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桑哥傳

白話元史 作者:明·宋濂等


  桑哥,膽巴國師之弟子,能通諸國語言,曾任西蕃翻譯。為人狡詐專橫,愛談財利,世祖喜歡他。后來,飛黃騰達(dá)了,便閉口不說師從膽巴之事,背棄了膽巴。至元年間被提拔為總制院使??傊圃菏秦?fù)責(zé)掌管佛教和兼治吐蕃的機關(guān),御史臺曾想任章閭為按察使,世祖說,“此人桑哥曾說過?!焙髞肀R世榮被重用,也是由桑哥推薦的。中書省曾令李留判購油,桑哥自己要求得到李的購油錢自己去購買。司徒和禮霍孫說桑哥不宜做此事,桑哥不服,以致互相毆打。桑哥還對和禮霍孫說:“與其使?jié)h人得機會搞錢,不如讓僧寺及官府營利?!北阋匀f斤油給予中書省。后來,桑哥還把自己在經(jīng)營中賺的錢獻(xiàn)給中書省,和禮霍孫便說:“我開始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币惶欤8缭谑雷婷媲坝懻摴俑蛡蚬そ澈唾徺I民間器物的事,談及桑哥買賣油賺錢給中書省,世祖便更欣賞他,便開始有意讓他擔(dān)負(fù)重任。世祖曾指令桑哥上報省臣的姓名,可見朝廷有什么機構(gòu)要設(shè)立、有什么人員要任免,桑哥都是知道的。

  二十四年閏二月,再設(shè)尚書省,并任桑哥及鐵木兒為平章政事。世祖詔告天下,改行中書省為尚書省,六部為尚書六部。三月,更定鈔法,在全國發(fā)行至元寶鈔,中統(tǒng)寶鈔流通如故。桑哥曾奉旨檢核中書省事。查出虧損鈔四千七百七十錠,破舊鈔票一千三百四十五錠,平章麥..丁自己服罪,參政楊居寬稍作辯解,說自己實際上只掌管人事方面的事,錢谷之事不是自己專任。桑哥便令手下人以拳頭打他的臉,并質(zhì)問他說:“既然掌管人選方面的事,難道沒有罷黜和提升失當(dāng)?shù)娜藛幔俊焙芸鞐罹訉捯卜?。參議伯降以下,凡考核出有違法、怠惰和失職等情及參議王巨濟(jì)曾認(rèn)為新鈔通行不便而違背圣意之事,各人都已承認(rèn)。桑哥乃派參政忻都上奏皇上,世祖令丞相安童與桑哥共議,并指示說:“不要令麥..丁等他日有機會說這一次服罪是脅問誣服而成的,因為此等人本來是很狡猾的人。”

  過幾天,桑哥又上奏說:“審問中書參政郭佑,許多地方逃避責(zé)任,托言生病,居其位而不盡其職。我質(zhì)問他,中書省的事務(wù),怠惰如此,如是你能力不行,為何不告知蒙古籍的大臣?故毆打侮辱了他?,F(xiàn)在,他已老老實實服罪了?!笔雷媛牶?,要求對郭佑進(jìn)一步追查,郭佑與居寬均被斬首示眾,人們都認(rèn)為這是一宗冤枉案子。臺吏王良弼曾與人議論尚書省政事。又說:“尚書查核中書,不遺余力。他日我輩揭發(fā)尚書省的為奸好利之事,要殺戮籍沒其家,也非難事?!鄙8缏牭竭@些話,便逮捕良弼。自己與中書臺院札魯忽赤審問良弼,迫其服罪。桑哥說,此輩誹謗我,不殺之無以懲后,乃斬良弼,沒收其家產(chǎn)。有吳德者,曾為江寧縣達(dá)魯花赤,求官不如愿,便私下與人非議朝政。他曾說“:今日尚書檢查中書的毛病,他日還要受中書審查,獨你桑哥不死嗎?”后來,有人向桑哥告密,桑哥便急忙逮捕吳德,審問后判處死刑,還籍沒其妻子入官為奴。

  桑哥曾奏請授沙不丁江淮行省左丞,烏馬兒為參政,依前領(lǐng)泉府、市舶兩司。授拜降為福建行省平章。得到世祖批示后,乃向世祖說:“臣以前說過,凡任命省臣與行省官的人,要與丞相共同商議。今奏請任用沙不丁、烏馬兒等,是因為丞相正好返回大都,來不及和他商量,我擔(dān)心有人以我從前說過的話來責(zé)備我?!笔雷嬲f“:安童不在,朕是你的主子,朕已應(yīng)允,有人說你,要他到朕的面前來說?!?br />
  時江南行御史臺與行省并無公文來往,事無巨細(xì),必咨詢內(nèi)臺呈省上奏。桑哥認(rèn)為這樣公文往返,積壓誤事。如行臺有事上報,宜按內(nèi)臺的例子,分呈各省。桑哥又說:“按察司文書,宜隨各路民官檢查考核,互相糾舉。且自太祖(1206~1227年在位)時有旨,凡遇有訟事者,應(yīng)相互提醒和考察,這是我們的傳統(tǒng)。”世祖從之。

  十月二十八日,世祖詢問翰林諸臣:“以丞相領(lǐng)尚書省,漢唐有此制嗎?”都答道“:有的?!贝稳?,左丞葉李把翰林、集賢諸臣所說的答案告訴世祖,且說:“從前省官不能實行的,平章桑哥能辦到,桑哥宜為右丞相。”于是,便任桑哥為尚書右丞相兼總制院使,領(lǐng)功德使司事,官階進(jìn)為金紫光祿大夫。于是桑哥奏請以平章鐵木兒代替自己的位置,右丞阿剌渾撒里升平章政事。葉李升為右丞,參政馬紹升為左丞。

  十一月,桑哥對世祖說:“我以前因諸道宣慰司及路府州縣官吏拖沓誤事,曾奉旨派人到處責(zé)以笞刑。今有真定宣慰使速哥、南京宣慰使答失蠻等,都是舊日功臣之子,應(yīng)該由你皇上自己做決定如何處置?!笔雷姹阆铝盍T了他們的官。二十五年正月,桑哥又彈劾甘肅行尚書省參政鐵木哥無心于政府事務(wù),又不與他合作,因此,要求世祖準(zhǔn)予由乞牙帶取代他。不久,又彈劾江西行尚書省平章政事忽都鐵木兒不稱職,請世祖撤銷他的職務(wù)。還有兵部尚書忽都答兒對其本職工作不勤奮,桑哥打了他一頓,先罷了他的官,而后才上奏世祖。世祖說:“如果這樣的人不撤職,你要辦的事怎能完成。”萬億庫有舊牌絳七千余條,桑哥說牌絳時間久了會腐,宜分開來做他用。世祖賜諸王出伯銀二萬五千兩,財帛萬匹,以官家之驢運送,運到后則將銀帛、官驢一并賜給出伯。桑哥卻說“:不如將驢子載玉回來。”世祖很同意桑哥的建議。他就是這樣想以小利來討好君王的。

  漕運司達(dá)魯花赤怯來,沒有巡視沿河諸倉庫,以致不少的糧食被盜竊或腐爛。桑哥建議以兵部侍郎塔察兒取代他。自從成立尚書省以來,凡管理倉庫的官員,無不細(xì)致考察,先選委六部官,又以為不專,乃設(shè)征理司,以催納錢谷。時桑哥以清算為己任,十分細(xì)致,使在倉庫任職的人無不破產(chǎn)。所以,每當(dāng)倉庫要更換人員的時候,人們都棄家避走。十月,桑哥對皇上說:“湖廣行省的錢谷,已責(zé)令平章要束木承認(rèn)賠償了。外省欺騙偷盜之事必多,請求以參政忻都、戶部尚書王巨濟(jì)、參議尚書省事阿散、山東西道提刑按察使何榮祖、札魯忽赤禿忽魯、泉府司卿李佑、奉御吉丁、監(jiān)察御史戎益、僉樞密院事崔..、尚書省斷事官燕真、刑部尚書安..、監(jiān)察御史伯顏等十二人,估定和計算江淮、江西、福建、四川、甘肅、安西六省,每省各二人,特給與他們印章。省部官既下到六省去,省部的事不可廢,擬推人代理,代理人領(lǐng)原俸祿。在估定推算之間,宜于讓他們帶一支軍隊以備差使,并可起護(hù)衛(wèi)作用。”這些意見,世祖皆采納了。

  當(dāng)時天下騷動不安,江淮尤為厲害。而阿諛奸佞之徒,正在勸說都民史吉等為桑哥立碑頌德,世祖聽到后說:“民眾想立碑就立碑吧!還要將都民的想法告訴桑哥,使他也高興高興?!庇谑呛擦肿?,題為《王公輔政之碑》。桑哥認(rèn)為,總制院所轄的西蕃諸宣慰司,管理軍民財谷,事關(guān)重大,應(yīng)該把這個機構(gòu)的級別再提高點,以示其尊崇而與其他機構(gòu)不同,因此,建議改為宣政院,官秩一品,用三臺銀印。世祖問可用何人來主持此機構(gòu),桑哥說:“我和脫因?!庇谑鞘雷姹忝8缫蚤_府儀同三司、尚書右丞相,兼宣政院使,并領(lǐng)功德使司事。又命脫因同為宣政院使。世祖曾召見桑哥說“:我因葉李說的話,更改至元鈔。這里所用的是法,所貴的是信。你不要把它視同片紙,其本金不可有損失,你應(yīng)記住這一點?!?br />
  二十六年,桑哥奏請審查甘肅行尚書省及益都淄萊淘金總管府,僉省趙仁榮、總管明里等,都以有罪的名義罷了官。世祖到上都,桑哥說:“去年陛下去上都,臣每日視察內(nèi)宮諸庫,今年想坐頂小轎子去,但又怕人暗地議論?!笔雷嬲f:“隨別人去議論吧!你坐轎子去是可以的?!鄙8缬终f“:近來委托省臣檢查責(zé)問左右司的文簿,凡經(jīng)監(jiān)察御史查看的,多有遺漏。自今以后,當(dāng)令監(jiān)察御史到省部查看。查看后把自己姓名簽署在卷末,如有遺漏,易于歸罪。仍令侍御史堅童檢查文簿,如有失逸,罪當(dāng)連坐。”世祖接受了桑哥建議,有四個監(jiān)察御史遭到鞭打。此后,監(jiān)察御史到省部去的,省部屬官與之抗禮,但遣小吏持文簿置案而去,監(jiān)察御史便普遍閱讀,御史臺綱紀(jì)從而遭到破壞。參政忻都罷職歸家后不久,又召回朝廷。以戶部尚書王巨濟(jì)專管清理的事,由江淮行省左丞相忙兀帶總理其事。

  閏十月,《桑哥輔政碑》刻成,樹立在尚書省衙門前,碑上蓋有樓,樓下是紅色的船。桑哥奏稱:“國家開支很大,歲入常不敷出,以去年計算之,不足的金額超百萬錠。自尚書省查核天下錢谷以來,賴皇上的洪福,用所收補充進(jìn)去,沒有再向百姓搜刮。但我怕今后再難用此法來彌補不足了。為什么呢?因為倉庫可征收的少,而偷盜的也少了,所以,我很憂慮。我認(rèn)為,鹽稅每引現(xiàn)在值中統(tǒng)鈔三十貫,應(yīng)增加為一錠;茶每引今值五貫,應(yīng)增為十貫;酒醋稅,江南應(yīng)增額為十萬錠,內(nèi)地為五萬錠。還有協(xié)濟(jì)戶十八萬,自入籍之日起,至今已有十三年,只納半賦。聽說他們現(xiàn)在的財力已趨完善,應(yīng)增為全賦。如果這樣,則國家費用大體可以維持,臣等也可免于罪了?!笔雷媛牶笳f“:就按你所說的實行。”

  桑哥專政后,凡調(diào)任內(nèi)外各官,都由他自己決定。但委任令還是由中書省宣布。對此,桑哥向世祖談了自己的想法,世祖下令,自今以后,宣敕都交由尚書省辦理。由是,尚書省就得以把刑罰和爵位都作為商品來買賣了。那些觸犯刑法和追求爵位的人,都到桑哥的門下進(jìn)出,出高價以買得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人們一出高價,當(dāng)判刑的能得以脫身,想當(dāng)官的能得以升遷,于是,綱紀(jì)大壞,人心驚愕。

  二十八年春,世祖至氵郭北打獵,也里審班及也先帖木兒、徹里等向世祖彈劾桑哥專權(quán)貪財。時不忽木出使,世祖三次遣人催來氵郭北,見面后世祖詢問他有關(guān)桑哥的情況,不忽木說:“桑哥蒙蔽皇上,紊亂政事。有人揭發(fā)他,他便以其他罪名致人于死地。今百姓失業(yè),盜賊蜂起,日夕之間可能出大亂子,如果不立即殺死桑哥,恐為陛下之憂也?!绷羰刭R伯顏也曾向世祖陳述桑哥的奸欺行為。時間一長,說桑哥壞話的人越多,世祖便決心殺桑哥。

  二月二十四日,世祖對大夫月兒魯說“:屢聞桑哥壓制御史臺,以堵塞進(jìn)諫者之口;又曾捶撻御史,桑哥責(zé)怪他們的是些什么事,應(yīng)當(dāng)辨別清楚。”桑哥等拿御史李渠等已經(jīng)查看的文件來了,世祖令侍御史杜思敬等勘驗文卷,進(jìn)行辯論。經(jīng)過幾次交鋒,桑哥等詞窮理屈。第二天,世祖歇駕于大口,再召御史臺及中書、尚書兩省官員辯論,尚書省執(zhí)文卷告世祖說“:前浙西御史只必,因監(jiān)督燒鈔受贓至千錠,曾通知他來臺詢問,二年沒有回答?!彼季凑f“:文的等次,盡在卷中。今尚書省折卷持對,其弊可見。”速古兒赤..里抱卷至世祖面前說“:用朱印以封紙縫,是為了防止欺弊。他們做宰相,乃折卷、破印,與人爭辯,這是教吏為奸,當(dāng)治其罪?!笔雷嫱?.里的說法,便批評御史臺說“:桑哥為惡,前后四年,其奸贓的暴露,不止一事,你們做臺臣的很難說不知道吧?”中丞趙國輔說“:我們知道。”世祖說:“知情不揭發(fā),該當(dāng)何罪?”思敬等答道“:罷官免職,追還薪俸,聽從您當(dāng)皇上的裁決?!睌?shù)日不決。大夫月兒魯對世祖說“:臺臣任職太久了,當(dāng)罷免;剛上任的,應(yīng)保留?!庇谑鞘雷嫦铝?,毀《桑哥輔政碑》,將桑哥逮捕入獄審問,至七月,乃被處決。

  平章要束木,是桑哥的同黨。在湖廣時,正月初一,百官集會行省,穿朝服等待。要束木召百官到自己家中,受百官的祝賀。祝畢,才到省望著皇帝住所祝賀。又暗地召人占卜,出言不軌。至此,中書便向皇帝開列他的罪狀,世祖命押解湖廣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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