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張憲傳

白話新五代史 作者:宋·歐陽修


  張憲字允中,晉陽人。為人沉靜寡欲,年少好學(xué),能鼓琴飲酒。莊宗平常知道他善于文辭,要他當(dāng)天雄軍節(jié)度使掌書記。莊宗即帝位,升任工部侍郎、租庸使,轉(zhuǎn)任刑部侍郎、判吏部銓、東都副留守。憲精于吏事,行政事務(wù)非常能干。

  莊宗到東都,定州王都來朝,莊宗命憲安排好鞠場,與都打鞠。起初,莊宗建國號于東都,把即位壇作為鞠場,憲說:“即位壇是王者興起的地方,漢高阝南、魏繁陽壇至今都還在,不可毀?!庇谑橇硗膺x擇宮西作鞠場,場未修成,莊宗怒,命令兩個虞候立即把壇毀了作為鞠場。憲嘆氣說“:這是不祥之兆呀!”

  起初,明宗北伐契丹,取魏鎧甲兵器供應(yīng)軍隊,有小鎧甲五百,憲供應(yīng)以后沒有上報莊宗。莊宗到魏大怒,斥責(zé)憲自己隨便來取,左右勸諫才息怒。又問憲庫錢多少,憲上庫簿有錢三萬緡,莊宗更加惱怒,對他親信的藝人史彥瓊說:“我和群臣賭博,需錢十多萬,憲拿舊紙欺哄我。我沒有渡河時,庫錢常有百萬緡,現(xiàn)在到哪里去了?”彥瓊替憲解釋才算了事。

  郭崇韜伐蜀,推薦憲可當(dāng)宰相,但宦官、藝人不喜歡憲在朝廷,樞密使承旨段徊說“:宰相在天子面前,事做錯了,還可以改正,一方之任,用錯了人,為患不小。憲的才華確實可用,不如給他一方之任?!本陀米魈⒈本┝羰?。

  趙在禮作亂,憲家在魏州,在禮善待他的家屬,派人送信招憲,憲斬了他的來使,不打開書信而上交。莊宗遇弒,明宗入京城,太原還不知道,而永王存霸逃到太原。左右告訴憲說:“現(xiàn)在魏兵南下,主上存亡還不知道,存霸沒有來詔書,而所乘馬斷其..,是不是戰(zhàn)敗了呢?應(yīng)該拘禁起來等待命令?!睉椪f“:我本來是個書生,無尺寸之功,而仁主待我很厚道,哪能懷有二心來等待事變?以后可以和他共死吧!”憲從事張昭遠(yuǎn)教憲奉表明宗以勸進(jìn),憲哭泣著拒絕了。不久存霸削發(fā),見北京巡檢符彥超,愿當(dāng)和尚以求生,彥超部下兵大聲吵嚷,殺了存霸。憲出逃到沂州,也被殺。

  唉!我對于死節(jié)之士得三人而失三人啊。鞏廷美、楊溫的死,我是很哀痛的。至于張憲的死,尤其為之痛惜。我從舊史里考察憲的史實,永王存霸、符彥超與憲傳所寫始末都不同,得不到考證。是因為當(dāng)時事變倉促,失傳的事很多,然而從大節(jié)來看,也比較清楚,憲可以算得上忠了。他不顧自己的家屬安危,斷絕與在禮的來往,斬殺他的使者,哭著拒絕昭遠(yuǎn)的勸說,他的心意已很明確。至于他想與存霸俱死,到存霸被殺,他又棄太原逃奔沂州,搞不清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舊史書里說憲棄城被賜死,我認(rèn)為不然。我對于憲固然要成其志,而因為憲失其職守,其死因不明,所以我也不把他列入死節(ji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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