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華岳傳

白話宋史 作者:元·脫脫等


  華岳字子西,貴池人,為武學生,輕財好俠。韓..胄當權,華岳上書說:

  “一個月以來,都城士人百姓彷徨四顧,好像將要喪失其家室;軍隊士兵的妻子兒女隱哭含悲好像將要驅使他們赴水火。市區(qū)喧騰紛亂,想要說又閉口不言,驚駭于傳聞,不知道所說什么。我慢慢考證之,則是侍衛(wèi)之兵星夜兼程地遣發(fā),朝廷重要機構的驛車星火交馳,征伐的戰(zhàn)役倍于平時,郵傳的路程加倍于往昔,于是知道陛下將會有事于對北征戰(zhàn)。

  “韓..胄以皇家族之親,位居極品,擅掌權柄,公然收取賄賂,蓄養(yǎng)沒有官籍的吏員仆從,以腹心來委任,出賣國家名器,私自以爵位封賞,側目窺察帝位,窺伺宗社,日益昌熾,只是不敢出聲而已。這是居于我腹心的外患。

  “朝廷大臣有以平庸猥瑣的資質,請求與蘇師旦聯(lián)姻,驟然進入政府中的人;有以阿諛諂媚的資質,依附奉承韓..胄,使自己顯貴的人。陳自強年老不知羞恥,貪贓不知止境,私自培植黨羽,暗中勾結門第,凡是見諸行事,只知韓..胄,不知君父。這是居于我帝王左右的外患。

  “李爽、李奕、李汝翼諸李貪生懦弱沒有謀略,郭倪、郭巽、郭倬、郭杲諸郭富貴子弟沒有用,諸吳恃寵專事僭越,諸彭平庸低劣不肖,皇甫斌、魏友諒、毛致通、秦世輔損傷軍心,創(chuàng)傷士氣,以致陳孝慶、夏興祖、商榮、田俊邁這些人,都以一個士卒的才能,各得以把持旗幟專制用事,平日搜括民脂民膏,賄賂韓..胄,以致通達顯貴,饑寒交迫的士人都希望吃他們的肉而不可得。萬一陛下把大事交付給他們,他們的腦袋自己都不可以保證,怎么有空替陛下計議呢?這是居于我武臣中的外患。

  “程松納妾求得知遇,或者因出賣妹妹入官府,或者因獻妻進入..門;魯宜宜進貢兒子為郎官,富宮平庸遲鈍充位。這是居于我耳目中的外患。

  “蘇師旦以污吏的身份冒充節(jié)鉞之權,買賣名器爵位;周筠以差役的身份冒掌軍隊大印,買賣將相。這是扼住我咽喉的外患。他們所說的外患其實不足憂慮,但這些外患已遍布我朝廷全身之間了。

  “‘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袊少F的,在于都聽命于陛下?,F(xiàn)在生殺予奪的命令,官吏進退升降的權力,又不出自陛下,而出自韓..胄。這是我們有兩個中國。詔命又不出自韓..胄而出自蘇師旦、周筠,這是我們有三個中國。女真以區(qū)區(qū)之地,尚且能夠進逼我淮河、漢水地區(qū),怎說居于我腹心、股肱、耳目、爪牙和我咽喉的外患,卻不會凌駕我宗廟社稷呢?怎說一家之中各自為秦、越,一船之中自為敵國,而能夠扼制外族人嗎?近年軍隊都聚斂貪狠,而士兵自然仇視其將佐長官;人都侵奪謀取,而百姓自然反叛他的太守縣令,家自為戰(zhàn)。這是又開啟我中國億萬仇敵?,F(xiàn)在不致力消除我腹心、股肱、爪牙、耳目、咽喉與億萬仇敵之患,卻想傾全國的軍隊,竭盡國家的財力,而與外族人征戰(zhàn)于沙場,反而不是外用其心嗎?

  “我曾經(jīng)推演兵書,自從去年上元甲子(1204),五福太一剛經(jīng)過吳地,四神直符對臨荊、楚,始擊蜚符旁臨甌、粵,青門直使交次于幽、翼,黑殺黃道正按于燕、趙??疾煲延械姆▌t,主算最長,客算最短。用兵以先發(fā)為客,后發(fā)為主。從乙丑年(1205)到庚午年(1210)六年期間,都不利于首先發(fā)兵。倘若金人背棄盟約違犯道義,騷擾我國邊地,至于事情不得已,然后對付它,那么反主為客,還說得過去。萬一國家首先從事倡議謀劃,那么將帥內部不合,士兵向外叛變,萬民慘死,血刃千里。這是天數(shù)不利于首先發(fā)兵。何況將帥平庸愚蠢,軍民怨恨,馬政不加講求,騎兵不熟練,豪杰不出來,英雄不被收錄,軍餉糧食不豐富,有利的地理形勢不牢固,山寨不修,堡壘不設,我雖然帶兵百萬,千里運送糧餉,但師出無名,不戰(zhàn)自敗。這是人事不利于首先舉兵。

  “我希望陛下清除國家一身的外患。我國家中的外患既已清除,然后公道開明,正人君子被提拔任用;法令自然實行,法度自然端正,豪杰自然回來,英雄自然歸附,被侵占的疆土自然歸還,中原自然恢復,天下自然達到和平安定,四海自然躋身于仁厚而且長久,為什么要等待戰(zhàn)爭呢?不這樣,那么亂臣賊子毀裂皇冠,哦吟多次賜與隆恩的詩歌,依仗尊貴一副不可求的樣子,私下結交內姬,暗中臣服將相,魚肉兵士,涂炭生靈,毀掉百世的遠大謀略,毀壞十朝遺留下來的基業(yè)。陛下這時候雖然不想與之一起滅亡,但禍迫于身,權出于他人,低頭等待終結,后悔已遲。

  “事情沒有發(fā)生,難以取信,我希望以身歸屬廷尉,等待軍行用師,得勝回朝,就把我懸頭示眾風遞四方,作為天下欺君罔上的告誡。倘若戰(zhàn)爭接連不斷而來,敗亡相繼,強大的敵人從外進攻,奸臣在內跋扈,與我所說的盡相符合,然后令我歸老田里,永遠為不收錄的百姓?!?br />
  書奏上,韓..胄大怒,把華岳投入大理寺獄,貶斥到建寧牢獄中。建寧郡守傅伯成憐惜他,命令獄卒讓他出去不加拘禁。傅伯成離開,華岳又得罪郡守李大異,又把他置于牢獄。

  韓..胄被殺,華岳被放回。又入太學登進士第,為殿前司官屬,郁郁不得志。謀劃除去丞相史彌遠,事情敗露,被投入臨安牢獄。罪案已成,因議論大臣當判死罪。寧宗知道華岳的名字,打算救他,史彌遠說:“這是想殺我的人?!弊罱K被杖擊而死,棄尸于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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