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紀

白話魏書 作者:北齊·魏收


  昔日黃帝有子二十五人,有的分布于華夏各地,有的散布于極遠的蠻荒之境。小兒子昌意,受封于北土,領(lǐng)地內(nèi)有大鮮卑山,因而以其為國號。此后,世為君主,統(tǒng)治著幽都之北廣漠無垠的沃野,過著游牧生活,而以射獵為業(yè),民風淳樸,政治文化簡易,沒有文字,刻木記事而已,古時和現(xiàn)代發(fā)生的事情,全靠人口頭傳授,正如史官所記載的那樣。黃帝以土德而為天下之主,北方的風俗稱土為“托”,稱后為“跋”,因此以之作為姓氏。昌意的后裔始均,在堯帝時為官,曾將女魃逐出弱水以北的地區(qū),民眾感戴他的勤勞,舜帝對他甚為嘉許,任命他為田祖。歷經(jīng)夏、商、周三代,到了秦漢時期,獯鬻、獫狁、山戎、匈奴等族,世代殘暴,為害中原,而始均的后裔卻未與中原交往,因此史籍中沒有關(guān)于他們的記載。

  歷經(jīng)六十七世,成皇帝拓跋毛被立為主。他聰慧明智,武功赫赫,為遠近的部族所擁戴,統(tǒng)轄三十六個部落,九十九個大氏族,威震北方,萬眾無不敬服。逝世。

  節(jié)皇帝拓跋貸繼立為主,逝世。

  莊皇帝拓跋觀繼立為主,逝世。

  明皇帝拓跋樓繼立為主,逝世。

  安皇帝拓跋越繼立為主,逝世。

  宣皇帝拓跋推寅繼立為主。率領(lǐng)部族南遷大澤,大澤方圓千余里,土地蒼茫遼闊,地勢低洼濕潤。計劃再次南遷,沒有成行便已去世。

  景皇帝拓跋利繼立為主,逝世。

  元皇帝拓跋俟繼立為主,逝世。

  和皇帝拓跋肆繼立為主,逝世。

  定皇帝拓跋機繼立為主,逝世。

  僖皇帝拓跋蓋繼立為主,逝世。

  威皇帝拓跋儈繼立為主,逝世。

  獻皇帝拓跋鄰繼立為主。當時有位神人降臨國中,說:“此地荒涼偏遠,不足以興建城池,應(yīng)該再次遷居。”獻皇帝其時年邁衰老,于是將君位傳給兒子。

  圣武皇帝名詰汾。獻帝下令南遷,一路上山高谷深,險阻重重,于是打算停止繼續(xù)南下。突然遇到一只形似馬、聲如牛的神獸,為他們引路,經(jīng)過一年的跋涉,才脫離險境,遷居到匈奴故地。拓跋部落的遷移策略,多出于宣、獻二帝,所以人們并稱他們?yōu)椤巴埔保邗r卑語中是“鉆研”的意思。當初,圣武帝拓跋詰汾曾率數(shù)萬騎兵在山澤間圍獵,忽見輜車從天而降。趕上前去,見一美貌女子,侍衛(wèi)眾多,儀仗繁盛。圣武帝大為驚異地上前詢問,女子答道:“我,是天上的仙女,受命與你成親?!庇谑嵌水斖硗?。清晨,女子辭別,說:“明年此時,在此相會。”言終而別,去如風雨。到了約定的日期,圣武帝到昔日相會之處,果然與天女相逢。天女將所生的男孩交給圣武帝說:“這是您的兒子,好好地撫養(yǎng)照顧他。子孫相續(xù),到時會成為帝王?!闭f罷離去。這個男孩就是始祖神元皇帝拓跋力微,因此當時的人們傳說道:“詰汾皇帝無婦家,力微皇帝無舅家。”圣武帝拓跋詰汾逝世。

  始祖神元皇帝拓跋力微繼立為主。他生而英明睿智。

  元年(219),庚子年。先前,西部的部落入侵,拓跋部部眾離散,只好依附于沒鹿回部酋長竇賓。神元帝拓跋力微,具有英雄豪杰的氣度,而當時無人覺察。后來他跟隨竇賓攻打西部部落,大軍戰(zhàn)敗,竇賓失馬步行,拓跋力微派人將自己所騎的駿馬送給竇賓。竇賓回來后,命部下尋求贈馬之人,欲加重賞,而拓跋力微沉默不語。過了很久,竇賓才知道,大驚,打算將領(lǐng)土的一半分給拓跋力微,拓跋力微堅辭不受,于是竇賓將愛女嫁給了他。然而竇賓仍思報恩,一再詢問拓跋力微有何要求。于是拓跋力微請求率領(lǐng)所部北居長川,竇賓欣然允諾。十幾年后,德化普及昌盛,離散的舊部民眾全部歸附。

  二十九年(248),竇賓臨終時,告誡他的兩個兒子要恭敬地侍奉拓跋力微。然而兩個兒子沒有聽從他的勸告,暗中圖謀不軌。拓跋力微將他們召來殺掉,吞并了他們的部眾,各部落的酋長們誠心歸服,拓跋力微統(tǒng)轄的騎士達二十余萬之眾。

  三十九年(258),遷居于定襄的盛樂。四月,舉行祭天大典,各部酋長全都應(yīng)邀前來參加祭典,惟有白部酋長觀望不至,于是拓跋力微將他召來殺掉,遠近各部為之肅然起敬,無不為拓跋力微的威嚴所震懾。拓跋力微對各部酋長說:“我歷觀前世的匈奴、蹋頓等族,貪圖財利,搶掠邊民,雖有所獲,而與其傷亡相比,得不償失,更招來仇敵,百姓生靈涂炭,終非長久之計?!庇谑桥c曹魏和親。

  四十二年(261),拓跋力微派兒子拓跋沙漠汗前往曹魏,并考察中原的風土人情。當時正是曹魏景元二年。

  文皇帝拓跋沙漠汗,以太子的身份滯留洛陽,成為曹魏的首席貴賓,常常賓客盈門,門庭若市,來訪者絡(luò)繹不絕,魏人贈送的金帛絲棉,每年數(shù)以萬計。拓跋力微在與鄰國交往時,推誠置信,從不仗勢欺人,謀取一時的利益,待人寬厚樸實,博得了遠近各族的擁戴敬仰。魏晉禪代后,拓跋力微與中原王朝仍和好如初。拓跋力微年事已高,沙漠汗因父親年邁請求北歸,晉武帝司馬炎備禮護送。

  四十八年(267),沙漠汗自晉朝返回故土。

  五十六年(275),沙漠汗再次前往晉朝,當年冬天回國。晉帝送給他錦、..、繒、彩、綿、絹等物,數(shù)量豐厚,裝滿了一百輛牛車。行至并州,晉征北將軍衛(wèi)馞認為沙漠汗為人雄豪,氣度不凡,恐為后患,于是密奏晉帝,請求留住沙漠汗不讓他回去。晉帝不便失信于人,未加批準。衛(wèi)馞又請求用金帛收買各部酋長,讓他們挑撥離間,伺機加害沙漠汗。晉帝應(yīng)允,于是扣留了沙漠汗。自此拓跋氏國中的主事者與各部酋長,都接受了衛(wèi)馞的賄賂。

  五十八年(277),才允許沙漠汗北歸。拓跋力微得知沙漠汗歸來,高興萬分,派各部酋長到陰館去迎接他。酒酣耳熱之時,沙漠汗仰視飛鳥,對各位酋長說:“看我為大家取下來。”拉開彈弓射去,飛鳥應(yīng)弦而落。當時北方還沒有彈弓,眾人看了大驚失色,相互議論道:“太子神情服飾與中原相同,兼有絕世的奇異之術(shù),如果繼承國統(tǒng)后,變革舊有的習俗,我們必不得志,不像留在國內(nèi)的幾位王子,保持了淳樸的本色、習俗?!贝蠹叶纪膺@種看法,且一向?qū)ι衬惯M行挑撥離間,于是意圖加害沙漠汗,一起先期馳返。拓跋力微問道:“我兒子游歷他國,德行有何進步?”各部酋長全都回答說:“太子才能技藝不同尋常,用空弓射落飛鳥,似乎學(xué)到了晉人的異法怪術(shù),這是亂國害民的預(yù)兆,愿大王明察?!弊陨衬谷チ藭x帝國之后,拓跋力微對其他幾位王子的寵愛日益加深;再加上拓跋力微年過百歲,處事已不太明智,聽了各部酋長的話,不禁心生疑慮。于是說:“不能容的,就應(yīng)當除掉。”于是各部酋長馳往塞南,假托拓跋力微的旨意,殺害了沙漠汗。隨后,拓跋力微又大為后悔。文帝沙漠汗身長八尺,英姿魁偉,在晉朝之日,朝中的英俊之士多與他親善,深為名士們所景仰。后來追謚他為“文帝”。

  同年,拓跋力微健康狀況惡化。烏丸王庫賢是拓跋力微的心腹,很有權(quán)勢,受了衛(wèi)馞的賄賂,意圖離散各部落,故意在庭院中磨斧鉞。各部落的酋長問他要干什么,他回答說:“大王恨你們進讒言害死了太子,現(xiàn)在要將各部落酋長的長子都抓起來殺掉。”酋長們信以為真,紛紛率領(lǐng)各自的部落逃走。拓跋力微不久逝世。統(tǒng)治國家凡五十八年,享年一百零四歲。太祖道武帝拓跋王圭即位后,尊他為“始祖”。

  章皇帝拓跋悉鹿繼立,始祖之子。在位時各部落離叛,國內(nèi)紛擾。統(tǒng)治國家九年去世。

  平皇帝拓跋綽繼立,他是章帝拓跋悉鹿的小弟弟。雄武而有智謀,重振拓跋部的威德。在位七年時,匈奴宇文部酋長莫槐被部下所殺,莫槐的弟弟普撥被立為酋長。平帝拓跋綽將女兒嫁給普撥之子丘不勤為妻。拓跋綽在位七年去世。

  思皇帝拓跋弗繼立,他是平帝拓跋綽的少子。聰明睿智,氣度不凡,為諸位叔父、兄長所推重。施政崇尚寬松簡明,百姓歸服。在位一年去世。

  昭皇帝拓跋祿官繼立,他是始祖拓跋力微之子。將國人分為三部:拓跋祿官自領(lǐng)一部居?xùn)|,在上谷之北、濡源之西,東面與匈奴宇文部相接;以文帝拓跋沙漠汗的長子桓皇帝拓跋猗..統(tǒng)率一部,居代郡參合陂以北;以猗..之弟穆皇帝拓跋猗盧統(tǒng)率一部,居定襄的盛樂故城。自始祖拓跋力微以來,與晉朝和好,百姓安居樂業(yè),財物牲畜富足,此時騎士已達四十余萬人。這一年(295),拓跋猗盧出兵并州,將北方各少數(shù)民族部眾北遷至云中、五原、朔方。又西渡黃河攻擊匈奴、烏桓諸部。自杏城以北八十里直至長城,夾道立碑,與晉帝國分界而治。

  二年(296),安葬文帝拓跋沙漠汗及皇后封氏。當初,思帝拓跋弗打算改葬文帝及其皇后,未及實施便已去世,至此,才實現(xiàn)了他的愿望。晉成都王司馬穎派從事中郎田思、河間王司馬..派司馬靳利、并州刺史司馬騰派主簿梁天,一起參加了葬禮。遠近而來參加葬禮的達二十萬人。

  三年(297),桓帝拓跋猗..渡過大漠向北巡視,乘勢掃蕩西部諸國。

  四年(298),東部的未耐婁部落酋長倍斤率部眾入居遼東。

  五年(299),宇文部落酋長莫蝅之子遜昵延前來朝貢。昭帝拓跋祿官嘉許他的忠誠親善,將長女嫁給他為妻。

  七年(301),拓跋猗..西征凱旋而歸,西方降附歸順的達二十余國。歷時五年,至今方才東歸。

  十年(304),晉惠帝司馬衷被成都王司馬穎強留在鄴城。匈奴的旁支劉淵在離石造反,自稱漢王。并州刺史司馬騰前來求援,拓跋猗..率十余萬騎出征,拓跋祿官也同時大舉出兵相助,大破劉淵部眾于西河、上黨。恰逢晉惠帝返回洛陽,于是司馬騰辭送拓跋氏援軍。拓跋猗..與司馬騰在汾河?xùn)|岸盟誓后率軍返回。并命輔相衛(wèi)雄、段繁在參合陂西壘石為亭,立碑記載此次軍事行動。

  十一年(305),劉淵進攻司馬騰,司馬騰再次求援。拓跋猗..派輕騎數(shù)千馳援,斬劉淵部將綦母豚,劉淵南逃蒲子。晉王朝封拓跋猗..為大單于,賜給金印紫綬。

  本年,桓帝拓拔猗..逝世。拓跋猗..英俊魁偉,馬不能載,常乘坐大牛駕的座車,牛角能容一石。猗..曾中蠱毒,嘔吐之處生長出榆樹。參合陂本地并無榆樹,所以世人十分驚異,至今傳述。猗..統(tǒng)率諸部凡十一年。后來定襄侯衛(wèi)操在大邗城立碑,頌揚猗..的功德。猗..之子普根代立。

  十二年(306),躴族人李雄在蜀地自立為帝,自稱國號為“大成”。

  十三年(307),昭帝拓跋祿官逝世。徒河大單于慕容蝅派使臣朝貢。同年,羯族人石勒與西晉馬牧帥汲桑造反。

  穆帝拓跋猗盧天姿英特,勇略過人,昭帝死后,總攝三部,成為一體。

  穆帝元年(308),劉淵自立為帝,自稱國號為“大漢”。

  三年(310),西晉并州刺史劉琨派使節(jié)前來,將兒子劉遵送作人質(zhì)。猗盧嘉許他的誠意,以豐厚的禮品作為回報。白部酋長反叛,率部進入西河郡,鐵弗劉虎在雁門聚眾響應(yīng),進攻劉琨所轄的新興、雁門二郡。劉琨前來求援,猗盧派侄兒拓跋郁律率騎兵二萬,協(xié)助劉琨作戰(zhàn),大破白部;隨即攻打劉虎,毀滅其營地。劉虎收集殘部,向西逃竄,渡過黃河,逃入朔方定居。晉懷帝司馬熾升任猗盧為大單于,封代公。猗盧因為封地距所居之地過遠,不能與部眾連為一體,于是向劉琨索求句注陘以北之地。劉琨認為這一來便有了依托,聞之大喜,將馬邑、陰館、樓煩、繁..、崞五縣的民眾遷到句注陘以南,重建城鎮(zhèn),將東接代郡,西連西河、朔方,方圓數(shù)百里的土地全部獻出。猗盧于是遷來十萬戶部民,用以充實這塊土地。劉琨又派使節(jié)請求發(fā)兵援救洛陽,猗盧派二萬步騎兵赴援,西晉太傅東海王司馬越以洛陽饑饉為由加以謝絕,于是援軍撤回。同年,劉淵死,其子劉聰僭立為帝。

  四年(311),劉琨部下牙門將邢延占據(jù)新興郡叛亂,勾結(jié)劉聰進犯。猗盧派軍征討,劉聰軍退走。

  五年(312),劉琨派使節(jié)請求援軍以征討劉聰、石勒。猗盧因劉琨心懷忠義,鄭重地答應(yīng)了。恰逢劉聰派其子劉粲襲擊晉陽,殺害劉琨的父母,占據(jù)了晉陽城。劉琨派人通報這一災(zāi)難,猗盧大怒,派長子拓跋六..、猗..之子拓跋普根,及衛(wèi)雄、范班、姬澹等為前鋒,親自統(tǒng)率二十萬大軍為后援,前往征討。劉粲極為恐懼,焚毀輜重,突圍逃走。拓跋部騎兵縱馬猛追,斬劉聰部將劉儒、劉豐、簡令、張平、邢延,劉聰軍橫尸數(shù)百里。劉琨前來拜謝,猗盧以禮相待。劉琨一再請求繼續(xù)進軍,猗盧說:“我沒有早來,致使您的父母遇害,確實感到慚愧。如今您已收復(fù)了所轄的州境,然而我軍遠道而來,兵馬疲憊,就到此為止吧。賊人怎能一下子殺盡呢?”于是贈給劉琨馬、牛、羊各千余頭,車一百輛,又留下精銳部隊駐守,然后撤回。

  本年,西晉雍州刺史賈疋、京兆太守閻鼎,因晉懷帝司馬熾為劉聰俘虜,共立懷帝哥哥的兒子秦王司馬業(yè)為太子,在長安建立行臺———臨時政府。于是猗盧下令戒嚴,與劉琨策劃大舉進兵。命劉琨自組晉朝行臺,統(tǒng)率指揮諸軍。猗盧計劃派十萬騎兵從西河郡的鑒谷南下,晉軍由蒲坂東進,在平陽會師,消滅劉聰,迎回晉懷帝。可這一計劃沒能實現(xiàn)。

  六年(313),修筑盛樂城作為北都,修整平城舊城作為南都。猗盧登上平城西面的山嶺,觀望地勢,于是又在平城以南一百里、飈水北岸的黃瓜堆興筑新平城,晉人稱之為小平城,命長子六..鎮(zhèn)守,統(tǒng)領(lǐng)南部。

  七年(314),猗盧與劉琨再次約定日期,在平陽會師。恰逢石勒擒獲王浚,拓跋部屬下有匈奴雜胡萬余家,多為石勒族類,聽說石勒攻破幽州,便密謀叛亂,以響應(yīng)石勒。事情泄露,全被誅殺,于是征討劉聰?shù)挠媱澕锤嬷兄埂?br />
  八年(315),晉愍帝司馬業(yè)晉封猗盧為代王,允許他設(shè)置屬下各級官僚機構(gòu),以代、常山二郡為食邑。猗盧對劉聰、石勒的犯上作亂極為憤恨,一心要消滅他們。先前,拓跋部政俗寬松簡約,民眾不知法度。至此,則明刑峻法,諸部部民多因違犯法令而獲罪。凡超過規(guī)定期限的,全都整個部落整個部落的被殺掉,有的是攜家?guī)Э诒几八赖?,不知?nèi)情的人問“到哪里去”,回答說“前去送死”。猗盧以威嚴鎮(zhèn)服百姓,皆如此類。

  九年(316),猗盧召見六..,六..不至。猗盧大怒,發(fā)兵征討,作戰(zhàn)失利,于是微服私訪民間,隨即逝世。拓跋普根原本鎮(zhèn)守邊境,得知猗盧的死訊率軍趕回,向六..發(fā)動進攻,殲滅六..。衛(wèi)雄、姬澹率晉人及烏丸人三百余家,隨劉遵南奔并州。普根繼位一月有余逝世。普根之子剛剛降生,被桓帝猗..的后人擁立為主。這年冬天,普根之子又告夭折。本年,成漢皇帝李雄派使臣朝貢。

  平文皇帝拓跋郁律繼立,他是思帝拓跋弗之子。姿質(zhì)雄壯,很有威嚴和謀略。

  平文皇帝元年(317),丁丑年。

  二年(318),劉虎占據(jù)朔方,進犯西部地區(qū),拓跋郁律率軍迎擊,大破敵軍,劉虎單騎逃走。劉虎堂弟路孤率其部落歸附,拓跋郁律將女兒嫁給他為妻。拓跋郁律向西兼并了烏孫國故地,向東吞并了勿吉族以西的地區(qū),擁有騎士近百萬之眾。漢烈宗劉聰去世,其子劉粲繼位,被其部將靳準所殺,漢高祖劉淵同族兄弟之子劉曜繼立為帝。拓跋郁律得知晉愍帝司馬業(yè)被劉曜殺害,對大臣們說:“如今中原無主,真是天助我也!”劉曜派使臣前來議和,拓跋郁律置之不理。本年,司馬睿在江南自立為帝。

  三年(319),石勒自稱趙王,派使節(jié)前來乞和,請求與拓跋郁律結(jié)為兄弟。拓跋郁律斬其使者以示勢不兩立。

  四年(320),自封的涼州刺史張茂派使節(jié)前來朝貢。

  五年(321),晉元帝司馬睿派使臣韓暢給拓跋郁律加官晉爵,拓跋郁律予以拒絕,操練兵馬,加強軍備,有平定南方之志。桓帝猗..的后人見拓跋郁律深得眾心,惟恐對自己的子孫不利,于是害死了平文帝拓跋郁律,各部酋長受牽連而被處死的達數(shù)十人之多。道武帝天興初年(398),拓跋郁律被尊為“太祖”。

  惠皇帝拓跋賀亻辱繼立,他是桓帝猗..未成年的兒子。以平文帝五年為惠帝元年。拓跋賀亻辱未能親自主持政事,而由太后臨朝聽政。派遣使節(jié)與石勒言和,時人稱之為女國使。

  二年(322),晉元帝司馬睿逝世,其子司馬紹繼位。

  四年(324),拓跋賀亻辱臨朝親政。因各部落的人心還未完全誠心歸服,于是在東木根山興建城池,遷都于此。本年,張茂死,其兄張萛之子張駿繼立,派使節(jié)前來朝貢。

  五年(325),惠帝拓跋賀亻辱逝世。本年,晉明帝司馬紹死,其子司馬衍繼位。

  煬皇帝拓跋紇那繼立,他是惠帝的弟弟。以惠帝五年為煬帝元年。

  三年(327),石勒派石虎率五千騎兵進犯邊境,煬帝率軍迎擊于句注陘北,失利,退往大寧。當時拓跋翳槐生活在他舅舅所在的賀蘭部,煬帝派使者請他回來,賀蘭部酋帥藹頭為保護拓跋翳槐,不讓他回去。煬帝大怒,召請宇文部并力攻擊藹頭。宇文部戰(zhàn)敗,煬帝率軍退回大寧。

  四年(328),石勒擒獲劉曜。

  五年(329),煬帝出奔,居于宇文部。賀蘭部及諸部酋長共立拓跋翳槐為主。

  烈皇帝拓跋翳槐繼位,他是平文帝拓跋郁律的長子。以煬帝五年為烈帝元年。后趙石勒派使者求和,拓跋翳槐派弟弟拓跋什翼犍前往后趙首都襄國,隨同前往的有五千余家。

  二年(330),石勒自立為帝,自稱“大趙王”。

  五年(333),石勒死,其子石大雅繼位。慕容蝅死,其子慕容元真繼立。

  六年(334),石虎廢黜石大雅,自立為帝。成漢太宗李雄死,其兄之子李班繼位。李雄之子李期,殺死李班自立為帝。

  七年(335),藹頭不修臣職,拓跋翳槐將他召來殺掉,國人再次叛亂。煬帝拓跋紇那自宇文部返回,各部酋長又奉他為主。

  煬帝拓跋紇那復(fù)位后,以烈帝七年為后元年。烈帝拓跋翳槐出奔,居于鄴城,后趙太祖石虎送給他宅第、伎妾、奴婢、器物。

  三年(337),石虎派部將李穆率五千騎兵將拓跋翳槐送回大寧,國人六千余部落背叛拓跋紇那,煬帝拓跋紇那出奔,居于慕容部。

  烈帝拓跋翳槐復(fù)位后,以煬帝三年為后元年。興建新盛樂城,在故城東南十里處。一年后逝世。

  昭成皇帝拓跋什翼犍繼立,他是平文帝拓跋郁律的次子。生而奇?zhèn)?,寬仁大度,喜怒不形于色。身長八尺,高鼻梁,有著龍一般的容顏,站則長發(fā)垂地,臥則乳垂至席。拓跋翳槐臨終前留下遺命:“必迎立什翼犍,社稷可安?!蓖匕萧杌彼篮?,拓跋什翼犍之弟拓跋孤親自前往鄴城奉迎拓跋什翼犍,與他一同返回。此事記載于《拓跋孤傳》。十一月,拓跋什翼犍即位于繁..城之北,時年十九歲,此年被稱為建國元年(338)。本年,李雄堂弟李壽殺死李期,自立為帝,自稱國號為“漢”。

  建國二年(339)春,昭成帝拓跋什翼犍開始設(shè)置百官,分掌眾職。東自氵歲貊,西至破洛那,莫不歸附。夏五月,在參合陂朝會各部酋長,商議欲定都氵壘源川,連日不決,于是聽從太后的意見,終止此事。事見《皇后傳》。聘慕容元真之妹為皇后。

  建國三年(340)春,遷都于云中郡的盛樂宮。

  建國四年(341)秋九月,修筑盛樂城于故城城南八里處。皇后慕容氏逝世。冬十月,劉虎進犯西部邊境。昭成帝派軍迎擊,大破敵軍,劉虎僅以身免。劉虎死,其子劉務(wù)桓繼立,始來歸順,昭成帝將女兒嫁給他為妻。十二月,慕容元真派使節(jié)前來朝貢,并推薦其同宗女子作為皇后的人選。

  建國五年(342)夏五月,昭成帝駕臨參合陂。秋七月七日,各部落齊聚,筑起高臺,舉行比武大會,此后便形成為一種制度。八月,昭成帝返回云中郡。本年秋天,晉成帝司馬衍死,其弟司馬岳繼位。

  建國六年(343)秋八月,慕容元真派來使者,請求昭成帝迎娶所推薦的女子。本年,漢中宗李壽死,其子李勢繼位,派使臣前來朝貢。

  建國七年(344)春二月,昭成帝派大臣長孫秩迎娶皇后———慕容元真同宗女子于其境內(nèi)。夏六月,皇后自和龍抵達。秋七月,慕容元真派使者來訪,請求通婚,昭成帝應(yīng)允。九月,將烈帝拓跋翳槐之女嫁給慕容元真為妻。本年,晉康帝司馬岳死,其子司馬聃繼位。

  建國八年(345),慕容元真派使朝貢。本年,張駿自封為代理涼王。

  建國九年(346),石虎派使朝貢。本年,張駿死,其子張重華代立。

  建國十年(347),昭成帝派使臣前往鄴城,察看后趙的虛實動向。本年,晉穆帝司馬聃擒獲漢后主李勢。張重華派使朝貢。

  建國十一年(348),慕容元真死,其子慕容俊代立。

  建國十二年(349),昭成帝西巡,至黃河而還。本年,后趙太祖石虎死,其子石世繼位。石世之兄石遵,殺死石世自立為帝。石遵之兄石鑒,又殺死石遵自立為帝。

  建國十三年(350),魏郡人冉閔,殺死石鑒自立為帝。

  建國十四年(351),昭成帝說:“石胡衰亡,冉閔肆虐,中原紛爭,無人拯救,我將親率六軍,平定四海。”于是命令各部落,各率所轄部眾,集結(jié)待命。各部酋長勸阻道:“如今中原大亂,確應(yīng)進取,然而聽說豪強并起,并不能一舉平定,如或征戰(zhàn)持久,歷時一年,恐怕不會獲得一勞永逸之利,還會有虧損之憂。”于是昭成帝便放棄了這一計劃。本年,氐族人苻健自立為帝,自稱國號為“大秦”。

  建國十五年(352),慕容俊消滅冉閔,僭立為帝。

  建國十六年(353),慕容俊派使朝貢。本年,張重華死,其子張曜靈代立。張重華庶兄張祚殺死張曜靈自立,自稱涼公。

  建國十七年(354),昭成帝派使臣訪問慕容俊。張祚改稱涼王,設(shè)置百官,派使節(jié)前來朝貢。

  建國十八年(355),太后王氏逝世。本年,苻健死,其子苻生代立。羌族人姚襄自稱大將軍、大單于。張馞、宋混殺死張祚,擁立張重華的小兒子張玄靖,稱涼王。

  建國十九年(356)春正月,劉務(wù)桓死,其弟劉閼頭代立,陰謀反叛。二月,昭成帝西巡,抵達黃河岸邊,派人招撫、勸喻劉閼頭,劉閼頭從命。冬,慕容俊前來求婚,昭成帝應(yīng)允。

  建國二十年(357)夏五月,慕容俊送來聘禮。本年,苻堅殺死苻生,自立為帝。姚襄為苻眉所殺。

  建國二十一年(358),劉閼頭所部部民大多反叛,劉閼頭心懷恐懼向東逃走。渡黃河時,所率部眾剛渡過一半,河冰塌陷,所剩部眾全數(shù)投奔了劉閼頭哥哥的兒子悉勿祈。當初,劉閼頭叛逃時,悉勿祈兄弟十二人都在昭成帝身邊任職,昭成帝將他們?nèi)壳卜?,想讓他們與劉閼頭自相猜疑。至此,悉勿祈奪取了劉閼頭的部眾。劉閼頭走投無路,只好投案自首,昭成帝仍待之如初。

  建國二十二年(359)春,昭成帝東巡,抵達桑乾川。三月,慕容俊派使朝貢。夏四月,昭成帝返回云中。悉勿祈死,其弟衛(wèi)辰代立。秋八月,衛(wèi)辰派兒子前來朝貢。

  建國二十三年(360)夏六月,皇后慕容氏逝世。秋七月,衛(wèi)辰前來參加慕容皇后的葬禮,趁機求婚,昭成帝應(yīng)允。本年,慕容俊死,其子慕容日韋繼立,昭成帝派使臣前往吊唁,并送去喪禮所需的財物。

  建國二十四年(361)春,衛(wèi)辰派使者前來朝拜。本年,晉穆帝司馬聃死,晉成帝司馬衍之子司馬千齡繼位。

  建國二十五年(362),昭成帝南巡,抵達君子津。冬十月,駕臨代郡。十一月,慕容日韋推薦女子以備后宮的人選。

  建國二十六年(363)冬十月,昭成帝征伐高車部,大破之,俘獲一萬人,馬牛羊百余萬頭。本年,張重華之弟張?zhí)戾a殺死張玄靖,自立為王。

  建國二十七年(364)春,昭成帝返回云中。冬十一月,征討沒歌部,破之,俘獲牛馬羊數(shù)百萬頭。

  建國二十八年(365)春正月,衛(wèi)辰謀反,東渡黃河。昭成帝率軍征討,衛(wèi)辰因恐懼而逃走。冬十二月,前秦世祖苻堅派使臣前來朝貢。本年,司馬千齡死,其弟司馬弈繼位。

  建國二十九年(366)夏五月,昭成帝派燕鳳出使前秦。

  建國三十年(367)冬十月,昭成帝率軍征伐衛(wèi)辰。當時黃河河面還未完全封凍,昭成帝命人用蘆葦編成粗繩纏繞、填塞冰縫,隨即冰層封合,然而并不堅固,于是將蘆葦、稻草撒在冰上,冰草相結(jié),如同浮橋一般。大軍迅速渡過黃河,出其不意,衛(wèi)辰率族人西逃,昭成帝驅(qū)趕其部落而還,俘獲人口及馬牛羊數(shù)十萬。

  建國三十一年(368)春,昭成帝西征歸來,按等級頒發(fā)賞賜。

  建國三十二年(369)正月,昭成帝南至君子津。冬十月,駕臨代郡。

  建國三十三年(370)冬十一月,征伐高車部,大破之。本年,苻堅擒獲慕容日韋。

  建國三十四年(371)春,長孫斤謀反,被誅殺。長孫斤謀反之時,拔出利刃刺向御座,太子獻明皇帝拓跋萛拼死格擋,胸肋受傷。夏五月,不治身亡,后來追謚他為獻明帝。秋七月,皇孫拓跋王圭降生,大赦。本年,東晉大臣桓溫,將皇帝司馬弈廢為海西公,立晉元帝司馬睿之子司馬昱為帝。

  建國三十五年(372),晉簡文帝司馬昱死,其子司馬昌明繼位。

  建國三十六年(373)夏五月,昭成帝派燕鳳出使前秦帝國。

  建國三十七年(374),昭成帝親征衛(wèi)辰,衛(wèi)辰南逃。

  建國三十八年(375),衛(wèi)辰向前秦皇帝苻堅求援。

  建國三十九年(376),苻堅派其大司馬苻洛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與朱彤、張蠔、鄧羌等分路進犯,直逼南部邊境。白部、獨孤部迎擊,戰(zhàn)敗。南部統(tǒng)帥劉庫仁退回云中郡。昭成帝又派劉庫仁率十萬騎兵在石子嶺迎戰(zhàn),作戰(zhàn)失利。其時昭成帝患病在身,群臣無人可當重任,于是率領(lǐng)國人避難于陰山之北。高車部各族全部反叛,四面受敵,無法維持統(tǒng)治,繼續(xù)向漠南遷移。前秦軍稍退,方才返回。十二月,抵達云中郡,十二天后,昭成帝拓跋什翼犍逝世,享年五十七歲。太祖道武帝拓跋皀即位,尊拓跋什翼犍為“高祖”。

  昭成帝生性寬厚,智勇兼?zhèn)?,仁慈為懷。其時國中絲帛數(shù)量很少,代郡人許謙盜絹二匹,看守者向昭成帝報告,昭成帝隱而不宣,對燕鳳說:“我不忍心因此而面對許謙,你不要泄露此事。許謙或許會因慚愧而自殺,為財辱士,實不足取?!闭殉傻墼诠ゴ蛭鞑颗奄\時,被流矢射中眼睛。殲滅叛賊后,諸大臣抓到射手,各持尖刀要將他屠割,昭成帝卻說:“他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有什么罪呢?”于是將其釋放。

  本年,苻堅消滅張?zhí)戾a。

  史臣曰:帝王的興起,必須行善積德,建立豐功偉績,造福于蒼生。施政的方針、策略既要顧全大局,又要兼顧細微末節(jié),方能契合神靈之心。魏國占據(jù)北方,拓跋氏世居君長之位,普及教化,養(yǎng)育萬民,與時無爭。始祖神元皇帝為天女所生,桓帝、穆帝盡忠于西晉皇室。天命人事,豈會徒然而無應(yīng)驗、回報。昭成帝以雄杰之姿,懷君子器量,征伐四方,攻無不克,威鎮(zhèn)遠方,于是立號遷都,恢弘大業(yè)。此后魏帝國在前后一百六十年間雄踞中原。追本溯源,是有其歷史的淵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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