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迪傳

白話陳書 作者:唐·姚思廉


  周迪,臨川南城人。年輕時住在山谷之中,體力過人,能拉開強弩,以射獵為業(yè),侯景叛亂,周迪的族人周續(xù)在臨川起兵,梁始興王蕭毅把轄郡讓給周續(xù),周迪招募鄉(xiāng)里人跟隨他,每次打仗他必定在軍中最為勇敢。周續(xù)所部大將,都是郡中的豪族,很驕橫,周續(xù)嚴加禁止,大將等都怨恨,于是爭相殺死周續(xù),推舉周迪為主,周迪于是據(jù)有了臨川之地,在工塘筑城。梁元帝任命周迪為持節(jié)、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高州刺史,封為臨汝縣侯,封邑五百戶。

  紹泰二年(556),任臨川內(nèi)史。不久任使持節(jié)、散騎常侍、信威將軍、衡州刺史,兼臨川內(nèi)史。周文育討伐蕭勃時,周迪按兵不動守住地盤,觀望成敗,周文育派長史陸山才勸說周迪,周迪于是提供大量糧餉,來資助周文育。蕭勃平定,按功勞晉升為振遠將軍,遷任江州刺史。

  高祖接受禪讓,王琳東下,周陳書迪意欲割據(jù)南川,于是召集所部八郡的首腦結(jié)盟,聲言赴援朝廷,朝廷擔心他有變,就重重撫慰他。王琳抵達湓城,新吳洞主余孝頃舉兵響應(yīng)王琳。王琳認為南川各郡只要傳達檄文即可安定,于是派部將李孝欽、樊猛等到南方征收糧餉。樊猛等和余孝頃會合,人馬有二萬,奔赴工塘,連結(jié)起八座城來逼迫周迪。周迪派周敷率領(lǐng)人馬駐扎在臨川郡舊治所,截斷江口,就出兵交戰(zhàn),大敗敵軍,殘殺了八座城內(nèi)的人馬,生擒了李孝欽、樊猛、余孝頃,并把他們送往京師,繳獲的軍用物資、器械堆積如山,并俘獲了他們的人馬,周迪都全部收編。永定二年(558),因功晉升為平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增加封邑一千五百戶,送給一部鼓吹。

  世祖繼位,晉號安南將軍。熊曇朗背叛,周迪和周敷、黃法..等率兵共同圍攻他,并殺了他,全部收編了他的人馬。王琳失敗后,世祖征召周迪出鎮(zhèn)湓城,又征召他的兒子入朝,周迪徘徊觀望,他和兒子都沒有來。豫章太守周敷本來隸屬于周迪,到這時和黃法..率領(lǐng)他所部人馬赴皇帝殿庭,世祖記載他們打敗熊曇朗的功勞,一并升官賜賞,周迪聽說了,忿忿不平,就暗地里和留異勾結(jié)。等到王師討伐留異,周迪疑惑害怕而不得安寧,就派他的弟弟周方興率軍襲擊周敷,周敷出戰(zhàn),打敗了他。周迪又另派兵在湓城襲擊華皎,事情敗露,全被華皎擒獲。天嘉三年(562)春,世祖于是下詔赦免南川被周迪引導(dǎo)誤入歧途的士民,派江州刺史吳明徹統(tǒng)率眾軍,和高州刺史黃法..、豫章太守周敷討伐周迪。這時尚書下符說:

  告臨川郡士民百姓:往日西京昌盛,信、越背命;東都中興,萌、龐叛離。因此兇殘爭逐,酷刑誅殺,自古有之,由來已久了。

  叛賊周迪,本來出身低微,有梁喪亂,他在山谷之中強行劫奪。我朝高祖親自統(tǒng)率百越,大軍出沒于九川,蕩滌污泥殘沙,給他以毛羽,分給他豚佩,又把虎符分開給他,如此卵翼之恩,無可比喻,皇運肇基,宣布了很多誠懇的法令,國步艱難,臣等應(yīng)盡微薄之力。周迪龍節(jié)繡衣,位如王爵只在帝王之下,而他卻募集兵馬,憑借險要地勢而犯上。當前王琳叛亂,蕭勃未被平定,他西結(jié)三湘,南通五嶺,衡州、廣州戡定,反叛之念才得以平息,江州、郢州紛紛作亂,他又起叛亂之心,擁據(jù)一郡,觀望事態(tài)發(fā)展,內(nèi)心與外表常違,言論與行為不一,特以新吳動亂,地遠兵強,互相兼并,促使事態(tài)發(fā)展,他火中取栗,繳獲器械,俘虜士民,都變?yōu)樗接校辉I捷。見風(fēng)使舵,始終居心不定。朝廷對他寬宏大量,引進接納,厚禮以待,于是他位如三公,職同四岳,富貴隆赫,超過功臣。又加之他出師逾嶺,朝廷遠相聲援,派兵截斷江路,然而他卻頓起疑心。已故司空愍公周文育,竭誠和他結(jié)成同宗之盟,情同骨肉,城池相接,勢同唇齒,愍公遭彭亡之禍,他卻拋棄情誼,坐視禍亂,任憑其亡,自己忙于勾結(jié)黨羽。那時北寇侵襲,西賊來犯,鞋履干糧,他全部拿來資助寇敵,爵號軍容,全部遵從偽黨。等到王師振奮,平定局部,國法恢弘,對他未加追究,封賜他的詔書不斷,對他的撫慰稠密,加官晉爵,任職重壘。至于剿滅熊曇朗,克定豐城,儀同黃法..功勞最大,安西將軍周敷也盡效其力,論功有典可查,行賞有舊例可循,正直與邪惡,自為仇敵,周迪不滿于朝廷對黃法..、周敷的封賞,違背禮儀之奸謀,因此大增。皇帝征召他出鎮(zhèn)湓城,他歷年不到任,求遣其子入朝為侍,也累載不入。在外引誘逃亡之徒,招集不逞之眾,在內(nèi)挑撥京都,暗中希求突變。擅自征斂賦稅,很少上交朝廷,阻劫來往商人,危害波及周圍百姓。周迪暗中勾結(jié)留異,互相呼應(yīng),互助援助。謂我六軍正在征伐,三越尚未平定,遂攻破述城,大肆屠戮,虜縛城中妻子兒女,分兵襲擊湓城,舉兵于蠡邦,拘禁威逼當?shù)厍鹾?,圍攻城邑,幸虧我陳早有準備,即時挫敗。

  假節(jié)、通直散騎常侍、仁武將軍、潯陽太守、懷仁縣伯華皎,明威將軍、廬陵太守、益陽縣子陸子隆,共同打敗賊徒,攻克占領(lǐng)全郡。持節(jié)、散騎常侍、安西將軍、定州刺史、兼豫章太守、西豐縣侯周敷,親自守衛(wèi)溝壘,冒著箭雨拍石,率領(lǐng)義勇之師,以少勝多,割敵耳以萬計,俘虜成千群。周迪才俘獲了剩下的一點,就回去固守城池。使持節(jié)、安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高州刺史、新建侯黃法..,英雄業(yè)績早已顯示,忠誠之志久已聞名,在沒有接到皇帝的命令之前,就率領(lǐng)義軍,既援助周敷等人,又救了陸子隆,挾帶糧草身穿鎧甲,仍行軍迅速,披羆之師,驅(qū)馳之快超過閃電,振武之眾,叱咤之聲可撼動山岳,如此追擊,理所當然盡殲賊徒。

  雖然再次朽枯之樹要拔,不用等待去尋找斧子,快落之葉即將墜下,無須勞動烈風(fēng);但去草絕根,要在草之未蔓延時,撲火止燎,貴在速滅,分命各路將帥,要確實鞏固勝利成果。當今派鎮(zhèn)南儀同司馬、湘東公相劉廣德,率平西司馬孫曉,北新蔡太守魯廣達,持節(jié)、安南將軍、吳州刺史、彭澤縣侯魯悉達,甲士萬人,步行出興口。又派前吳興太守胡鑠,樹功將軍、前宣城太守錢法成,天門、義陽二郡太守樊毅,云麾將軍、合州刺史、南固縣侯陳書焦僧度,嚴武將軍、建州刺史、辰縣子張智達,持節(jié)、都督江州吳州二州諸軍事、安南將軍、江州刺史、安吳縣侯吳明徹,率領(lǐng)舟師和步騎兵,直指臨川。前安成內(nèi)史劉士京,巴山太守蔡僧貴,南康內(nèi)史劉峰,廬陵太守陸子隆,安成內(nèi)史闕慎,都受儀同黃法..節(jié)度,會師故郡。又命潯陽太守華皎,光烈將軍、巴州刺史潘純..,平西將軍、郢州刺史、欣樂縣侯章昭達,共率勇武之士,直搗賊城。使持節(jié)、散騎常侍、鎮(zhèn)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湘州刺史、湘東郡公徐度,分派裨將,相繼上路,武器和艦船遮蔽了水面,弓箭和戰(zhàn)馬彌滿山巒,聲勢浩大。又詔鎮(zhèn)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歐陽危頁,率領(lǐng)他的子弟交州刺史歐陽盛、新任太子右率歐陽邃、東衡州刺史侯曉等,以勁越之兵,越嶺向北挺進。千里同期,百道俱集,周迪好比才逃脫誅殺,又陷入末日,司空、大都督侯安都已經(jīng)平定留異,很快就會凱旋而歸,飲酒已到禮節(jié)結(jié)束之時,乘勝追擊,剿滅兇丑,有如燒著的毛發(fā)。皇帝已有明詔,罪責只在周迪一人,黎民沒有過錯,一切都加原宥。若有趁機立功者,加以特別賞賜;若有執(zhí)迷不改者,問斬不赦。

  吳明徹抵達臨川,命令眾軍筑連城攻打周迪,相持之下未能戰(zhàn)勝,世祖就派高宗統(tǒng)率全軍討伐,周迪之眾潰散,妻子兒女全被擒獲,周迪于是脫身越嶺到晉安,依附陳寶應(yīng)。陳寶應(yīng)用兵資助周迪,留異又派他的第二子留忠臣跟隨周迪。

  次年秋,周迪又越過東興嶺,東興、南城、永成縣民,都是周迪的故人,又都響應(yīng)他。世祖派都督章昭達征討周迪,周迪又分散于山谷之中。起初,侯景叛亂,百姓都拋棄本業(yè),群聚為盜,只有周迪所部,沒有侵擾,并分給田畝,督促他們耕作,百姓勤于耕作,都各有盈余儲蓄。周迪政教嚴明,征斂沒有拖欠的,其他郡缺糧的,都仰仗他資助。周迪本性質(zhì)樸,不喜歡浩大的儀式,冬天就穿短身的布袍,夏天就穿紫紗兜肚,不外出時常常赤腳行走,雖然外有衛(wèi)兵守衛(wèi),內(nèi)有女伎陪樂,他搓繩破篾,旁若無人。然而他輕財愛施舍,凡是他所救濟的,一點一滴都必須平均,他不善言辭,但胸懷誠實,臨川人都認為他有德行。到這時都一起藏匿他,雖然加以殺戮,也無人愿供出他。章昭達越過嶺來,駐扎在建安,與陳寶應(yīng)對敵,周迪又收合人馬出于東興,當時宣城太守錢肅鎮(zhèn)守東興,以城投降周迪。吳州刺史陳詳,率軍攻打周迪,陳詳?shù)能婈牬髷。铌愙ド?、陳留太守張遂都?zhàn)死,于是周迪之眾再次振興。世祖派都督程靈洗打敗了周迪,周迪又和十余人竄入山洞中,時間久了,跟隨他的人也深受其苦。后來派人潛入臨川郡購買魚菜,此人腳痛,住在同邑之人家中,同邑之人向臨川太守駱牙報告,駱牙抓住他,命令他抓獲周迪以驗證自己改過之心。于是派心腹勇士跟隨他進入山中,引誘周迪出來打獵,派兵在道旁埋伏,殺了周迪,首級傳到京都,在朱雀觀懸首示眾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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