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胥鼎傳

白話金史 作者:元·脫脫等


  胥鼎,字和之,是尚書右丞胥持國的兒子。大定十八年(1188)中進士,當官以后被稱譽,認為他很有才干,累遷至大理寺丞。承安二年(1197),胥持國去世,他離職守喪。四年,尚書省起用他任著作郎?;实蹎枺骸榜愣υ谴蠹易拥?,他的才能怎樣?”宰臣們奏道“:他為人很有才干?!被实壅f:“著作郎職務清閑,但因現(xiàn)在沒有其他缺任職務,暫時先授給他?!辈痪?,遷為右司郎中,轉工部侍郎。泰和六年(1206),胥鼎提出了急速轉送公文的辦法,皇帝聽從了,當時人都覺得很方便。至寧初年(1213),中都被敵圍困,他由戶部尚書而被拜任參知政事。

  貞..元年(1213)十一月,出任泰定軍節(jié)度使,兼兗州管內(nèi)觀察使,還沒有到任,又改任知大興府事,兼中都路兵馬都總管。二年正月,胥鼎因為見在京的貧民許多人缺少食物,應當設法拯救,便奏道“:京師中官民如果有能力贍養(yǎng)窮人的,應當根據(jù)所贍養(yǎng)的數(shù)量升官授職,以示鼓勵嘉獎。”于是確定了臨時賣給官爵的各種條例和規(guī)格,例如晉升官職,允許正在服喪的人參預舉試和任職,官監(jiān)戶可以成為良民之類。得到糧草各有一定數(shù)量,救活了許多人。四月,拜為尚書右丞,仍兼知大興府事。五月,宣宗準備南遷,把他留下任汾陽軍節(jié)度使,兼汾州管內(nèi)觀察使。十一月,改為知平陽府事,兼河東南路兵馬都總管,代理宣撫使。

  三年四月,他進言有關國家利害要事十三項,如積蓄軍用物資、防守黃河、選官審案、挑選將領訓練士卒、鈔法、版籍之類,皇帝頗有采納的。他又進言:“平陽一年間多次受兵,人口散亡,樓櫓修整未完,衣甲器械極少,倉中沒有兩個月的存糧。夏田已被亂兵踐踏,又不下雨,難以秋種。雖然有一些想恢復舊業(yè)的殘余民眾,也都是老幼之輩,沒有能力耕種,又怎能征收足夠賦稅?近來聽說北方的劉伯林在野狐嶺聚集兵馬,準備入侵平陽、絳、解、河中各州府,直達河南。作戰(zhàn)日期已近,物資儲積未備,不加快籌備,實在關系到社稷生靈的大事。請求降給空名委任書一千、紫衣的法師德號度牒三千,以補充軍需?!被实壅f:“胥鼎所說的很對,有關方面立即如數(shù)送給他?!?br />
  七月,就任本路宣撫使,兼以前的職務。朝廷準備調(diào)用代州守軍五千人,胥鼎上奏說:“嶺外軍隊都已南遷,代州是邊境要塞,正應當增派軍隊防守,如今再減少兵力,一旦敵人到達,怎么處理?平陽是以代州作為防線的,怎能撤走?”尚書省上奏說應當聽從奏請,皇帝下詔同意。胥鼎又說“:近來聽說朝廷下令讓我清野,我深思我所統(tǒng)領的是河東南路,太原是屬于北路,敵人大兵如來,必定先經(jīng)北路,所以清野應當先北后南。況且北路莊稼早熟,田野既清,敵軍掠奪不到東西,其勢頭自然停止。不然,南路雖然清野,而糧草貯存在北邊,這是資助敵軍并招他往南來。我已送文書給北路宣撫司了,請再下詔書告諭。”后來,敵軍果然出境,皇帝下詔獎賞并對他說:“卿以文武之才,身負兵民重望,鎮(zhèn)守一方,鞏固邊防,釋朕之憂,誰如卿之用力?望益增忠勤之節(jié),以收緩靜之功,切望用心,將有后寵?!辈痪靡蛩茉O方略以退敵軍,進官一階。

  十月,胥鼎上奏說:“我們統(tǒng)領的義軍,都是一向棄本趨末、勇猛兇狠、盜竊亡命之徒,如無訓練和統(tǒng)率官員加以管制,就會結朋聚黨,無所不至。請允許我根據(jù)情況能夠任命總領義軍使、副使加以管制,仍按每五千人設一位訓練官,這不單可以防止他們無事生非,使之有所忌憚,并且讓他們武藝精熟,人各為用?!被实郾硎就狻?br />
  四年正月,敵軍大兵入侵霍、吉、隰三州,后來又用步騎兵六萬人圍困平陽,強力攻城十多天,胥鼎派兵多次擊退敵人,并上奏說:“臣根據(jù)情況需要而設立了賞官制度,預先張貼文告,招回了被脅從的人員七千多人,后繼而來的又有六千多人,都讓他們恢復本業(yè)。我私下認為,凡是被俘未歸的,更應多方招降勸誘,已歸來的隨便他選擇居住的地方,給予優(yōu)待和撫恤,不要讓他們流離失所?!被实弁狻6拢轂闃忻芨笔?,代理尚書左丞,在平陽設立行省。當時,胥鼎正上表請求退職,皇帝不允許,因而加拜,并派近臣對他說“:卿父子都是朕所深知的,以前你擔任執(zhí)政時,因為有人進言,所以將河東的事務委任給你,果然能夠盡力以保無事。如今國家多難,不是你又有誰能依靠?你求退容易,但能夠不考慮國家大計嗎?如今特授此任,很快又要秋防,更應全心全意。”

  當時規(guī)定河南的粟麥不讓販運過河,胥鼎上奏說:“河東多山險之地,平時人力已全用上,可是到夏秋糧食收成時,仍常靠陜西、河南交通販運。何況如今多次遇戰(zhàn)爭,農(nóng)民越來越少,而且又少雨雪,缺糧嚴重。又解州駐兵很多,存糧只夠一月。我見陜州大陽渡、河東大慶渡口都在攔阻粟麥,不讓運過河來,臣擔心軍民不安,因而產(chǎn)生內(nèi)亂,希望朝廷聽任他們販運,以解解州的危急?!背⒙爮牧?。

  他又上奏說:“河東兵亂之余,疲民稍得恢復,但人丁和耕牛很少,難以耕種,又加干旱和蝗蟲,而糧餉所需,征收急迫,貧困無依者都已缺食,富戶有舊藏的也都被盜挖去,絕無幸免者,這種困乏也已到極點了。有關方面應當請示朝廷降旨安撫,以求安定民心。而潞州帥府派遣官員到遼、沁各郡搜括余粟,并懸布告重賞告發(fā)的人,州縣官員害怕帥府,對民眾鞭打枷鎖,各地騷動不安,十分可憐。如今敵軍已退,應當精減多余兵員,節(jié)省費用,招集流亡者,勸他們農(nóng)耕。如果不這樣做,就會讓渾身創(chuàng)傷的民眾更加遭受苦難,這是敵兵未到而自己先已無力了。請朝廷盡快制止。如果軍費確實缺乏,以恩例勸民交粟封官,不是強于硬搜民糧嗎?”又說:“霍州的回牛、鳳棲嶺各關隘,戍兵將近四千人。如今敵兵退去,農(nóng)時方緊,我請求只留下少量偵察防守人員,其余全部送回,有情況時再召回。這樣既休養(yǎng)民力,又省縣官,萬一敵軍來時,也足以抵御。這是辦一事而獲兩利,臣膽敢申請。”朝廷詔令立即實行。

  又進言說:“河東兩路農(nóng)民越來越少,而士兵越來越多,所以每年軍糧總是苦于接濟不上。我見潞州元帥府雖然設立賣官爵的恩例,但條目很少,未能盡到勸誘的辦法,所以進獻的人沒有幾個。應當增設條目,如同在中都時一樣,仍允許各路宣撫司都能出賣,大約就能多得貯存的糧食,以應救不足?!庇谑牵袝×矶l例上奏后實行。

  又說:“交鈔貴在流通,如今各路所造的不夠所出的,如果不想法收回,將會因缺少而誤事。應當讓行省行部估量民力進行征收,以補軍用。河中宣撫司也因寶券支出已多,民眾不以為貴重,請查驗民眾貧富情況加以征收。雖然這樣,陜西如果也同樣征收,那么他們那里原有的就將越來越多流入河東,這樣和不征收時又有什么不同?況且河北的寶券不允許在河南流通,因此就愈加流通不暢,將會誤了軍糧需要并且引起事端?!碑敃r,因為河北的寶券被商販們帶到河南使用,導致物價上漲,暫時限定在各路分別使用,由于胥鼎上奏,于是停止限制。

  又進言“:近日朝廷命令挑選義軍分為三等,臣即下文書通知各方,而潞州統(tǒng)帥必蘭阿魯帶說‘:自從去年初次設置帥府時已經(jīng)挑選查驗了本軍,除去多余無用者,現(xiàn)已確定分部,上下相親,所以能夠所向成功?,F(xiàn)有的都是經(jīng)歷血戰(zhàn)的剩余部分,屢試可用者。況且他們又是父子兄弟,能自相救援,各顧本家,同心協(xié)力,不可分離。今如必定要分開,將會因相互交換而互不相識。國家糧草常常擔心接濟不上,怎么能容易假冒,但本府軍隊不至于如此。何況潞州北面便是異國,經(jīng)常備戰(zhàn),事務繁雜,而將他們分別開來,那些居于中下等的都將會挫傷銳氣放松戒備而難以使用,我還擔心敵人因而可以測知我軍虛實。況且義軍大都是農(nóng)民,現(xiàn)已分散各回本地,搶跟農(nóng)時,奮力耕作。如果召集起來,動則至少十天,農(nóng)事荒廢而歲收就會失去了。請聽從本府所定,不要輕易變動。’臣十分贊同他的意見?!边@時,阿魯帶的奏章也已送到,朝廷便下詔應許了。

  又說“:近日偵察得知北國軍隊駐守在同州、耀州,我私下?lián)臅魯辔臆姈|西往來的通道,便委派河中經(jīng)略使陀滿胡土門帶領軍隊救援,如今北軍即將叩關而入了,臣前些時候曾奏聞朝廷,北兵不僅要進攻河東、陜西,必將進取河南。我雖已移送公文給陜州行院和陜西鄰地,都讓他們安排防備,但恐怕未能立即遵從實行,請詔令河南行院統(tǒng)軍司,商定防備之策?!被实蹖⒆辔乃徒o尚書省,宰臣上奏說:“敵軍已越過關城,只能嚴格督責所派遣的元帥大臣們前往迎擊,并命令胥鼎增派軍隊渡河以牽制敵軍左右?!被实弁狻2痪?,胥鼎聽知大兵已越過關塞,便急上奏章說:“臣蒙受國家大恩,位居樞府,凡有戰(zhàn)事,都應自任。今兵入河南,將至畿甸之地,我豈能安守一方,坐視朝廷急難,而不思奮力以稍微減輕陛下之憂。去年頒布圣旨,以前次都城受圍困而四方?jīng)]有前往救援為恨事,明令將帥,如京都有警報,立即各領兵救援,如有不來的自有正常處罰辦法。臣已奉詔,先派潞州元帥左監(jiān)軍必蘭阿魯帶領軍一萬,孟州經(jīng)略使徒單百家領兵五千,由便道渡河前往潼關、陜州,臣將親自率領平陽精兵直達京都,和王師會合。”又奏說“:京師距離平陽有一千五百多里,如果等朝廷命令再計劃入救,必須三十天才能到達,能不失去戰(zhàn)機嗎?臣今已身先士卒,以雙倍的速度日夜兼行了?!被实圪澷p他的忠誠之心,詔令樞密院督責軍隊接應。

  起初,胥鼎因為準備率兵救援京都,上奏請求委任知平陽府事王質代理元帥左監(jiān)軍,同知府事完顏僧家奴代理元帥右監(jiān)軍,以鎮(zhèn)守河東,皇帝同意了。這時,胥鼎被任命為尚書左丞,兼樞密院副使。當時,敵軍大部隊已越過陜州,從函谷關以西都排列營寨,連綿幾十里。胥鼎擔心敵軍在近期內(nèi)進逼京城,便將河東南路的懷、孟州的軍隊共一萬五千人,由河中入京救援,又派遙授河中府判官的仆散掃吾出帶領軍隊直進陜西,合力抵御。他還擔心北兵扼守黃河,傳送檄文到絳、解、吉、隰、孟州經(jīng)略司,讓他們相互會合軍隊成為夾擊敵軍的態(tài)勢,后來,北兵果然從三門峽、集津渡河北去。

  胥鼎又上奏說:“自從戰(zhàn)爭以來,河北軍隊潰散,人口逃亡,還有山西、河東的老幼,都遷徙到河南,在各處僑居,失去本業(yè),容易民心動搖。我擔心有關方面亂分彼此,或者強迫遷移,以致不得安居。如今敵軍兵勢日盛,將至京都的畿甸之地,如果敵人引誘這些失去本業(yè)的民眾作為向導,或者強迫他們攻城,豈不是增強敵方實力。請朝廷派出官員前往安撫慰問,并命令各地方嚴加防范,也許不至于發(fā)生事端?!被实勐爮乃挠嬜h,委派監(jiān)察御史陳規(guī)等人充當安撫捕盜的官員,巡察各郡。敵軍回至平陽,胥鼎派兵對戰(zhàn),敵軍失利而去。

  興定元年(1217)正月,皇帝命令胥鼎選派三萬五千名兵士,交給陀滿胡土門統(tǒng)率西征。這時,胥鼎馳奏朝廷,認為不合適,大意說:“自從北兵經(jīng)過之后,民眾食物不足,兵力不全。如再出兵,不僅運輸辛勞,民眾又將流亡,更加流離失所。如果宋人乘機而動,又將如何對抗?這是關系到國家社稷的大計。如今的勢態(tài),只能防御南方,西征還不能考慮?!币蚨V惯@次行動。當月,進拜為平章政事,封為莘國公。他又上奏說:“臣近日派遣太原、汾、嵐的官軍準備西征,而太原路元帥左監(jiān)軍烏古論德升將情況告訴我,極力認為這是一種錯誤的計謀。臣愚昧無知,認為德升所說的是可取的,大膽詳細奏聞朝廷?!被实墼t令交尚書省商議,言論載于《德升傳》中。三月,胥鼎因為祖父名章,請求不擔任平章政事職務,詔令不從。

  朝廷又下詔命令胥鼎領兵攻打宋國,并且讓他不再進言阻止既定的方略。胥鼎已經(jīng)分兵由秦、鞏、鳳翔三路并進,然后上書說“:我私懷愚念,不敢緘默,特分條陳述利害奏聞。以前在泰和年間,曾經(jīng)南征,當時太平日久,百姓富裕,馬蕃軍隊十分精銳,因而是萬全之舉,然而仍很快就言和,以息兵為要務。大安之后,北兵大舉入侵,天下連年騷亂不安,而軍馬的氣勢只有過去的十分之一。至于各種器械之類也多有損壞,民間差役繁重,越來越加疲乏,而天天出動軍隊,遠近動蕩,這是未捉獲一個敵人而自己受害者眾多了,這是不可行的原因之一。今年西、北兩處軍隊沒有入侵的警報,這并非他們害怕不敢動,想是因為去年剛北歸,暫且休養(yǎng)生息,否則的話就是其他部落相攻,無暇顧及我方。如果聽說王師南征,乘機并至,我方雖有潼關、大河之險,實不足依靠,這樣三面受敵,首尾難以相救,能不留為后悔的原因嗎?這是二不可。凡兵稱雄于天下的,必定兵馬精銳強壯,器械犀利,況且要出其不備然后才能取勝。宋朝自從泰和年間重修舊好以來,練兵積糧,修建營壘,至今十年了。又車駕遷到汴京更加靠近宋國邊境,他們必定朝夕憂慮恐懼,盡力設防。況且聽說王師已從唐、鄧出兵,必定遷移民眾渡江,在各處清野,只留下空城,使我軍一無所得,徒自辛苦耗費,究竟有何益處?這是三不可。宋朝是我國的世仇,近年并非沒有恢復舊疆域、洗刷以前的恥辱的志向,只是畏懼我方威力,不能探知虛實,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我軍都是山西、河北無所依靠的流民,或者招回的逃兵,脅從回國,大抵是烏合之眾,一向未經(jīng)訓練,而立即讓他們作戰(zhàn),怎能保證必勝?雖然占領宋域,內(nèi)無儲蓄,又怎樣防守?以未經(jīng)訓練的烏合之眾,深入敵人境內(nèi),進得不到食物,退又無處擄掠,他們必將又逃跑嘯聚山林,成為心腹之患,這是四不可。發(fā)兵征討,需靠敵方糧食,這事不能必得。隨軍轉運糧草,又非民力所及,沿邊民眾雖有產(chǎn)業(yè),而賦稅差役十分繁重,已不勝困苦疲乏。又凡是失去家業(yè)寓居于河南的,大多數(shù)都衣食難以自給。受到貧困的逼迫,盜賊就會產(chǎn)生。如果宋人暗中招募,以厚利引誘,讓他們充當向導,待我不備突然入侵,則內(nèi)有叛民,外有勁敵,就不容易戰(zhàn)勝了,這是五不可。今春耕將近,如進兵不回,必誤農(nóng)時,因而也耽誤秋天防御所用物資,這是社稷大計,豈止是疆場上利害而已,這是六不可。愚臣認為只應當挑選一批有才能敢于作戰(zhàn)的將士,分別布署在靠近邊境的州郡,敵人來時就追擊,敵人退卻就努力耕田,以增加儲備。如能做到,士氣越增強,民心越穩(wěn)固,國家富饒,自然能夠恢復先朝基業(yè),完成中興功績,一個區(qū)區(qū)宋國何足擔心不能平定?!痹t令交付尚書省。宰臣們認為各路軍馬既已前進,無可復議,停止討論。

  后來元帥承裔等攻取宋朝的大散關?;实蹖︸愣φf:“所得的大散關,能保就保住,不然就燒毀后回兵?!庇谑邱愣ι献嗾f:“臣近日派官員詢問各帥臣,都說從散關到驀關諸關隘,距離很遠,中間堡壘相望,如要分別屯守,沒有萬人不行。而又有恒州、虢縣所屬幾處關隘,宋兵均固守如舊,危急時又必然要分散關的兵力,留下人數(shù)少了必定難以支持,而鳳翔、恒、隴也無法接應增援,恐怕會造成兩失。況且近年以來,民力困于不停調(diào)動,如今正是春耕農(nóng)事急迫之時,恐怕妨礙耕種,不如燒毀此關,只屯守邊境上的關隘以張聲勢,如對方來入侵,相互接應增援易于做到?!被实弁狻?br />
  二年四月,胥鼎請求退休,皇帝派近侍之臣對他說“:卿年紀已大,朕非不知,但天下事剛理出頭緒,卿為舊臣,姑且勉力以終其事。”胥鼎因宣宗大多親理一些瑣細的事務,不是帝王的風度,便上奏說“:天下之廣大,萬機之眾多,錢谷之冗重,不是帝王所能兼管的,就應當交給有關部門,天子只操心國家大政,督責成功而已。況且如今多事,怎么能夠親理小事呢?唯望陛下委派大臣,坐享成功,則恢復舊境為期不遠了?!被实劭催^他的奏章以后心里不高興,便對宰臣們說:“我唯恐自己怠惰,而胥鼎怎么會這樣說呢?”術虎高琪奏道“:圣君以宗廟社稷放在心上,效法上天行健的本義,憂慮辛勞政務,日夜不息,這是導致太平必由之路啊,胥鼎說得不對?!被实勐犃撕芨吲d。

  三年正月,胥鼎上奏說:“在沿邊的州府官員,原就規(guī)定有減少資歷所需的時間,而那些掌管軍隊及防守邊隘的將士,征伐出行,暴露于野外,歷經(jīng)艱險,應當一律減免,以示鼓勵?!被实勐爮?。二月,又上奏說:“近來規(guī)定,凡在軍前立功而后犯罪的人,行省、行院、帥府不能自行殺掉或賞賜。賞賜是由朝廷所出,則恩德有所歸屬,這固然合理。至于部下犯罪,主將不能施行責罰,則下屬將無所畏懼,而命令就難以實行了。”宰臣覺得這事不好辦。皇帝將這事詢問樞密院官,回答說應當聽從胥鼎的意見。于是下詔,從今以后,四品以下官員下面有權自行處置。

  當時元帥承裔、移剌粘何討伐宋國,所攻下的城邑大多燒毀搶掠,因此胥鼎上奏說“:承裔等人奉詔宣揚國威,這是所說的‘吊民伐罪’?。∪缃翊筌娨压タ宋湫?,將至興元。興元是漢中、西蜀的咽喉要地,請傳諭帥臣們,所攻取的城邑暫且不要燒毀搶掠,一定加以安撫。如果能夠讓一郡安然,秋毫無犯,那么其余的三十軍,將會不用攻打而城邑自下。如有抵抗王師的,仍應殺戮?!被实酆苜澩脑?,便下詔告訴承裔。胥鼎因年老多次上表請求退休,皇帝對宰臣們說:“胥鼎以年老為由請求退休,我觀察他精力未衰,已經(jīng)派人前去安慰和勸說。胥鼎曾經(jīng)舉薦把胡魯,認為強于自己很多,想讓他代替自己。把胡魯固然不錯,但在駕馭人才,處置機要大事,比胥鼎差多了?!辈痪靡驗橛懛ニ螄泄?,又遷官一品階。

  八月,上奏道:“臣奉詔兼任河東節(jié)度使,近日晉安帥府下令,百里之內(nèi)只保留桑棗等果樹,其余全部砍伐。如今正在秋收,卻下這道命令而影響了農(nóng)事,既不能防御敵人而又有害民眾,不是好辦法。況且一旦警報告急,這些砍下來的樹木怎么能全部運走,能夠不送給敵軍嗎?其他樹木砍掉,而桑棗和房屋上,不都是木頭嗎?這個辦法徒勞而無功。我已下令帥府制止這件事,而左都監(jiān)完顏閭山卻說是奉旨進行清野,我不知這種做法有什么好處?!被实巯略t由胥鼎根據(jù)方便加以規(guī)劃。當時,大元軍隊大舉入侵陜西,胥鼎多次提出對敵的計策,朝臣們有的加以阻止。皇帝對樞密院的官員們說“:胥鼎的計謀必無失誤,從今以后你們不要再指揮他。”接著他又派人對胥鼎說“:卿專管上方,凡事可以根據(jù)方便規(guī)劃計謀,又何必一一報朝廷同意,只能耽誤時間。”

  四年,進封為溫國公,退休?;实巯略t對他說:“卿屢次請求退職,朕當初沒有答應,是準備等候局勢安定以后,仍能為朕所用。如今聽從您的請求,仍可來居住到京城,如果有大事可以就近向您詢問處置辦法?!蔽迥耆拢实叟山紝︸愣妥筘┵Z益謙說“:從去年冬天到現(xiàn)在,雨雪特別少,民心不安,軍用可能有所欠缺,為害嚴重。卿等都是名臣故老,如今應當如何處置?想召到尚書省商議,又怕和現(xiàn)任宰相們意見不同,不便當面駁回,所以就讓人到府第中詢問,請將全部想法加以陳述,不要有所隱瞞。”元光元年(1222)五月,皇帝對宰相說:“前平章政事胥鼎、左丞賈益謙、工部尚書札里吉、翰林學士孛迭,都是退休的老臣,熟悉國家大事,應當邀請他們到尚書省一起商議大事。”并分別派遣侍從官員向四人傳達皇帝的旨意。

  六月,晉陽公郭文振上奏說:“河朔連年受到兵燹,過去都是秋來春去,如今已到盛暑天氣還沒有回兵,況且這次不一味殘殺民眾,還任憑民眾耕種,其意圖難以猜測。樞密院常常大下文書讓我會合府兵進戰(zhàn),可是公府雖號稱分封于一方,力量實際很單薄,況且不能相互統(tǒng)率,各地正無暇自保,朝廷如果不立即派兵救援,我擔心人心會認為準備拋棄河北,這實在很不應該。我見前平章政事胥鼎,兼有將相之才,威望極高,過去在河東行省,人人樂為所用。如今雖已退休,精力未衰,請交給重兵,讓他總管公府,同力作戰(zhàn),這樣人人都會響應,容易收復失地,望陛下考慮。”

  第二年,宣宗去世,哀宗即位。正大二年(1225),重新起用胥鼎,拜為平章政事,進封英國公,在衛(wèi)州設立尚書行省。胥鼎以體衰有病為由辭職,皇帝對他說:“您以前在河東,為朝廷所倚重。如今河朔各州府多歸附敵人,需要您前去謀劃。您是先朝大臣,一定會辦好這件事,大河以北,都由您節(jié)制?!瘪愣Ρ銕Р∏巴皝須w降的人很多。胥鼎病重得難以自制,又向朝廷提出原來的請求,朝廷下優(yōu)詔不允許。三年,又上奏章告老,并且舉薦朝中賢臣熟悉軍政大事的人代替?;实巯略t回答說:“卿前往河東時,河東殘破孤危,已近不保,而您一到便安定了。當卿移去鎮(zhèn)守,敵軍就不再入侵,何必過于謙虛?況且君臣本為一體,朕對待臣下豈有不同?說見外的話也就過分了。況且其余人的才力怎能和卿相比。卿年歲已高,長期在外辛勞,朕豈會不知,但國家百年來積累的基業(yè),河朔億萬民眾的生命,卿應當勉力規(guī)劃宏圖,同成大事?!瘪愣Ψ钤t,心中惶惶不安,不敢再告退。當年七月去世。

  胥鼎精于吏事,為人有度量,為政貴于安定,所在之處,無論賢者或是不肖之徒,都感到高興。南渡以來,以書生而獨鎮(zhèn)一方的,只有胥鼎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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