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彥章傳

白話舊五代史 作者:宋·薛居正 等


  王彥章,字賢明,鄆州壽張縣人。祖父王秀,父親王慶宗,都沒有做過官,后因為王彥章顯貴,追封王秀為左散騎常侍,追封王慶宗為右武衛(wèi)將軍。王彥章少小從軍,隸屬于太祖手下,因驍勇善戰(zhàn)而聞名。逐漸提升軍職,接連升到掌管禁衛(wèi)軍。跟隨太祖征戰(zhàn)時,所到之處都立有戰(zhàn)功,常手持鐵槍沖鋒陷陣。開平二年(908)十月,從任開封府押衙、左親從指揮使升任左龍驤軍使。三年,轉(zhuǎn)任左監(jiān)門衛(wèi)上將軍,仍兼任左龍驤軍使。乾化元年,改任行營左先鋒馬軍使,又加封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仍兼任左監(jiān)門衛(wèi)上將軍。二年,太祖庶子朱友王圭弒父篡位,加封王彥章為檢校司徒。三年正月,授與濮州刺史、本州馬步軍都指揮使,仍兼任左先鋒馬軍使。不久改任先鋒步軍都指揮使。四年,任澶州刺史,進封為開國伯。

  五年(911)三月,朝廷商議將魏州分為兩鎮(zhèn),擔心魏州人不聽從,就派遣王彥章率領(lǐng)五百名精銳騎兵駐扎在鄴城的金波亭,以防備不平常的事變發(fā)生。同月二十九日夜晚,魏州軍隊叛亂,首先攻擊在金波亭館舍的王彥章,王彥章南逃。七月,晉軍攻陷澶州,王彥章家人全落入晉軍手中。晉王將他家人遷到晉陽,待他們非常優(yōu)厚,派遣奸細偷偷地誘降王彥章,王彥章立即殺了派來的奸細以拒絕晉王李存勖。幾天以后,他的家人被殺害。九月,授與汝州防御使、檢校太保,仍任行營先鋒步軍都指揮使。貞明二年四月,改任鄭州防御使。不久,授與行營諸軍左廂馬軍都指揮使。五年五月,調(diào)任許州兩使留后,軍職依前不變。六年正月,授與許州匡國軍節(jié)度使,兼任散指揮都頭都軍使,進封為開國侯。不久,授與北面行營副招討使。七年正月,調(diào)任領(lǐng)管滑州。

  龍德三年(923)四月三十日,晉軍攻陷鄆州,朝廷內(nèi)外都非常震驚。五月,梁末帝以王彥章代替戴思遠為北面招討使。王彥章在接受任命的當天,匆忙整理行裝趕赴華臺,就從楊村砦坐船順黃河而下,士兵水陸兩路一起進發(fā),截斷了晉軍建在德勝的浮橋,攻擊南城,占領(lǐng)了它,晉軍于是放棄了北城,合并軍力保守楊劉。當王彥章帶領(lǐng)水軍沿河而下時,晉軍全部拆毀北城,鋸開房屋木料編成木筏,將步兵安置在黃河岸上,與王彥章部隊各走一邊,每當遇到轉(zhuǎn)灘回水的地方,兩軍的步兵就在黃河中流交戰(zhàn),飛奔的箭矢就像雨點一樣密集,有時連船和筏子都翻過來沉入水中,等到達楊劉時,一路交戰(zhàn)共有一百多次。王彥章急攻楊劉,晝夜不停,晉軍竭盡全力固守,有四次差點被攻陷。六月,晉王李存勖親自領(lǐng)兵援救楊劉城,王彥章的部隊挖成重重戰(zhàn)壕,筑成層層堡壘,晉王的援軍不得進入楊劉城。晉王于是派軍隊在博州東岸筑起堡壘,以接應鄆州。王彥章得知后,派軍隊趕到,急忙攻擊他們的營柵,從早晨到中午,晉軍陣地快被攻下,這時晉王帶領(lǐng)大軍來援救,王彥章才撤退。七月,晉王到了楊劉,王彥章軍隊失利,末帝于是罷免了王彥章的兵權(quán),下令返回朝廷,以段凝做招討使。

  在這以前,趙巖、張漢杰兩伙人擾亂朝政,王彥章非常痛恨他們,性格又剛正,不能緘默容忍。當他受命任北面招討使時,對他身邊的親近說:“等我立下這次戰(zhàn)功之后,班師回軍的那天,將殺盡奸臣,以報答天下人?!壁w、張兩人聽說后,私下商議說:“我們寧愿死在沙陀人李存冒力的手中,也不能被王彥章殺掉?!币虼藚f(xié)力傾軋王彥章。這時段凝賄賂勾結(jié)趙、張兩人,自己謀求兵權(quán),一向與王彥章不協(xié)調(diào),暗地里貶損王彥章的功勞,背著干些延誤阻撓的事,以至梁朝軍隊失利,終于罷免了王彥章而任用段凝,不到一百天,梁朝就因此而滅亡了。

  這年秋天九月,朝廷聽到晉人將經(jīng)過兗州出兵,末帝急忙派王彥章率領(lǐng)朝廷禁衛(wèi)軍騎兵幾千人到東路守候截獲,又因為鄆州被敵人占據(jù),想乘機進攻奪取,命令張漢杰做監(jiān)軍。一天,王彥章渡過汶水,去奪取鄆州,到遞坊鎮(zhèn)時,遭晉人襲擊,王彥章退回據(jù)守中都。十月四日,晉王率領(lǐng)大軍來到,王彥章率領(lǐng)部下抵御交戰(zhàn),被打敗,被晉軍將領(lǐng)夏魯奇俘獲。夏魯奇曾經(jīng)服事過梁太祖,與王彥章一向友好,當王彥章戰(zhàn)敗時,夏魯奇聽出了他的口音,說:“這就是王鐵槍呀?!睋]動長矛刺來,王彥章受了重傷,戰(zhàn)馬跌倒,于是被活捉了。

  晉王李存勖看到王彥章,對他說:“你常常把我看作乳臭小兒,今天服不服我?”又問“:我一向聽說你善于帶兵,為什么不據(jù)守兗州?中都一向沒有城墻堡壘,怎么能據(jù)以自守?”王彥章回答說:“大事已經(jīng)去了,不是我的才智所能挽回的?!睍x王心下憐憫,親自賜給他藥物以敷治創(chuàng)傷。晉王平素聽說他勇敢強悍,想保全他的性命,命令中使慰問安撫,以誘惑他的意志。王彥章說“:以前我是一介平民,梁朝提升我為獨當一面的大將,與晉王相抗衡,今天兵敗勢衰,死是應有的本分,晉王即使垂恩可憐赦宥我,我有什么臉面見人?難道有作為臣子作為將領(lǐng)的人,早上服事梁皇而晚上服事晉王的嗎?能得到一死就是我的榮幸了?!睍x王又對李嗣源說:“你可以親自去勸導他,或者還可勸降而保全他的性命?!边@時王彥章因受重傷不能起身,李嗣源親自到他臥室里去見他,王彥章對李嗣源說“:你不就是邈佶烈嗎?”邈佶烈,原來是李嗣源的小名,王彥章一向瞧不起李嗣源,所以用小名稱呼他。不久晉王命令用轎子抬著他隨部隊到任城去,王彥章因為所受創(chuàng)傷疼痛,堅決要求留下不走,于是被殺害,當時年齡六十一歲。

  王彥章性格忠烈勇猛,很有臂力,臨陣對敵,奮不顧身。閑時曾對人說:“晉王李亞子只不過是一個斗雞小兒,哪值得顧慮害怕!”當初,晉王得知王彥章被授與北面招討使時,從魏州急忙趕到黃河岸邊,以應付他的沖擊,等到達時德勝南城早已被攻克。晉王曾經(jīng)說“:這人太可怕了,應避開他的鋒芒?!币惶?,晉王領(lǐng)兵逼近梁軍潘張寨。梁朝大軍隔著黃河,不能趕赴救援,這時王彥章操起鐵槍登上一條船,喝令船工解開纜繩,招討使賀瑰阻止他,不聽。晉王聽說王彥章殺來了,就撤軍后退。他的驍勇竟然能這樣。當后晉高祖石敬瑭遷都至夷門時,嘉獎王彥章的忠摯誠懇,下詔書追贈為太師,搜求他的子孫錄取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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