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三年楚將季布罵陣漢王羞恥群臣拔馬收軍詞文：

　　昔時(shí)楚漢定西秦，未辨龍蛇立二君。

　　連年戰(zhàn)敗江河沸，累歲相持日月昏。

　　漢下謀臣真似雨，楚家猛將恰如雲(yún)，

　　各佐本王爭社稷，數(shù)載交鋒未立尊。

　　後至三年冬十月，沮水河邊再舉軍，

　　楚漢兩家排陣訖，觀風(fēng)占?xì)鈩菹嗤獭?br />
　　馬勒鑾珂人繫甲，各憂勝敗在逡巡。

　　楚家季布能詞說，官為御史大夫身，

　　寫奏霸王誇辯捷，稱「有良謀應(yīng)吉辰。

　　臣見兩家排陣訖，虎鬥龍爭必?fù)p人。

　　臣罵漢王三五口，不施弓弩遣抽軍?！?br />
　　霸王聞奏如斯語：「據(jù)卿所奏大忠臣！

　　戈戟相衝猶不退，如何聞罵肯抽軍？

　　卿既舌端懷辯捷，不得妖言誤寡人！」

　　季布既蒙王許罵，意似獰龍擬吐雲(yún)。

　　遂喚上將鍾離末，各將輕騎後隨身。

　　出陣拋旗強(qiáng)百步，駐馬攢蹄不動(dòng)塵。

　　腰下狼牙椗四羽，臂上烏號(hào)掛六鈞，

　　順風(fēng)高綽低牟熾（幟），●箭長垂鎖甲裙。

　　遙望漢王招手罵，發(fā)言可以動(dòng)乾坤。

　　高聲直噉呼「劉季，公是徐州豐縣人。

　　母解絹（緝）麻居村墅，父能牧放住鄉(xiāng)村。

　　公曾泗水為亭長，久於闤闠受飢貧。

　　因接秦家離亂後，自號(hào)為王假亂真。

　　●鳥如何披鳳翼，黿龜爭敢掛龍鱗！

　　百戰(zhàn)百輸天不佑，士率三分折二分。

　　何不草繩而自縛，歸降我王乞?qū)挾鳌?br />
　　更若執(zhí)迷誇鬥敵，活捉生擒放沒因?！?br />
　　鼙鼓未施旗未播，語大言高一一聞。

　　漢王被罵牽宗祖，羞看左右恥君臣。

　　鳳怯寒鴉嫌樹鬧，龍怕凡魚避水昏。

　　拔馬揮鞭而便走，陣似山崩遍野塵。

　　走到下坡而憩歇，重整戈牟問大臣：

　　「昨日兩軍排陣戰(zhàn)，忽聞二將語紛紜，

　　陣前立馬搖鞭者，罵詈高聲是甚人？」

　　問訖蕭何而奏曰：昨朝二將騁頑嚚，

　　凌毀大王臣等辱，罵髑（觸）龍顏天地嗔。

　　駿馬彫鞍穿鎖甲，旗下依依認(rèn)得真，

　　只是季布鍾離末，終之更不是餘人?！?br />
　　漢王聞?wù)Z深懷怒，拍按頻眉叵耐嗔。

　　「不能助漢餘狂寇，假政●邦毀寡人。

　　寡人若也無天分，公然萬事不言論；

　　若得片雲(yún)遮頂上，楚將投來總安存，

　　唯有季布鍾離末，火炙油煎未是迍。

　　卿與寡人同記著，抄名錄姓莫因循。

　　忽期南門稱尊日，活捉粉骨細(xì)颺塵。」

　　後至五年冬十月，會(huì)垓滅楚淨(jìng)煙塵。

　　項(xiàng)羽烏江而自刎，當(dāng)時(shí)四塞絕芬蕓。

　　楚家敗將來投漢，漢王與賞盡垂恩：

　　唯有季布鍾離末，始知口是禍之門。

　　不敢顯名於聖代；分頭逃難自藏身。

　　是時(shí)漢帝興皇業(yè)，洛陽（長安）登極獨(dú)稱尊。

　　四人樂業(yè)三邊靜，八表來甦萬姓忻。

　　聖德巍巍而偃武，皇恩蕩蕩盡修文。

　　心念未能誅季布，常是龍顏眉不分，

　　遂令出敕於天下，遣捉艱兇搜逆臣。

　　捉得賞金官萬戶，藏隱封刀斬一門。

　　旬日敕文天下遍，不論州縣配鄉(xiāng)村。

　　季布得知皇帝恨，驚狂莫不喪神魂。

　　唯嗟世上無藏處，天寬地窄大愁人，

　　遂入歷山磎谷內(nèi)，偷生避死隱藏身。

　　夜則村墅偷●饌，曉入山林伴獸群。

　　嫌日月，愛星辰，晝潛暮出怕逢人。

　　大丈夫兒遭此難，都緣不識(shí)聖明君。

　　如斯旦夕愁危難，時(shí)時(shí)自嘆氣如雲(yún)。

　　一自漢王登九五，黎庶昭蘇萬姓忻；

　　唯我罪濃憂性命，究竟如何問此身。

　　自刎他誅應(yīng)有日，沖天入地若（苦）無因。

　　忍飢受渴終難過，須投分義舊情親。

　　初更乍黑人行少，越牆直入馬坊門，

　　更深潛至堂階下，花藥園中影樹身。

　　周氏夫妻餐饌次，須臾敢得動(dòng)精神；

　　罷飯停餐驚耳熱，捻箸橫匙怪眼●。

　　忽然起立望門問：「階下干當(dāng)是鬼神？

　　若是生人須早語，忽然是鬼奔丘墳；

　　問看不言驚動(dòng)僕，利劍鋼刀必?fù)p君！」

　　季布暗中輕報(bào)曰：「可相（想）階下無鬼神！

　　只是舊時(shí)親分義，夜送千金來與君?！?br />
　　周謚按聲而問曰：「凡是千金須有恩，

　　記道遠(yuǎn)來酬分義，此語應(yīng)虛莫再論?！?br />
　　更深越牆來入宅，夜靜無人但說真。

　　季布低聲而對(duì)曰：「切莫語高動(dòng)四鄰。

　　不問未能諮說得，既蒙垂問即申陳。

　　深夜不必盤名姓，僕是去年罵陣人！」

　　周氏便知是季布，下階迎接敘寒溫。

　　乃問：「大夫自隔闊，寒暑頻移度數(shù)春，

　　自從有敕交尋捉，何處藏身更不聞。」

　　季布聞言而渧泣：「自往艱危切莫論。

　　一從罵破高皇陣，潛山伏草受艱辛。

　　似鳥在羅憂翅羽，如魚向鼎惜歧鱗。

　　特將殘命投仁弟，如何垂分乞安存?！?br />
　　周氏見其言懇切：「大夫請(qǐng)不下心神。

　　一自相交如管鮑，宿素情深舊拔塵，

　　今受困厄天地窄，更向何邊投莽人？

　　九族潘遭違敕罪，死生相為莫憂身?！?br />
　　執(zhí)手上堂相對(duì)坐，索●同餐酒數(shù)巡。

　　周氏向妻申子細(xì)，還道：「情濃舊故人。

　　今遭國難來投僕，輒莫談?chuàng)P聞四鄰?！?br />
　　季布遂藏覆壁內(nèi)，鬼神難知人不聞。

　　周氏身名緣在縣，每朝巾幘入公門。

　　處分交妻盤送●，禮同翁伯好供懃。

　　爭那高皇酬恨切，扇開簾捲問大臣：

　　朕遣諸州尋季布，如何累月音不聞？

　　應(yīng)是官寮心怠慢，至今逆賊未藏身?！?br />
　　遂遣使司重出敕，改條換格轉(zhuǎn)精懃。

　　白土拂牆交畫影，丹青畫影更邈真；

　　所在兩家圃（團(tuán)）一保，察有知無具狀申。

　　先拆重棚除覆壁，後交播土更颺塵；

　　尋山逐水薰巖穴，踏草搜林塞墓門。

　　察貌勘名擒捉得，賞金賜玉拜官新；

　　藏隱一餐停一宿，滅族誅家斬六親。

　　仍差朱解為齊使，面別天階出國門。

　　驟馬搖鞭旬日到，望捉奸兇貴子孫。

　　來到濮陽公館下，且述天心宣敕文。

　　州官縣宰皆憂懼，捕捉惟愁失帝恩。

　　其時(shí)周氏聞宣敕，由如大石陌心?。

　　自隱時(shí)多藏在宅，骨寒毛豎失精神。

　　歸到壁前看季布，面如土色結(jié)眉頻，

　　良久沈吟無別語，唯言禍難在逡巡。

　　季布不知新使至，卻著言詞怪主人。

　　「院長不須相恐嚇，僕且常聞俗喭云，

　　古來久住令人賤，從前又說水煩昏。

　　君嫌叨黷相輕棄，別處難安負(fù)罪身，

　　結(jié)交義斷人情薄，僕應(yīng)自煞在今晨。」

　　周氏低聲而對(duì)曰：「兄且聽言不用嗔。

　　皇帝恨兄心緊切，專使新來宣敕文。

　　黃牒分明椗在市，垂賞搥金條格新。

　　先拆重棚除覆壁，後教播土更颺塵。

　　如斯嚴(yán)迅交尋捉，兄身弟命大難存。

　　兄且況曾為御史，德重官高藝絕倫；

　　氏且一家甘鼎鑊，可惜兄身變微塵?！?br />
　　季布驚憂而問曰：「只今天使是誰人？」

　　周氏報(bào)言「官御史，名姓朱解受皇恩。」

　　其時(shí)季布聞朱解，點(diǎn)頭微●兩眉分。

　　「若是別人憂性命，朱解之徒何是倫。

　　見論無能虛受福，心麤闕武又虧文。

　　直饒墮卻千金賞，遮莫高搥萬挺銀。

　　皇威敕●雖嚴(yán)訊，播塵揚(yáng)土也無因。

　　既交朱解來尋捉，有計(jì)隈衣出得身?！?br />
　　周氏聞言心大怪，出語如風(fēng)弄國君。

　　「本來發(fā)使交尋捉，兄且如何出得身？」

　　季布乃言「今有計(jì)，弟但看僕出這身。

　　兀（髡）髮剪頭披短褐，假作家生一賤人。

　　但道兗州莊上客，隨君出入往來頻。

　　侍伊朱解迴歸日，扣馬行頭賣僕身。

　　朱解忽然來買口，商量莫共苦爭論；

　　忽然買僕身將去，擎鞭執(zhí)帽不辭辛。

　　天饒得見高皇面，由如病鶴再凌雲(yún)?！?br />
　　便索剪刀臨欲剪，改刑（形）移貌痛傷神，

　　●髮捻刀臨擬剪，氣填兇（胸）臆淚芬芬（紛紛）。

　　自嗟告其周院長：「僕恨從前心眼昏，

　　枉讀詩書虛學(xué)劍，徒知?dú)夂騽e風(fēng)雲(yún)。

　　輔佐江東無道主，毀罵咸陽有道君，

　　致使髮膚惜不得，羞看日月恥星辰。

　　本來事主誇忠赤，變?yōu)椴恍⑷杓议T。」

　　言訖捻刀和淚剪，占頂遮眉長短勻，

　　炭染為瘡煙肉色，吞炭移音語不真。

　　出門入戶隨周氏，鄰家信道典倉身。

　　朱解東齊為御史，歇息因行入市門。

　　見一賤人長六尺，遍身肉色似煙勳。

　　神迷鬼惑生心買，待將逞似洛陽人。

　　問「此賤人誰是主？僕擬商量幾貫文。」

　　周氏馬前來唱喏，一依前計(jì)具咨聞：

　　「氏買典倉緣欠闕，百金即賣救家貧。

　　大夫若要商量取，一依處分不諍論?！?br />
　　朱解問其周氏曰：「有何能德直千金？」

　　周氏便誇身上藝：「雖為下賤且超群。

　　小來父母心憐惜，緣是家生撫育恩。

　　偏切按磨能柔軟，好衣●?著春勳，

　　送語傳言兼識(shí)字，會(huì)交伴戀入庠門。

　　若說乘騎能結(jié)綰，曾向莊頭牧馬群。

　　莫惜百金但買取，酌量驅(qū)使不頑嚚?！?br />
　　朱解見誇如此藝，遂交書契驗(yàn)虛真。

　　典倉牒●而吮筆，便呈字勢似崩雲(yún)。

　　題姓署名似鳳舞，畫年著月象焉存。

　　上下撒花波對(duì)當(dāng)，行間鋪錦草和真。

　　朱解低頭親看札，口呿目瞪忘收脣。

　　良久搖鞭相嘆羨，看他書札署功勳。

　　非但百金為上價(jià)，千金於口合校分。

　　遂給價(jià)錢而買得，當(dāng)時(shí)便遣涉風(fēng)塵。

　　季布得他相接引，擎鞭執(zhí)帽不辭辛。

　　朱解押良何所似，由如煙影嶺頭雲(yún)。

　　不經(jīng)旬日歸朝闕，具奏東齊無此人。

　　皇帝既聞無季布，勞卿虛去涉風(fēng)塵。

　　放卿歇息歸私第，是朕寬腸未合分。

　　朱解殿前聞帝語，懷憂拜舞出金門。

　　歸宅親故來軟腳，聞筵列饌廣鋪陳。

　　買得典倉緣利智，廳堂誇向往來賓。

　　閑來每共論今古，悶即堂前話典墳。

　　從茲朱解心憐惜，時(shí)時(shí)誇說向夫人：

　　「雖然買得愚庸使，實(shí)是多知而廣聞。

　　天罰帶鉗披短褐，似山藏玉蛤含珍，

　　是意存心解相向，僕應(yīng)抬舉別安存?！?br />
　　商量乞與朱家姓，脫鉗除褐換衣新。

　　今既收他為骨肉，令交內(nèi)外報(bào)諸親。

　　莫喚典倉稱下賤，總交喚作大郎君。

　　試交騎馬捻毬杖，忽然擊拂便過人，

　　馬上盤槍兼弄?jiǎng)Γ瑥澒渡鋭倭昃?br />
　　勒轡邀鞍雙走馬，蹺身獨(dú)立似生神。

　　揮鞭再騁堂堂貌，敲鐙重誇檀檀身。

　　南北盤旋如掣電，東西懷協(xié)似風(fēng)雲(yún)。

　　朱解當(dāng)時(shí)心大怪，愕然直得失精神。

　　心麤買得庸愚使，看他意氣勝將軍。

　　名曰典倉應(yīng)是假，終知必是楚家臣。

　　喚向廳前而問曰：「濮陽之日為因循，

　　用卻百金忙買得，不曾子細(xì)問根由。

　　看君去就非庸賤，何姓何名甚處人？。

　　季布既蒙子細(xì)問，心口思惟要說真。

　　擊分聲悽而對(duì)曰：「說著來由愁煞人！

　　不問且言為賤士，既問須知非下人。

　　楚王辯士英雄將，漢帝怨家季布身?！?br />
　　朱解忽聞稱季布，戰(zhàn)灼唯憂禍入門。

　　「昨見司天占奏狀，三臺(tái)八坐甚紛蕓。

　　又奏逆臣星晝現(xiàn)，早疑恐在百寮門。

　　不期自己遭狼狽，將此情由何處申！

　　誅斬解身甘受死，一門骨肉盡遭迍。」

　　季布得知心裏怕，甜言美語卻安存：

　　「不用驚狂心草草，大夫定意但安身。

　　見今天下搜尋僕，捉得封官金百斤。

　　君但送僕朝門下，必得加官品位新?！?br />
　　朱解心麤無遠(yuǎn)見，擬呼左右送他身。

　　季布出言而便嚇：「大夫大似醉昏昏！

　　順命受恩無酌度，合見高皇嚴(yán)敕文。

　　捉僕之人官萬戶，藏僕之家斬六親。

　　況在君家藏一月，送僕先憂自滅門！」

　　朱解被其如此說，驚狂轉(zhuǎn)轉(zhuǎn)喪神魂。

　　「藏著君來憂性命，送君又道滅一門；

　　世路盡言君足計(jì)，今且如何免禍迍？」

　　季布乃言「今有計(jì)，必應(yīng)我在君亦存！

　　明日廳堂排酒饌，朝下總呼諸大臣。

　　座中但說東齊事，道僕愆尤罪過頻；

　　僕即出頭親乞命，脫禍除殃必有門?！?br />
　　屈得夏侯蕭相至，登筵赴會(huì)讓卑尊。

　　朱解自緣心裏怯，東齊季布便言論。

　　侯嬰當(dāng)?shù)眯捏@怪，遂與蕭何相顧頻。

　　二臣坐上而言說，「深勞破費(fèi)味如珍！

　　皇帝交君捉季布，公然藏在宅中存；

　　謾排酒饌應(yīng)難喫，久坐時(shí)多恐損人。」

　　二臣拂手抬身起，朱解愁怕轉(zhuǎn)芬蕓。

　　二相宅門纔上馬，朱解親來邀屈頻。

　　「解且宅中無季布，且願(yuàn)從容酒壹巡！」

　　侯嬰既說無季布，察色聽聲驗(yàn)取真，

　　離鞍下馬重登會(huì)，既無季布卻排論，

　　是時(shí)酒至蕭何手，動(dòng)樂唯聞歌曲新。

　　季布幕中而走出，起居再拜敘寒溫。

　　上廳抱膝而呼足，唵土叉灰乞命頻。

　　「布曾罵陣輕高祖，含對(duì)三光自殺身。

　　藏隱至今延草命，恨悔空留血淚痕；

　　擔(dān)愆負(fù)罪來祗侯，死生今望相公恩。」

　　二相坐前相●見：「慚愧英雄楚下臣。

　　憶昔揮鞭罵陣日，低牟鎖甲氣如雲(yún)。

　　奈何今日遭摧伏，貌改身移作賤人，

　　爭那高皇酬恨切，僕且如何救得君？」

　　季布鞠躬而啟曰：「相公試與奏明君！

　　但道曾過朱解宅，聞?wù)f東齊戶口貧，

　　州官縣宰皆憂懼，良田勝土并荒螓（榛）。

　　為立千金搜季布，家家圖賞罷耕耘。

　　陛下捨愆休倍足，免其金玉感黎民。

　　此言奏徹高皇耳，必得諸州收敕文?！?br />
　　侯瓔蕭何深蒙計(jì)，「據(jù)君良計(jì)大尖新。

　　要其捨罪收皇敕，半由天子半由臣。

　　今日與君應(yīng)面奏，後世徒知人為人?！?br />
　　蕭何便囑侯嬰奏，面對(duì)天階見至尊。

　　具奏「東齊人失業(yè)，望金徒費(fèi)（圖賞）罷耕耘。

　　陛下捨愆休尋捉，免其金玉感黎民?！?br />
　　皇帝既聞人失業(yè)，失聲憶得尚書云：

　　「民唯邦本傾慈惠，本固寧在養(yǎng)人恩。

　　朕聞舊酬（讎）荒國土，荏苒交他四海貧。

　　依卿所奏休尋捉，解冤釋結(jié)罷言論！」

　　侯瓔拜舞辭金殿，來看季布助歡忻。

　　「皇帝捨愆收敕了，君作無憂散憚身！」

　　季布聞言心更大，「僕恨多時(shí)受苦辛。

　　雖然奏徹休尋捉，且應(yīng)潛伏守灰塵；

　　若非有敕千金詔，乍可遭誅徒現(xiàn)身。

　　侯瓔聞?wù)Z懷嗔怒，「爭肯將金詔逆臣！」

　　季布鞠躬重啟曰：「再奏應(yīng)開堯舜恩。

　　但言季布心頑梗，不慚聖德背皇恩。

　　自知罪濃憂鼎鑊，怕投戎狄越江津。

　　結(jié)集狂兵侵漢土，邊方未免動(dòng)煙塵，

　　一似再生東項(xiàng)羽，二憂重起定西秦。

　　陛下千金詔召取，必能匡佐作忠臣?！?br />
　　侯瓔聞?wù)f如斯語，據(jù)君可以撥星辰。

　　僕便為君重奏去，將表呈時(shí)潘帝嗔。

　　乞待早朝而入內(nèi)，具表前言奏帝聞：

　　「昨奉聖慈捨季布，國泰人安喜氣新。

　　臣憂季布多頑逆，不漸聖澤皆（背）皇恩。

　　陛下登朝休尋捉，怕投戎狄越江津。

　　結(jié)集狂兵侵漢土，邊方未免動(dòng)灰塵，

　　一似再生東項(xiàng)羽，二憂重起定西秦。

　　臣聞季布能多計(jì)，巧會(huì)機(jī)謀善用軍，

　　摧鋒狀似霜凋葉，破陣由如風(fēng)卷雲(yún)。

　　但立千金招（詔）召取，必有忠貞報(bào)國恩?！?br />
　　皇帝聞言情大悅，「勞卿忠諫奏來頻！

　　朕緣爭位遭傷中，變體油瘡是箭痕。

　　夢(mèng)見楚家猶戰(zhàn)酌（灼），況憂季布動(dòng)乾坤。

　　依卿所秦千金召，山河為誓典功勳?！?br />
　　季布既蒙賞排召，頓改愁腸修表文。

　　表曰：「臣作天尤合粉身！

　　臣住東齊多樸真。生居陋巷長蓬門。

　　不知陛下懷龍分，輔佐江東狼虎君。

　　狂謀罵陣牽宗祖，自致前熬鼎鑊迍。

　　陛下登朝寬聖代，大開舜日布堯雲(yún)。

　　罪臣不煞將金詔，感恩激切卒難申。

　　乞臣?xì)埫鼩w農(nóng)業(yè)，生死榮華九族忻?！?br />
　　當(dāng)時(shí)隨來於朝闕，所司引對(duì)入金門。

　　皇帝捲簾看季布，思量罵陣忽然嗔

　　遂令武士齊擒捉，與朕煎熬不用存。

　　臨至捉到蕭牆外，季布高聲殿上聞：

　　「聖明天子堪匡佐，謾語君王何是論！

　　分明出敕千金詔，賺到朝門卻殺臣，

　　臣罪受誅雖本分，陛下爭堪後世聞！」

　　皇帝登時(shí)聞此語，迴嗔作喜卻交存。

　　「憐卿計(jì)策多謀略，舊惡些些總莫論，

　　賜卿錦帛并珍玉，兼拜齊州為太守，

　　放卿衣錦歸鄉(xiāng)井，光榮祿重貴宗卿。」

　　季布得官而謝敕，拜舞天階喜氣新。

　　密報(bào)先從朱解得，明明答謝濮陽恩。

　　敲鐙謳歌歸本去，搖鞭喜得脫風(fēng)塵。

　　若論罵陣身登貴，萬古千秋祗一人。

　　具說漢書修製了，莫道詞人唱不真。

　　大漢三年季布罵陣詞文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