿。將軍如果想歸順曹操,派我去可以;如果猶豫不決,我到京師,天子送給我一個官職,我的推辭沒被同意,那我就成了天子的大臣、將軍過去的部下。在天子身邊就為天子盡忠,不再為您獻身了。希望您重新考慮。”劉表認為他害怕出使,強迫他去。到許縣以后,天子果然任命韓嵩為侍中、零陵太守?;貋硪院螅n嵩極力稱贊天子和曹操的恩德,勸說劉表派兒子入侍。劉表大怒,認為韓嵩懷有二心,就陳列軍隊,辱罵韓嵩,準備殺他。韓嵩面不改色,慢慢講述臨走時說過的話。劉表的妻子蔡氏知道韓嵩的賢德,勸阻了劉表。劉表仍然怒火未息,就拷問打死了韓嵩的隨行人員。劉表了解到韓嵩沒有其他意圖,衹將他囚禁而已。

  六年,劉備從袁紹那裹來投奔荊州,劉表厚待劉備,與他結(jié)交,但不能用他。十三年,曹操親自率軍征討劉表,未到荊州。八月份,劉表背上生惡瘡而去世。劉表在荊州近二十年,家中沒有多余的積蓄。

  劉表有兩個兒子:劉琦和劉琮。起初,劉表認為劉琦相貌長得像自己,非常喜歡他,后來為劉琮娶后妻蔡氏的侄女為妻,蔡氏于是喜歡劉琮而討厭劉琦,劉表每天都聽到詆毀劉琦稱贊劉琮的話。劉表深深寵幸后妻,所以每次都相信接受這些話。另外,劉表的妻弟蔡瑁和外甥張允一并被劉表重用,他們又同劉琮要好。劉琦感覺自己不安全,曾經(jīng)同瑯邪人諸葛亮商量保住自己的辦法。諸葛亮開始不回答。后來兩人一起登上高樓,接著劉琦就要人拿走梯子,他對諸葛亮說:“今天頂上見不著天,下面見不著地,話從您口中說出就進了我的耳朵,您可以講了嗎?”諸葛亮說: “您沒有看到申生在國內(nèi)反而危險,重耳居住國外反而安全嗎?”劉琦心中感悟,暗中謀劃出去的辦法,正好劉表部將江夏太守黃祖被孫權(quán)殺死,劉琦就要求接任這個職位。

  到劉表病重時,劉琦回來探視疾病。由于劉琦素性仁慈孝順,張允等人害怕他見到劉表以后兩人動了父子之情,劉表重新有讓他繼位的意思,就對劉琦說:“將軍命令您統(tǒng)理江夏,這責任至關(guān)重大?,F(xiàn)在您丟下部眾擅自前來,一定會受到怒責。破壞父親的興致,加重他的疾病,這不合孝敬的道理?!庇谑菍⑺麚踉陂T外,不讓他見到劉表。劉琦流著眼淚離去,許多人聽到后都為之傷嘆。這樣就以劉琮繼位。劉琮以諸侯印授給劉琦,劉琦發(fā)怒,將印摔到地上,準備藉奔喪發(fā)難。恰好曹操大軍到達新野,劉琦逃奔江南。蒯越、韓嵩以及東曹掾傅巽等人勸說劉琮歸順投降曹操。劉琮說:“現(xiàn)在與各位擁有整個楚國的地盤,保住先君的事業(yè),用來觀望天下局勢,為什么不可以呢?”傅巽說:“反叛和歸順存在重要的原則,強大和弱小存在確定的形勢。以人臣的身份去同天子對抗,這是悖逆之道;憑藉剛剛創(chuàng)成的楚地去抵擋中央大國,必定危險;為了劉備而同曹公敵對,不值得。這三方面都是短處,而想以此抵擋王師的兵鋒,這是必然滅亡的道路。將軍自己估計同劉備相比怎樣?”劉琮說:“我不如他。”傅巽說:“如果憑劉備的能力都不足以抵擋曹公,那么即使擁有整個楚地也不能保住自己。要是劉備足以抵擋曹公,那么劉備不會在您手下了。希望將軍不要懷疑。”

  等到曹操的軍隊到達襄陽,劉琮以整個荊州請求投降,劉備奔往夏口。曹操任命劉琮為青州刺史,封他為列侯。蒯越等十五人被封為侯。接著曹操將韓嵩從囚牢中放出來,由于他的名望很高,所以對他特別以禮相待,要他列舉品評荊州的人才好壞,他所推舉的都被提拔任用。任命韓嵩為大鴻臚,以朋友相處的禮節(jié)對待他。任命蒯越為光祿勛,劉先為尚書令。起初,劉表同袁紹結(jié)交,侍中從事鄧義加以勸阻,劉表不聽,鄧義藉口生病告退,在劉表活著時一直沒有做官,曹操任命他為侍中。其他人不少都做到大官。

  曹操后來在赤壁戰(zhàn)敗,劉備上書推舉劉琦做荊J.ItN史。第二年去世。

  論曰:袁紹最初由于豪放俠義得到許多人,于是心懷稱雄為霸的意圖,天下凡能當兵上陣高舉大旗的人,全都打著袁氏的名義。及至到戰(zhàn)場上同敵人決戰(zhàn),勇悍的人就為他拚命;帷幄中深謀遠慮,有智識的人就會為他盡心籌劃。他所憑藉的條件是多么強大?。№n非說:“兇狠剛猛而不溫和,對于錯誤一意孤行而喜歡爭強斗勝,輕視嫡妻所生的兒子而看重庶出的兒子,逭可以說是滅亡的征兆?!眲⒈淼牡赖聸]有超出其他人,但想躺著收取上天的命數(shù),仿效三分天下,這簡直像木偶人一樣地愚蠢。

  贊曰:袁紹容貌寬宏雅致,劉表也算忠厚長者。一個在黃河以北稱雄,一個在中原的南部逞強。漢水的戰(zhàn)船密得像魚群一樣連貫,冀州的戰(zhàn)馬多得像云層一樣聚合。由此想窺伺圖讖,問鼎王位,里祀上天,類祭社神,雖然說出于天意,但也憑藉人的信義。自恃強大的人少有成功,坐著清談的人能指望什么?在嫡子和寵愛之間抉擇不定,所以造成身敗名裂,事業(yè)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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