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吳一鵬傳

白話明史 作者:清·張廷玉 等


  吳一鵬,字南夫,長洲人。弘治六年(1493)考中進士,選為庶吉士,授職編修。戶部尚書周經(jīng)因讒言外調(diào)時,他上書皇帝請予留用。正德初年,晉職為侍講,充任經(jīng)筵講官。劉瑾把翰林都外放為部曹時,一鵬被任命為南京刑部員外郎,又轉(zhuǎn)任禮部郎中。劉瑾被殺后,重又做侍講,又升為侍講學士,歷官國子祭酒、太常卿。任以上職位時都是在南京?;丶覟槟赣H守喪完畢,又被任命為原來的官職。

  世宗即位后,召入朝廷做禮部右侍郎,不久轉(zhuǎn)為左侍郎。他曾經(jīng)幾番和尚書毛澄、汪俊一起爭論“大禮”。汪俊調(diào)出后,一鵬總領禮部的事務,世宗催促修建獻帝廟,催得很緊。一鵬召集朝廷里的大臣們上書議論說“:前代入繼為皇帝的,中間有為親生父親在京城立廟,修造園陵的。只是逢年過節(jié)派遣官員前去祭祀一番,不久也就停罷了。但是已經(jīng)為當時人們非議,且為后代譏諷。像修廟于皇宮并親自祭祀的,自古以來,還沒有過。我們寧愿得罪陛下,也不愿陛下違誤禮制,為天下人和后世所議論?,F(xiàn)在張璁、桂萼的話說什么‘繼承王統(tǒng)是公事,無后立子是私事’。又說什么‘王統(tǒng)之事重,后代之事輕’。我們認為王位所傳的對象稱為宗,所以立宗用來繼承王位,立子用來承宗,統(tǒng)和宗本來無輕重之分。況且時值我朝傳位于子的現(xiàn)代,卻想仿效堯、舜傳位賢人的事例,想來不是這么回事。又說‘孝不在是否稱為皇,只在是否稱為考’,因而想把孝宗皇帝改稱為皇伯考。我們檢索古代史,沒見過把已逝皇帝稱為皇伯考的。只有天子稱呼王爺有伯父、叔父的叫法,也不是可用于宗廟的名號。以前把生父稱為本生皇考,這是出自陛下裁決。而張璁等竟說是我們故意保留一個皇字,意在窺測陛下的意思,又說什么‘一百個皇字也抵不得父子之名’,怎么就這么胡說八道,肆無忌憚呢?請皇上迅速停止建廟房的打算,為生父立廟于安陸,把張璁、桂萼等交給司法部門治罪?!笔雷谂菊f“:我以藩王出為皇帝,祭祀自己的祖宗并不敢逾越禮制。但是親生父皇的陵園遠在安陸,你們做大臣的能心安嗎?我的命令已再三下達,你們竟然欺負我年輕,氣味相投,勾結(jié)黨羽,與我對抗,敗壞我們父子間的情意,傷害朝廷君臣之間的大義。過去的不再追究了,奉先殿西室必須抓緊給我造起來,好讓我逢年過節(jié)時表示我追悼懷念父祖的心情?!碑敃r是嘉靖三年(1524)四月里。

  不久,一鵬上書極力論說各地發(fā)生的災異,說:“自去年六月到今年二月,中間三次發(fā)生天鳴,三十八次發(fā)生地震,秋冬兩季有十八次雷電、大雨、冰雹,暴風、白氣、地裂、山崩、婦產(chǎn)人妖各一次,人民饑饉,人吃人的事發(fā)生了兩起。不同尋常的災變,較過去成倍增加。我希望陛下率先示范,發(fā)動群眾,解救病苦的百姓,停止修建各種工程,信任自己的大臣,采納忠直的諫言,借此挽回老天爺?shù)男囊?。”世宗善意地做了批示給他。

  過了一個月,世宗親自題名奉先殿西室為觀德殿,命令一鵬偕同宦官賴義、京山侯崔元一起到安陸迎取獻帝的牌位。一鵬等再次上書說:“遍查前代史書,并沒有把牌位從外間陵園里迎入皇宮中來的。這是和天下、后世人們視聽、模法有關系的大事,不是細微末節(jié)。況且安陸是恭穆始封的疆土,是恭穆的神靈留戀的地方,又是陛下您發(fā)達起來的地方,王氣聚集彼處,我們太祖皇帝重視中都,太宗皇帝重視留都,都是因為那里是王業(yè)成就的初址,應該世代祭祀、維修。恭請陛下聽取大家的意見,改換牌位的題名,安放在原先的宮殿里供奉,明令世世代代不得遷移。觀德殿里可以另設牌位、香案,用來安慰陛下的孝心。這樣尊重親生父祖的感情既可隆重地得到滿足,重視王位正統(tǒng)的意思也明示無余。”奏章交上后,未被采納,一鵬只得執(zhí)行??紤]到道路上使者容易煩難,又上書請指示禁約,世宗認為他說得對,所以獎飭、告誡了他一番。

  等他還朝,朝廷里大臣們已經(jīng)為這些在宮門前號哭、爭論,朝廷里諸事都不同從前了,給事中陳..尤其放肆。一鵬大膽上書說“:有關‘大禮’的討論已經(jīng)皇上裁決,王位的正統(tǒng),生父的尊號,道理已經(jīng)十分明白,而陳..胡說八道,以為陛下誕生于孝宗謝世以后三年,繼位在武宗謝世以后兩個月,沒有受人傳位的根據(jù),這樣的說法太荒謬了。細查《春秋》,受人傳命才被視為正統(tǒng),所以魯隱公往上沒有來歷,往下不曾接到任命,就沒有寫他即位?,F(xiàn)在陛下接到武宗皇帝的遺詔,遵奉昭圣皇后的傳令即皇帝位,正好符合《春秋》的義理??墒顷?.說陛下沒有受人傳位的根據(jù),這等于說陛下的即位不是正統(tǒng)。陳..本是個小人,不嚴加懲辦,就沒法杜絕有人仿效的預兆?!笨墒腔实蹧]有聽取他的意見。

  那年九月,一鵬以原任官位進入內(nèi)閣專職掌管起草皇帝的命令,并主管詹事府的公事。《武宗實錄》編成后,升為尚書,仍管理以前的事務,不久因回家上墳還鄉(xiāng),回朝后仍管起草皇帝的命令。沒多少天,外放辦理部級事務。原來以前在內(nèi)閣負責起草命令的人,都需要按順序漸漸掌其事。張璁、桂萼新近得勢,他們一向嫉恨一鵬不附和他們,所以把他外放為南京吏部尚書,晉級太子少保。過了兩年,南京的臣僚們一齊上書批評王瓊等大臣不稱職,一鵬參加了,事情不如意,就此請求退休了。朝廷依舊例發(fā)給他祿米。死后追贈太子太保,謚文端。他的兒子子孝,官也做到湖廣參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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