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升傳

白話明史 作者:清·張廷玉 等


  明玉珍之子明升即位,改元開熙,將明玉珍葬于江水之北,稱為永昌陵,廟號(hào)太祖。明升尊奉母親彭氏為皇太后,共同聽政。明升剛剛十歲,各大臣都很粗暴,不肯居于他人之下。而萬勝與張文炳之間存有隔閡,萬勝暗中派人殺死張文炳。張文炳曾善待明玉珍的養(yǎng)子明昭,所以明昭又假托彭氏旨意,吊死萬勝。萬勝為明氏立功最多,他被吊死,蜀人大多同情他。吳友仁以清君側(cè)為名,從保寧傳來檄文聲討明昭。明升命戴壽前去討伐。吳友仁給戴壽寫信說道“:不殺明昭,眾心不服。如果明昭早晨被處死,我傍晚將會(huì)趕到?!贝鲏塾谑亲嗾?zhí)幩烂髡?,吳友仁則入朝謝罪。于是諸大臣各司其職,而吳友仁更加專橫放縱,致使國權(quán)旁落,國勢日益不振。萬勝死后,劉楨為右丞相,三年之后也去世。這一年,明升派使者告哀于朱元璋,不久,又派使者前去問候。朱元璋也派侍御史蔡哲回訪。

  洪武元年(1368),太祖攻克元朝都城,明升送信祝賀。第二年,太祖派使臣前來征求木材。明升便將蜀地特產(chǎn)一并獻(xiàn)上。太祖以璽書作答。這年冬天,太祖派楊王景諭示明升回京復(fù)命,明升拒不聽從。楊王景又寫信給明升道:

  “古之從政治國者,同力度德,同德度義,故而能身家兩全,流芳百世,反之則敗。足下如此年幼,便繼承先人功業(yè),占據(jù)巴、蜀,卻不考慮長遠(yuǎn)之計(jì),而聽從群屬之言,認(rèn)為有了瞿塘、劍閣之險(xiǎn),便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這些都是他們不懂時(shí)勢變化,將使足下蒙受傷害的言論啊。昔日占據(jù)蜀地最強(qiáng)大者,莫過于漢昭烈。而且有諸葛武侯輔佐,考核守官,訓(xùn)練士卒,物資不足,均取于南詔。但是仍然朝不謀夕,僅能自保而已。而今足下的疆域,南不過播州,北不過漢中,以此求彼,相隔萬里,而想憑借一隅之地,延長頃刻壽命,可以說這是明智嗎?

  “我主上仁圣威武,神明感動(dòng),對于順從歸附者無不施以恩惠,而對于頑固背棄者才出兵征討。因?yàn)樽阆碌南热嗽ê梦抑魃系木壒?,而不忍用兵,屢次派人向你諭示此意。又因足下年紀(jì)尚幼,從未經(jīng)歷事變,惟恐你受狂言迷惑,喪失長遠(yuǎn)之計(jì),又派楊王景前去面諭禍福。我主上仁德深厚,待明氏實(shí)在不薄,足下難道能不深念于心?

  “而且以往陳、張之輩,竊據(jù)吳、楚,造船堵塞江河,糧食堆積如山,又有強(qiáng)將勁兵,因此自謂無敵。但是鄱陽湖一戰(zhàn),陳友諒被殺,我軍隨即東征,張氏投降。此非人力所為,實(shí)乃天命所歸啊。足下是怎樣看待此事的呢?

  “陳友諒之子竄歸江夏,王師前往征伐,陳友諒之子走投無路,被迫投降。我主上寬恕其罪,并剖符賜爵,恩榮之盛,天下所知。足下未犯像他那樣的過錯(cuò),如能幡然醒悟,自求多福,則必定可以享受土地之封,保住先人之祀,世代不絕,這么做豈不是明智之舉嗎?如果你一定要逞強(qiáng)一隅,茍延頃刻,就好像魚兒浮游于沸騰的鼎水,燕子在危險(xiǎn)的帷幕上筑巢一樣,大難將至,而恬不自知。楊瞡惟恐大兵一到,凡是現(xiàn)在為足下出謀劃策之人,他日也許會(huì)為自身打算,各自求取富貴。到了那時(shí),你們老母弱子,何處才能安身呢?其中的禍福利害,一目了然,足下好好想想吧?!?br />
  明升最終還是未聽從勸告。

  又過了一年,興元守將獻(xiàn)城投降。吳友仁幾次前往進(jìn)攻,都未能攻克。這一年,太祖為征伐云南,派遣使者前往借路,明升拒不遵從詔令。

  四年(1371)正月,太祖命征西將軍湯和偕副將軍廖永忠等率水師由瞿塘直趨重慶,前將軍傅友德偕副將軍顧時(shí)等率步兵、騎兵由秦、隴直趨成都,征伐蜀。當(dāng)初,戴壽對明升說道:“以王保保、李思齊的強(qiáng)大,仍不能與明軍對抗,何況我們蜀地呢?一旦出現(xiàn)緊急情況,我們怎么去應(yīng)付呢?”吳友仁則說:“你說得不對,我們蜀地依山傍水,非中原能比,不如對外結(jié)交友邦,對內(nèi)則修整軍備?!泵魃J(rèn)為他說的在理,于是便派莫仁壽用鐵索橫斷瞿塘峽口?,F(xiàn)在又命戴壽、吳友仁、鄒興等增兵援助。北倚羊角山,南倚南城砦,鑿穿兩岸石壁,牽引鐵索成為鐵橋,使用木板安置炮彈來抵御敵軍。湯和率軍到達(dá),不能前進(jìn)。傅友德偵察到階、文沒有防備,便進(jìn)軍將其攻破,又攻克綿州。戴壽于是留下鄒興等防守瞿塘,而自己則與吳友仁返回,會(huì)合向大亨軍援救漢州。幾次交戰(zhàn)均遭大敗,戴壽、向大亨逃往成都,吳友仁逃往保寧。當(dāng)時(shí)廖永忠也已攻破瞿塘關(guān)。飛橋鐵索均被燒斷,鄒興中箭而死,夏軍皆潰。明軍然后攻下夔州,駐扎銅羅峽。明升大為恐懼,右丞劉仁勸他逃奔成都。明升之母彭氏哭道:“我們可以去成都,但這也只能延長旦夕壽命。因?yàn)榇筌娝^,勢如破竹,我們不如早一點(diǎn)投降,以挽救百姓的性命。”于是派遣使者攜帶奏章前去乞降。明升反綁雙手、車載棺材,與母親彭氏及官屬前往軍門投降。湯和接受璧玉,廖永忠則為他解開綁繩,秉承太祖旨意,對其加以撫慰,并下令諸將對他們不得有所侵?jǐn)_。而戴壽、向大亨也以成都降于傅友德。明升等全被押送京城,禮臣奏道“:皇帝御臨奉天殿,明升等俯伏待罪于午門外,有關(guān)官員宣讀赦免詔令,就像從前孟永日降宋一樣?!碧嬲f道:“明升年幼弱小,凡事聽由臣下,與孟永日不同,所以應(yīng)當(dāng)免去他伏地上奏待罪之儀?!碑?dāng)日,太祖授明升為歸義侯,并賜居京城。

  十月,湯和等全部平定川、蜀諸郡縣,在保寧逮捕吳友仁,然后班師回朝。戴壽、向大亨、莫仁壽都鑿船自沉而死。

  丁世貞是文州守將,傅友德進(jìn)攻文州,丁世貞據(jù)險(xiǎn)力戰(zhàn),汪興祖戰(zhàn)死。文州失陷,丁世貞逃走。不久又率軍攻破文州,殺死朱顯忠,傅友德將其擊走。夏亡之后,丁世貞聚集余部圍攻秦州五十日。戰(zhàn)敗,夜宿梓潼廟,被其部下所殺。吳友仁被押至京城,太祖認(rèn)為他騷擾漢中,首先挑起戰(zhàn)端,使明氏失國,將他在街市斬首。并命其他將領(lǐng)戍守徐州。第二年將明升遷徙到高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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