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耶律屋質(zhì)傳

白話遼史 作者:元·脫脫等



  耶律屋質(zhì),字敵輦,世系上出自孟父房。資質(zhì)簡約沉靜,富有器局與見識,看重對別人的承諾。遇到倉猝間發(fā)生的突然事變,能夠從容處置,他人無法想象。博學多識,通曉天文。

  會同年間,任惕隱。太宗崩逝,諸大臣立世宗,太后聽說,十分惱怒,派皇子李胡派兵迎擊,與安端、劉哥等人相遇于泰德泉,兵敗而回。李胡將世宗之臣僚家屬全部抓住,對看守的人說:“我要是沒有獲勝,先殺了這伙人!”人們都驚駭無比地互相傳言說:“如果真的打起來,那就是父子兄弟互相殘殺了!”大軍駐扎于潢河兩岸,雙方隔著河岸互相拒戰(zhàn)。

  當時耶律屋質(zhì)跟隨太后左右,世宗因為屋質(zhì)善于籌劃,想離間他與太后的關系,便寫了想侍奉太后的書信,來試探太后。太后得到書信,拿給屋質(zhì)看。屋質(zhì)讀完信,說道:“太后輔佐太祖平定天下,所以我愿意竭盡死力來輔助。如果太后對我有疑心,我就是想要盡忠,能行嗎?現(xiàn)下可行的辦法,不如通過言語溝通來和解,事情一定能成;要不然就該趕緊交戰(zhàn),以決定勝負。然而人心一旦動搖,給國家釀出的禍患一定不淺,還請?zhí)竺鞑鞗Q斷?!碧笳f“:我如果對你有疑心,怎么會把書信給你看呢?”屋質(zhì)回答說“:李胡、永康王都是太祖的子孫,帝位又不是轉移到了外族,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太后就應該考慮個長遠之策,與永康王和談。”太后說“:誰可以出使呢?”回答說“:太后如果不疑心我,就請讓我去。萬一永康王聽從勸解,就是祖宗國家之福祉了?!碧蟊闩晌葙|(zhì)將信送給世宗。

  世宗派宣徽使耶律海思回信,很多言辭不客氣。屋質(zhì)勸諫說“:書信口氣如此,只怕國家的憂患還沒有止息。如果愿意消除怨恨以安定社稷,那么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只有和好。”世宗說“: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怎么能抵擋我?”屋質(zhì)說“:即使他們抵擋不住,你又能把骨肉兄弟做何處置呢?何況還不知誰取勝,假如您很幸運地獲勝了,那么各位大臣之家屬族親中為李胡所拘執(zhí)的人就將沒有活路了。照這么看來,只有和為上策?!弊笥衣牭酱苏Z的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隔了很久,世宗問他:“要怎么樣才能和解?”屋質(zhì)回答說:“與太后見面,彼此解除怨恨,要和解就不難了;否則,要決戰(zhàn)還不晚?!笔雷谟X得他言之有理,便派海思到太后處約定和好。來來往往幾天,和議才算定下來。

  雙方剛開始見面時,互相埋怨指責對方,毫無和解之心。太后對屋質(zhì)說:“你應當為我想個辦法?!蔽葙|(zhì)進言說:“太后與大王如果能夠消除怨恨,我才能說出我的想法。”太后說“:你只管說?!蔽葙|(zhì)借用謁者之簽籌捏在手中,對太后說:“當初人皇王在,為什么要立嗣圣皇帝?”太后說:“立嗣圣,乃是太祖遺旨?!蔽葙|(zhì)又對世宗說:“大王您為什么擅自自立,不稟告一下祖母大人?”世宗說“:人皇王當立而沒有被立,所以我舍棄祖母之親不加稟告?!蔽葙|(zhì)變了臉色,說:“人皇王舍棄父母之國而逃到唐國,為子之道應當是這樣的嗎?大王見到太后,沒有絲毫的謙遜自責之心,只是一個勁地重申舊怨。太后為偏愛之心所牽累,假托先帝遺命,妄自傳授帝位。像這么做又怎么想望和解呢?你們還是趕緊開戰(zhàn)吧。”擲下籌簽退了下去。太后哭著說“:從前太祖遭逢諸弟之亂,天下百姓飽受殘害,至今戰(zhàn)爭創(chuàng)傷未能平復,悲劇怎么能重演呢!”于是要了一根籌簽。世宗說“:父親沒有做的由兒子來做,又有誰會怪罪呢?”也取了一根籌簽握在手中。左右之人觸景傷情,大放悲聲。

  太后又對屋質(zhì)說:“和議既已確定,帝位究竟歸誰呢?”屋質(zhì)說“:太后如果將帝位給予永康王,順乎天意,合乎人心,又有什么好遲疑的呢?”李胡厲聲說道:“有我在,兀欲怎么能夠繼立!”屋質(zhì)說:“按禮制應傳位給嫡長子,不傳位給弟弟。當年嗣圣皇帝之即位,人們還認為不對,何況您暴虐殘忍,人們大多對您懷有怨望之心。眾口一辭,都愿立永康王,人心不可強奪?!碧蠡仡^對李胡說“:你也聽到這句話了嗎?事實上是你自己造成的啊!”于是答應立永康王。

  世宗對屋質(zhì)說“:你與朕的屬下更親近些,何以反而去幫助太后?”屋質(zhì)回答說“:臣以為社稷最為重要,帝位不可輕易授受,所以這么做?!被噬舷矚g他的忠心。

  天祿二年(948),耶律天德、蕭翰因為謀反入獄,惕隱劉哥及其弟盆都勾結天德等人作亂。耶律石剌暗中將情況告知屋質(zhì),屋質(zhì)趕緊領他進宮見皇上,揭露此事。劉哥等人不服,事情也就作罷。不久,劉哥邀請皇上觀看樗蒲,舉杯祝壽,袖藏短刀給皇上進酒?;噬习l(fā)現(xiàn)了,下令拘捕他,親自審問此事。劉哥發(fā)誓沒有謀害皇上之意,于是皇上又不再繼續(xù)察問此事。屋質(zhì)上奏說“:應當讓劉哥與石剌對質(zhì),不能隨便就寬恕了?!被噬险f“:你替朕審訊吧?!蔽葙|(zhì)率領善于擊劍的勇士前往訊問,天德等人伏罪,便將天德斬首,杖擊蕭翰,將劉哥貶職,派盆都出使轄戛斯國。

  三年(949),屋質(zhì)上表列舉泰寧王察割陰謀謀反之事,皇上不聽。五年(951),任右皮室詳穩(wěn)。這年秋天,皇上祭祀讓國皇帝于行宮,與群臣都喝醉了,察割殺害了皇上。屋質(zhì)聽得有人說“穿紫衣的人不可放走”,便換了衣服出門,趕緊派人召集諸王,又號召禁衛(wèi)長皮室等同力討伐反賊。適逢壽安王回帳中,屋質(zhì)派弟弟耶律沖前去迎接他。壽安王到來之后,還有些猶豫不定。屋質(zhì)說:“大王乃是嗣圣皇帝之子,賊人如果抓住您,必定不會讓您活。那樣,群臣將奉誰為主上?社稷將仰賴誰人來維持?萬一帝位落入賊人之手,到那時后悔何及?”壽安王這才明白大局。諸將聽說屋質(zhì)出面,相繼趕來。黎明時分便整頓好了隊伍,完全出乎賊人的意料,迅速地包圍了他們,于是誅殺了察割。

  叛亂平定以后,穆宗即位,對屋質(zhì)說“:朕的性命,實在是由你保全下來的。”于是命他總管國事,將逆黨的財產(chǎn)全部賜給屋質(zhì),屋質(zhì)堅決推辭。應歷五年(955),任北院大王,總管山西事務。

  保寧初年,宋包圍了太原,屋質(zhì)率軍前往救援,兵至白馬嶺,屋質(zhì)派精兵連夜從小道風馳電掣般趕赴太原西面駐扎,并擂響戰(zhàn)鼓,高舉火炬。宋兵以為我大軍已到,害怕起來,乘夜逃遁。因功加號于越。四年(972),漢劉繼元派使者前來進貢,送給屋質(zhì)一些錢,屋質(zhì)如實奏聞,皇上命他收下。五年(973)五月逝世,終年五十七歲?;噬铣翍Q哀悼,為之停止上朝三天。后來道宗詔令在上京為他建祠堂祭祀,立碑以記錄其功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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