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唐求法巡禮行記

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卷第一

　　承和五年六月十三日午時，第一、第四兩舶諸使駕舶，緣無順風(fēng)，停宿三個日。

　　十七日夜半，得嵐風(fēng)，上帆搖櫓行。巳時到志賀島東海。為無信風(fēng)，五個日停宿矣。

　　廿二日卯時，得艮風(fēng)，進發(fā)，更不覓澳，投夜暗行。

　　廿三日巳時，到有救島。東北風(fēng)吹，征留執(zhí)別。比至酉時，上帆渡海，東北風(fēng)吹。入夜暗行，兩舶火信相通。

　　廿四日，望見第四舶在前去，與第一舶相去卅里許，遙西方去。大使始畫觀音菩薩。請益、留學(xué)法師等相共讀經(jīng)誓祈。亥時，火信相通，其貌如星，至?xí)圆灰姟ｋm有艮巽風(fēng)變，取看，或生或枯。海色淺綠，人咸而無漂遷之驚。大竹、蘆根、烏賊、貝等隨瀾而流，下謂近陸地矣。申時，大魚隨船游行。

　　廿七日，平鐵為波所沖，悉脫落。疲信宿不去，或時西飛二三，又更還居，如斯數(shù)度。海色白綠。竟夜令人登桅子見山島，悉稱不見。

　　廿八日早朝，鷺鳥指西北雙飛。風(fēng)猶不變，側(cè)帆指坤。巳時至白水，其色如黃泥。人眾咸云：「若是揚州大江流水?！沽钊说俏ψ右姡暝疲骸笍男绾?，直流南方，其寬廿余里?！雇娗奥匪€淺綠。暫行不久，終如所申。大使深怪海色還為淺綠，新羅譯語金正南申云：「聞道揚州掘港難過，今既踰白水，疑逾掘港歟。未時，海水亦白，人咸驚怪。令人上桅見陸島，猶稱不見。風(fēng)吹不變，海淺波高，沖鳴如雷。以繩結(jié)鐵之，僅至五丈。經(jīng)少時，下鐵試海淺深，唯五尋。使等懼，或云：「將下石停，明日方征?！够蛟疲骸疙毎胂路?，馳艇知前途淺深，方漸進行。停留之說，事似不當(dāng)?！拐摱ㄖH，逮酉戌，爰東風(fēng)切扇，濤波高猛，船舶卒然趍升海渚。乍驚落帆，桅角摧折兩度。東西之波互沖傾舶，桅葉海底，舶櫓將破，仍截桅棄柁，舶即隨濤漂蕩。東波來，船西傾；西波來，東側(cè)，洗流船上，不可勝計。船上一眾，憑歸佛神，莫不誓祈，人人失謀。使頭以下，至于水手，祼身緊逼裈，船將中絕，遷走櫓舳，各覓舍處。結(jié)構(gòu)之會，為瀾沖，咸皆差脫，左右欄端，結(jié)繩把牽，競求活途。淦水泛滿，船即沈居沙土，官私雜物，隨淦浮沉。

　　廿九日曉，潮涸，淦亦隨竭。令人見底，底悉破裂，沙埋木?辱木?我。眾人設(shè)謀：「今舶已裂，若再逢潮生，恐增摧散歟！」仍倒桅子，截落左右櫓棚，于舶四方建棹，結(jié)纜木?辱木?我。亥時，望見西方遙有火光，人人對之莫不忻悅。通夜瞻望，山島不見，唯看火光。

　　二日，早朝潮生，進去數(shù)百町許，西方見島，其貌如兩舶雙居。須臾進去，即知陸地。流行未幾，遇兩潮洄洑，橫流五十余町。舶沈居泥，不前不。爰潮水強遄，掘決舶邊之淤泥，泥即逆沸，舶卒傾覆，殆將埋沉。人人驚怕，競依舶側(cè)，各各帶裈，處處結(jié)繩，系居待死。不久之頃，舶復(fù)左覆，人隨右遷，隨覆遷處；稍逮數(shù)度，又舶底第二布材折離流去。人人銷神，泣淚發(fā)愿。當(dāng)戌亥隅，遙見物隨濤浮流，人人咸曰：「若是迎舶歟？」疑論之間，逆風(fēng)迎來，終知是船也。見小倉船一艘乘人，先日所遣射手壬生開山、大唐人六人，趍至舶前。爰錄事以下，先問大使所之處，答云：「未知所之處?！拐勼@悲，涕淚難耐。即就其船，遷國信物。錄事一人、知乘船事二人、學(xué)問僧圓載等已下廿七人，同遷乘之，指陸發(fā)去。午時到江口。未時到揚州海陸縣白潮鎮(zhèn)桑田鄉(xiāng)東梁豐村。日本國承和五年七月二日，即大唐開成三年七月二日，雖年號殊，而月日共同。留學(xué)僧等到守捉軍中季賞宅停宿，聞大使以六月廿九日未時離舶，以后漂流之間，風(fēng)強濤猛，怕船將沉，舍碇?jǐn)S物，口稱觀音、妙見，意求活路，猛風(fēng)時止。子時流大江口南蘆原之邊。七月一日曉，潮落，不得進行。令人登桅頭看山閭，南方遙有三山，未識其名，鄉(xiāng)里幽遠，無人告談。若待潮生，恐時久日晚，不能拯濟船上之，仍以繩系船，曳出海邊。人數(shù)甚少，不得搖動，判官以下，取纜引之。未時，泛艇從海邊行，漸覓江口。終到大江口，逆潮遄流，不可進行。其江稍淺，下水手等曳船而行。覓人難得，儻逢賣蘆人，即問國鄉(xiāng)，答云：「此是大唐揚州海陵縣淮南鎮(zhèn)大江口?！辜凑倨渖倘藘扇松洗?，向淮南鎮(zhèn)，從水路而到半途，彼兩人未知鎮(zhèn)家，更指江口歸。日晚，于江口宿。二日晚，彼二人歸去。近側(cè)有鹽官，即差判官長岑宿禰高名、準(zhǔn)錄事高丘宿禰百興，令向鎮(zhèn)家，兼送文條。即鹽官判官元行存，乘小船來慰問，使等筆言國風(fēng)。大使贈土物，亦更向淮南鎮(zhèn)去。從江口北行十五里許，既到鎮(zhèn)家，鎮(zhèn)軍等申云：「更可還向于掘港庭?！辜磳㈡?zhèn)軍兩人歸于江口。垂到江口，判官元行存在水路邊申云：「今日已晚，夜頭停宿?！闺S言留居，勞問殊深，兼加引前之人。

　　三日丑時，潮生。知路之船引前而赴掘港庭。巳時，到白湖口，逆流極遄。大唐人三人并本國水手等，曳船截流，到岸結(jié)纜，暫待潮生。于此聞第四舶漂北海。午時，僅到海陵縣白潮鎮(zhèn)管內(nèi)守捉軍中村。爰先于海中相別錄事山代氏益等卅余人迎出，再得相見，悲悅并集，流淚申情。爰一眾俱居此間，雇小船等運國信物，并洗曝濕損官私之物。雖經(jīng)數(shù)日，未有州縣慰勞，人人各覓便宿，辛苦不少。請益法師與留學(xué)僧一處停宿。從東梁豐村去十八里，有延海村。村里有寺，名國清寺。大使等為漂勞，于此宿住。

　　九日巳時，海陵鎮(zhèn)大使劉勉來慰問使等，贈酒餅，兼設(shè)音聲。相從官健、親事八人，其劉勉紫朝服，當(dāng)村押官亦同紫衣。巡檢事畢，歸縣家。

　　十二日，從東梁豐村取水路運隨身物，置寺里畢。同日午時，為催迎船，差通事大宅年雄、射手大宅宮繼等從水路令向縣家。申時雷鳴。留學(xué)僧等住東豐村，未到此間。

　　十三日，大熱，未時雷鳴。自初漂以來，蚊甚多，其大如蠅，入夜惱人，辛苦無極。申時，留學(xué)僧來，同居寺里，患赤痢。

　　十四日辰時，為縣州迎船不來，大使一人、判官二人、錄事一人、知乘船事一人、史生一人、射手、水手等卅人，從水路向縣家去。登時，開元寺僧元昱來，筆言通情，頗識等。近寺邊有其院，暫話即歸去。暮際，雷鳴洪雨文章，問知國風(fēng)，兼贈土物，彼僧贈桃，驚悶尤甚。

　　十七日午時，射手大宅宮繼與押官等十余人，從如鎮(zhèn)家將卅余草船來，即聞大使昨日到鎮(zhèn)家。申時，春知乘、山錄事等與射手從東梁豐村來，宿住寺里。

　　十八日早朝，公私財物運舫船。巳時，錄事已下，水手已上，從水路向州去。水牛二頭以系卅余舫，或編三艘為一船，或編二只為一船，以纜續(xù)之。前后之程，難聞相喚，甚征稍疾。掘溝寬二丈余，直流無曲，是即隋煬帝所掘矣。雨下辛苦，流行卅余里。申時到郭補村停宿。入夜多蚊，痛如針刺，極以艱辛。通夜打鼓，其國之風(fēng)，有防援人，為護官物，至夜打鼓。

聲，始有吳竹林，及生粟、小角豆　　十九日寅時，水牛前牽進發(fā)，暗云無雨。卯時聽等。巳時，大使牒到來。案牒狀稱，其漂損舶，隨便檢校于所由守捉司；其守舶水手等，依數(shù)令上向，不得缺留者。登時，差準(zhǔn)船師矢侯紈等還遣泊舶之處。午時，到臨河倉鋪。竟夜進行。

　　廿日，卯畢，到赤岸村。問土人，答云：「從此間行百廿里，有如鎮(zhèn)?！箷盒杏醒?，掘開堅壕發(fā)去，進堰有如院。專知官未詳所由。船行太遲，仍停水牛，更編三船以為一番；每番分水手七人，令曳舫而去。暫行人疲，更亦長續(xù)系牛曳去。左右失謀，疲上益疲，多人難曳，系牛疾征。爰人皆云：「一牛之力即當(dāng)百人矣！」比至午時，水路北岸楊柳相連。未時到如，茶店暫停。掘溝北岸，店家相連。射手丈部貞名等從大使所來，云：「從此信物來，為更向州行半里，西頭有鎮(zhèn)家，大使、判官等居此，未向縣家。大使、判官等聞，令裝束船舫?！褂衷疲骸附袢罩菔箒?，始充生料。從先導(dǎo)新羅國使而與本國一處，而今年朝貢使稱新羅國使，而相勞疏略。今大使等先來鎮(zhèn)家，既定本國與新羅異隔遠邈，即縣州承知，言上既畢?！拐勑萌?，頗慰疲情。申時，鎮(zhèn)大使劉勉駕馬來泊舫之處，馬子從者七八人許，檢校事訖，即去。錄事等下舫，參詣大使所。日晚不行，于此停宿。

　　廿一日卯時，大使以下共發(fā)去。水路左右，富貴家相連，專無阻隙。暫行未幾，人家漸，先是鎮(zhèn)家四圍矣。大使相送三四里許，歸向本鎮(zhèn)。從鎮(zhèn)家向縣二百廿里。巳時，放水牛，各分一船，指棹進行，絕無人家。申終，到延海鄉(xiāng)延海村停宿。蚊甚多，辛苦罔極。半夜發(fā)行。鹽官船積鹽，或三四船，或四五船，雙結(jié)續(xù)編，不絕數(shù)十里，相隨而行。乍見難記，甚為大奇。

　　廿二日，平明，諸船系水牛牽去。白鵝白鴨，往往多有，人宅相連。巳時已后，或行三十里，方三四家，有無不定。入夜暗行。子時到村，未知其名，諸船于此宿住。

　　廿三日卯時，發(fā)行。土人申云：「從此間去縣二十里?！箷盒胁痪?，水路之側(cè)，有人養(yǎng)水鳥，追集一處，不令外散，一處所養(yǎng)，數(shù)二千有余，如斯之類，江曲有之矣。竹林無處不有，竹長四丈許為上。指北流行。自初乘船日，多指西行，時時或北，或艮，或西北。辰時，前途見塔，即問土人，答云：「此是西池寺?！蛊渌峭了?，有九級，七所官寺中，是其一也。進行不久，到海陵縣東頭?？h里官人，長官一人、判官一人、兵馬使等有七人，未詳其色。暫行到縣南江，縣令等迎來西池寺南江橋前。大使、判官、錄事等下船就陸，到寺里宿住，縣司等奉錢。但請益、留學(xué)僧猶在船上。縣中人悉集競見。留學(xué)僧肚里不好。

　　廿四日辰時，西池寺講起信論座主謙并先后三綱等進來船上，慰問遠來，兩僧筆書通情。彼僧等暫住歸去。比至巳時，大使以下出寺駕船，同共發(fā)去?？h里官人等以無慰懃，差軍中等令相送。申時到宜陵館，此是侍供往還官客之人處。依準(zhǔn)，判官藤原貞敏卒爾下痢，諸船于此館前停宿。兩僧下船看問病者，登時歸船。聞第四舶判官不忍湯水，下船居白水郎宅。未舉國信物，舶悉破裂，但公私之物無異損。依無迎船，不得運上。

　　廿五日寅時，發(fā)去。人人患痢，行船不一準(zhǔn)。先行之船，留為后番；后行之人，進在前路。自海陵縣去宜陵館五十里余，去州六十五里。巳時到仙宮觀，直行不休，未時到禪智橋東側(cè)停留。橋北頭有禪智寺，延歷年中，副使忌日之事，于此寺修。自橋西行三里，有揚州府。大使為通國政，差押官等遣府遲來，申時發(fā)去。江中充滿大舫船，積蘆舡，小船等不可勝計。申畢，行東郭水門，酉時到城北江停留。大使等登陸宿住，未逢府司，請益、留學(xué)僧等未離船上。入夜雨下，辛苦尤劇。

　　廿六日晡時，下船，宿住于江南官店，兩僧各居別房。

　　廿八日，齋后，雇小船向靈居寺。半途有障，不入寺里，還到官店。不久之頃，開元寺僧全操等九個僧來，慰問旅弊。

　　卅日，開元寺僧貞順慰問，筆書問知府寺名并法師名，兼贈土物。

　　八月一日早朝，大使到州衙見揚府都督李相公，事畢歸來。齋后，請益、留學(xué)兩僧出牒于使衙，請向臺州國清寺，兼請被給水手丁勝小麻?呂，仕充求法馳仕。暮際，依大使宣，為果海中誓愿事，向開元寺看定閑院。三綱老僧卅有余，共來慰問。巡禮畢，歸店館。

　　三日，請令請益僧等向臺州之狀，使牒達揚府了。為畫造妙見菩薩、四王像，令畫師向寺里。而有所由制不許外國人濫入寺家，三綱等不令畫造佛像。仍使牒達相公，未有報牒。

　　四日早朝，有報牒。大使贈土物于李相公，彼相公不受，還之。又始今日充生料每物不備。齋后，從揚府將覆問書來。彼狀稱：還學(xué)僧圓仁、沙彌惟正、惟曉、水手丁雄滿，右請往臺州國清寺尋師，便住臺州，為復(fù)從臺州來，赴上都去；留學(xué)僧圓載，沙彌仁好，伴始滿，右請往臺州國清寺尋師，便住臺州，為復(fù)從臺州來，赴上都去者。即答書云：

還學(xué)僧圓仁

　　右請往臺州國清寺尋師決疑，若彼州無師，更赴上都，兼經(jīng)過諸州。

留學(xué)問僧圓載

　　右請往臺州國清寺隨師學(xué)問，若彼州全無人法，或上都覓法，經(jīng)過諸州訪覓者。

又得使宣稱，畫像之事，為卜筮有忌，停止既了，須明年將發(fā)歸時，奉畫供養(yǎng)者。仍以戌時到開元寺大門，誓禱其由。

　　七日，馳書信諮開元寺三綱，兼贈土物。附還信，送報禮書。

　　八日，聞第四舶猶在泥上，未到泊處，國信物未運上。其舶廣棚離脫，淦水殆滿，隨潮生潮落，舶里涸沉，不足為渡海之器。求法僧等未登陸地，頭判官登陸，居白水郎舍。船中人五人身腫死。大唐迎船十只許來，一日一度，運國信物至。波如高山，風(fēng)吹不能運遷，辛苦尤甚。聞道：昨日揚州帖可行迎舶之狀，令發(fā)赴既了，未詳子細。

　　九日巳時，節(jié)度使李相公牒于開元寺，許令畫造佛像。未時，勾當(dāng)日本國使王友真來官店慰問僧等，兼早令向臺州之狀，相談歸，請益法師便贈土物于使。登時，商人王客來，筆書問國清寺消息，頗開郁抱，亦與刀子等。

　　十日辰時，請益、留學(xué)兩僧隨身物等斤量之?dāng)?shù)定錄，達使衙了。即聞第二舶海州。第二舶新羅譯語樸正長書送金正南房。午時，王大使來道：「相公奏上既了，須待來，可發(fā)赴臺州去?！勾笫垢魧W(xué)僧暫住揚府；請益僧不待符，且令向臺州之狀牒送相公。二三日后，相公報牒稱：「不許且發(fā)，待報符可定進止。其間令僧住寺里者?！勾瑤熥舨鸪苫剂〗?jīng)數(shù)日。

　　十六日辰時，兩僧與無常咒愿，但命未絕。暮際，勾當(dāng)日本國使王友真共相公使一人到官店，勘錄金成隨身物。

　　十七日申時，聞第四舶判官到如鎮(zhèn)，公私雜物亦悉運到鎮(zhèn)家。今編小舶，擬向揚府。入夜，比及丑時，病者金成死亡。

　　十八日早朝，押官等來檢校此事。據(jù)本國使判，金成隨身物依數(shù)令受傔從井俅替。未時，押官等勾當(dāng)買棺葬去。

　　廿一日，檢校舶之使準(zhǔn)船師楊只纟麻?呂等趍來，即聞水手長佐伯全繼在掘港鎮(zhèn)死去。

　　廿二日，王大使將相公牒來。案其狀稱：「兩僧及從等令住開元寺者?！?br />
　　廿三日晚頭，開元寺牒將來，送勾當(dāng)王大使。

　　廿四日辰時，第四舶判官已下乘小船來，船數(shù)計卅艘已下。齋后差使遣寺，令檢?？头俊Ｎ磿r，兩僧并傔人等出官店，詣開元寺。既到寺里，從東塔北越二壁，于第三廊中間房住。登時，三綱并寺和尚及監(jiān)僧等赴集。上座僧志強、寺主令徽、都師修達、監(jiān)寺方起、庫司令端慰問，隨身物同運寺里。

　　廿五日早朝，有綱維請，仍到寺庫吃粥。比至午時，三論留學(xué)常曉師來慰談。寺家設(shè)供，相共齋。常曉師巡看歸館，差惟正遣問諮，真言請益付回報慰。兼第四舶船頭判官及吉備椽、贊岐椽等便垂諮問，即第四舶為高波所漂，更登高瀨，難可浮回。水手等乘小船往舶上，未達中途，潮波逆曳，不至舶上，不知所向。但射手一人入潮溺流，有白水郎拯之。

　　廿六日，李相公隨軍游擊將軍沈弁來諮問，兼語相公諱四字：「府」「吉」「甫」「云」四字也。翁諱「云」、父諱「吉甫」。暮際，沉弁差使贈來蜜一碗。請益法師為供寺僧，喚寺庫司僧令端，問寺僧?dāng)?shù)，都有一百僧。即沙金小二兩充設(shè)供料，留學(xué)僧亦出二兩，計小四兩，以送寺衙。綱維、監(jiān)寺僧等共集一處，秤定大一兩二分半。登時，得寺家報稱，須具金數(shù)，更報官取處分，可設(shè)空飯者。

　　沙金小四兩

　　右求法僧等，得免萬里，再見生日，暫住寺里，結(jié)泉樹因。謹(jǐn)獻件沙金，以替香積供。伏愿加辦作之勞，用充寺里眾僧空飯，但期在明日矣。

八月廿六日

　　　　　　　　　　　　　　　　　　　　　　　　本國天臺法花宗還學(xué)傳燈法師

　　　　　　　　　　　　　　　　　　　　　　　　　　　　　　留學(xué)傳燈滿位僧

　　廿九日，供寺里僧，百種集，以為周足，僧?dāng)?shù)百余。當(dāng)寺僧常簡奉綱維請而作齋文，其書在別。

　　卅日，長安千福寺僧行端來，筆言述慰，兼問得長安都唐消息。

　　九月一日，無異事。從開元寺西涉河，有無量義寺。有老僧名文襲，春秋七十，新作維摩經(jīng)記五卷，今現(xiàn)在堂里講。其疏記多用肇、生、融、天臺等義。比寺諸僧來集聽之，聽眾都有卅八人，共敬重彼文襲和尚。

　　二日，監(jiān)寺僧方起等于庫頭設(shè)空飯。

　　九日，相公為大國使設(shè)大餞，大使不出，但判官已下盡赴集矣。

　　十一日，聞副使不來，留住本國，但判官藤原豐并為船頭來。

　　十三日，聞相公奏狀之報符，來于揚府，未得子細。齋后，監(jiān)軍院要籍熏廿一郎來語州里多少：揚州節(jié)度使領(lǐng)七州：揚州、楚州、盧州、壽州、滁州、和州也。揚州有七縣：江陽縣、天長縣、六合縣、高郵縣、海陵縣、揚子縣也。今此開元寺，江陽縣管內(nèi)也。揚府南北十一里，東西七里，周四十里。從開元寺正北有揚府。從揚州北行三千里有長安都。從揚府南行一千四百五十里有臺州，或云三千來里，人里語不定。今此揚州淮南道，臺州江南西道也。揚府里僧尼寺四十九門。州內(nèi)有二萬軍。管七州，都有十二萬軍。唐國有十道，淮南道一十四州、關(guān)內(nèi)道廿四州、山南道三十一州、隴右道十九州、劍南道四十二州，計三百十一州。揚州去京二千五百里，臺州去京四千一百里，臺州是嶺南道。

　　十六日，長判官云：「得相公牒稱：『請益法師可向臺州之狀，大使入京奏聞，得報符時，即許請益僧等發(fā)赴臺州者。』」未得牒案。

　　十九日，惠照寺廣礿法師來，相見諮談。當(dāng)寺僧等云：「是法花座主講慈恩疏?！?br />
　　廿日，寫得相公牒狀，稱日本國朝貢使數(shù)內(nèi)僧圓仁等七人，請往臺州國清寺尋師。右奉詔朝貢使來入京，僧等發(fā)赴臺州，未入可允許，須待本國表章到，令發(fā)赴者。委曲在牒文。

　　廿一日，塔寺老僧宿神玩和尚來相看慰問。

　　廿三日，揚府大節(jié)，騎馬軍二百來，步軍六百來，計騎步合千人。事當(dāng)本國五月五日「射的之節(jié)」。

　　廿八日，大使君贈昆布十把、海松一裹。

　　廿九日，大使君贈砂金大十兩，以充求法料。相公為入京使于水館設(shè)餞。又蒙大使宣稱：「請益法師早向臺州之狀，得相公牒，稱：『大使入京之后，聞奏得牒后，方令向臺州者?！蝗愿硪丫}書，送相公先了。昨日得相公報，稱此事別奏上前了，許明后日，令得報帖。若蒙詔，早令發(fā)赴者?！孤劦溃裉熳訛橛腥嗽S(煞-?)皇太子。其事之由，皇太子擬(煞-?)父王作天子，仍父王(煞-?)己子云云。

　　十月三日晚頭，請益、留學(xué)兩僧往平橋館，為大使、判官等入京作別相諮。長判官云：「得兩僧情愿之狀，將到京都聞奏，早令得符者?！?br />
　　四日，齋后，兩僧各別紙造情愿狀，贈判官所，其狀如別。入京官人：大使一人、長岑判官、菅原判官、高岳錄事、大神錄事、大宅通事，別請基生伴須賀雄、真言請益圓行等，并雜職已下卅五人。官船五艘。又長判官寄付延歷年中入唐副使位記，并祭文，及綿十屯。得判官狀稱：「延歷年中，入唐副使石川朝臣道益，明州身已亡。今有，四品位，付此使送贈賜彼隴前。須便問臺州路次，若到明州境，即讀祭文，以火燒舍位記之文者?！谷摿魧W(xué)常曉猶住廣陵館，不得入京。

　　五日，卯終，大使等乘船發(fā)赴京都。終日通夜雨下。

　　六日，始寒。

　　七日，有薄冰。

　　九日，始令作惟曉等三衣。五條，絹二丈八尺五寸；七條，絹四丈七尺五寸；大衣，絹四丈廿五條，計十一丈六尺?？p手功：作大衣廿五條，用一貫錢；作七條，四百文；作五條，三百文，計一貫七百文。令開元寺僧貞順勾當(dāng)此事。

　　十三日午時，請益?zhèn)邚奈?、留學(xué)傔從仁好同時剃發(fā)。

　　十四日，砂金大二兩于市頭，令交易。市頭秤定一大兩七錢，七錢準(zhǔn)當(dāng)大二分半，價九貫四百文。更買白絹二疋，價二貫，令作七條，五條二袈裟。亦令僧貞順勾當(dāng)此事。齋后，禪門宗僧等十三人來相看。長安千福寺天臺宗惠云，禪門宗學(xué)人僧弘靈、法端、誓實、行全、常密、法寂、法真、惠深、全古、從實、仲詮、曇幽。筆書云：「并閑閑無系，云游山水，從此五，下游楚、泗。今到此郡，殊喜頂禮，大奇大奇，歡之甚也。今欲往天臺，告辭便別，珍重珍重?！闺脊P書報云：「日本僧等昔有大因，今遇和尚等，定知必游，法性寂空，大幸大幸。若有到天臺，必將相見，珍重珍重。」

　　十九日，為令惟正、惟曉受戒，牒報判官、錄事。大唐大和二年以來，為諸州多有密與受戒，下符諸州，不許百姓剃發(fā)為僧，唯有五臺山戒壇一處，洛陽終山璃壇一處，自此二外，皆悉禁斷。因茲，請報所由取處分也。

　　廿二日早朝，見彗星長一尋許，在東南隅，云蔽不多見。寺主僧令征談云：「此星是劍光也。先日、昨日、今夜三個夜現(xiàn)矣。比日有相公怪，每日令七個僧七日之轉(zhuǎn)念涅盤、般若。諸寺亦然。又去年三月，亦有此星，極明長大。天子驚怪，不居殿上，別在卑座；衣細布，長齋放赦。計今年合然?！拐勨庵?，在本國之日，所見與寺主語符合矣。

　　廿三日，沉弁來云：「彗星出，即國家大衰及兵亂。東海至鯤鯨二魚死，占：為大怪，血流成津。此兵革眾起，征天下，不揚州，合上都。前元和九年三月廿三日夜，彗星出東方，到其十月，應(yīng)宰相反。王相公已上，計(煞-?)宰相及大官都廿人，亂(煞-?)計萬人已上?！股码m事未定，為后記之。入夜至?xí)?，出房見此彗星在東南隅，其尾指西，光極分明。遠而望之，光長計合有十丈已上，諸人僉云：「此是兵劍之光耳。」

　　廿四日，雇人令作惟正等坐具兩個，當(dāng)寺僧順貞亦勾當(dāng)此事。坐具一條料絁二丈一尺，表八尺四寸、里八尺四寸、緣料四尺二寸。兩個坐具之料都計四丈二尺。作手功，作一個用二百五十文，計五百文。

　　卅日齋前，零霰。

　　十一月二日，買維摩關(guān)中疏四卷，價四百五十文。有斷銅，不許天下賣買。說六年一度例而有之，恐天下百姓一向作銅器，無銅鑄錢，所以禁斷矣。

　　十一月七日，開元寺僧貞順?biāo)揭云聘u與商人，現(xiàn)有十斤，其商人得鐵出去，于寺門里逢巡檢人，被勘捉歸來。巡檢五人來云：「近者相公斷鐵，不令賣買，何輒賣與？」貞順答云：「未知有斷，賣與?！辜垂串?dāng)并貞順具狀，請?zhí)幏郑僦忻狻Ｗ灾獡P州管內(nèi)不許賣買鐵矣。齋后，相公衙前之虞候三人特來相見，筆言通情。相公始自月三日，于當(dāng)寺瑞像閣上，刻造三尺白檀釋迦佛像。其瑞像飛閣者，于隋煬帝代，栴檀釋迦像四軀，從西天飛來閣上，仍煬帝自書「瑞像飛閣」四字，以懸樓前。

　　八日齋前，相公入寺里來，禮佛之后，于堂前砌上，喚請益、留學(xué)兩僧相見，問安穩(wěn)否。前后左右相隨步軍計二百來，虞候之人卌有余，門頭騎馬軍八十疋許，并皆紫衣。更有相隨文官等，水色，各騎馬，忽不得記。相公看僧事畢，即于寺里蹲踞大椅上，被擔(dān)而去。又特舍百斛米，充寺修理料。

　　十六日，作啟謝相公到寺慰問，兼贈少物：水精念珠兩串、銀裝刀子六柄、斑筆廿管、螺子三口。別作贈狀，相同入啟函里，便付相公隨軍沈弁大夫交去。

　　十七日巳時，沉弁歸來，陳相公傳語，以謝得啟。又唯留取大螺子不截尻一口，而截尻小螺子二口，及余珠刀筆，付使退還。更差虞候人贈來白絹二疋、白綾三疋，即作謝，付回使奉送。又大唐國今帝諱昂即云名，先祖諱純淳，訟誦，括，譽豫預(yù)，隆基，恒，湛，淵，虎戒，世民，音同者盡諱。此國諱諸字，于諸書狀中不也。是西明寺僧宗叡法師之所示也。

　　十八日，相公入來寺里，禮閣上瑞像，及檢校新作之像。少時，隨軍大夫沈弁走來云：「相公屈和尚。」乍聞，共使往登閣上。相公及監(jiān)軍并州郎中、郎官、判官等，皆椅子上吃茶。見僧等來，皆起立作手，并禮唱且坐，即俱坐椅子啜茶。相公一人、隨來郎中以下判官以上，八人。相公紫，郎中及郎官三人緋，判官四人綠衭，虞候及步騎軍并大人等與前不異。相公對僧等近坐，問：「那國有寒否？」留學(xué)僧答云：「夏熱冬寒。」相公道：「共此間一般?！瓜喙珕栐疲骸赣猩路?？」答云：「多有?！褂謫枺骸赣卸嗌偎?？」答：「三千七百來寺?！褂謫枺骸赣心崴路瘢俊勾鹪疲骸付嘤?。」又問：「有道士否？」答云：「無道士?！瓜喙謫枺骸改菄┏欠綀A多少里數(shù)？」答云：「東西十五里，南北十五里?！褂謫枺骸赣凶姆?？」答：「有。」相公今度時有語話，且慰懃問。申情既畢，相揖下閣。更到觀音院，檢校修法之事。

　　十九日，為充廿四日天臺大師忌日設(shè)齋，以絹四疋、綾三疋送于寺家。留學(xué)僧絹二疋，請益僧綾三疋、絹二疋，具狀送寺家畢，具在別紙。賣買得六貫余錢。

　　廿四日，堂頭設(shè)齋，眾僧六十有余?；梅◣熥鼾S難久食儀式也。眾僧共入堂里，次第列坐，有人行水，施主僧等于堂前立，眾僧之中有一僧打槌，更有一僧作梵，梵唄云：「云何于此經(jīng)，究竟到彼岸，愿佛開微密，廣為眾生說?！挂繇嵔^妙。作梵之間，有人分經(jīng)。梵音之后，眾共念經(jīng)，各二枚許，即打槌。轉(zhuǎn)經(jīng)畢，次有一僧，唱：「敬禮常住三寶?！贡娚韵麓捕?，即先梵音師作梵，「如來色無盡」等一行文也。作梵之間，綱維令請益僧等入里行香，盡眾僧?dāng)?shù)矣。行香儀式，與本國一般。其作齋晉人之法師矣眾起立，到佛左邊，向南而立。行香畢，先嘆佛，與本國咒愿初嘆佛之文不殊矣。嘆佛之后，即披檀越先請設(shè)齋狀，次讀齋嘆之文。讀齋文了，唱念釋迦牟尼佛。大眾同音稱佛名畢，次即唱禮，與本國道為天龍八部、諸善神王等唄一般。乍立唱禮，俱登床坐也。讀齋文僧并監(jiān)寺、綱維及施主僧等十余人，出食堂至庫頭齋。自外僧、沙彌咸食堂齋。亦于庫頭，別為南岳、天臺等和尚備儲供養(yǎng)。眾僧齋時，有庫司僧二人辦備諸事。唐國之風(fēng)，每設(shè)齋時，飯食之外，別留料錢。當(dāng)齋將竟，隨錢多少，僧眾僧?dāng)?shù)，等分與僧。但贈作齋文人，別增錢數(shù)。若于眾僧各與卅文，作齋文者與四百文，并呼道「儭錢」，計與本國道「布施」一般。齋后，同于一處嗽口，歸房。凡寺恒例，若有施主擬明朝煮粥供僧時節(jié)，即暮時交人巡報「明朝有粥」；若有人設(shè)齋時，晚際不告，但當(dāng)日早朝交人巡告「堂頭有飯」；若有人到寺請轉(zhuǎn)經(jīng)時，亦令人道「上堂念經(jīng)」。其揚府中有卌余寺。若此寺設(shè)齋時，屈彼寺僧以來，令得齋儭。如斯輪轉(zhuǎn)，隨有齋事，編錄寺名次第，屈余寺僧次。是乃定寺次第，取其僧次。一寺既爾，余寺亦然。互取寺次，互取僧次。隨齋饒之，屈僧不定。一寺一日設(shè)齋，計合有堂寺僧次，比寺僧次。又有化俗法師，與本國道「飛教化師」同也。說世間無?？嗫罩?，化導(dǎo)男弟子、女弟子，呼道化俗法師也。講經(jīng)、論、律、記、疏等，名為座主、和尚、大德。若納衣收心，呼為禪師，亦為道者。持律偏多，名律大德，講為律座主，余亦準(zhǔn)爾也。自去十月來，霖雨數(shù)度，相公帖七個寺，各令七僧念經(jīng)乞晴，七日為期，及竟天晴。唐國之風(fēng)，乞晴即閉路北頭，乞雨即閉路南頭。相傳云：「乞晴閉北頭者，閉陰則陽通，宜天晴也；乞雨閉南頭者，閉陽則陰通，宜零雨也?！?br />
　　廿六日夜，人咸不睡，與本國正月庚申之夜同也。

　　廿七日，冬至之節(jié)，道俗各致禮賀。在俗者拜官，賀冬至節(jié)。見相公，即道：「運推移日南長至。伏惟相公尊體萬福?！官F賤官品并百姓，皆相見拜賀。出家者相見拜賀，口冬至之辭，互相禮拜。俗人入寺亦有是禮。眾僧對外國僧即道：「今日冬至節(jié)，和尚萬福。傳燈不絕，早歸本國，長為國師」云云。各相禮拜畢，更道嚴(yán)寒?；蛏畞碓疲骸付粒蜕腥f福。學(xué)光三學(xué)，早歸本鄉(xiāng)，常為國師」云云。有多種語。此節(jié)并與本國正月一日之節(jié)同也。俗家寺家各儲希，百味集，隨前人所樂，皆有賀節(jié)之辭。道俗同以三日為期，賀冬至節(jié)。此寺家亦設(shè)三日供，有種集。

　　廿八日，零雪。

　　廿九日，天晴。揚州有四十余寺，就中過海來鑒真和尚本住龍興寺，影像現(xiàn)在；法進僧都本住白塔；臣善者，在此白塔寺撰文選矣；惠云法師亦是白塔寺僧也。每州有開元寺。龍興寺，只是揚州龍興寺耳。申時，長安講百論和尚可思來相見。又第一舶判官藤原朝臣貞敏，從先臥病辛苦，殊發(fā)心擬畫作妙見菩薩、四天王像，仍以此日令大使傔人粟田家繼到此寺，定畫佛處。

　　卅日早朝，于迦毗羅神堂里，始畫妙見菩薩、四天王像。

　　十二月二日，本國留后官為令惟正等受戒，更帖相公。雖先帖送所由，而勾當(dāng)王友真路間失，仍令更帖送。其狀如別。

　　五日，圖畫事畢。

　　八日，國忌之日，從舍五十貫錢于此開元寺設(shè)齋，供五百僧。早朝，寺眾僧集此當(dāng)寺，列坐東北西廂里。辰時，相公及將軍入寺，來從大門，相公、將軍雙立，徐入來步，陣兵前后，左右咸衛(wèi)，州府諸司皆隨其后。至講堂前磚砌下，相公、將軍東西別去。相公行人入東幕里；將軍西行，入西幕下。俄頃，改鞋澡手出來。殿前有二砌橋，相公就東橋登，將軍就西橋登，曲各東西來，會于堂中門，就座。禮佛畢，即當(dāng)于堂東西兩門，各有數(shù)十僧列立，各擎作蓮花并碧幡。有一僧打磬，唱「一切恭敬，敬禮常住三寶」畢，即相公、將軍起立取香器，州官皆隨后取香盞，分配東西各行。相公東向去，持花幡僧等引前，同聲作梵，「如來妙色身」等二行頌也。始一老宿隨，軍亦隨衛(wèi)，在廊檐下去。盡僧行香畢，還從其途，指堂回來，作梵不息。將軍向西行香，亦與東儀式同，一時來會本處。此頃，東西梵音，交響絕妙。其唱禮一師，不動獨立，行打磬，梵休，即亦云：「敬禮常住三寶?！瓜喙?、將軍共坐本座。擎行香時，受香之香爐雙坐。有一老宿圓乘和尚，讀咒愿畢，唱禮師唱為天龍八部等頌，語旨在嚴(yán)皇靈，每一行尾云：「敬禮常住三寶?！瓜喙T司共立禮佛，三四遍唱了，即各隨意。相公等引軍至堂后大殿里吃飯。五百眾僧，于廊下吃飯。隨寺大小屈僧多少；大寺卅，中寺廿五，小寺二十，皆各座一處長列。差每寺之勾當(dāng)，各令辦供，處處勾當(dāng)，各自供養(yǎng)。其設(shè)齋不遂一處，一時施飯，一時吃了。即起散去，各赴本寺。于是日，相公別出錢，差勾當(dāng)于兩寺，令涌湯浴諸寺眾僧，三日為期。

　　九日，本國判官藤原朝臣貞敏于開元寺設(shè)齋，出五貫六百錢作食，供養(yǎng)新畫阿彌陀佛、妙見菩薩、四天王像，并六十余眾僧。亦以斯日令寫龍興寺法花院壁南岳、天臺兩大師像。

　　十八日未時，新羅譯語金正南為定諸使歸國之船，向楚州發(fā)去。申時，勾當(dāng)王友真來云：「大使尋以今月三日到京都了。近日相隨大使入京，勾當(dāng)書帖，奉達州衙。又沙彌等受戒之事，相公不許。比年有云：「不令受戒，非許未可允許」云云。

　　廿日，買新歷。夜頭下雪。

　　廿一日，雪止，天陰。

　　廿三日，天晴。第一舶匠、運、射手等五十余人來寺齋，兼令念經(jīng)。齋后，無量義寺僧道悟來相見，自道解真言。更有棲靈寺文琛法師，傳聞得真言法。近者聞道三論留學(xué)僧常曉住彼寺，于琛法師房受真言法。擬畫兩部曼荼羅。

　　廿九日暮際，道俗共燒紙錢，俗家后夜燒竹與爆，聲道萬歲。街店之內(nèi)，百種飯食異常彌滿。日本國此夜宅庭屋里門前，到處盡點燈也。大唐不爾，但點常燈，不似本國也。寺家后夜打鐘，眾僧參集食堂禮佛。禮佛之時，眾皆下床，地上敷座具。禮佛了，還上床座。時有庫司典座僧，在于眾前，讀申歲內(nèi)種種用途帳，令眾聞知。未及曉明，燈前吃粥。飯食了，便散其房。遲明，各出自房觀禮，眾僧相共禮謁。寺家設(shè)供，三日便休。

　　開成四年己未當(dāng)本國承和六年己未正月一日甲寅，是年日也。官俗三日休暇，當(dāng)寺有三日齋。早朝，相公入寺禮佛，即歸去。

　　三日，始畫南岳、天臺兩大師像兩鋪各三副。昔梁代有韓干，是人當(dāng)梁朝為畫手之第一，若畫禽獸像，及乎其眼，則能飛走。尋南岳大師顏影，寫于揚州龍興寺，安置法花道場璃殿南廊壁上。乃令大使傔從粟田家繼寫取，無一虧謬，遂于開元寺，令其家繼圖絹上，容貌衣服之體也，一依韓干之樣。又彼院同廊壁上，畫寫誦法花經(jīng)，將數(shù)致異感和尚等影，數(shù)及廿來，不能具寫。璃殿東有普賢「回風(fēng)之堂」，昔有火起，盡燒彼寺。燒至法花院，有誦經(jīng)師靈佑，于此普賢堂內(nèi)誦法花經(jīng)，忽然大風(fēng)起自院里，吹其火，不燒彼堂。時人因號普賢「回風(fēng)之堂」。又于東塔院安置鑒真和尚素影，閣題云：「過海和尚素影?！垢虚T內(nèi)東端，建過海和尚碑銘，其碑序記鑒真和尚為佛法渡海之事，稱和尚過海遇惡風(fēng)，初到蛇海，長數(shù)丈余，行一日即盡；次至黑海，海色如墨等者。又聞符到州，其符狀稱，準(zhǔn)朝貢使奏，為日本國使，帖于楚州雇船，便以三月令渡海者，未詳其旨。

　　六日，相公隨軍沉弁來云：「相公傳語，從今月初五日，為國并得錢修開元寺栴檀瑞像閣，寄孝感寺令講經(jīng)募緣。請本國和尚特到聽講，兼催本國諸官等結(jié)緣舍錢者?！?br />
　　七日，沉弁來傳相公語言：「州府諸官，擬以明日會集孝感寺，將屈本國和尚相來者講者?！辜嬗兄v經(jīng)法師璠募緣文。案彼狀稱：「修瑞像閣，講金剛經(jīng)，所乞錢五十貫。狀過相公，賜招募同緣同因，寄孝感寺講經(jīng)候緣者?！蛊錉钊鐒e。沈弁申云：「相公施一千貫，此講以一月為期，每月進赴聽法人多數(shù)，計以一萬貫，得修此閣。彼期國出千貫錢，婆國人舍二百貫。今國眾計少人數(shù)，仍募五十貫者?！罐D(zhuǎn)催感少。

　　八日，新羅人王請來相看，是本國弘仁十年，流出州國之唐人張覺濟等同船之人也。問漂流之由，申云：「為交易諸物，離此過海，忽遇惡風(fēng)，南流三月，流出州國。其張覺濟兄弟二人，臨將發(fā)時，同共逃留出州。從北出州，就北海而發(fā)，得好風(fēng)，十五個日流長門國」云云。頗解本國語。

　　九日，圖寫南岳、天臺影畢。

　　十四日，立春。市人作?賣之，人買翫之。

　　十五日夜，東西街中，人宅燃燈，與本國年盡晦夜不殊矣。寺里燃燈供養(yǎng)佛，兼奠祭師影，俗人亦爾。當(dāng)寺佛殿前，建燈樓；砌下、庭中及行廊側(cè)皆燃油，其燈盞數(shù)不遑計知。街里男女不憚深夜，入寺看事。供燈之前，隨分舍錢。巡看已訖，更到余寺看禮舍錢。諸寺堂里并諸院，皆競?cè)紵?。有來赴者，必舍錢去。無量義寺設(shè)匙燈、竹燈，計此千燈。其匙竹之燈樹，構(gòu)作之貌如塔也；結(jié)絡(luò)之樣，極是精妙，其高七八尺許。并從此夜至十七日夜，三夜為期。

　　十七日，沉弁來，助憂遲發(fā)，便問：「殊蒙相公牒，得往臺州否？」沉弁書答云：「弁諮問相公，前后三四度。諮說：『本國和尚往臺州，擬一文牒不審得否？』相公所說，揚州文牒出，到浙西道，及浙東道，不得一事，須得聞奏。下即得，余不得。又相公所管八州，以相公牒，便得往還。其潤州、臺州，別有相公，各有管領(lǐng)。彼此守職不相交，恐若非詔，無以順行矣。」齋后，當(dāng)寺堂前，敷張珍奇，安置四十二賢圣素影，異種珍彩，不可記得。賢圣容貌，或閉目觀念，或仰面遠視，或向傍似有語話，或伏面瞻地；四十二像皆有四十二種容貌。宴座之別，或結(jié)跏趺座，或半跏座，座法不同。四十二賢圣外，別置普賢、文殊像，并共命鳥、伽陵頻伽鳥像。暮際，點燈供養(yǎng)諸圣影。入夜，唱禮禮佛，并作梵?嘆。作梵法師一來入，或擎金蓮玉幡，列座圣前。同聲梵?，通夜無休。每一圣前，點燈。

　　十八日曉，供養(yǎng)藥粥。齋時即供飯食，百種盡味。視聽男女，不論晝夜，會集多數(shù)，兼于堂頭，設(shè)齋供僧。入夜，更點燈供養(yǎng)，兼以梵?，計二日二夜。又大官軍中并寺里僧，并以今日，咸皆揀米，不限日數(shù)。從州運米，分付諸寺，隨眾多少，斛數(shù)不定，十斛廿斛耳。寺庫領(lǐng)受，更與眾僧，或一斗，或一斗五升。眾僧得之，揀擇好惡。破者為惡，不破為好。設(shè)得一斗之米者，分為二分，其好纔得六升，而好惡異袋，還納官里。諸寺亦同此式，各揀擇好惡，皆返納官里。得二色來，好者進奉天子，以充御食；惡者留，納于官里。但分付人軍人中并僧，不致百姓。抑州揀粟米更難擇，揚州擇米，米色極黑，擇稻粒并破損粒，唯取健好。自余諸州不如此也。聞道相公揀五石，監(jiān)軍門同之。郎中二石，郎官一石，軍中、師僧一斗五升，或一斗。又相公近者屈來潤州鶴林寺律大德光義，暫置惠照寺。相公擬以此僧為當(dāng)州僧正，便令住此開元寺。其僧正、檢領(lǐng)揚州都督府諸寺之事并僧等。凡此唐國有僧錄、僧正、監(jiān)寺三種色：僧錄統(tǒng)領(lǐng)天下諸寺，整理佛法；僧正唯在一都督管內(nèi)；監(jiān)寺限在一寺。自外方有三綱并庫司。尋暮際，僧正住當(dāng)寺。

　　廿日，暮際，僧正來相看慰情。

　　二十一日，齋后，大使等去年十二月六日書將來。案其狀稱：十二月三日平善到上都，安置東京禮賓院者。其狀如別。長判官傔從村清同月同日狀稱：今月三日辰時到長樂驛，使迎來，傳陳詔問，使到禮賓院，兼朝拜異者，略知事由。

　　廿五日，就延光寺僧惠威覓得法花圓鏡三卷。

　　閏正月三日，當(dāng)寺慶僧正入寺，屈諸寺老宿于庫頭官茶官飯，百種周足，兼設(shè)音聲。

　　四日，依金正南請，為令修理所買船，令都匠、番匠、船工、鍛工等卅六人向楚州去。又于當(dāng)寺請僧令乞雨，以七人為一番，以讀經(jīng)。

　　五日下，入夜雷鳴，電光浩雨，似夏月雷雨。自后七個日降雨，至望始晴。相公為修理開元寺瑞像閣，設(shè)講募緣。始自正月一日，至于今月八日講畢。以五百貫買木，曳置寺庭，且勾當(dāng)令整削之。本國朝貢第一舶使下，水手、射手六十余人，皆并臥病辛苦。

　　十九日，天臺山禪林僧敬文來相見。書云：「敬文住天臺山禪林寺，隨師在此山中出家廿一，受學(xué)四分律南山鈔，學(xué)天臺法花經(jīng)止觀。去年十月初三日離寺，至浙至西蘇州，知日本國有使進獻，有大和尚相從，故此尋訪。敬文又于童年時，隨和尚行滿，見最澄阇梨來取天臺教門，爾后計已卅年未得消息。適聞知澄大德亡靈變，道門哀喪，當(dāng)須奈何。先許，滿和尚來入天臺山，滿和尚已亡化，經(jīng)十六年。敬文忽聞二大德在，故此尋訪?！故苷堃?，來到此間。緣未下，暫住此寺，僧書：「爰圓仁是前入唐澄和尚之弟子，為尋天臺遺不得進發(fā)，請照之?！咕次臅疲骸缸畛魏蜕胸懺ヒ荒耆胩炫_，后歸本國，深喜得達。所將天臺教法，彼土機緣多少。彼國當(dāng)時儲君，云是南岳示生，令后事宜不委。今既是澄和尚弟子，未下前，何不且入天臺待。忽住于此，經(jīng)久下來，使即發(fā)還本國，如何更得從容」云云。請益僧問：「未審彼天臺國清寺幾僧幾座主在？」敬文答云：「國清寺常有一百五十僧久住，夏節(jié)有三百已上人泊。禪林寺常有四十人住，夏節(jié)七十余人。國清寺有維蠲座主，每講止觀。廣修座主下成業(yè)。禪林寺即是廣修座主長講法花經(jīng)止觀玄義，冬夏不闕。后學(xué)座主亦有數(shù)人」云云。多有語話。如今任住當(dāng)州惠照寺禪林院，到暮歸去。

　　廿一日，敬文又亦來，筆言通情。已后相續(xù)來語話。就嵩山院持念和尚全雅，借寫金剛界諸尊儀軌等數(shù)十卷。此全和尚現(xiàn)有胎藏、金剛兩部曼荼羅，兼解作壇法。

　　二月五日，和尚全雅來房里，作如意輪壇。

　　六日，州官準(zhǔn)給祿。案觀察使帖稱：「準(zhǔn)閏正月二日，給使下赴上都貳百柒拾絹，每人五疋，計壹千三百伍拾疋。準(zhǔn)貞元廿一年二月六日，每人各給絹五疋者?！古f例無有祿給僧之例，今度祿時與僧等，但不入京留置。一判官已下水手已上，每人各賜五疋，更無多少。

　　八日，得長判官閏正月十三日書札，稱對見天子之日，殊重面陳，亦不蒙許。仍深憂悵者。

　　十四、十五、十六日，此三個日是寒食日。此三日天下不出煙，吃寒食。

　　十七日、十八日為向楚州，官私雜物等，載船里。

　　十八日，齋后，請益、留學(xué)僧等出開元寺，往平橋館候船。諸官人未駕船。

　　十九日早朝，諸官人入州，拜別相公。申時，駕船。載人物船，十個只，平橋館東駐留。

　　廿日，緣公事未備足，不得進發(fā)。午時，先入京使內(nèi)監(jiān)國信春道宿禰永藏、雜使山代吉永、射手上教繼、長州判官傔從白鳥、村清岑等十余人，乘一船來，便聞大使等以今月十二日到楚州住。緣上都不得賣買，便前件人等，為買雜物來。又聞大使以下臥病，辛苦無極，病后漸可。第二舶判官藤原豐并路間臥病，不任辛苦，死去。自外諸人并皆平善。真言請益圓行法師入青龍寺。但得廿日雇廿書手，寫文疏等。法相請益法師不得入京。更令弟僧義澄冠，成判官傔從令入京。勾當(dāng)軍將王友真相隨向楚州去。不許永藏等賣，即打鼓發(fā)去。監(jiān)國信傳大使宣云：「請益僧發(fā)起臺州之事，大使到宣三四度奏請，遂不被許。」第四舶射手一人、水手二人，緣強陵唐人，先日捉縛，將州枷，未被免。未時出東廊水門，不久之間，第四舶監(jiān)國信并通事，緣買斷色，相公交人來喚，隨使入州去。諸船到禪智寺東邊停住，便入寺巡禮。曉際，第四舶通事、知乘等被免趍來。長官傔從白鳥、清岑、長岑、留學(xué)等四人，為買香藥等，下船到市，為所由勘追，舍二百余貫錢逃走，但三人來。

　　廿一日，早朝發(fā)去。大使傔從粟田家繼，先日為買物，下船往市，所由捉縛，州里留，今日被免來。又第四舶射手被免放來。到江陽縣回船堰夜宿。

　　廿二日辰時，發(fā)。射手身人部貞凈于市買物，先日被捉，閉縛州里，今日被放來，又不失物。不久之會，第四舶射手、水手二人被免來。史越智貞原先日往市買物，所由報州請?zhí)幏?，今日趍來。暫行到常白堰常白橋下停留，暮際且發(fā)，入夜暗行。亥時到路巾驛宿住。

　　廿三日，早朝發(fā)。辰時，高郵縣暫駐。北去楚州寶應(yīng)縣界五十五里，南去江陽縣界卅三里。出揚州東廊水門，從禪智寺東，向北而行。戌時，過寶應(yīng)縣管內(nèi)行賀橋，暫行即停。丑時，發(fā)行。

　　廿四日卯時，到寶應(yīng)縣白田市。市橋南邊有法花院。辰時到寶應(yīng)縣停駐。近側(cè)有安樂館，南去揚州高郵縣一百廿里，北去州八十里。午時到山陽縣，去州六十五里。申后，到楚州城。判官、錄事等下船入驛館拜見大使，請益、留學(xué)僧等暮際入館，相見大使、判官等。大使宣云：「到京之日，即奏請益僧往臺州之事；雇九個船，且令修之事。禮賓使云：未對見之前，諸事不得奏聞。再三催勸上奏，但許雇船修理，不許遣臺州。蒙報稱：『使者等歸國之日近。自揚州至臺州，路程遙遠，僧到彼求歸期，計不得逢使等解纜之日，何以可得還歸本國？仍不許向臺州。但其留學(xué)僧一人，許向臺州。五年之內(nèi)，宜終給食糧者。』對見之日復(fù)奏，全不許。后復(fù)重奏，遂不被許，此愧悵者?！拐Z話之后，入開元寺，住于廚庫西亭。

　　廿五日，相見真言請益圓行法師語云：「大使在京，再三上奏，請益令住寺里。又不許。后復(fù)上奏，僅蒙許，令住青龍寺。于義真座主所十五日，受胎藏法，供百僧，不受金剛界法?！?br />
　　廿六日早朝，全雅來。緣官不交住寺，移住龍興寺，相去五里。從揚州有牒，牒楚州并勾當(dāng)王友真及日本國朝貢使。案其狀稱：「留學(xué)圓載、沙彌仁好、傔從始滿，朝貢使奏請往臺州學(xué)問，奉宜依所請。件圓載等牒，請往楚州別朝貢使，回到揚州，便往臺州。奉相公判，準(zhǔn)狀者。今別朝貢使訖，擬遣臺州。同軍將王友真，勾當(dāng)押領(lǐng)僧等，雇一小船早送來，州司待發(fā)給糧。奉相公判，準(zhǔn)狀者，州宜準(zhǔn)狀者?！咕咴陔何摹Ｍ跤颜娲邉?，不許縱容。日本國持節(jié)大使正三品、行大政官左大辨、守鎮(zhèn)西府都督參議，參議是此間平章事。大唐國云麾將軍，是二品。檢校大常卿，是文官正三品官。兼左金吾衛(wèi)將軍是武官第一，國親所除職也。正三品。員外置同正員。

　　廿七日，留學(xué)僧為向揚州，排比隨身物。齋后，本國使賜留學(xué)僧束絁卅五疋、帖綿十疊、長綿六十五屯、砂金廿五大兩，充學(xué)問料。朝貢使賜勾當(dāng)王友真酒飲惜別。齋后，本國相公喚留學(xué)僧，賜沙金，流淚慰別。圓澄稱：「去月四日從長安發(fā)歸，十三日至填州甘堂驛，擬留楚州，更不向揚州。官人等從在京之日，沉病辛苦。然去月十三日，入內(nèi)里廿五人，錄事不得從。會集諸蕃五國。南照國第一立，日本國第二，自余皆王子，不冠，其形體屈丑，皮氈等。又留學(xué)生道俗不許留此間。圓載禪師獨有許往留臺州，自余皆可歸本鄉(xiāng)。又請益法師不許往臺州。左右盡謀，遂不被許。是以嘆息者?！勾笞骷纳咸炫_山書一函，并納袈裟及寺家未決，修禪院未決等，并分付留學(xué)僧既了。

　　廿八日，齋后，留學(xué)僧并傔從二人與勾當(dāng)王友真駕船向揚州發(fā)去，惜別惆悵。

　　三月一日，本國相公令本國畫工三人于開元寺畫妙見菩薩、四天王像，是海中漂沒之時所發(fā)愿也。

　　二日，晚頭，功畢。

　　三日，相公于開元寺設(shè)齋，供六十余僧，舍錢七貫五百文，以充齋儭二色。齋后，天臺山禪林寺僧敬文從揚州來，寄送本國無行法師書札一封，寄上圓澄座主書狀一封。是敬文從揚州來，在路不逢圓載阇梨。乍到擬入開元寺，緣者門人不放入，移住崔家禪院。遣惟正慰問，兼贈細茶等。夜頭，本國相公為遂海中所發(fā)之愿，于開元寺堂里點千盞燈，供養(yǎng)妙見菩薩并四天王。便令重誓：去年漂沒之時，更發(fā)愿，到陸之日，準(zhǔn)己身高，畫妙見菩薩十軀、藥師佛一軀、觀世菩薩一軀；岸之后，公事繁多，兼在旅中，諸事難備，不能修造，到本國之日，必將畫造前件功德云云。此州不作三月三日之節(jié)。

　　四日，齋后敬文禪師向揚州發(fā)去，語云：「到揚州便發(fā)，共圓載阇梨向天臺山去。兼先分付無行和尚信物，轉(zhuǎn)與天臺座主」云云。

　　五日，齋后，前畫胎藏曼荼羅一鋪五副了，但未彩色耳。又緣求法難遂，可留住唐國之狀，獻大使相公。且狀在別。相公報宣云：「如要留住，是為佛道，不敢違意，要住即留。但此國之政極峻，官家知聞，便導(dǎo)違之罪，有擾惱歟。但能思量耳」云云。

　　十七日，運隨身物載第二船，與長判官同船。其九只船，分配官人，各令船頭押領(lǐng)，押領(lǐng)本國水手之外；更雇新羅人諳海路者六十余人，每船或七或六或五人。亦令新羅譯語正南商可留之方便，未定得否。

　　十九日，州判史設(shè)酒餞屈相公，相公不出，但判官已下緋之人入州受餞。齋后，請益僧出寺赴船。

　　廿二日早朝，沙金大二兩、大腰帶一，送與新羅譯語劉慎言。卯時，朝貢使出館往船處，參軍已上皆騎馬，遏道人八人。巳時，解除上船，祭住吉大神。請益僧等駕第二船，船頭長岑判官。第一船節(jié)下。第三船菅判官。第四船藤判官。第五船伴判官。中丞軍將，令監(jiān)送九只船。又有，轉(zhuǎn)牒海州、登州路次州縣支給。第一船水手甑稻益，緣在楚州館逢史生越智貞原傔人飛喪，限月內(nèi)不許駕船。節(jié)下判令駕監(jiān)送軍將船。酉時，動棹使發(fā)，出河到大淮之南邊停宿。

　　廿三日，未時，劉慎言細茶十斤、松脯贈來，與請益僧。申時，聞唐人道：「第二船使，以今月十四日，發(fā)自海州東?？h?！刮丛斕搶?。此楚州北有大淮，自西而東流，所謂大淮橫涉，到于東海?！挂诡^，請益僧送延歷寺消息一通，分付大使傔從江博士粟田家繼。

　　廿四日酉時，打鼓進發(fā)，出河入淮中停宿。

　　廿五日，卯時發(fā)。風(fēng)吹正西，乘淮東行。未時到徐州管內(nèi)漣水縣南，于淮中停宿。風(fēng)色不變。緣第一船新羅水手及梢功下船未來，諸船為此拘留，不得進發(fā)。通夜信風(fēng)不變。

　　廿六日早朝，風(fēng)變西南，打鼓發(fā)行。潮逆風(fēng)橫，暫行即停。午后又發(fā)。未時第一船、第三船已下八個船，自淮入港，到橋籠鎮(zhèn)前停住。第二船不入港，從淮直行當(dāng)鎮(zhèn)西南，于淮中停住去余諸船五六來里。風(fēng)吹東南，入夜稍正東。從?？谝淮瑏?，便問何處來？船人答云：「從海州來。日本國第二船以今月廿四日，出海州到東?？h，昨見未發(fā)」云云。子時聞第一船打鼓發(fā)，即第二船奉碇在前去。

　　廿七日卯時，去淮口七十余里，逆潮暫停。余船隨后追來。風(fēng)吹西南，眾人共言：「緣淮曲回，見風(fēng)有變，近日風(fēng)途，只應(yīng)是西風(fēng)」云云。巳時行。午時東北風(fēng)吹，未到?？谪ピS里，擲碇停住。暮際，艮風(fēng)雷雨。

　　廿八日，天晴。巳時，為得順風(fēng)，祭住吉大神。午時風(fēng)變東南。夜頭風(fēng)變西南。

　　廿九日平明，九個船懸帆發(fā)行。卯后從淮口出，至海口，指北直行。送客軍將，緣浪很高，不得相隨。水手稻益駕便船向海州去。望見東南兩方，大海玄遠。始自西北，山島相連，即是海州管內(nèi)東極矣。申時，到海州管內(nèi)東?？h東海山東邊，入澳停住。從澳近東，有胡洪島。南風(fēng)切吹，搖動無喻。其東海山純是高石重巖，臨海崄峻，松樹麗美，甚可愛憐。自此山頭，有陸路到東?？h，百里之程。

　　四月一日，天晴，云氣趍騷。未時，節(jié)下已下登陸岸，祀祠天神地祇。不久之頃，雨下，艮風(fēng)稍切，波浪猛涌，諸船踴騰。小澳多船，數(shù)有相觸，驚怕殊多。留學(xué)僧為送叡山，在楚州分付音信書四通、黑角如意一柄，轉(zhuǎn)付記傳留學(xué)生長岑宿禰歸國既了。官人祭祀之后，共議渡海。新羅水手申云：「自此北行一日，于密州管東岸，有大珠山。今得南風(fēng)，更到彼山修理船，即從彼山渡海，甚可平善?！构?jié)下應(yīng)之，而諸官人不肯。

　　二日，風(fēng)變西南，節(jié)下喚集諸船官人，重議進發(fā)，令申意謀。第二船頭長岑宿禰申云：「其大珠山計當(dāng)新羅正西，若到彼進發(fā)，災(zāi)禍難量。加以彼新羅與張寶高興亂相戰(zhàn)，得西風(fēng)及乾坤風(fēng)，定賊境。案舊例，自明州進發(fā)之船，為吹新羅境。又從揚子江進發(fā)之船，又新羅。今此度九個船，北行既遠，知近賊況，更向大珠山，專入賊地，所以自此渡海，不用向大珠山去?！刮鍌€之船同此議。節(jié)下未入意，敵論多端。戌時，從第一船遣書狀，報判官已下。其狀稱：「第二、三、五、七、九等船，隨船首情愿，從此渡海。右奉處分，具如前者。」隨狀轉(zhuǎn)報既了。夜頭風(fēng)吹，南北不定。

　　三日，第一船昨夜處分之狀，令長判官等五船頭署名。第二船署史生名，余四船不列署名。得金正南書，稱：「第二、三、五、七、九等從此過海，宜遷駕第七、八船者。」

　　四日卯時，請益僧及惟正、惟曉、丁雄滿為相隨相公往密州留住，下第二船，遷駕第八船。西風(fēng)不變。第八船頭伴宿禰報相公請?zhí)幏?。蒙相公判，宜依僧等情愿者。第二船頭長岑宿禰詣相公船，重聞渡海之事。其意猶依先議。相公宣云：「夜看風(fēng)色，風(fēng)色不變，明日早朝從此過海；如有風(fēng)變，便向密州界耳者?！?br />
　　五日平明，信風(fēng)不改。第一船牒稱：「第一、四、六、八等船，為換作船調(diào)度，先擬往密州界修理船，從彼過海。今信風(fēng)吹，因扶弱補脆，從此過海，轉(zhuǎn)報諸船者?！拐堃嫔仍诔菖c新羅譯語金正南共謀，到密州界留住人家，朝貢船發(fā)，隱居山里，便向天臺，兼往長安。節(jié)下不逆斯謀。今諸船從此過海，不隨節(jié)下往密州界之議。加以信風(fēng)連日不變，所以第一船，只隨從此過海之說，解纜擬發(fā)。仍所求得法門一簏、兩部曼荼羅壇樣等，盛皮大箱一合，寄付第八船頭伴宿禰，兼付隨身物。請益僧、惟正、惟曉，水手丁雄滿四人下船，留住岸上。節(jié)下賜金廿大兩。諸人臨別，莫不惆悵。比至辰時，九個船上帆進發(fā)，任風(fēng)指東北直行。登岸望見白帆綿連，行在海里。僧等四人，留住山岸。為齋時，尋水入深澗。不久之間，有聞多人聲，驚怪，望見有一船到泊船處，拾有余人，下碇停住，從船處來問僧等在此之由。僧等答云：「僧等本是新羅人，先住楚州，為往密州，有相議之由，暫駕朝使船隨相來。朝貢使船今日過海，所以下船留此」云云。船人等云：「吾等從密州來，船里載炭向楚州去。本是新羅人，人數(shù)十有余。和尚等今在此深山，絕無人家，亦當(dāng)今無船往密州，夜頭宿住否？為復(fù)尋村里行，如久在此，不知風(fēng)雨，隱居何處？」僧等在此絕澗忽逢斯等，不知所為，所隨身物乃至食物，與船人，不留一物。更恐謂有金物，同心(煞-?)害，便道：「向村里去?！勾说日Z云：「從此南行，踰一重山，廿余里方到村里。今交一人送去?！贡銓⒁蝗?，相從進行。石巖崄峻，下溪登嶺。未知人心好惡，疑慮無極。涉浦過泥，申時到宿城村新羅人宅，暫憩息，便道新羅僧從密州來此之意。僧等答云：「新羅僧慶元、惠溢、教惠等乘便船，來到此間，一兩日宿住，請勾當(dāng)垂愍交住?！闺即謇贤趿紩疲骸负蜕械酱颂帲苑Q新羅人，見其言語，非新羅語，亦非大唐語。見道日本國朝貢使船，泊山東候風(fēng)，恐和尚是官客，從本國船上逃來。是村不敢交官客住，請示以實，示報，莫作妄語。只今此村有州牒，兼押衙使下有三四人在此探候。更恐見和尚，楚捉入州」云云。思慮之會，海州四縣都游將下子巡軍中張亮、張茂等三人，帶弓箭來問從何處來？僧等擬以實答，還恐人稱有罪過楚捉，即作方便設(shè)謀，便虛答之：「僧等實是本國船上來，緣病暫下船，夜宿不覺船發(fā)，雇人到此，請差使人送去」云云。爰軍中等的然事由，僧將僧等，往村長王良家，住軍中請，具錄留之由與押衙。僧等便作狀交報，其狀稱：「日本國朝貢使九個船，泊東海山東島里候風(fēng)。此僧緣腹病兼患氣，以當(dāng)月三日下船，傔從僧二人、行者一人，相隨下船，尋水登山里，日夜將理，未及平損。朝貢使船為有信風(fēng)，昨夜，早朝到船處，覓之不見矣。留絕岸，惆悵之際，載炭船一只來，有十人在，盂、?具問事由，便教村里。僧等強雇一人，從山里來到宿城村，所將隨身物，及衣服、?周??宛、文書、澡瓶，及錢七百余，笠子等。如今擬往本國船處駕船歸國，請差使人送?！闺甲友曹娭械雀觿e狀，遣報押衙都游奕所。入夜，自亥時雷鳴洪雨，大風(fēng)切吹。雷電之聲，不可聽聞。雨惡風(fēng)，不可相當(dāng)。比及丑時，雷雨并息。風(fēng)色有變。早朝訪問，多道北風(fēng)。

　　六日，天晴，縣家都使來請狀，依昨樣作狀與之。子巡將等差夫二人，遣泊船處，令看彼船發(fā)未，但緣使者遲來，不可得發(fā)去。子巡將張亮云：「今差夫一人，將和尚隨身衣服，到第二舶處，到山南，即覓驢馱去。在此無處借賃驢馬者?！雇眍^，縣都使來云：「余今日且行，明日在山南作馎飩，兼雇驢，待和尚來。須明日早朝但吃粥，早來。齋時已前，到彼空飯?！拐Z了即去。少時，押衙差州司衙官李順把狀走來，其狀稱：「彼九只船發(fā)未，專到那島里看定虛實。星夜交人報來者?！棺友矎埩翐?jù)看船使說，便作船已發(fā)并不見之狀，差人報示于押衙所。

　　七日卯時，子巡軍中張亮等二人，雇夫令荷隨身物，將僧等去。天暗云氣，從山里行，越兩重石山，涉取鹽處，泥深路遠。巳時，到縣家都使宅齋。齋后，騎驢一頭，傔從等并步行。少時，有一軍中迎來云：「押衙緣和尚等遲來，殊差使人催來。」未時到興國寺。寺人等云：「押衙在此，不得待遲來，只今發(fā)去?！顾轮骷宀?，便雇驢三頭，騎之發(fā)去。驢一頭行廿里，功錢五十文，三頭計百五十文。行廿里到心凈寺，是即尼寺。押衙在此，便入寺相看，具陳事由。押衙官位姓名：海州押衙兼左二將軍將四縣都游奕使、勾當(dāng)蕃客、朝議郎、試左金吾衛(wèi)張實。啜茶之后，便向縣家去。更雇驢一頭，從尼寺到縣廿里。晚頭到縣，到押司錄事王岸家宿。驢功與錢廿文，一人行百里，百廿文。

　　八日早朝，吃粥之后，押衙入縣，少時歸來?？h令通直郎守令李夷甫，縣丞登仕郎前試太常寺奉禮郎攝并崔君原，主簿將仕郎守主簿李登，縣尉文林郎尉花達，捕賊官文林郎尉陸僚等，相隨押衙來看，共僧等語話。主人與縣令等設(shè)酒食，吃飯即歸。押衙及僧等齋后出王錄事宅，向舶處。押衙與八個軍中，排比小船，駕之同發(fā)。縣令李夷甫以新面二斗寄張押衙獻州刺史。第二船在前路小海，押衙道：「此縣是東岸，州在西岸。良判官緣病來上舶船。從此小海西岸有海龍王廟，良判官只今于此廟里安置。今擬往彼良判官處，令相看」云云。上帆直行，從舶邊直過。僧等且欲上舶，押衙不肯。未時，到海龍王廟，相看良岑判官、粟錄事、紀(jì)通事、神參軍等，具陳留住之由，兼話辛苦之事。判官等聞之，或惆悵，或歡來。此間，其和錄事病在舶上，法相請益戒明法師，并新羅譯語道玄等，同在舶上。乍到得相看，押衙云：「三僧入州，略看大夫，便合穩(wěn)便?！股热讼嚯S押衙入州去，從神廟西行三許里，到州門前。押衙及將等先入內(nèi)報，少時，喚僧等且入。至刺史前，椅子令座，問拋之由，令押衙申。刺史姓顏名措，粗解佛教，向僧等自說。語話之后，便歸神廟。刺史顏大夫差一軍將，令相送僧等三人及行者，暫住海龍王廟。從東海山宿城村至東?？h一百余里，是山路，或駕或步，一日得到。從六日始，東北風(fēng)吹，累日不改。恐彼九只船，逢雷雨惡風(fēng)之后，不得過海歟，憂悵在懷。僧等為求佛法，起謀數(shù)度，未遂斯意。臨歸國時，苦設(shè)留之謀，事亦不應(yīng)，遂彼探覓也。左右畫議，不可得留。官家嚴(yán)檢，不免一介。仍擬駕第二舶歸本國。先在揚州、楚州覓得法門并諸資物，留在第八船。臨留所將隨身之物，胡洪島至州之會，并皆與他。空手駕船，但增嘆息，是皆為未遂求法耳。

　　九日，風(fēng)猶艮隅。夜頭，風(fēng)受西方。

　　十日，亦西起。未時，良岑判官出廟上船，僧等相隨上舶，相看戒明法師及道玄阇梨等。粟錄事、紀(jì)通事為有勾當(dāng)事，未上船。

　　十一日卯時，粟錄事等駕舶便發(fā)，上帆直行。西南風(fēng)吹，擬到?？h西，為風(fēng)所扇，直淺濱。下帆搖櫓，逾至淺處，下棹衡路駐。終日辛苦，僅到縣。潮落，舶居泥上，不得搖動，夜頭停住。上舶語云：今日從宿城村有狀報稱：「本國九只船數(shù)內(nèi)，第三船流密州大珠山。申時，押衙及縣令等兩人來宿城村，覓本和尚歸船處。但其一船流萊州界，任流到密州大珠山。其八只船，海中相失，不知所去」云云。亥時，曳纜擬出，亦不得浮去。

　　十二日平旦，風(fēng)東西不定，舶未浮去。又從縣有狀報良岑判官等，稱：「朝貢使船內(nèi)，第三船流當(dāng)縣界，先日便發(fā)者?！刮匆娬隣?。風(fēng)變不定。

　　十三日早朝，潮生擬發(fā)緣風(fēng)不定，進退多端。午后風(fēng)起西南，轉(zhuǎn)成西風(fēng)。未時潮生，舶自浮流東行，上帆進發(fā)。從東海縣前指東發(fā)行。上艇解除，兼禮住吉大神，始乃渡海。風(fēng)吹稍切。入海不久，水手一人從先臥病，申終死去，裹之以席，推落海里，隨波流。海色稍清，夜頭風(fēng)切，直指行。

　　十四日平明，海還白濁，風(fēng)途不變。望見四方山島不見。比至午時，風(fēng)止，海色淺綠。未時，南風(fēng)吹，側(cè)帆向丑。戌時，為得順風(fēng)，依灌頂經(jīng)設(shè)五谷供，祠五方龍王，誦經(jīng)及陀羅尼。風(fēng)變西南。夜半風(fēng)變正西，隨風(fēng)轉(zhuǎn)舳。

　　十五日平明，海水紺色，風(fēng)起正西，指日出處而行。巳時風(fēng)止；未時東南風(fēng)吹，側(cè)帆北行。水手一人病苦死去，落海里。申時，令卜部占風(fēng)，不多宜，但占前路，雖新羅界，應(yīng)無驚怪云云。舶上官人，為息逆風(fēng)，同共發(fā)愿，祈乞順風(fēng)。見日沒處，當(dāng)大棹正中。入夜祭五谷供，誦般若、灌頂?shù)冉?jīng)，祈神歸佛，乞順風(fēng)。子時，風(fēng)轉(zhuǎn)西南，不久變正西。見月沒處，當(dāng)艫桅倉之后。

　　十六日平明，云霧雨氣，四方不見。論風(fēng)不同，或云西風(fēng)，或云西南風(fēng)，或云南風(fēng)。望見晨日，當(dāng)于舳小棹腋門，便知向東北去。側(cè)帆而行。或疑是南風(fēng)歟。上天雖晴，海上四方重霧塞滿，不得通見。今日始主水司，以水倉水充舶上人：官人已下，每人日二升；傔從已下水手已上，日每人一升半。午未之后，見風(fēng)色多依東南，指子側(cè)行。霧晴天云，于艮坎坤，有凝云塞。請益僧違和，不多好，不吃飯漿。入夜洪雨，辛苦無極。

　　十七日早朝，雨止，云霧重重，不知向何方行。海色淺綠，不見白日，行迷方隅?；蛟啤赶蛭鞅毙小?，或云「向正北行」，或云「前路見島」。進行數(shù)，海波似淺。下繩量之，但有八尋。欲下碇停，不知去陸遠近，有人云：「今見海淺，不如石暫住。且待霧霽，未分明。方定進止?！贡娤屉S之。下碇系留，僅見霧下有白波擊激，仍見黑物，乃知是島不久，霧氣微霽，島體分明。未知何國境，便下艇，差射手二人、水手五人，遣令尋陸地，問其處名。霧氣稍晴。北方山島相連，自東南始至于西南，綿連不絕?；蛟啤甘切铝_國南邊?！沽畈凡空贾Q「大唐國」，后道「新羅」。事在兩盈，未得定知。持疑之際，所遣水手、射手等，將唐人二人來，便道：「登州牟平縣唐陽陶村之南邊，去縣百六十里，去州三百里。從此東有新羅國。得好風(fēng)，兩三日得到」云云。船舶上官人賜酒及綿，便作帖報州縣。緣天未晴，望見山頭未得顯然。東風(fēng)吹，日暮霧彌暗。

　　十八日，改食法，日每人糒一升，水一升。東風(fēng)不變。又此州但有粟，其粳米最貴云云。請益僧為早到本國，遂果近年所發(fā)諸愿，令卜部祈禱神等?；鹬橐粋€祭施于住吉大神，水精念珠一串施于海龍王，剃刀一柄施于主舶之神，以祈平歸本國。

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卷第二

　　十九日平明，天晴，北風(fēng)吹，舉碇南出。未時風(fēng)止，搖櫓指西南行。申時到邵村浦，下碇系住。當(dāng)于陶村之西南，擬入于澳，逆潮遄流，不能進行。

　　廿日早朝，新羅人乘小船來，便聞張寶亮與新羅王子同心，罰得新羅國，便令其王子作新羅國王子既了．南風(fēng)稍切，緣潮逆遄，不得定住，東西往復(fù)，搖振殊甚。

　　廿一日，云霧。午后，南風(fēng)切吹。

　　廿二日，云雨。申時，挾抄一人死，載艇移置島里。

　　廿三日，云氣，南風(fēng)。

　　廿四日，霧雨。此泊舶之處結(jié)纜，纜斷，風(fēng)吹浪高。近日下八個纜，其三個纜碇并斷落，所余之纜甚少。設(shè)逢暴風(fēng)，不能系住，憂怕無極。廿四日，西風(fēng)吹。暮際，騎馬人來于北岸，從舶上差新羅譯語道玄令迎。道玄來云：「來者是押衙之判官，在于當(dāng)縣聞道本國使船泊此日久，所以來擬相看。緣夜歸去，不得相看。明日專詣于舶上」。更令新羅人留于岸上，傳語于道玄，轉(zhuǎn)為官人令申來由。便聞本國朝貢使駕新羅船五只，流萊明盧山之邊，余之四只不知所去。雖聞是事，未詳是第幾之船。又聞大唐天子為新羅王子賜王位，差使擬遣新羅，排比其船，兼賜祿了。

　　廿五日，風(fēng)吹不定，霧氣未晴。午時，昨日后岸歸去押衙之判官寄王教言，贈與于官人酒魚等。王教言亦自獻酒餅等來，官人賜綿等。此舶多有潛磯，每當(dāng)浪漂，斷纜沉碇五六度矣。未后，搖櫓向乳山去。出邵村浦，從海里行。未及半途，暗霧儵起，四方俱昏，不知何方之風(fēng)，不知向何方行。拋碇停住，風(fēng)浪相競，搖動辛苦，通夜無息。

　　廿六日早朝，云霧微霽。望見乳山近在西方。風(fēng)起東北，懸帆南行。巳時，到乳山西浦，泊舶停住。山島相衛(wèi)，如垣周圍。其乳山之體，峻峰高穎，頂上如鋒，山根自嶺下而指六方。于澳西邊亦有石山，巖峰并嶺，高秀半天。東之與北雖有山連，而猶斜耳。未時，新羅人卅余騎馬乘驢來云：「押衙潮落擬來相看，所以先來候迎」。就中有一百姓云：「昨日從盧山來，見本國朝貢船九只俱到盧山，人物無損。其官人等上陸地作幕屋在，從容候風(fēng)」云云。不久之間，押衙駕新羅船來。下船登岸，多有娘子。朝貢使判官差新羅譯語道玄遣令通事由。已后，粟錄事下舶到押衙處相看，兼作帖請食糧：「先在東?？h，但過海之糧。此舶過海，逆風(fēng)歸，流此間。事須不可在此吃過海糧，仍請生料」云云。押衙取狀云：「更報州家取處分」。晚頭歸宅。終日東北風(fēng)吹。

　　廿七日，陰雨，北風(fēng)。

　　廿八日，天晴，押衙來與官人相看。

　　廿九日，北風(fēng)吹，令新羅譯語道玄作謀留在此間可穩(wěn)便否，道玄與新羅人商量其事，來云：「留住之事，可穩(wěn)便?！?br />
　　五月一日，遣買過海糧于村勾當(dāng)王訓(xùn)之家，兼問留住此村之事。王訓(xùn)等云：「如要住者，我專勾當(dāng)，和尚更不用歸本國」云云。依事不應(yīng)，未能定意。終日西風(fēng)吹。

　　二日，西風(fēng)吹，解纜出澳。為風(fēng)甚切，行路近磯，不能即出。酉時風(fēng)停，任流到?？谕Ａ?，遣令汲水。日沒之時，于舶上祭天神地祇，亦官私絹，??頝纈、鏡等奉上于船上住吉大神。丑時，水手一人自先沉病將臨死。未死之前，纏裹其身，載艇送棄山邊。送人來云：「棄岸上，病人未死，乞飯水，語云：『我病若愈，尋村里去?！弧共吧现四汇皭潯?br />
　　三日，風(fēng)吹不變。從乳山西南?？冢瑧曳M發(fā)。風(fēng)途稍平。午時風(fēng)止。不久東風(fēng)吹，回帆歸，到乳山泊口停宿。

　　四日辰時，從泊口西南四五許里行，于望海村東浦桑島北邊結(jié)纜。

　　五日，下舶登陸，作五月節(jié)，兼浴沐浣衣。晚頭從舶上將狀來，其狀稱：「順風(fēng)難扇，不遂利涉。頭判官共眾議，合船潔齋，從明日始三個日，延屈諸和尚轉(zhuǎn)經(jīng)念佛，祈愿順風(fēng)。照察幸垂光儀者?！咕壱刮醇锤?。夜頭于陸岸宿。

　　六日早朝，赴舶上去，于舶上齋。新羅譯語道玄向押衙宅去。齋后，更登陸岸，幕排比修法之事。晚頭，祭五方龍王，戒明法師勾當(dāng)其事。

　　七日，雨下。

　　九日早朝，轉(zhuǎn)經(jīng)事畢。

　　十一日，祭大唐天神地祇。從此日至十三日，天色或暗或霽，風(fēng)吹不定。

　　十四日，州押衙來于舶上，問舶上之人數(shù)。且歸村家。邵村勾當(dāng)王訓(xùn)等來相看，便聞本國相公等九只船，先從盧山過海，遇逆風(fēng)更流于盧山以來之泊。入夜雷鳴洪雨。

　　十五日，朝，云色騷亂，云雨稍切。州押衙來于船上，請舶上人數(shù)。官人具錄其數(shù)，帖報州家。晚頭，押衙歸，朝貢使賞祿絁綿等。

　　十六日，天暗。押衙使來請朝貢使報縣之帖。請益僧作留住之狀，付商人孫清送林大使宅。舶上官人差射手二人、水手二人，與州押衙共遣請糧。押衙稱無土物贈州縣，而不交去。前件人等自陸來。

　　十七、十八日，風(fēng)途或干或兌，人論不一準(zhǔn)。

　　十九日夜，比至丑時，雷鳴電耀，洪雨大風(fēng)，不可相當(dāng)。艫纜悉斷，舶即流出。乍驚下碇，便得停住。舳頭神殿蓋揖之板，為大風(fēng)吹落，不見所在。人人戰(zhàn)怕，不能自抑。

　　廿日，西風(fēng)吹，便擬過海，排比帆布，運上岸人。午時，風(fēng)變西南，計不能出泊，仍不進發(fā)。入夜雷雨更甚。

　　廿一日巳時，西風(fēng)吹，解纜發(fā)行。風(fēng)止不扇，暫停待風(fēng)。南風(fēng)微吹，不能上帆，歸泊結(jié)纜。舶上卜部，自先久疾，晚頭下舶。

　　廿二日，早朝，聞卜部于岸上死。終日暗雨，東風(fēng)吹。

　　廿三日，云天微晴。入夜風(fēng)雨競切。

　　廿四日，西風(fēng)切吹，雨氣未晴，仍未進發(fā)。晚間，官人共議：「風(fēng)色終日不變，明朝便發(fā)」。

　　廿五日，早朝解纜，風(fēng)止不得進發(fā)。申時，新羅船一只懸白帆從?？诙扇?。不久之頃，回帆入來。晚際，任流向乳山泊去。諸人皆疑：「若是朝貢使從盧山來歟？」馳艇遣問，彼新羅船遄走，緣夜，此艇不得消息歸來。

　　廿六日，擬發(fā)，風(fēng)逾不順。晚頭，西北兩方電光耀耀，云色騷暗。入夜，舶忽然振漂，驚怪無極。戌時，泊西北岸上。狐鳴，其聲遠響，久而不息。不久之會，雷電鳴，聞之耳塞，電光之耀，不堪瞻視，大雨似流，驚怕牽難，舶上諸人不能出入。

　　廿七日曉，霹靂降來，擗桅子，艫方之面，斜戾折之。其所折棄，厚四寸有余，闊六寸許，長三丈余。自外折棄之者五片，或四尋、或五尺已下，段段狼籍，采集一處，系于船角之上。兼祭幣帛：「到本國之日，專建神社，永充祭祀」云云。燒龜甲占其祟，稱：「舶上卜部諸公葬于當(dāng)處神前，所以得神嗔怒，作此禍災(zāi)。如能解除，便可安穩(wěn)。」仍于桑島解除，又于舶上祭當(dāng)處神。其被折之桅子，或云：「既是折弱，更造替」；或云：「作桅子之材，此處卒爾難可得，若更作替，計今年不能過海，事須結(jié)纏所被折之處，早可進發(fā)」云云。諸人據(jù)后說，便擬進發(fā)。風(fēng)起西北，少有動舶。風(fēng)吹便止，人心參差，上下不壹。嵐風(fēng)微扇，解纜強發(fā)。信風(fēng)無感，暫行下碇。入夜，嵐風(fēng)微吹，懸帆漸行。僅島口，風(fēng)止不能發(fā)，下碇系留。

　　廿八日辰時，云霧靄暗，石神振鳴，舉碇歸去。雨下辛苦。搖櫓進入桑島東南少海，有島，于此泊舶。

　　卅日，天晴。本國歷六月一日．風(fēng)起西北，回轉(zhuǎn)不定。自先至今日可住此村之事報請，官人不許。今日又請，未被允許。

　　六月一日，天色微晴。緣留住之事，暫請舟?游艇，不交下船。

　　二日天晴。雖無信風(fēng)，人人苦欲歸鄉(xiāng)，步碇強行，終日難出。晚際，為上帆而回舶，忽然流去，將當(dāng)磯碎，下碇盡力，僅得平善。

　　三日，西風(fēng)微吹?；虼祷虿淮?，上帆下帆，三數(shù)度矣?；蚍驒?，遙指赤山去。從邵村浦乘潮而行。出浦口，潮橫走，舶忽當(dāng)磯。下棹指張，不能制之。底有潛石，相共沖當(dāng)。岸磯底石相合沖觸，舶將破裂。入各合力，指棹步碇，共得曳出。隨流出行，海中停留。暮際，大風(fēng)浩雨，雷聲電光，不可視聞。舶上諸人振鋒斧大刀等，竭音呼叫以避霹靂。

　　四日早朝，上帆進行。暫行風(fēng)止，下碇系住。

　　五日遲明，懸帆進行。午后到赤山西邊，潮逆暫停。俄爾之頃，又行，漸入山南。云聚忽迎來，逆風(fēng)急吹，張帆頓變。下帆之會，黑鳥飛來，遶舶三回，還居島上。眾人驚怪，皆謂是神靈不交入泊，回舶出。去山稍遠，系居海中。北方有雷聲，掣云鳴來。舶上官人驚怕殊甚，猶疑冥神不和之相，同共發(fā)愿兼解除，祈祠船上霹靂神，又祭船上住吉大神，又為本國八幡等大神及海龍王，并登州諸山島神等，各發(fā)誓愿。雷鳴漸止，風(fēng)起東西，下碇系居。此舶離陸日久，不能過海，又不得入澳，經(jīng)多日夜，漂蕩海里，不任搖動，心力疲勞。

　　六日，干風(fēng)切吹，擬入赤山泊。風(fēng)合相順，仍舉沉石，排比帆布。風(fēng)止浪猛，更沈鎮(zhèn)石，未卜進入。風(fēng)波參差，行途不與心合，艱辛之至，莫過此大矣。

　　七日午時，干風(fēng)吹，舉帆進行。未申之際，到赤山東邊泊船，干風(fēng)大切。其赤山純是巖石，高秀處，即文登縣清寧鄉(xiāng)赤山村。山里有寺，名赤山法花院，本張寶高初所建也。長有莊田，以充粥飯。其莊田一年得五百石米。冬夏講說，冬誦法花經(jīng)，夏講八卷金光明經(jīng)，長年講之。南北有巖岑，水通院庭，從西而東流。東方望海遠開，南西北方連作壁，但坤隅斜下耳。當(dāng)今新羅通事、押衙張詠及林大使、王訓(xùn)等專勾當(dāng)。

　　八日，暮際，請益法師及惟正、惟曉等登寺，偶謁寺家。諸僧等卅有余，相看啜茶，夜宿閑房。

　　九日，齋前法相請益戒明法師及從僧等相尋登來，共于食堂吃齋。齋后粟田錄事、新羅通事道玄等同共登來，亦宿一夜。

　　十日，齋后粟錄事歸船上去。本國七個僧留住山寺，超七日。西南風(fēng)大切，片時無息。

　　廿二日，大風(fēng)暴雨，通夜不上。

　　廿三日早朝，巡看山寺，拔樹折枝，崩巖落磊石，從泊舶處。水手走來云：「舶當(dāng)磯，悉已破損。舟?游艇一雙并皆破散?！拐劰譄o極。便差專使遣泊舶處，令看虛實。其舶為大風(fēng)吹，流磯，桅板破。舟?游艇一雙，并已摧裂。舶當(dāng)平磯三四度，鴻濤如山，纜碇不系，與波流出，自西岸而到東岸。風(fēng)吹逾切，漂搖更劇，下鏘為碇，碇纜纔沉，近岸系留。船上諸人心迷不吃，宛似半死。兩日之后，歸到舊泊，補綴舟?游艇。

　　廿六日，分頭令取碇及覓桅料之材。自去四月起首，云霧暗塞，風(fēng)雨不止。一兩日晴，還更云塞。

　　廿七日，聞張大使交關(guān)船二只到旦山浦。

　　廿八日，大唐天子差入新羅慰問新即位王之使，青州兵馬使吳子陳、崔副使、王判官等卅余人，登來寺里相看。夜頭，張寶高遣大唐賣物使崔兵馬司來寺問慰。

　　廿九日，遲明，共道玄阇梨入來客房，商量留住之事，便向船處歸去。赤山浦東南涉少海，有島與東岸接連，是吳干將作劍處，時人喚為莫耶島。但莫耶是島之名，干將是鍛工之名。

　　七月十日、十一日，海里無風(fēng)，波浪猛騰徹底涌沸，浪聲如雷，泊船漂振，驚怪不少。

　　十四日辰時，辭山院到舶船處，在岸頭共戒明法師及粟錄事、和錄事辭別，往真莊村天門院相看法空阇梨。此師曾至本國，歸來二十年。夜宿其院。

　　十五日，山院吃齋，便吃新粟米飯。

　　十六日早朝，從山院下，在路聞人道：「舶船昨日發(fā)去?！沟讲按帲挻灰姡瑫鹤“额^。赤山院眾僧共來慰問，俱登赤山院吃飯。便見州使四人先來在院，運日本國朝貢使糧七十石米，今于當(dāng)村。緣朝貢使已發(fā)，不得領(lǐng)過，便報縣家去。院里老少深怪被拋，慰問殷懃。

　　廿一日申時，本國相公已下九只船來，泊此赤山浦。即遣惟正起居相公，兼諮諸判官、錄事等。相公差近江權(quán)博士粟田家繼，及射手左近衛(wèi)大部貞名等慰問請益僧，兼令問第二舶逢危害之事。

　　廿二日，不發(fā)。

　　廿三日，早朝，山頭望見泊舶處，九只船并不見，便知夜頭同發(fā)。西北風(fēng)吹。赤山東北隔海去百許里，遙見山，喚為青山，三并連，遙交炳然，此乃秦始皇于海上修橋之處。始皇又于此山向東見蓬萊山，瀛山、胡山，便于此死。其時麻鞋今見在矣。見舊老說，便得知之。三僧為向天臺，忘歸國之意，留在赤山院。每問行李：向南去道路絕遠；聞道向北巡禮有五臺山，去此二千余里，計南遠北近。又聞有天臺宗和尚法號志遠，文鑒座主兼天臺玄素座主北臺，在宋谷蘭若先修法花三昧得道。近代有之弟子，今在五臺山修法花三昧，傳天臺教進禪師，楚州龍興寺僧也，持盤經(jīng)一千部入臺山志遠禪師邊受法花三昧，入道場求普賢，在院行道，得見大圣，如今廿年來也。依新羅僧圣林和尚口說記之。此僧入五臺及長安游行，得廿年來此山院。語話之次，常聞臺山圣跡，甚有奇特，深喜近于圣境；暫休向天臺之議，更發(fā)入五臺之意。仍改先意，便擬山院過冬，到春游行巡禮臺山。

　　廿八日申時，縣使竇文至等兩人將縣帖來。其狀稱：

縣帖青寧鄉(xiāng)

得板頭竇文至狀報：日本國船上拋人三人。

右檢案內(nèi)，得前件板頭狀報：其船今月十五日發(fā)訖，拋三人，見在赤山新羅寺院，其報如前者。依檢，前件人既船上拋，即合村保板頭當(dāng)日狀報，何得經(jīng)今十五日然始狀報？又不見拋人姓名兼有何行李衣物？并勘赤山寺院綱維、知事僧等，有外國人在，都不申報。事須帖鄉(xiāng)專差人勘事由，限帖到當(dāng)日，具分折狀上。如勘到一事不同及妄有拒住，并進上勘責(zé)。如違限，勘事不子細，元勘事人必重科決者。

　　開成四年七月廿四日　　　　　　　　　　　　　　　　　　　　　　　典王佐帖

　　　　　　　　　　　　　　　　　　　　　　　　　　　　　　　　主簿副尉胡君直

　　攝令戚宣員

求法僧等便作狀，報留之由。其狀如左：

　　日本國僧一人、從小師二人、行者一人留在山院

　　事由

右僧等為求佛法，涉海遠來，雖到唐境，未遂宿愿。辭鄉(xiāng)本意，欲巡圣國，尋師學(xué)法。緣一朝貢使早歸，不能相隨歸國，遂住此山院。已后便擬巡禮名山，訪道修行。但隨身物鐵口、銅鐃二具、銅瓶一口、文書廿余卷、遮寒衣裳等，更無別物。今蒙縣司勘問，具事由如前，牒件狀如前。謹(jǐn)牒

　　開成四年七月廿日

　　　　　　　　　　　　　　　　　　　　　　　　　　　　　　日本國僧圓仁狀帖

　　　　　　　　　　　　　　　　　　　　　　從僧惟正、僧惟曉、行者丁雄萬奉帖

　　青寧鄉(xiāng)赤山院狀上：勘日本國僧人船上不歸事由等狀

右日本國僧圓仁、小師惟正、惟曉、行者計四人，口云：「遠聞重花興流佛教，故來投學(xué)圣教。擬次尋名山圣跡，巡禮諸方。緣時熱，且在山院避熱，待時涼即便行?！顾觳辉缈h司，更無別物。如通狀后不子細，法清等虛妄之過。謹(jǐn)具狀上，事由狀惟悉察其僧等緣身衣如前。

　　開成四年七月日　　　　　　　　　　　　　　　　　　　　　赤山院主僧法清狀

　　八月十三日，聞相公已下九只船在青山浦，更有渤海交關(guān)船同泊彼浦，從彼有人來報縣家去，未詳虛實所以然者。九只船從此赤山浦發(fā)后，西北風(fēng)連日常吹，于今猶有，更有何所障不發(fā)去？但應(yīng)是人虛傳。

　　十五日，寺家設(shè)馎飩餅食等，作八月十五日之節(jié)。斯節(jié)諸國未有，唯新羅國獨有此節(jié)。老僧等語云：「新羅國昔與渤海相戰(zhàn)之時，以是日得勝矣，仍作節(jié)樂而喜舞，永代相續(xù)不息。設(shè)百種飲食，歌舞管弦以晝續(xù)夜，三個日便休。今此山院追慕鄉(xiāng)國，今日作節(jié)。其渤海為新羅罰，纔有一千人向北逃去，向后來，依舊為國。今喚渤海國之者是也?！?br />
　　十六日，為惟正、惟曉始讀因明論疏。青州都督府管內(nèi)有四個州：萊州、登州、淄、青州，并山東道。登州四縣：牟平縣、文登縣、蓬萊縣、黃縣。蓬萊縣在州下。今此山院是文登縣清寧鄉(xiāng)赤山村內(nèi)。清寧鄉(xiāng)南極望海有莫耶島，是吳干將作劍之處。當(dāng)在赤山東南，隔以小海，從赤山北向東轉(zhuǎn)去，陸路得到。

　　九日大，一日己卯，問錄往臺山行李、州名、里數(shù)：過八個州到五臺山，計二千九百九十來里；從赤山村到文登縣，百三十里；過縣到登州，五百里；從登州行二百廿里，到萊州；從萊州行五百里，到青州；從青州行一百八十里，到淄州；從淄州到齊州，一百八里；過齊州到鄆州，三百里；從鄆州行，過黃河到魏府，一百八十里；過魏府到鎮(zhèn)州，五百來里；從鎮(zhèn)州入山，行五日，約三百里，應(yīng)到五臺山。依新羅僧諒賢口說記之。

　　三日午時，縣使一人將縣帖來。其帖文如左：

縣　帖青寧鄉(xiāng)

　　先得狀，在赤山寺院，日本國船上拋僧三人、行者一人

右檢案內(nèi)得狀稱，前件僧等先具事由申上訖，恐后州司要有追勘狀請?zhí)？谒杉爱?dāng)村板頭，并赤山寺院綱維等，須常知存亡，請?zhí)幏终摺７钆袦?zhǔn)狀帖所由者。依檢前件人事，須帖?？谒筛鎴螅熬V維等，須常知存亡。如已后州司追勘，稱有東西不知去處，免追必重科決。

仍限帖到當(dāng)日，告示畜取狀，州狀上者。

　　開成四年八月十三日　　　　　　　　　　　　　　　　　　　　　　　典王佐帖

　　　　　　　　　　　　　　　　　　　　　　　　　　　　　　　主簿副尉胡君直

　　攝令戚宣員

司功

　　先在青寧鄉(xiāng)赤山寺院日本國船上拋僧三人、行者一人

右件僧等先申州，申使訖?？钟袞|西去，八月十四日帖赤山寺院并村保、板頭、?？谒傻?，須知存亡。尋問本鄉(xiāng)里正，稱村正譚亶拋帖，至今都無狀報。其譚亶見在，伏請?zhí)幏?。牒件狀如前。?jǐn)帖

　　開成四年九月日　　　　　　　　　　　　　　　　　　　　　　　　　典王佐牒

　　青村正狀　宣員

日本國僧圓仁等　狀上

　　奉帖勘問拋在赤山院日本國僧三人行者一人東西存亡事由狀

右僧等為慕佛法，權(quán)住山院，已得穩(wěn)善。欲擬便出，游禮諸處。緣時臨寒，未有東西，在此山院過冬。到春巡禮名山，訪尋圣跡。僧等請愿，狀報既了。今蒙帖勘東西存亡，謹(jǐn)具事由，狀上如前。牒件狀如前。謹(jǐn)牒

　　開成四年九月三日　　　　　　　　　　　　　　　　　　　　日本國僧圓仁等帖

　　十二日午時，云雷雹雨。五更之后，龍相鳴，雹雨交下，電光紛耀，數(shù)不息，到曉便止。朝出見之，冰雹流積三四寸許，凝積如雪。老僧等云：「古來相傳，此山多有龍宮?！轨舨俊‰?br />
　　上都章敬寺新羅僧法清

　　右請準(zhǔn)格所在隨緣頭陀

牒：得前件僧狀稱，本心入道，志樂頭陀。但是名山，歸心禮謁；經(jīng)行林下，所在尋師，學(xué)迦葉之行門，進修佛理。請準(zhǔn)干元和元年四月十二日，三藏僧般若力奏弟子大會等請頭陀，奉依釋教，準(zhǔn)修行。所在頭陀，勿虧圣典。但為持念損心，近加風(fēng)疾，發(fā)動無恒，藥餌之間，要須市易將息。今欲往諸山巡禮及尋醫(yī)療疾，恐所在關(guān)戌、城門街鋪、村坊佛堂、山林蘭若、州縣寺舍等不練行由，請給公者。付庫檢得報內(nèi)名同者。謹(jǐn)檢格僧尼有能行頭陀者、到州縣寺舍，任安置將理，不得所由恐動者。僧法清請頭陀檢勘同者，準(zhǔn)狀牒。故牒　　元和二年二月日　　　　　　　　　　　　　　　　　　　　　　　　令吏潘倫牒

　　　　　　　　　　　　　　　　　　　　　　　　　　　　　　　　　　主事趙參

　　　　　　　　　　　　　　　　　　　　　　　　　　　　　　　　員外郎周仲孫

日本國求法僧等　牒　當(dāng)寺

　　僧圓仁　從僧惟正、惟曉　行者丁雄萬

請寺帖報州縣給與隨緣頭陀公

牒：僧等本意欽慕釋教，遠投仁境，歸心圣跡，志樂巡禮。見說臺山等諸處，法教之根原，大圣之化處，西天高僧踰崄尋訪，漢地名德在茲得道矣。僧等之仰彼芳猷，偶屬良緣，幸到圣國。今欲往赴諸處，以遂舊情?？衷诘缆?，不練行由。傳聞般若三藏，為頭陀僧，奏請公，準(zhǔn)修行，起昔續(xù)今也。伏望當(dāng)寺準(zhǔn)當(dāng)國格例，帖報州縣，請給公。然則，綱維弘法之芳聲，遠振海外；催勸之恩賴，扶揚佛日。不任思誠之至。具狀如前，牒件狀如前。謹(jǐn)牒

　　開成四年九月廿六日　　　　　　　　　　　　　　　　　　日本國延歷寺求法僧

　　廿三日，據(jù)唐歷立冬，自后寒風(fēng)稍切。

　　廿七日，下雪。自九月中旬已來，寒風(fēng)漸起，山野無青草，澗泉有凍氣。

　　廿八日，始當(dāng)院收蔓菁、蘿卜，院中上座等盡出揀葉。如庫頭無柴時，院中僧等不論老少，盡出擔(dān)柴去。

　　十月一日，始霜下。

　　五日，泉冰。

　　十日，夜半聞雁聲，空飛南去。

　　十五日夜半，月蝕，院里師盡出，作聲打板；五更之初，月色漸明。

　　十一月一日，赴新羅人王長文請，到彼宅里吃齋。齋后，共數(shù)僧等到寺院莊宿一宵。

　　十二日晚頭，歸到山院。

　　九日，冬至節(jié)，眾僧相禮。辰時，堂前禮佛。

　　十六日，山院起首講法花經(jīng)，限來年正月十五日為其期，十方眾僧及有緣施主皆來會見就中圣琳和尚是講經(jīng)法主，更有論義二人：僧頓證、僧常寂。男女道俗同集院里，白日聽講，夜頭禮懺聽經(jīng)及次第，僧等其數(shù)卌來人也。其講經(jīng)禮懺，皆據(jù)新羅風(fēng)俗。但黃昏、寅朝二時禮懺，且依唐風(fēng)，自余并依新羅語音。其集會道俗老少尊卑，是新羅人，但三僧及行者一人，日本國人耳。

　　十七日，齋前由當(dāng)院講起處，且出寺往南山法空阇梨院。赤山院綱維馳書請歸，不許住南院。更修狀請十五日暇，綱維僅許。

　　廿二日，緣事不穩(wěn)，歸于本院。

　　赤山院講經(jīng)儀式：辰時，打講經(jīng)鐘，打驚眾鐘訖，良久之會，大眾上堂，方定眾鐘。講師上堂，登高座間，大眾同音稱嘆佛名，音曲一依新羅，不似唐音。講師登座訖，稱佛名便停。時有下座一僧作梵，一據(jù)唐風(fēng)，即「云何于此經(jīng)」等一行偈矣。至「愿佛開微密」句，大眾同音唱云「戒香、定香、解脫香」等。頌梵唄訖，講師唱經(jīng)題目，便開題分別三門。釋題目訖，維那師出來，于高座前讀申會興之由，及施主別名，所施物色申訖，便以其狀轉(zhuǎn)與講師。講師把塵尾，一一申舉施主名，獨自誓愿，誓愿訖，論義者論端舉問。舉問之間，講師舉塵尾，聞問者語。舉問了，便傾塵尾，即還舉之，謝問便答。帖問帖答，與本國同，但難儀式稍別。側(cè)手三下后，申解白前，卒爾指申難，聲如大嗔人，盡音呼諍。講師蒙難，但答不返難。論義了，入文讀經(jīng)。講訖，大眾同音長音贊嘆，贊嘆語中有回向詞。講師下座，一僧唱「處世界如虛空偈，音勢頗似本國。講師升禮盤，一僧唱三禮了，講師大眾同音，出堂歸房。更有覆講師一人，在高座南下座，便談講師昨所講文，至「如含義」句。講師牒文釋義了，覆講亦讀。讀盡昨所講文了，講師即讀次文，每日如斯。

　　新羅一日講議式：辰時打鐘，長打擬了，講師、都講二人入堂。大眾先入列坐，講師、讀師入堂之會，大眾同音稱嘆佛名長引。其講師登北座，都講登南座了，贊佛便止。時有下座一僧作梵，「云何于此經(jīng)」等一行偈也。作梵了，南座唱經(jīng)題目，所謂唱經(jīng)長引，音多有屈曲。唱經(jīng)之會，大眾三遍散花；每散花時，各有所頌。唱經(jīng)了，更短音唱題目。講師開經(jīng)目，三門分別，述經(jīng)大意。釋經(jīng)題目竟，有維那師披讀申事興所由。其狀中具載無常道理、亡者功能、亡逝日數(shù)。知登州刺史姓烏名角，時人喚烏使君。有三諱字：「明」、「綺」、「給」也，「明日」即道「來日」。青州節(jié)度使姓韋，時人喚韋尚書，無諱字也。

　　新羅誦經(jīng)儀式，大唐喚作、「念經(jīng)」：打鐘定眾了，下座一僧起打搥，唱「一切恭敬敬禮常住三寶」。次一僧作梵，「如來妙色身」等兩行偈，音韻共唐一般。作梵之會，一人擎香盆，歷行眾座之前，急行行便休，大眾同音誦摩訶般若題數(shù)十遍也。有一師，陳申誦經(jīng)來由了，大眾同音誦經(jīng)，或時行經(jīng)本，或時不行經(jīng)本。念經(jīng)了，導(dǎo)師獨唱「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次稱佛菩薩號。導(dǎo)師唱云：「南無十二大愿」，大眾云：「藥師璃光佛?！箤?dǎo)師云：「南無藥師也」，大眾同音云：「璃光佛」。導(dǎo)師云：「南無大慈悲也」，大眾同音云：「觀世音菩薩」。余皆如是。禮佛了，導(dǎo)師獨結(jié)愿回向，回向稍長?；叵蛑?，導(dǎo)師云：「發(fā)心」，大眾同音亦云「發(fā)心」，次道師唱發(fā)愿已竟，頂禮三寶。次施主擎施物坐，導(dǎo)師與愿，便散去。

　　廿九日晚頭，此新羅院佛堂經(jīng)藏點燈供養(yǎng)，別處不點燈。每房里，燒竹葉及草，從突出。黃昏、初夜、后夜、寅朝禮佛。后夜，諸沙彌、小師等巡到諸房拜年，賀年之詞依唐風(fēng)也。

　　開成五年。庚申．

　　正月一日戊寅，早朝禮佛了，不相拜謁，直歸自房。吃粥之后，堂前禮佛行道。禮佛了，便于堂前，眾僧同禮拜，更互參差，不依次第。

　　正月十五日，得當(dāng)年歷日抄本，寫如左：

　　開成五年歷日干同支同納音本凡三百五十五日，合在乙巳上取士修造。

　　大歲申大將軍在午大陰在午歲德在甲寅歲刑在寅歲破在寅歲煞在未黃旛在辰豹尾在戌蠶宮在巽

　　正月大　一日戊寅、土建，四日得辛，十一日雨水，廿六日驚蟄。

　　二月小　一日戊申、土破，十一日社、春分，廿六日清明。

　　三月大　一日丁丑、水閉，二日天赦，十二日谷雨，廿八日立夏。

　　四月小　一日丁未、水平，十三日小滿，廿八日芒種。

　　五月　一日丙子、水破，十四日夏至，十九日天赦。

　　六月大　一日乙巳、火開，十一日初伏，十五日大暑，卅日立秋。

　　七月小　一日乙亥、土平，二日除伏，十五日處暑。

　　八月大　一日甲辰、火成、白露，五日天赦，十五日社，十六日秋分。

　　九月小　一日甲戌、火除，二日寒露，十七日霜降。

　　十月大　一日癸卯、金執(zhí)，二日立冬，十八日小雪，廿日天赦。

　　十一月大　一日癸酉、金收，三日大雪，廿日冬至。

　　十二月　一日癸卯、金平，三日小寒，十八日大寒，廿六日臘。

右件歷日具注勘過。

此日山院法花會畢。集會男女，昨日二百五十人，今日二百來人，結(jié)愿已后，與集會眾授菩薩戒。齋后，皆散去。赤山法花院常住僧眾及沙彌等名：僧曇表、僧諒賢、僧圣林、僧智真、僧軏范禪門、僧頓證寺主、明信去年典座、惠覺禪門、修惠、法清去年院主、金政上座、真空、法行禪門、忠信禪門、善范、沙彌道真去年直歲、師教、詠賢、信惠住日本國六年、融洛、師俊、小善、懷亮、智應(yīng)，尼三人，老婆二人。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牒　　當(dāng)院，請游禮諸處，尋師訪道。

牒：圓仁幸接仁德，住院穩(wěn)善。鴻洛高深，難以酬謝。感媿之誠，在物難喻。然以歲陰推遷，春景漸暖，今欲出行巡禮諸處，訪尋佛教。伏請?zhí)幏?。牒件狀如前。?jǐn)牒

　　開成五年正月十九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牒

　　廿日，當(dāng)院綱維更作一狀，差惟正及院家使報當(dāng)州軍事押衙張詠宅去。求法僧別作一狀，同送押衙。其狀如左：

展奉羊開，春景惟新，伏惟押衙尊體動止萬福。即此圓仁蒙推免。先日伏蒙慈流及問，殊慰勤慕，無任感慶。限以懷情，不獲被?；硇乐\，何以為喻。圓仁欽慕釋教，淹留唐境。今欲往赴諸方，尋訪圣跡。伏仰洪仁，事幸垂恩庇。謹(jǐn)遣弟子僧惟正奉狀代身。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正月廿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張押衙侍者謹(jǐn)空

　　廿一日，得押衙報稱：「明日差使報文登縣，取得帖報，專使馳報于赤山院。留心相待者?！乖豪锉娚把貉貌⒋迦私栽疲骸盖嘀菀詠碇T處，近三四年有蝗蟲災(zāi)，吃劫谷稻。緣人饑貧，多有賊人，(煞-?)奪不少。又行客乞飯，無人布施。當(dāng)今四人同行，計應(yīng)太難。且在此院過夏，待秋谷就，出行穩(wěn)便。如欲要行，且向揚、楚州界，彼方谷熟，飯食易得。若欲遂本愿，從楚州、海州直大路向北亦得」云云。人說不同，心里進退。文登縣長官諱「勛」，少府諱「平」。

　　廿七日晚頭，得押衙報稱：「昨已具高意報當(dāng)縣。宰君近報來云：『以申州，候十?dāng)?shù)日間，州司有處分，方可東西者。』」

　　二月一日，更修一狀催押衙。其狀如左：

　　仲春漸暄，伏惟押衙尊體動止萬福。即此圓仁蒙恩，忽奉翰墨示及，具承高情，恩勞厚深。凡在小僧，不勝感荷。伏準(zhǔn)縣報云：「以申州，候十?dāng)?shù)日間，州司有處分，方可東西者。」微心斟酌，理灼然。但所期行李，萬有余里。遠客私望非此公務(wù)，竊惟縣司申州，未必早急。若有遲怠，空過行節(jié)，當(dāng)入熱時，伏請更垂恩謀。圓仁云程踰險，專心志道，偏貪早出，不慮嫌責(zé)，輕以小事，奉煩麾下。悚愧雖積，不能默止。斯乃為慕押衙庇蔭，伏望重加催勸，早賜處分。然則洪濟芳聲，遠振海外；求法善根，同結(jié)金蘭。不任勤仰之至。謹(jǐn)遣弟子惟正奉狀代申。不宣。謹(jǐn)狀

　　二月一日　　　　　　　　　　　　　　　　　　　　　　　　　求法僧圓仁狀上

　張押衙　侍者得押衙報云：「更差使申懇，計不久即來。且愿客無至憂屑。座主自到弊管止泊時，多少人終日區(qū)區(qū)」云云。

　　七日，上座弟子沙彌師敬出院向西去。

　　十一日黃昏，寺主弟子沙彌詠賢，偷率上座小師師俊兩人同心暗出走去，院中老少無人聞知。

　　十四日，依新羅僧常寂請，往劉村。到彼便見白石彌勒像，體上土。問事由，答云：「于此有新羅人王憲，夜夢有一僧來語云：『我是文殊師利。古佛堂墮壞積年，無人修緝，佛菩薩埋沒土中。見汝信志，故來告報。若欲知實，掘家東南寶圖邊，便得見者?！诲磺殷@怪，以夢中事語諸道俗，遂赴古圖邊鋤掘地，深至胸上，尋得佛菩薩像。今見掘得彌勒佛像一體，文殊師利菩薩一體，普賢菩薩一軀，觀世音菩薩兩軀，大師子菩薩一體羅羅一軀，佛骨鐵閣廿斤已上。諸人見之，奇異不少。」夜頭禮佛，道俗會集，施舍通夜。

　　十五日，齋，不限人數(shù)。便見張押衙。得押衙報云：「西行之事，小人尋時差人上州，別取處分。三五日，留心相待。如要懇急，此即專令所由奉送至縣。邐迤向前，亦得十五日」。聞崔押衙船從揚州來，在乳山浦。

　　十七日，為與崔押衙留狀一封，囑者院家，兼以書一封同贈張大使。其狀如左：

披展改歲，德音希聞。勤積增深，春景已暄。伏惟押衙尊體康裕。即此圓仁蒙恩，隔以云程，不獲覲謁。瞻囑日深，欽詠何喻。圓仁留住山院，多幸過年，厚蒙眾僧仁德，殊慰旅情，斯乃押衙慈造矣。庇蔭廣遠，豈以微身能酬答乎！深銘心骨，但增感愧。先蒙芳旨：「開春從漣水，專使賜船，送達淮南者」。近聞臺山靈跡，不任追慕。圓仁本意專尋釋教，幸聞圣境，何得不赴。緣有此愿，先向臺岳。既違誠約，言事不諧，深愧高情。還恐所遣使人，空致劬勞，莫賜怪責(zé)。求法已后，歸赤山，從清海鎮(zhèn)轉(zhuǎn)向本國。伏望參張大使具陳事情。圓仁回，略計明年秋月。若有彼方人船往來，請垂高命，特令尋看。僧等歸鄉(xiāng)，專憑鴻救。不任勤仰之至。謹(jǐn)留空狀代申。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二月十七日

　　　　　　　　　　　　　　　　　　　　　　　　日本國求法請益?zhèn)鳠舴◣熚粓A仁

崔押衙　傳者

　　南判官尊體萬福。雖未接拳，先已蒙知聞，宛如面覲。伏惟照悉，事情同前，請莫厭辨。緣懷無紙，不別書狀。垂恕幸甚。謹(jǐn)空

生年未祗奉，久承高風(fēng)，伏增欽仰。仲春已暄，伏惟大使尊體動止萬福。即此圓仁遙蒙仁德，無任勤仰。圓仁為果舊情，淹滯唐境。微身多幸，留游大使本愿之地。感慶之外，難以喻言。圓仁辭鄉(xiāng)之時，伏蒙筑前大守寄書一封，轉(zhuǎn)獻大使。忽遇船沉淺海，漂失資物，所付書札隨波沉落。悵恨之情，無日不積。伏冀莫賜怪責(zé)。祗奉未期，但增馳結(jié)不情。謹(jǐn)奉狀起居。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二月十七日

　　　　　　　　　　　　　　　　　　　　　　日本國求法傳僧傳燈法師位圓仁狀上

清海鎮(zhèn)張大使麾下謹(jǐn)空

日本國求法圓仁，伏蒙惠賜公物若干，專在微身，不勝感荷。圓仁是外蕃庸僧，何敢當(dāng)斯重施，實難銷謝，但增悚愧。伏惟使君忠正膺天心，榮貴列干城，清風(fēng)高標(biāo)，仁化遐敷，軍府晏然，緇素欽仰。圓仁為求佛教，感德遠來，留游貴境，幸沐仁德，凡在下情，無任感慶。

　　開成五年二月十九日

　　十九日，齋后，出赤山新羅院入縣。院主僧法清相送到勾當(dāng)新羅使張押衙宅，押衙相見云：「適來得縣牒，擬差人報去。和尚自來赴到此，誠智行李，甚有感應(yīng)，深以相慶。」便見縣牒。

文登縣牒　　　　勾當(dāng)新羅押衙所

　　當(dāng)縣先申上日本國船主客僧圓仁等肆人

牒，檢案內(nèi)，被帖稱前件客僧等，先在赤山院住舍，為春暖，欲往諸處巡禮，恐不練事由。今欲放東西，未敢專擅，狀上者。奉帖準(zhǔn)狀放去者。未有準(zhǔn)帖，牒勾當(dāng)新羅張押衙處，請?zhí)幏终?。?zhǔn)狀牒張押衙者。謹(jǐn)牒

　　開成五年二月十日　　　　　　　　　　　　　　　　　　　　　　　　典王佐牒

?？h印三處　　　　　　　　　　　　　　　　　　　　　　　　　　主簿判尉胡君直

入夜，于押衙宅宿。

　　廿日，押衙牒付圓仁等送縣司，令出公，兼差所由李明夷相送入縣。便辭別押衙，及共赤山院主僧法清等相別了，向北行廿里，到望海村王家斷中。齋后北行五十里，夜到文登縣，入惠海寺極樂阇梨院宿。

　　廿一日早朝，入惠聚寺，權(quán)覓住處，北院安置。齋時，赴惠海寺極樂阇梨院斷中。李明夷早朝入縣，衙時過。押衙牒：「長官未判，未得公」。唐國風(fēng)法，官人政理，一日兩衙，朝衙晚衙。須聽鼓聲，方知坐衙，公私賓客候衙時，即得見官人也。

　　廿二日，于當(dāng)寺吃粥飯。緣長官清暇不出，未得公。又聞開成天子今年正月三日崩，天下三日舉哀服。又聞新天子上位，城中(煞-?)四千余人，先帝時承恩者也。

　　廿三日，寒食節(jié)，三日斷火。齋后，縣令、胡主簿、鄭主簿等共數(shù)十人入寺來，相看慰問，具說遠來留住之本意。文登縣者，渤澥之西根，唐國之東境。秦皇御宇，駕幸此地游賞，因立佛寺，號之「惠聚」，今在縣南。

　　廿四日，早朝，得縣公牒，文如別。所由李明夷勾當(dāng)公畢，歸張押衙所。

登州都督府　　　　　　　　　　　　　　　文登縣牒

日本國客僧圓仁等肆人

等僧圓仁，弟子僧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并隨身衣

　　牒：檢案內(nèi)得前件僧狀，去開成四年六月，因隨本國朝貢船到文登縣青寧鄉(xiāng)赤山新羅院寄住，今蒙放任東西。今欲往諸處巡禮，恐所在州縣、關(guān)津、口鋪、路次不練行由，伏乞賜公為憑，請?zhí)幏终?。依檢前客僧未有準(zhǔn)狀給公驗，請?zhí)幏终摺?zhǔn)前狀給公驗為憑者。謹(jǐn)牒

　　開成五年二月廿三日　　　　　　　　　　　　　　　　　　　　　　　典王佐牒

　　　　　　　　　　　　　　　　　　　　　　　　　　　　　　　主簿判尉胡君直

　　廿五日，巳時，入縣辭長官，入寺，齋后發(fā)。綱維、典座等到縣西野中辭別?？h行卅里，到招賢館宿。知館人高怒，在館中住，作主人殷懃。

　　廿六日，開明，早朝出招賢館，行卅里到龍泉村斜山館斷中。知館人梁公度在館里住，不惡不好。緣痛不得發(fā)行，便于館宿。

　　廿七日，早朝，發(fā)到軬車村宋日成宅斷中。乞醬酢鹽菜，專無一色。湯飯吃不得。西北傍海行七里，到牟平縣。城東去半里，有盧山寺。未時，入寺宿。只有三綱、典座、直歲五人，更無僧人。佛殿破壞，僧房皆安置俗人，變?yōu)樗准摇？h城東西一里半，南北二里已上。

　　廿八日，盧山寺設(shè)登州刺史烏君齋。當(dāng)寺僧二人：寺主僧一行、直歲僧常表、日本三僧，都有五人。村人廿有余，各于自宅，隨力所辦，修理飯食擎將來。寺主僧一行表嘆。村人于堂前同齋。各自所將飯食各自吃，不分與人；各割自食分以供僧也。后發(fā)，西北行十五里，路邊有王府君墓，石上鐫志，久經(jīng)歲月，志石倒地。傍北海浦行廿余里，到壹村法云寺宿。知館人了事。臺館本是佛寺，向后為館，時人喚之為「伐臺館」。館前有二塔：一高二丈，五層，鐫石構(gòu)作；一高一丈，鑄鐵作之，有七層。其碑文云：「王行則者，奉征伐東蕃沒落，同船一百余人俱被賊擒，送之倭國。一身逃竄，有遇還歸。麟德二年九月十五日，造此寶塔」云云。

　　廿九日，早發(fā)，西北行卅里，至芝陽館斷中。齋后，行廿里，到牟城村高安宅宿，主人不惡。

　　三月一日，平明發(fā)，行十里至故縣館。西北行廿里，到泰孫花茂宅斷中。不報直入宅里，得主人怪，但主心殷懃。齋后，望西北行卅里，到蓬萊縣管內(nèi)望仙鄉(xiāng)王庭村寺宿。入夜雷雨。唐國行五里立一候子，行十里立二候子。筑土堆，四角，上狹下闊，高四尺或五尺、六尺不定，曰喚之為「里隔柱」。

　　二日，平明發(fā)，行廿里，到安香村庭彥宅齋。行廿里到登州入開元寺宿。登州去赤山浦四百里。乍行山，踏破，策杖膝步而行矣。城南地界所由喬改來請行由，仍書行歷與之如左：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弟子僧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

　　右圓仁等，日本國承和五年四月十三日，隨朝貢使乘船離本國界。大唐開成三年七月二日，到揚州海陵縣白湖鎮(zhèn)。八月廿八日，到揚州，寄住開元寺。開成四年二月廿一日，從揚州上船發(fā)，六月七日到文登縣青鄉(xiāng)，寄住赤山新羅院，過一冬。今年二月十九日，從赤山院發(fā)，今月二日黃昏到此開元寺宿。謹(jǐn)具事由如前。

　　開成五年三月二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

登州都督府城東一里，南北一里。城西南界有開元寺，城東北有法照寺，東南有龍興寺，更無別寺。城外側(cè)近有人家。城下有蓬萊縣開元寺，僧房稍多，盡安置官客，無閑房，有僧人來，無處安置。城北是大海，去城一里半。海岸有明王廟，臨海孤標(biāo)。城正東是市，粟米一斗三十文，粳米一斗七十文。城南街東有新羅館、渤海館。從登界赤山到登州，行路人家希，是山野。牟平縣至登州，傍北海行。比年蟲災(zāi)，百姓饑窮，吃橡為飯。

　　三日早朝，縣長官使來，屈赴長官所相見。入州見錄事，又入判官衙見判官了。從載門入?yún)⒁娛咕?，邀上廳里啜茶。使君手書施兩碩米、兩碩面、一斛油、一斗醋、一斗鹽、柴三十根，以充旅?。

　　四日，國忌。使君、判官、錄事、縣司等入開元寺行香。使君、判官等庫頭吃茶，喚求法僧等賜茶，問本國風(fēng)俗。齋時，赴張家請。日本三僧、當(dāng)寺典座僧到彼斷中。

　　五日，早朝，奉狀謝使君給?，別狀請公。其狀如左：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伏蒙給賜米貳碩、面貳碩、油一?、醋一斛、鹽一斛、柴三十根。專在微身，無任感戴。圓仁是外蕃庸僧，何敢當(dāng)斯仁惠，實難銷謝，但增悚愧。伏惟使君忠膺天心，榮貴萬城，清風(fēng)高標(biāo)，仁政遐敷，軍府晏然，緇素欽仰。圓仁為求佛教，感德遠來，屆游貴境，幸沐仁德，特垂慈流，撫育窮旅，下情無任感慶之至。謹(jǐn)奉狀陳謝。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三月五日　　　　　　　　　　　　　　　　　　　日本國求法圓仁狀上

使君　節(jié)下謹(jǐn)空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請賜公，往赴五臺等名山及諸方處巡禮圣跡，尋師學(xué)法。僧圓仁，弟子惟正、惟曉等。，行者丁雄萬，緣身剃刀衣

右圓仁等，本心志慕釋教，修行佛道。遠聞中華五臺等諸處，佛法之根源，大圣之化處；西天高僧，踰險遠投；唐國名德，游茲得道。圓仁等舊有欽羨，涉海訪尋，未遂宿愿。去開成四年六月內(nèi)，到文登縣青寧鄉(xiāng)赤山新羅院。隔生緣于滄溟，忘懷土于海岸。幸蒙放任東西，得到使君仁境。今欲往赴諸方，禮謁圣跡，尋師學(xué)法。恐所在州縣關(guān)津、口鋪及寺舍等不練行由。伏望使君仁造，特賜公，以為憑據(jù)。伏請?zhí)幏?。牒件狀如前。?jǐn)牒

　　開成五年三月五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蒙使君報云：「本司檢過?！褂謴木┒夹绿熳釉t書來。于州城內(nèi)第門前庭中鋪二毯子，大門北砌上置一幾，幾上敷紫帷，上詔書，黃紙上書。州判官、錄事等，縣令、主簿等，兵馬使、軍將、軍中行官、百姓、僧尼、道士各依職類，列在庭東邊，向西而立。從內(nèi)使君出來，軍將二十人在使君前引，左右各十人。錄事、縣司等見使君出，伏面欲到地。使君唱云：「百姓等」，諸人俱唱「諾」。使君于一毯上立，判官亦于一毯上立，皆西面立。有一軍將喚諸職名，錄事、縣司之列，一時唱「諾」。次喚諸軍押衙、將軍、兵馬使之列，軍中列，一時唱「諾」。又云：「諸客等」，即諸官客、措大等唱「諾」。次云：「百姓等」，百姓老少俱唱「諾」。次云：「僧道等」，僧尼道士俱唱「諾」。次有二軍將取詔書幾來，置使君前，一拜，手取詔書，當(dāng)額揖之。一軍將跪坐，袖上受書，擎至庭中，向北而立，唱云：「有」。使君、判官、錄事、諸軍等盡俱再拜。有一軍將云：「百姓拜」。百姓再拜，但僧尼道士不拜。令兩衙官披詔書，其二人綠衫。更有衙官兩人互替讀，聲大似本國申政之聲。詔書四五紙許，讀申稍久，諸人不坐。讀詔書了，使君已下諸人再拜。次錄事一人、軍將一人出于庭中，對使君言謝，走向本處立。使君宣諸司云：「各勤勾當(dāng)」。判官已上盡唱「諾」。次都使唱云：「僧道等」，僧尼道士唱「諾」。次云：「百姓」，唱「諾」。次詔書使到使君前再拜。使君下毯，以袖遮之。諸官客等數(shù)十人到使君前，伏地屈身而立。軍將唱：「好去?！挂粫r唱「諾」。官人、諸軍、僧道、百姓于此散去。

　　五日，使君所施米面于庫頭設(shè)供。

　　米五斗、面一碩、醋鹽油任用、柴三十根

右物，使君仁惠，不取獨受。今以前件物于常住院設(shè)空飯，來日供合寺眾僧。謹(jǐn)白

　　三月六日日本國求法僧圓仁

當(dāng)寺綱維法前

　　六日午時，共合寺僧一十余人又?jǐn)嘀?。申時，當(dāng)州軍事押衙王長宗布施一頭驢，以充馱糧。

　　七日，王押衙宅里齋。此開元寺佛殿西廊外，僧伽和尚堂內(nèi)北壁上，畫西方凈土及補陀落凈土，是日本國使之愿。即于壁上書緣起，皆悉沒，但見日本國三字。于佛像左右書愿主名，盡是日本國人官位姓名：錄事正六位上建必感，錄事正六位上羽豐翔，雜使從八位下秦育、雜使從八位下白牛養(yǎng)。諸吏從六位下秦海魚、使下從六下行散位欠兩字度，傔人從七位下建雄貞，傔人從八位下紀(jì)朝臣貞欠字。尋問無人說其本由，不知何年朝貢使到此州下。

　　八日早朝，修狀上判史兼催公。

　　季春極暄。伏惟使君尊體動止萬福。即此圓仁蒙恩，僧途有限，數(shù)日不獲參謁，下情無任悚懼。謹(jǐn)遣弟子僧惟正奉狀。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三月八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使君麾下謹(jǐn)空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

右圓仁本愿往臺山，經(jīng)夏后游諸處，巡禮圣跡?？譂u時勢，有阻行李，先有狀惱亂使君公，伏請?zhí)幏?。牒件狀如前。?jǐn)牒

　　開成五年三月八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刺史傳語云：「如今即到。」齋時，赴姜押衙請，共當(dāng)寺四人到宅齋。

　　九日，得院長報云：「州牒明日合得。擬付和尚，申使請裁。和尚自將牒到青州節(jié)度府，的合得公」云云。午時，于劉自政宅齋。

　　十日，雨下，到張家齋。

　　十一日巳時，得州牒兩道。一道留后官，一道進使。把牒入州謝刺史兼辭。仍寫得州牒之本：

登州都督府牒上押兩蕃使

　　據(jù)日本國僧圓仁等狀：請公，往五臺并名山及諸方，巡禮圣跡，尋師學(xué)法等。僧圓等。仁，弟子僧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并隨身剃刀、衣

牒，檢案內(nèi)得件僧狀：「本心志慕釋教，修行佛道。遠聞中花五臺等諸處，佛法之根源，大圣之化處。西天高僧，踰險遠投；唐國名德，游茲得道。圓仁等舊有欽羨，涉海訪尋，未遂宿愿。去開成四年六月，留到文登縣青寧鄉(xiāng)赤山新羅院。隔生緣滄溟，忘懷土于海岸。今欲往諸方禮謁圣跡，尋師學(xué)法，恐所在州縣、關(guān)津、口鋪及寺舍等不練行由，伏望特賜公驗，以為憑據(jù)者?！挂罊z日本國僧圓仁等，先據(jù)文登縣申：「去年六月十二日，日本國入京朝貢使回船到當(dāng)縣界青寧鄉(xiāng)赤山東海口岸，至七月二十五日發(fā)。」續(xù)得縣申：「日本國還國船上拋僧圓仁并行者等四人」。州司先具事由、申使訖。謹(jǐn)具如前，不審給公否者。刺史判州司無憑便給公，付妥錄申尚書取裁。仍遣僧人自賚狀見尚書取處分者。謹(jǐn)具如前。未有申使請?zhí)幏终?。具狀上牒使者。?jǐn)錄牒上。謹(jǐn)牒

　　開成五年三月九日　　　　　　　　　　　　　　　　　　　　　　府史匡從制牒

具狀申上

尚書十日行固

牒壹道出訖。典匡從制　　官復(fù)言　　印二

　　十二日平明，發(fā)，向西行卅里，到王徐村羨慶宅斷中。便發(fā)向卌里到黃縣界九里戰(zhàn)村少允宅宿。主人無禮數(shù)。夢見圓澄座主。

　　十三日早朝發(fā)，西行廿里，到戰(zhàn)齋館于東桓宅齋。主人極慳，乞一盤菜，再三而方與。齋后發(fā)，西行廿五里，到乘夫館吃茶。行廿五里，到萊州掖縣界徐宋村姜平宅宿。主人心直。夢見義真和尚。

　　十四日，發(fā)，行卅里，到圖丘館王家斷中。主人初見不肯，每事難易，終施鹽菜周足。齋后，行十里，到喬村王家吃茶。行廿里，到中李村。有廿余家，經(jīng)五六宅覓宿處，家家。更到藤宅宿。主人有道心。多有病人，不許客宿。最后到一家，又不許宿，再三嗔

　　十五日，發(fā)，行十五里，到牟徐村程家斷中。主心殷懃。齋后，行十五里，到萊州。城東西一里，南北二里有余；外廊縱橫，各應(yīng)三里。城內(nèi)人宅屋舍盛全。出城外東南龍興寺宿。佛殿前有十三級磚塔，基頹壞，周廊破落。寺無眾僧，僅有二僧，寺主、典座，心性凡庸，不知主客之禮。萊州管四縣：掖縣、昌陽縣、膠水縣。州城外西南置市，粟米一斗五十文，粳米一斗九十文。

　　十六日早朝，常住供吃粥。寺家無飯，各自求食。齋后雨下，不發(fā)。

　　十七日平明，發(fā)，向西南行。錯入密州路，行五里，偶然人教，得赴正路。行十五里，到潘村潘家斷中。主心惡。不作禮數(shù)。就主人乞菜醬醋鹽，不得。遂出茶一斤，買得醬菜，不堪吃。齋后發(fā)，行卌里，到膠水縣界三埠村劉清宅宿。家婦嗔怒，夫解抃戲。東南去村三十里有膠水縣。

　　十八日，行五里，過膠河渡口。萊州界內(nèi)，人心剛，百姓饑貧。傍河行十五里，到青州北海縣界田莊卜家斷中。主人殷懃，齋菜無乏。齋后，傍膠河行卅里，到芙蓉驛東耿村耿家宿。去耿家西一里有古城，時人喚之「昌國城」。城周十二里，東西闊，南北狹。城內(nèi)見有百姓家三十戶住。問村老，即云：「廢此城以來一千余年，不知何王住處。城內(nèi)地中今見拾得金銀珠玉、古錢馬等；多有寶物散在地中，每雨下后拾得」云云。耿家主人柔善。

　　十九日平明，發(fā)，行廿里，到王村趙家斷中。主有道心，供菜飽足。齋后，行卌五里，到北?？h觀法寺宿。佛殿僧房破落，佛像露坐。寺中十二來僧盡在俗家，寺內(nèi)有典座僧一人?？h中米一斗六十文，又小豆一斗三十五文。縣城東西二里，南北一里。是先代濰州，今為北?？h。

?！　∝ト赵?，發(fā)，西行廿里，野中逢渤海使從上都歸國。更行五里，到孤山村宋家修主人慳極，一撮鹽、一匙醬醋，非錢不與。齋后，卅里到壽光縣界半城村李家宿。主人愛?？腿∷掊X。

味店張家斷中。主人心平。齋后，行卌里，到青州府龍興　　廿一日，發(fā)，行卅里，到寺宿。寺家具錄來由報州。從登州五百四十里。

　　廿二日，朝衙入州。見錄事、司法，次到尚書押兩蕃使衙門前。擬通入州牒，緣遲來，尚書入球場，不得參見。到登州知后院，送登州文牒壹通。晚衙時入州，到使衙門。合劉都使通登州牒。都使出來傳語，喚入使宅。尚書傳語云：「且歸寺院，續(xù)有處分?！箽w到寺里，節(jié)度副使張員外入寺來相見。又見幕府判官，姓蕭名度中。

　　廿三日早朝，赴蕭判官請，到宅吃粥，湯藥茗茶周足。判官解佛法，有道心，愛論義，見遠僧，殷懃慰問。欲齋時，節(jié)度副使差一行官喚入州進奏院齋。官人六七人，飯食如法。

　　廿四日，春節(jié)破陣樂之日。于州內(nèi)球場設(shè)宴。晚頭，直歲典座引向新羅院安置。

　　廿五日，為請公更修狀進尚書：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

右圓仁等歸心圣跡，涉海訪尋。欲往臺山，經(jīng)夏修進；后游諸方，尋師求法。恐路遠時熱，不遂本愿。先有州牒，具申事由。伏望尚書仁造，特賜公，希遂愚誠，早邁前路。伏請?zhí)幏帧?br />
　　開城五年三月廿五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從登州文登縣至此青州，三四年來蝗蟲災(zāi)起，吃五谷，官私饑窮，登州界專吃橡子為飯?？蜕冉?jīng)此險處，糧食難得。粟米一斗八十文，粳米一斗一百文。無?可吃，便修狀進節(jié)度副使張員外乞?食。

　　日本國求法圓仁請施齋?

　　右圓仁等遠辭本國，訪尋釋教。為請公，未有東西，到處為家，饑情難忍。緣言音別，不能專乞。伏望仁恩舍香積之余供，賜異蕃之貧僧。先賜一中，今更惱亂，伏深悚愧。謹(jǐn)遣弟子惟正狀。謹(jǐn)疏

　　開成五年三月廿五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員外閣下謹(jǐn)空

員外施給粳米三斗、面三斗、粟米三斗。便修狀謝。

　　　　日本國僧圓仁謹(jǐn)謝

員外仁造，給米面，不勝感戴。難以銷謝，不情不任感愧之誠。謹(jǐn)奉狀陳謝。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三月廿五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員外閣下謹(jǐn)空

　　廿七日，遣惟正入本典院探公事。本案報云：「已有處分，給與公驗。一頭給公，一頭聞奏。待后日朝衙尚書押名押印，令使送到」云云。

　　廿八日，立夏，天氣陰沉。登州留后官王李武來院相看。便聞渤海王子先日來到，擬歸本鄉(xiāng)，待使來發(fā)去。于當(dāng)寺夏供，院有齋普請，赴彼斷中，眾僧五十來。

　　廿九日，修狀進尚書乞齋糧。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　請施給齋?

右圓仁等遠涉滄波，投尋佛教。庸身多幸，游到尚書貴境。緣逼旅李，齋飯饑乏，語音不同，無處乞索。伏望尚書仁造，施給糧食，撫養(yǎng)貧僧。然乃恩舍之福，比于陳如；鴻濟之德，競乎薄拘。不任欽款之誠。謹(jǐn)奉狀陳請，伏增悚懼。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三月廿九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尚書閣下謹(jǐn)空

遣弟子惟正，令奉狀，即蒙還報云：「明日有處分者?！?br />
　　卅日，赴蕭處士請，到宅斷中。便聞節(jié)度使錄求法僧等來由，聞奏天子訖。

　　四月一日，朝衙得公。尚書賜給布端、茶陸斤。齋時，當(dāng)寺有齋。今日尚書郎君生日，因設(shè)長命齋。

　　二日早朝，蕭判官宅吃粥。便入州奏狀謝尚書施物，兼辭尚書。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伏蒙尚書仁造，賜給布端、茶陸斤。下情不勝感戴。謹(jǐn)奉狀陳謝。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四月二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尚書喚入衙前，傳語：「所施輕少，不足言謝。勞和尚來，好去。」次入節(jié)度副使張員外院辭別。員外喚入衙里，給茶餅食，啜茶。辭別員外，到寺里赴趙德濟請齋。暮際，幕府判官施給糧米二斗，驢料小豆二斗。黃昏，入幕府判官宅，謝施路糧，辭別判官

　　三日平明，發(fā)。幕府判官差行官一人送過城門。幕府從初相見之時，心極殷懃，在寺之時，每日有恩施，殷問不絕。發(fā)行之時，差人送路，兼示道路。今日，尚書、監(jiān)軍諸神廟乞雨。從寺里過州城，西北去城十里有堯山，山上有堯王廟。堯王昔游此界行過之處，遂建其廟矣。相傳云：「每乞雨時，多感降雨?！钩龀窍虮?，行廿里，到益都縣界石羊村陳家。主人心平。齋后西北行十五里，到臨緇縣界緇水驛。西行廿五里，到金嶺驛東王家宿。主人心性直好，見客殷懃。望西遙見長白山。

　　四日平明，發(fā)。西南行十六里，入小路，望長白山去。向西行五里，到緇州緇川縣界。主人極貧，無飯可吃，心里無惡。齋后，向北行卅里，到長山縣界古縣張趙村，入趙家村郭家宿。主人鍛工，本是沛州人，心平有道心。

　　五日早，發(fā)。西北行十里，到長山縣。從縣西行十里，到張李斷中，主人殷懃。齋后，西行十五里，到長白山東面。日欲申時，于仙人臺前不村史家吃茶，問醴泉寺。主人答：「從不村望西直行十五里，到醴泉寺」云云。便向正西入山去。錯差路行十余里，多有差路，不知所向。緣夜，不村史家宿。竟夜狗吠，恐懼不眠。

　　六日早朝，主人施粥，又差一人相送指路。正西入谷行過高嶺，向西下，方得到醴泉寺園吃茶。向南更行二里，到醴泉寺斷中。齋后，巡禮寺院。禮拜志公和尚影，在琉璃殿內(nèi)安置。戶柱砌。皆用碧石構(gòu)作，寶幡奇彩，盡世珍奇，鋪列殿里。志公和尚是十一面菩薩之化身。其本緣鐫碑上：和尚朱代，金城人也。降靈于此長白山滅度，其后肉身不知所向，但作影像，舉國敬重。堂西谷邊有醴泉井，向前泉涌，香氣甘味。有吃之者除病增壽，爾來名為醴泉寺。和尚滅后，泉水涸盡，但空井。如今泉井之上建一小堂，更作和尚影。影前堂內(nèi)有石井，深五尺余，今見無水也。寺之南名為龍臺，獨出岫，地圖所載。曾有龍舞其巔，以此奏聞，奉改名龍臺寺。后因泉涌，改名醴泉寺。東西南方嵩峰連塞，北方開豁無山阜矣。寺舍破落，不多凈吃。圣跡陵夷，無人修治。寺莊園十五所，于今不少。僧徒本有百來僧，如今隨緣散去，現(xiàn)住寺者，三十向上也。典座僧引向新羅院安置。

　　七日早朝，堂頭吃粥，便發(fā)。典座等眾僧留，「明日當(dāng)寺大齋，因何早去」云云。緣欲早到臺山不住，出寺門，向北行十五里，到醴泉寺莊斷中。向正西行二十里，到章丘縣。從縣西行十五里，過濟河渡口，時人喚為濟口。從口西北行半里，王家宿。主人心平。

　　八日，早發(fā)。正西行廿五里，到臨濟縣，入尹家斷中便發(fā)。有商人施五升米。過市正西行三十里，申時，到臨邑縣界雙龍村張家。晚來雨下。主人心平。

　　九日，朝來雨下，不得發(fā)。齋后，雨晴便發(fā)。正西行十五里，到古縣，是前臨邑縣。城廓頹夷，無一官舍。先代寺舍破滅，佛像露坐，還為耕疇，甚可憂難。向正西行十五里，到源河渡口，過河行十里，到禹城縣界燕塘村里甫家宿。主人有道心。

　　十日，平明，發(fā)。正西行四十里，未時到禹城縣?？h市粟米一斗卌五文，粳米一斗百文，小豆一斗廿五文，面七八十文。過城西行十里，到仙公村趙家宿。通夜雷電雹雨，至?xí)岳子曛?。主人無道心。

　　十一日卯時，發(fā)。正西行卅里，午時到黃河渡口，時人喚為藥家口。水色黃渥，駛流如箭，河闊一町五段許，向東流也。黃河源出昆侖山，有九曲，六曲在土蕃國，三曲在大唐國。渡口南北兩岸，各有渡口。城南北各四町有余，東西各一町許。此藥家口多有舟船，貪載往還人，每人出五文，一頭驢十五錢。河南屬齊州禹城縣，河北屬德州南界。過河北岸斷中。四人每人吃四粉粥。主人驚怪多吃冷物，恐不消化矣。正西行三十五里，申時，到德州平原縣界趙館村趙家宿。主人無道心。

　　十二日，早發(fā)。正西行卌里，到沛州夏津縣界形開村趙家斷中。主人有道心，施齋飯菜蔬飽足。齋后發(fā)，西行卅里，到夏津縣界孟家莊孫家宿。主人有道心。

　　十三日，發(fā)，西行卅五里，到王淹村王家斷中。主人有道心，施齋飯。齋后，西行卅五里，申時到唐州城里開元寺宿。見說：「中丞申節(jié)度使于開元寺新開壇場，牒報街衢，令人知聞。從諸州來受戒僧四百有余，昨日壇場罷，新戒僧盡散去」云云。見未發(fā)者只有三十余人也。寺綱維具錄日本國僧等來由，報中丞。

　　十四日，朝衙入州，參見中丞。中丞家里設(shè)一十僧齋，便赴中丞請，于使宅里齋。齋后，到寺住。晚際，入戒壇院，見新置壇場：壘磚二層，下階四方，各二丈五尺；上階四方，各一丈五尺。高下層二尺五寸，上層二尺五寸。壇色青碧，時人云：「取璃色」云云。

　　十五日，于城內(nèi)劉家斷中，飯食如法。齋后入善光寺，見尼眾戒壇。堂里縣幡鋪席，以繩界地，不置壇，平地鋪著，以為戒壇。明日起首，可行道受戒。晚衙入州辭中丞。

　　十六日平明，發(fā)。西行廿里，到清河縣界合章流村劉家斷中，吃榆葉羹。主人雖未解佛法，自出齋飯與僧等斷中。齋后發(fā)，西北卌里，到冀州南宮縣界趙固村趙家宿。主人心直。

　　十七日早朝，主人施粥飯。正北行十五里，西北行十五里，到南宮縣，入城里張家斷中。出城西北行五十里，人家希。到唐陽縣，入城內(nèi)覺觀寺宿。寺舍破落，無有僧徒，只有知寺僧一人，見客不殷懃。房床鋪設(shè)，不勾當(dāng)。

　　十八日平明，發(fā)。向正西行卅里，到新河口，入城南家斷中。從西門出，過新河橋，正西行卅里。平原遙遠，人家希絕。到趙州界寧晉縣東唐城寺宿。寺極貧，僧心庸賤。

　　十九日辰時，發(fā)。穿城內(nèi)西北行十五里，到秦丘村劉家斷中。主人雖貧，布施齋飯。午時發(fā)，西北行廿五里，熱氣如蒸，到趙州南開元寺宿。屋舍破落，佛像尊嚴(yán)，師僧心鄙，怕見客僧。

　　廿日平明，吃粥。西北行卌里，到鎮(zhèn)州鸞城縣，城外孫家斷中。向西北行三十里，到鎮(zhèn)州大廓縣界作護驛劉家宿。主人賊心算人。

　　廿一日，早發(fā)，正北行卅里，到鎮(zhèn)州節(jié)度府。入城西南金沙禪院，不見斷中，有二僧。主人歸心，自作馎飩與客僧。齋后，向正北行廿里，見客嗔慢，撥遣數(shù)度，強入院中修到使莊楊家宿。此莊即鎮(zhèn)州前節(jié)度使王大尉之莊，大尉墓堂安在于中。王節(jié)度使家人守墓，見在有一軍將姓劉，勾當(dāng)墓堂精妙。南行一里，建碑堂，筑立高垣，不交開者。大尉薨后，經(jīng)今三世，云云。主人有道心，于客殷懃。

　　廿二日早朝，主人施粥。向正北行廿里，到南接村劉家斷中。主人從來發(fā)心，長設(shè)齋飯，供養(yǎng)師僧，不限多少。入宅不久，便供飯食，婦人出來慰客數(shù)遍，齋了吃茶。向正北行廿五里，到鎮(zhèn)州界行唐縣，入城內(nèi)西禪院宿。有廿余禪僧，心極鬧亂。

　　廿三日早朝，吃粥。向西北行廿五里，到黃山八會寺斷中，吃茶飯。時人稱之為上房普通院。長有飯粥，不論僧俗，來集便僧宿，有飯即與，無飯不與，不妨僧俗赴宿，故曰「普通院」。院中有兩僧，一人心開，一人心。有一黃毛狗，見俗嗔咬，不憚?wù)却?；見僧人，不論主客，振尾猥馴。齋后，向西北入山尋谷行，時人喚之為國信山。從上房行得廿里，到劉使普通院宿。便遇五臺山金閣寺僧義深等往深州求油歸山，五十頭驢馱油麻油去。又見從天臺國清寺僧巨堅等四人，向五臺。語云：「天臺國清寺日本國僧一人、弟子沙彌一人、行者一人，今見在彼中住」云云。

　　廿四日，天陰發(fā)，從山谷西北行廿五里，見遇一羊客，五百許羊行。過一嶺，到兩嶺普通院。院主不在，自修食。院中曾未有粥飯，緣近年蟲災(zāi)，今無糧食。齋后，乘山谷行菀普通院宿。雷鳴降雨。，西北三十里到

　　廿五日，雨下。普通院深山無粥飯，吃少豆為飯。從趙州已來直至此間，三四年來有蝗蟲災(zāi)，五谷不熟，糧食難得。齋后雨停。尋谷向西行三十里，到解普通院。巡禮五臺山送供人僧、尼、女人共一百余人，同在院宿。

，院中貧乏。山風(fēng)漸涼，　　廿六日，天晴。吃粥了，向行山谷廿里，到凈水普通院修青松連嶺。踰兩重嶺，西行卅里，到塘城普通院。過院西行，嶺高谷深，翠吐云，溪水瀉綠流。從塘城西行十五里，申時，到龍泉普通院宿。后丘上龍?zhí)美铮鋈邈?，院近此泉，喚為龍泉普通院。院有飯粥?br />
　　廿七日，發(fā)，從山谷向西行廿里，到張花普通院，共九僧?dāng)嘀?。院有粥飯。齋后行谷十里，到茶鋪普通院。過院西行十里，踰大復(fù)嶺。嶺東溪水向東流，嶺西溪水向西流。過嶺漸下，或向西行，或向南行。峰上松林，谷里樹木，直而且長，竹林麻園，不足為喻。山巖崎峻，欲接天漢，松翠碧與青天相映。嶺西木葉未開張，草未至四寸。從茶鋪行卅里，薄暮，到角詩普通院宿。院無粥飯。

　　廿八日，入平谷西行卅里，巳時到停點普通院。未入院中，向西北望見中臺，伏地禮拜，此即文殊師利境地。五頂之圓高，不見樹木，狀如覆銅盆，遙望之會，不覺流淚。樹木異花不同別處，奇境特深，此即清涼山「金色世界」，文殊師利現(xiàn)在利化。便入停點普通院，禮拜文殊師利菩薩像。因見西亭壁上題云：「日本國內(nèi)供奉翻經(jīng)大德靈仙，元和十五年九月十五到此蘭若」云云。院中僧等見日本國僧來奇異，示以壁上之題，故記之。午時，食堂里齋。齋后，見有數(shù)十僧游南臺去。暮際，雷鳴雨下。自廿三日申時入山，至于今日，入山谷行都經(jīng)六日，未盡山源，得到五臺。自去二月十九日，離赤山院直至此間，行二千三百余里。除虛日，在路行正得卌四日也。愧，在路并無病累。

　　廿九日，停點院設(shè)百僧齋，赴請同齋。因臺州國清寺僧巨堅歸本寺，付書二封，送圓載上人所。齋后，見數(shù)十僧巡禮南臺去。一上時晴天忽陰，風(fēng)云暗，零雨降雹。晚際，見其歸來，被雹打破笠子而來。

　　五月一日，天晴。擬巡臺去，所將驢一頭，寄在停點院，囑院主僧勾當(dāng)草料。從停點西行十七里，向北過高嶺十五里，行到竹林寺斷中。齋后，巡禮寺舍。有般若道場，曾有法照和尚于此堂念佛，有謚為大悟和尚。遷化來二百年，今造影安置堂里。又畫佛陀波利儀鳳元年來到臺山見老人時之影?；◣r院堂中有金剛界曼荼羅一鋪。

　　二日，入貞元戒律院。上樓禮國家功德七十二賢圣、諸尊曼荼羅，彩畫精妙。次開萬圣戒壇，以玉石作，高三尺，八角，底筑填香泥。壇上敷一絲毯，闊狹與壇齊。棟梁椽柱，妝畫微妙。謁押壇老宿法諱靈覺，生年一百歲，七十二夏，貌骨非凡，是登壇大德，見客殷懃。見說去年六月，中天竺那蘭陀寺僧三人來游五臺，見五色云、圓光、攝身光，歸天竺去。竹林寺有六院：律院、庫院、花巖院、法花院、閣院、佛殿院。一寺都有四十來僧。此等不屬五臺。

　　五月五日，寺中有七百五十僧齋，諸寺同設(shè)，并是齊州靈巖寺供主所設(shè)。竹林寺齋禮佛式　　午時打鐘，眾僧入堂。大僧、沙彌、俗人、童子、女人，依次列座了。表嘆師打槌，唱「一切恭敬禮常住三寶，一切普念」。次寺中后生僧二人手把金蓮，打蠡鈸，三四人同音作梵。供主行香，不論僧俗男女，行香盡遍了。表嘆先讀施主設(shè)供香，次表贊了，便唱「一切普念」。大僧同音唱摩訶般若波羅蜜，次唱佛菩薩名。大眾學(xué)詞，同禮釋迦牟尼佛、彌勒尊佛、文殊師利菩薩、大圣普賢菩薩、一萬菩薩、地藏菩薩、一切菩薩摩訶薩。為廿八天、釋梵王等，敬禮常住三寶。為圣化無窮，敬禮常住三寶。為今日供主眾善莊嚴(yán)，敬禮常住三寶。為師僧父母、法界眾生，敬禮常住三寶。打槌唱云「施食咒愿」。上座僧咒愿了，行飯食。上下老少、道俗男女平等供養(yǎng)也。眾僧等吃齋了，行水湯口，次打槌念佛。表嘆師打槌云：「為今日施主善莊巖及法界眾生，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大眾同音念釋迦牟尼佛、彌勒尊佛、大圣文殊師利菩薩、一萬菩薩、一切菩薩摩訶薩。如次學(xué)詞同念。念佛了，打槌隨意，大眾散去。暮際，雷鳴雹雨。閣院鋪嚴(yán)道場，供養(yǎng)七十二賢圣。院主僧常欽有書巡報諸院知，同請日本僧。便赴請入道場，看禮念法事。堂中傍壁，次第安列七十二賢圣畫像。寶幡寶珠，盡世妙彩，張施鋪列。雜色氈毯，敷地上。花燈、名香、茶、藥食供養(yǎng)賢圣。黃昏之后，大僧集會。一僧登禮座，先打蠡鈸，次說法事之興由。一一唱舉供主名及施物色。為施主念佛菩薩。次奉請七十二賢圣，一一稱名。每稱名竟，皆唱「唯愿慈悲，哀愍我等，降臨道場，受我供養(yǎng)」之言。立禮七十二遍，方始下座。更有法師登座，表嘆念佛，勸請諸佛菩薩云：「一心奉請大師釋迦牟尼佛、一心奉請當(dāng)來下生彌勒尊佛，十二上愿藥師璃光佛、大圣文殊師利菩薩、大圣普賢菩薩、一萬菩薩。」首皆云「一心奉請」，次同音唱花供養(yǎng)之文，音曲數(shù)般。次有尼法師，又表嘆等，一如僧法師。次僧法師與諸僧同音唱贊了，便打蠡鈸，同音念「阿陀佛」便休。次尼眾贊僧亦如前。如是相替贊嘆佛，直到半夜，事畢，俱出道場歸散。其奉請及贊文，寫取在別。

　　七日，閣院有施主設(shè)七日僧齋。齋時法用，略同昨日。但行香時，道場供養(yǎng)音聲，表嘆師不唱「一切恭敬」等，但立表嘆。更有別僧打槌，作余法事，飲食如法。

　　十四日夜，惟正、惟曉共數(shù)十遠來沙彌，于白玉壇受具足戒。

　　十六日早朝，出竹林寺，尋谷東行十里，向東北行十里，到大花巖寺，入庫院住。齋后，入涅盤院見賢座主。彌高閣殿里講摩訶止觀，有四十余僧列坐聽講，便見天臺座主志遠和尚在講筵聽止觀。堂內(nèi)莊嚴(yán)，精妙難名。座主云：「講第四卷畢?！勾轮v，到志遠和尚房禮拜。和尚慰問殷懃。法堅座主從西京新來，文鑒座主久住此山，及聽講眾四十余人，并是天臺宗。同集相慰，喜遇講庭。志遠和尚自說云：「日本最澄三藏貞元廿年入天臺求法，臺州刺史陸公自出紙及書手，寫數(shù)百卷與澄三藏。三藏得疏歸本國」云云。便問日本天臺興隆之事。粗陳南岳大師生日本之事，大眾歡喜不少。遠座主聽說南岳大師生日本弘法之事極喜。大，六時禮懺，不闕常修法花三花嚴(yán)寺十五院僧，皆以遠座主為其首座。不受施利，日唯一昧，一心三觀，為其心腑，寺內(nèi)老僧宿盡致敬重。吃茶之后，入涅盤道場，禮拜涅盤相：于雙林樹下，右而臥。一丈六尺之容，摩耶悶絕倒地之像四王、八部龍神及諸圣眾，或舉手悲哭之形，或閉目觀念之貌，盡經(jīng)所說之事，皆模為像也。次入般若院禮拜文鑒座主，天臺宗，曾講止觀數(shù)遍，兼畫天臺大師影，長供養(yǎng)。語話慰問甚殷懃。更見大鞋和尚影，曾在此山修行，巡五臺五十遍，于中臺頂冬夏不下，住三年也。遂得大圣加被，得大鞋。鞋高一尺，長一尺五寸。大一量廿五斤，小一量十斤，現(xiàn)影前。和尚曾作一萬五千具衣帔，施與萬五千僧，設(shè)七萬五千供，今作影于高閣上安置供養(yǎng)。此清涼山，五月之夜極寒，尋常棉襖子。嶺上谷里，樹木端長，無一曲戾之木。入大圣境地之時，見極賤之人，亦不敢作輕蔑之心；若逢驢畜，亦起疑心，恐是文殊化現(xiàn)歟。舉目所見，皆起文殊所化之想，圣靈之地，使人自然對境起崇重之心也。

　　　　　　　　　　　　　　　　　　　　　　　　　　　以寫本一校了　　兼胤

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卷第三

　　開成五年五月十七日，將延歷寺未決三十條呈上志遠知尚，請決釋。志遠和尚云：「見說天臺山已決此疑，不合更決?！共豢贤ㄒ?。晚際，與數(shù)僧上菩薩堂院，見持念和尚，年七十，適見可卌來也。人云：「年高色壯，得持念之力?！归_堂禮拜大圣文殊菩薩像，容貌颙然，端嚴(yán)無比。騎師子像，滿五間殿在，其師子精靈，生骨儼然，有動步之勢，口生潤氣，良久視之，恰似運動矣。老宿云：「初造此菩薩時，作了便裂。六遍柤作，六遍顙裂。其博士惆悵而云：『吾此一才，天下共知，而皆許孤秀矣。一生來柤作佛像，不曾見裂損之。今時作此像，齋戒至心，盡自工巧之妙，欲使天下人瞻禮，特為發(fā)心之境。今既六遍造，六金顏，即遍皆摧裂，的應(yīng)不稱大圣之心。若實然者，伏愿大圣文殊菩薩為我親現(xiàn)真容。親仿與而造。』纔發(fā)愿了，開眼見文殊菩薩騎金色師子現(xiàn)其人前良久，乘五色云騰空飛去。博士得見真容，歡喜悲泣，方知先所作不是也。便改本樣，長短、大小、容貌髣取所現(xiàn)之相。第七遍柤作此像，更不裂損，每事易為，所要者皆應(yīng)矣。其人造此像了，安置此殿，露光眼中，注淚乃云：『大奇。曾來未曾見者，今得見也。愿劫劫生生常為文殊師利弟子?！谎跃股硗?。向后，此像時時放光，頻現(xiàn)靈瑞。每有相時，具錄聞奏，施袈裟。今見披在菩薩體上者，是其一也。因此，每年使送五百領(lǐng)袈裟，表賜山僧。每年使別送香花寶蓋、真珠幡蓋、佩玉寶珠、七寶等，積漸已多。堂里鋪列不盡之余者，寶冠、金鏤香鑪、大小明鏡、花毯白、珍假花在庫貯積見在。自余諸道、州、府官私施主每年送者，不可勝數(shù)。今五臺諸寺造文殊菩薩像，皆此圣像之樣，然皆百中只得一分也」云云。其堂內(nèi)外，七寶傘蓋當(dāng)菩薩頂上懸之。珍彩花幡、奇異珠鬘等，滿殿鋪列。寶裝之鏡，大小不知其數(shù)矣。出到殿北，望見北臺、東臺圓頂高聳，絕無樹木，短草含彩，遙望觀之，夏中秋色。到堂前，遙望南臺，亦無樹木，臺頂獨秀，與碧天接連，超然出于眾峰之外。西臺隔中臺，望不見也。于菩薩堂前，臨涯有三間亭子，地上敷板，四面高欄，亭下便是千仞之岸崄峻。老宿云：「昔者，日本國靈仙三藏于此亭子，奉見一萬菩薩?！贡槎Y訖，到閣院，見玄亮座主。從四月始講法花經(jīng)兼天臺疏，聽眾卌余人，是遠和尚門下。朝座閣院講法花經(jīng)，晚座涅盤院講止觀。兩院之眾互往來聽，從諸院來聽者甚多。當(dāng)寺上座僧洪基共遠和尚同議，請二座主開此二講，實可謂五臺山大花嚴(yán)寺是天臺之流也。共眾僧上閣，禮拜功德。閣之內(nèi)外莊嚴(yán)，所有寶物，與菩薩堂相似也。見辟支佛頂骨，其色白黯色，狀似本國輕石；骨內(nèi)堅實，大二升許大，見是額已上之骨，上生白發(fā)，長五分許，似剃來更生矣，西國僧貞觀年中將來者也。兼有梵夾法花經(jīng)，又佛舍利，置之于璃瓶里。金字法花、小字法花精妙極也。閣前有塔，二層八角，莊校珠麗。底下安置阿育王塔，埋藏地下，不許人見，是阿育王所造八萬四千塔之一數(shù)也。次入善住閣院隨喜，有禪僧五十余人，盡是毳納錫杖，各從諸方來巡者者也。置鎮(zhèn)國道場，有天臺宗僧講四分律，亦是遠和尚門下。

　　十八日，赴善住閣院主請，到彼斷中。仍見從臺州國清寺將來書。先于楚州付留學(xué)僧圓載上人送天臺山延歷寺未決卅條，國清寺修座主已通決之，便請臺州印信，刺史押印已了，修禪寺敬文座主具寫送臺山弘天臺諸德。兼日本國無行和尚送天臺書，及天臺修座主通決已畢，請州印信之書，臺州刺史批判與印信之詞，具寫付來。

　　廿日，始巡臺去。從花嚴(yán)寺向西，上行七里許，到王子寺吃茶。向西上，行六七里，至王花寺。更向西上十余里，到中臺。臺南面有求雨院。從院上行半里許，到臺頂。頂上近南有三鐵塔，并無層級相輪等也。其體一似覆鐘，周圓四抱許。中間一塔四角，高一丈許。在兩邊者團圓，并高八尺許。武婆天子鎮(zhèn)五臺所建也。武婆者，則天皇是也。鐵塔北邊有四間堂，置文殊師利及佛像。從此北一里半是臺頂，中心有玉花池，四方各四丈許，名為龍池。池中心小島上有小堂，置文殊像，時人呼之龍?zhí)谩３厮宄?，深三尺來。在岸透見底砂凈潔，并無塵草。臺頂平坦，周圍可百町余，超然而孤起，猶如雙出。臺形圓聳，于此望見余之四臺。西臺、北臺去中臺稍近。下中臺，向北上，便是北臺之南涯。又下中臺，向西上，便是西臺之東崖也。三臺地勢近相連：東臺、南臺去中臺，并五十來里。中臺東，長嶺高低，屈曲邐迤，向南五十里，地便與南臺西北連。北臺東北，嶺下而復(fù)上，高低長嶺參差，向東四十余里，便與東臺西連。然五臺高崄，出眾嶺之上。五臺周圓五百里外，便有高重重，隔谷高起，遶其五臺，而成墻壁之勢。其參差，樹木郁茂，唯五頂半腹向上，并無樹木。然中臺者，四臺中心也。遍臺水涌地上，軟草長者一寸余，茸茸稠密，覆地而生。蹋之即伏，舉還起，步步水濕，其冷如冰，處處小洼，皆水滿中矣。遍臺砂石間錯，石塔無數(shù)。細軟之草間莓苔而蔓生，雖地水濕，而無鹵泥，緣莓苔軟草布根稠密，故遂不令游人污其鞋。奇花異色，滿山西開。從谷至頂，四面皆花，猶如鋪錦，香氣芬馥，熏人衣裳。人云：「今此五月猶寒，花開未盛；六、七月間，花開更繁」云云。看其花色，人間未有者也。從臺頂東，下半里許，有菩薩寺，夏有粥飯，祇供巡臺僧俗。從鐵塔前向西漸下路，行十余里，下峻二里許，更上向西半里許，到西臺供養(yǎng)院。于院后有三大巖峰，崄峻直秀，三峰并起，名曰香山。昔天竺僧來，見此三，乃云：「我在西國，久住香山；今到此間，再見香山，早出現(xiàn)此乎？」從供養(yǎng)院向西上五六里，到西臺頂。臺頂平坦，周圍十町許。臺體南北狹，東西闊，東西相望，東狹西闊。臺頂中心，亦有龍池，四方各可五丈許。池之中心，有四間龍?zhí)茫梦氖庀?。于池東南，有則天鐵塔一基，圓形無級，高五尺許，周二丈許。莓苔軟草、盤石石塔、奇異花草，不異于中臺。地上水涌，潛停于草下，洼處水停。三方涯峻，而東岸邐迤漸下，與中臺根連。從臺西下，行五六里，近谷有文殊與維摩對談處。兩個大巖，相對高起，一南一北，高各三丈許。巖上皆平，皆有大石座。相傳云：「文殊師利菩薩共維摩相見對談之處?！蛊鋬勺虚g，于下石上，有師子蹄跡，蹋入石面，深一寸許。巖前有六間樓，面向東造。南頭置文殊像，騎雙師子。東頭置維摩像，坐四角座：老人之貌，頂發(fā)雙結(jié)，幙色素白，而向前覆，如戴蓮荷；黃丹衣及白裙，于衣上襲披皮裘，毛色斑駁而赤白黑；兩手不入皮袖，右膝屈之，著于座上，豎其左膝而踏座上，右肘在案幾之上，仰掌以申五指，左手把塵尾，以腕押左膝之上，開口顯齒，似語之相。近于座前，西邊有一天女；，滿盛飯而立。又于此樓前，更有六間樓相對矣。人云：「見化現(xiàn)時東邊有一菩薩，手擎之樣而造之矣?！箻菛|行百許步，有八功德池，水從大巖底潒。巡看至夜，到供養(yǎng)院宿。

　　廿一日，齋后，到中臺菩薩寺吃茶。向東北遙望，谷底深處，數(shù)十町地，見白銀之色。人云：「是千年凍凌。年年雪不消，積為凍凌，谷深而背陰，被前巖遮，日光不曾照，所以自古已來，雪無一點消融之時矣?！构戎皫X，便是中臺之東也。從菩薩寺向北，傍中臺之東岸，邐迤下十里來，又更上行十余里，到北臺。臺頂周圓六町許。臺體團圓，臺頂南頭有龍?zhí)茫脙?nèi)有池。其水深黑，滿堂澄潭，分其一堂為三隔。中間是龍王宮，臨池水上置龍王像。池上造橋，過至龍王座前。此乃五臺五百毒龍之王。每臺各有一百毒龍，皆以此龍王為君主。此龍王及民，被文殊降伏歸依，不敢行惡云云。龍宮左右，隔板墻，置文殊像。于龍?zhí)们?，有供養(yǎng)院。見有一僧，三年不飯，日唯一食，食泥土便齋，發(fā)愿三年不下臺頂。有數(shù)個弟子院，前院俯臨深谷，臺涯嵯峨而可千仞。此谷是文殊曾化現(xiàn)金鐘寶樓之處，今呼為鐘樓谷。谷之西源，是中臺東岸之底。谷南便是高嶺。嶺之北岸極崄而深至谷底，千年凍凌在幽底而皓暉。又向東南望見大花嚴(yán)寺。臺頭中心有則天鐵塔，多有石塔圍遶。軟草莓苔，遍敷地上，隔三四步，皆有小井池?zé)o數(shù)，名為龍池，水涌沙底而清淺。正北、正東岸峻，高臨深谷。北谷名之宋谷。曾有一僧，依天臺智者法花三昧，行法禮懺，得見普賢菩薩及多寶塔之處。南面雖崄路，而有路可攀躡。西北岸漸下成帷，終為深谷。臺頂東頭有高阜，名羅漢臺。遍臺亦無樹木。從羅漢臺向東南下，路邊多有燋石，滿地方圓，有石墻之勢。其中燋石積滿，是化地獄之處。昔者，代州刺史性暴，不信因果，聞有地獄不信。因游賞，巡臺觀望，到此處，急然，見猛火焚燒巖石，黑沖天而起。焚石火炭赫奕而成圍廓。獄卒現(xiàn)前今見在。燋石壘為垣，周五丈忿?勃，刺史驚怕，歸命大圣文殊師利，猛火即滅矣。其許，中滿黑石。

　　廿二日，粥后，傍北臺東腹向東北邐迤下，尋嶺東行廿里許，到上米普通院。在堂里，忽見五道光明，直入堂中照，忽然不現(xiàn)矣。惟正、惟曉等同在堂，皆云不見物，奇之不已。齋后，尋嶺向東，漸上廿里，來到東臺。臺東頭有供養(yǎng)院，入院吃茶。向南上二里許，到臺頂。有三間堂，壘石為墻，四方各五丈許，高一丈許，堂中安置文殊師利像。近堂西北有則天鐵塔三基，體共諸臺者同也。臺頂無龍池，地上亦無水，生草稍深。臺頂周圓，四方各可十丈許。臺體南北漸長，東西狹，北根長一里許。臺南有嶺，高低長連三里許。然臺頂最高顯而無樹木。從臺頂向東，直下半里地，于峻崖上有窟，名為那羅延窟。人云：「昔者，那羅延佛于此窟行道。后向西去?！箍邇?nèi)濕潤而水滴，戶闊六尺，窟內(nèi)黑暗，宜有龍潛藏矣。日晚，到供養(yǎng)院宿。時欲黃昏，天色忽陰，于東谷底，白云叆叇，忽赤忽白，而飛揚；雷聲霹靂，在深谷紛斗。人在高頂，低頭而視，風(fēng)雨共雹亂墜。夜深而息。

　　廿三日，齋后下臺，到上米普通院，便向南直下，行十八里許入谷，更向東南行三四里，更向西谷行一里許，到金剛窟，窟在谷邊。西國僧佛陀波利空手來到山門，文殊現(xiàn)者人身，不許入山，更教往西國取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其僧到西天，取經(jīng)來到此山。文殊接引，同入此窟。波利纔入，窟門自合，于今不開?？邘r堅密，帶黃色。當(dāng)窟戶有高樓，崛門在樓下，人不得見。于樓東頭，有供養(yǎng)院?？邞魳巧嫌修D(zhuǎn)輪藏，六角造之，見于窟記。窟：維衛(wèi)佛時，香山摩利大仙造三千種七寶樂器，其佛滅后，文殊師利將來，內(nèi)多有西天圣取此窟中；拘留秦佛時，兜率天王造鐘，盛一百廿石。聞聲者或得四果，或得初地等，佛滅，文殊師利將此鐘來，置此窟中；迦葉佛時，造銀箜篌，有八萬四千曲調(diào)，八萬四千曲調(diào)，各治一煩惱，佛滅度后，文殊師利將此箜篌來，收入窟中；星宿劫第二佛全身寶塔一千三百級，文殊菩薩將此塔來，收入此窟；振旦國銀紙金書及百億四天下文字，文殊菩薩收入此窟云云。從窟上百步許，有文殊堂、普賢堂，此乃大超和尚見「金色世界」之處也。日晚，到大花巖綱維寺。引涅盤院安置閣下一房，此則講法花經(jīng)座主玄亮上人房。座主因講，權(quán)文書備足。居閣院。遠和尚及文鑒座主院，天臺教　　廿三日，始寫天臺文書日本國未有者。

香花等，使送到山表施十　　六月六日，使來，寺中眾僧盡出迎候。常例每年送衣二大寺：細帔五百領(lǐng)、綿五百屯、袈裟布一千端青色染之、香一千兩、茶一千斤、手巾一千條，兼供巡十二大寺設(shè)齋。

　　七日，于此寺設(shè)齋，齋后轉(zhuǎn)花嚴(yán)經(jīng)一部。晚際，使共數(shù)十僧上菩薩堂求化現(xiàn)。到涅盤院，禮拜遠和尚。

　　八日，使設(shè)齋，供一千僧。

　　九日，齋后，使往金閣寺。

　　十一日，今上德陽日，于五臺諸寺設(shè)降誕齋。諸寺一時鳴鐘，最上座老宿五六人，起座行香。聞使在金閣寺行香歸京。

　　廿一日，天色美晴，空色青碧，無一點翳。共惟正、惟曉、院中數(shù)僧，于院閣前庭中，見色光云，光明暉曜，其色殊麗，炳然流空，當(dāng)于頂上，良久而沒矣。院中數(shù)十僧，不出來者不得見。爰有汾州頭陀僧，五臺十二寺及諸普通蘭若十年供養(yǎng)主，名義圓，因送今年供來，同于見光瑞，注淚而云：「義圓發(fā)心十年已來，每年送遍山供不闕，未曾見一相。今共外國三藏同見光云，誠知生處雖各在殊方，而蒙大圣化同有緣哉！從今已后，同結(jié)緣，長為文殊師利菩薩眷屬」云云。

畢，作目錄呈遠和尚，令題法諱。　　廿九日，寫天臺教

　　七月一日，為往長安，排比行李。見人說：「從五臺往長安，向西南行二千余里，得到長安也?！过S前，拜遠老宿及講天臺止觀、文句二座主及諸大眾訖。院主僧廣初設(shè)空飯送路。齋后便發(fā)，院內(nèi)大眾相送到三門外，捫淚執(zhí)手別矣。取竹林路，從竹林寺前向西南踰一高嶺，到保磨鎮(zhèn)國金閣寺堅固菩薩院宿。遍臺供養(yǎng)主僧義圓亦歸汾州去，今日，從花嚴(yán)寺續(xù)后，來同院宿。院僧茶語云：「日本國靈仙三藏，昔住此院二年。其后移向七佛教誡院亡過。彼三藏自剝手皮，長四寸，闊三寸，畫佛像，造金銅塔安置。今見在當(dāng)寺金閣下，長年供養(yǎng)」云云。

　　二日，共義圓供主等及寺中數(shù)僧，開金閣，禮大圣文殊菩薩騎青毛師子圣像，金色顏貌，端嚴(yán)不可比喻。又見靈仙圣人手皮佛像及金銅塔。又見辟支佛牙、佛肉身舍利。當(dāng)菩薩頂懸七寶傘蓋，是施之物。閣九間，三層，高百尺余。壁檐椽柱，無處不畫，內(nèi)外莊嚴(yán)，盡世珍異。颙然獨出杉林之表，白云自在下而叆叇，碧層超然而高顯。次上第二層，禮金剛頂瑜伽五佛像。斯乃不空三藏為國所造，依天竺那蘭陀寺樣作，每佛各有二士，并于板壇上列置。次登第三層，禮頂輪王瑜伽會五佛金像。每佛各一士菩薩。二菩薩作合掌像，在佛前面向南立。佛菩薩手印容貌與第二層像各異。粉壁內(nèi)面，畫諸尊曼荼羅，填色未了。是亦不空三藏為國所造。瞻禮已畢，下閣到普賢道場，見經(jīng)藏閣大藏經(jīng)六千余卷，是紺碧紙、金銀字、白檀玉牙之軸?？丛钢黝}云：「鄭道覺，長安人也。大歷十四年五月十四日巡五臺，親見千輻輪相大圣一萬菩薩及『金色世界』，遂發(fā)心寫金銀字大藏經(jīng)六千卷」云云。亦有畫，并書跡之根，申云：「貞觀年中，太宗皇帝送袈裟使到天竺，見阿育王古寺石上有佛跡，來，今在京城，轉(zhuǎn)畫來此安置」云云。次開持念曼荼羅道場長一尺八寸，闊六寸，打得佛，禮拜尊像。此則不空三藏弟子含光為令李家昌運長遠，奉持念修法之道。壇面三肘，以白檀汁和泥涂作，每風(fēng)吹時，香氣遠聞。金銅道具甚多，壇上。次開普賢堂，禮普賢菩薩像，三像并立，背上安置一菩薩像。堂內(nèi)外莊嚴(yán)，彩畫鏤刻，不可具言。七寶經(jīng)函，真珠奇妙。自余諸物，不暇具錄。禮看畢，到院斷中。齋繡佛，以線串真珠，繡絹上，功后，共供主頭陀僧義圓等數(shù)人同為一行，向南臺去。從金閣寺西去寺五里，有清涼寺，今管南臺。此五臺山都號「清涼山」，山中造寺，此寺最初，故號「清涼寺」，寺中有清涼石云云。被頭陀引向南臺去，不得到彼寺。出金閣寺三門，尋嶺向南，上行廿里，到南臺西頭。向東傍臺南岸，行四五里，到臺上。并無樹木。臺東南側(cè)，有供養(yǎng)院。從院向北，上三百步許，方到臺頂。于三間堂內(nèi)，安置文殊菩薩像。白玉石造，騎白玉師子。軟草稠茂，零凌香花，遍臺芳馥。臺體西北及東南，長嶺高低，邐迤而漸遠。東、西、北面，峻涯臨于邃谷。在頂向北，遙見四臺，歷然在眼前?；厥妆橛^，五頂圓高，超然秀于眾峰之上。千峰百嶺，松杉郁茂，參差間出。五頂之下，深溪邃谷，不見其底；幽泉澗水，但聞流響。異鳥級翔眾峰之上，羽翼凌高，而飛臺上頂者稀矣。五頂之地，五百里外，四面皆有高峰張列，圍擁五臺而可千里。并其鋒刃，而有重壚周遶之勢，谷重重，不知幾重。且從東入臺山，入山谷行五百里，上至巉巖之頂，下到深谷之底，動經(jīng)七日，方得到五臺山地。其余三方四維，亦是遠涉山谷，方到五臺。誠知五臺山乃萬峰之中心也。五百毒龍潛山而吐納風(fēng)云，四時八節(jié)輟雷雹頻降矣。天色急晴，游人不見長明之光景。每晴明時，觀于五臺，是淺黃之色。臺上忽見一點云起，俄爾之間，重云遍山。入此山者，自然起得平等之心。山中設(shè)齋，不論僧俗、男女、大小，平等供養(yǎng)；不看其尊卑、大小，于彼皆生文殊之想。昔者，大花嚴(yán)寺設(shè)大齋，凡俗男女、乞丐、寒窮者，盡來受供。施主僧嫌云：「遠涉山，到此設(shè)供。意者只為供養(yǎng)山中眾僧，然此塵俗乞索兒等盡來受食，非我本意。若供養(yǎng)此等乞丐，只令本處設(shè)齋，何用遠來到此山！」僧勸令皆與飯食。于乞丐中有一孕女懷妊，在座備受自分飯食訖，更索胎中孩子之分。施主罵之不與。其孕女再三云：「我胎中兒雖未產(chǎn)生，而亦是人數(shù)，何不與飯食？」施主曰：「你愚癡也。肚里兒雖是一數(shù)，而不出來，索得飯食時，與誰吃乎？」女人對曰：「我肚里兒不得飯，即我亦不合得吃?！贡闫?，出食堂。纔出堂門，變作文殊師利，放光照曜，滿堂赫奕，皓玉之貌，騎金毛師子，萬菩薩圍遶騰空而去。一會之眾，數(shù)千之人，一時走出，忙然不覺倒地，舉聲懺謝，而不見矣。大會之眾悲泣雨淚。一時稱唱大圣文殊師利，迄于聲竭喉涸，終不蒙回顧，髣飯不味，各自發(fā)愿，從今已后，送供設(shè)齋，不論僧俗、男女、大小、尊卑、貧富，皆須，平等供養(yǎng)。山中風(fēng)法，因斯置平等之式。自余靈化，頻現(xiàn)多瑞，天下共知。今見齋會，于食堂內(nèi)，丈夫一列，女人一列，或抱孩兒，兒亦得分，童子一列，沙彌一列，大僧一列，尼眾一列，皆在床上受供養(yǎng)。施主平等行食，有人分外多索，亦不怪之，隨多小皆與之也。山中多寒。五六七月，遍五臺五百里內(nèi)，奇異之花，開敷如錦，滿山遍谷，香香氣熏馥。每臺多生。昔者，孝文皇帝住此五臺游賞。文殊菩薩化為僧形，從皇帝乞一座具地，皇帝許有之。其僧見許已，敷一座具，滿五百里地。皇帝怪云：「朕只許一座具地，此僧敷一座具，散五臺上，便出山去。其僧在后，將零凌香遍滿五臺，大奇。朕不要共住此處?！顾煲灾?，令無臭氣。今見每臺遍生子散，不聞臭氣；有零凌香滿臺生茂，香氣氛氳。相傳云：「五臺五百里，敷一座具地矣?！菇裨谀吓_上，共頭陀等數(shù)十人同求大圣化現(xiàn)，及夜不見，遂歸院宿。初夜，臺東隔一谷許，后漸大如小屋。大眾至心，嶺上空中見有圣燈一盞，眾人同見而禮拜。其燈光初大如高聲唱大圣號。更有一盞燈，近谷現(xiàn)，亦初如笠，向后漸大。兩燈相去，遠望十丈許。燈光焰然，直至半夜，沒而不現(xiàn)矣。

　　三日，齋后共頭陀等，同為一行。頭陀云：「相送直到汾州，在路與作主人?！箯呐_頂向南，下行十七里許，于谷里有一院，屋舍破落無人，名為七佛教誡院。院額題云：「八地超蘭若?！谷毡旧`仙曾居此處身亡。渤海僧貞素哭靈仙上人詩于板上書，釘在壁上。寫之如后：

　　　　　　哭日本國內(nèi)供奉大德靈仙和尚詩并序渤海國僧貞素。

　　　　起余者謂之應(yīng)公矣。公仆而習(xí)之，隨師至扶桑，小而大之，介立見乎緇林。余亦身期絳物，負(fù)笈來宗霸業(yè)。元和八年，窮秋之景，逆旅相逢。一言道合，論之以心。素至于周恤，小子非其可乎。居諸未幾，早向鸰原，鹡鸰之至，足痛乃心。此仙大師是我應(yīng)公之師父也。妙理先契，示于元元。長慶二年，入室五臺。每以身厭青瘀之器，不將心聽白猿之啼。長慶五年，日本大王遠賜百金，達至長安。小子轉(zhuǎn)領(lǐng)金書，送到鐵懃。仙大師領(lǐng)金訖，將一萬粒舍利、新經(jīng)兩部、造五通等，囑附小子，請到日本答謝國恩，小子便許。一諾之言，豈憚萬里重波，得遂鐘無外緣，期乎遠大。臨回之日，又附百金。以大和二年四月七日，到靈境寺求訪。仙大師亡來日久，泣我之血，崩我之痛。便泛四重溟渤，視死若歸，連五同行李，如食之頃者，則應(yīng)公之原交所致焉。吾信始而復(fù)終，愿靈凡兮表悉?？樟魸舅畣柩是镏?，仍以云松惆悵萬里之行。四月蓂落，如一首途望京之耳。

　　　　不航塵心淚自涓，情因法眼奄幽泉。明朝儻問滄波客，的說遺鞋白足還。

　　大和二年四月十四日書。

　　于小窟中，安置七佛像。當(dāng)窟戶有一堂。堂南邊有一小庵室。于堂下有二屋，并破落。庭地荒蕪而無人。昔于此窟前，七佛現(xiàn)矣。南行三里許，到大歷靈境寺。向老宿問靈仙三藏亡處，乃云：「靈仙三藏先曾多在鐵懃蘭若及七佛教誡院。后來此寺，住浴室院。被人藥(煞-?)，中毒而亡過。弟子等埋殯，未知何處」云云。于寺三門兩邊，有圣金剛菩薩像。昔者于大原、幽、鄭等三節(jié)度府，皆現(xiàn)金剛身。自云：「我是樓至佛，身作神護佛法。埋在地中，積年成塵。再出現(xiàn)，今在臺山靈境寺三門內(nèi)?！谷莨?jié)度使驚怪，具錄相貌，各遣使令訪。有二金剛在寺門左右，其形貌體氣，一似本州所現(xiàn)體色同。其使到本道報之，遂三州發(fā)使來，特修舊像，多有靈。具如碑文，寫之在別。近三門側(cè)干角，有山榆樹，根底空溪成窟，名曰圣鐘窟?？咧袝r時發(fā)鐘響，響發(fā)之時，山振動。相傳云：「斯是大圣文殊所化也。」相傳呼為圣鐘谷。寺之正東，去寺十來里，有高，號為寶石山?？咧卸嘤行∈渴F(xiàn)圓光、攝身光、五色云，此亦圣人化現(xiàn)所致也。

　　四日，齋后，向西南入谷踰嶺，行十五里，到大歷法花寺。重閣于峻崖上建立，四方涯面，盡是花樓寶殿。任地高低，堂舍比櫛。經(jīng)像寶物，絕妙難言。巡觀諸院，次入法花院，見神道和尚影。此和尚在生，依天臺法花三昧行法修行，長念法花經(jīng)，四十三年不出院，感得六根清凈，遷化數(shù)年矣。其影及所持法花經(jīng)及三昧行法，并證得三昧坐處大椅子，并今見在。從法花寺西北十五里，有佛光寺。

　　五日，齋后，西南行二里，到上房普通院宿。

　　六日，早發(fā)，向西南行五里許，向南遙望高嶺，巖頂巉巘，中心有一大孔，透見那畔之空。其孔遠見如笠子許大，斯乃孝文帝射箭透過之處。向西南行七里許，到思陽嶺。昔儀鳳元年，西天梵僧佛陀波利來到此處，雨淚遙禮臺山，感得大圣化為老人，約令回天竺。取佛頂之處，今見建寶幢。幢上箸佛頂陀羅尼及序，便題波利遇老人之事。從思陽嶺西南行十三里，到大賢嶺，于普通院斷中。路從嶺上過，當(dāng)嶺頭有重山門樓，此乃五臺南山門也。齋后，向西南行五里許，到代州所管五臺縣。向西南行卅里，過胡陀河，到建安寺宿。

　　八日，齋后向西南行卅里，到忻州定襄縣七巖寺宿。

　　九日，早發(fā)，西南行卅里許，到胡村普通院斷中，歇。

　　十日，早發(fā)，行卅里許，到宋村普通院斷中。行卅五里，到名嶺鎮(zhèn)南關(guān)頭普通院宿。

　　十一日，早發(fā)，行廿里許，到大于普通院斷中。行廿五里，至蹋地店宿。

　　十二日五更，發(fā)，行卅五里，到白楊普通院斷中。更行十五里，到三交驛歇。次入定覺寺莊，見水碾，名為三交碾。更行十五里，到古城普通院宿。

　　十三日平明，發(fā)，行十五里，到太原府，屬河?xùn)|道。此則北京，去西京二千來里。北門入，到花巖下寺住。見南天竺僧法達，從臺山先在。自云：「我是鳩摩羅什三藏第三代苗裔?！刮迮_山大莊嚴(yán)寺僧下山來者，皆此寺下，故名花嚴(yán)下寺。彼供養(yǎng)主義圓頭陀引到此寺。頭陀自從臺山為同行，一路已來，勾當(dāng)粥飯茶，無所闕少。

　　十五日，赴四眾寺主請，共頭陀等到彼寺齋。齋后，入度脫寺巡禮盂蘭盆會，及入州見龍泉。次入崇福寺，巡禮佛殿。閣下諸院，皆鋪設(shè)張列，光彩映入，供陳珍妙。傾城人盡來巡禮，黃昏自憩。

　　十六日，入開元寺，上閣觀望。閣內(nèi)有彌勒佛像，以鐵鑄造，上金色，佛身三丈余，坐寶座上。諸寺布設(shè)，各選其勝。

　　十七日，赴節(jié)度同軍將胡家請，共供主僧義圓到彼宅齋。諸寺盂蘭盆會，十五日起首，十七日罷。

　　十八日，南天竺三藏法達邊，寫取五臺山諸靈化傳碑等。十八日，欲向長安發(fā)去。頭陀僧義圓見雇博士，自出帔??奧子一領(lǐng)，畫五臺山化現(xiàn)圖，擬付傳日本國。為待畫畢，不得發(fā)去。

　　十九日，隨頭陀赴女弟子真如性請，到宅斷中。因同巡臺來，今為主人。

　　廿二日，共頭陀赴尼真如心宅齋，亦是同巡五臺者也。

　　廿三日，共頭陀赴尼真如大業(yè)寺律大德院齋。尼大德三人亦共頭陀同巡臺來。

　　廿六日，畫化現(xiàn)圖畢。頭陀云：「喜遇日本國三藏，同巡臺，同見大圣化現(xiàn)。今畫化現(xiàn)圖一鋪奉上，請將歸日本供養(yǎng)，令觀禮者發(fā)心，有緣者同結(jié)緣，同生文殊大會中也?！过S后，辭別院中眾僧，始向長安去。頭陀云：「余本心欲送和尚，直到汾州，在路作主人。今到此間，勾當(dāng)事未了，不免停住十?dāng)?shù)日間，不遂本請」云云。同巡臺僧令雅云：「余欲得送和尚向長安去?！诡^陀囑云：「替余勤勾當(dāng)行李，努力侍奉，莫令遠客在路寂寞?！贡銥橥邪l(fā)。頭陀云：「相送同出城，共巡禮西山去?！贡阃龀俏鏖T，向西行三四里，到石山，名為晉山。遍山有石炭，近遠諸州人，盡來取燒，修理飯食，極有火勢，見乃巖石燋化為炭。人云天火所燒也。竊惟未必然矣，此乃眾生果報所感矣。山門有小寺，名為石門寺。寺中有一僧，長念法花經(jīng)已多年。近日感得舍利，見傾城人盡來供養(yǎng)。僧俗滿寺，不知其數(shù)。得舍利之初源者，念經(jīng)僧于夜房中坐念經(jīng)，有三道光明來照，滿房暉明而遍照寺。尋光來處，從寺西當(dāng)巖底出來，每夜照室及寺院。其僧?dāng)?shù)日之后，尋光到巖所，掘地深一丈余，得三瓶佛舍利。青璃瓶里有七粒舍利；白璃瓶中有五粒舍利；金瓶之中有三粒舍利，擎來安置佛殿中供養(yǎng)。太原城及諸村貴賤男女，及府官上下，盡來頂供養(yǎng)。皆云是和尚持法花經(jīng)不可思議力所感得也。從城至山，來往人滿路稠密，觀禮奇之。從石門寺向西上，行二里許，到童子寺，慈恩臺法師避新羅僧玄測法師，從長安來始講唯識之處也。于兩重樓殿，滿殿有大佛像，見碑文云：「昔冀州禮禪師來此山住，忽見五色光明云，從地上空而遍照。其光明云中，有四童子坐青蓮座游戲，響動大地，巖巘頹落。岸上崩處，有彌陀佛像出現(xiàn)。三晉盡來致禮，多有靈異。禪師具錄申送，請建寺，遂造此寺。因本瑞號為「童子寺」。敬次鐫造彌陀佛像，出現(xiàn)顏容颙，皓玉端麗、趺座之體，高十七丈，闊百尺。觀音、大勢各十二丈」云云。

　　廿七日，粥后發(fā)，于此與供養(yǎng)主義圓頭陀別矣。共同巡臺僧令雅，同為一行，共往西京。從童子寺南踰一嶺，到雨花寺斷中。從雨花寺向西南，出山行卌里，到清涼縣，入普通院宿。院主不解主客之禮。

　　廿八日，向西南行十五里，到晉村家斷中。西南行廿五里，到石高村，入石毫院宿。

　　廿九日，西南行廿五里，到文水縣李家斷中。是義圓頭陀親門徒，飯食如法。齋后，行卌里，到郭柵村，入村寺宿。院主僧見客不喜。

　　八月一日，西南行廿五里，到汾州東眾香寺斷中。寺東有汾河泊水。汾河流到此漲泊，故喚為「泊」。周圍千町許，而漸向南流，到河中府，入于黃河。從眾香寺西行五里，到汾州城南行門西邊，入法津寺涅盤院宿。此院是臺山供主義圓頭陀院也。于太原告請云：「到汾州，必到院歇息。」因此到院宿。州押衙姓何，來寺中相看安存，是義圓頭陀門徒，見此遠客，作主人殷懃。從州向西，去寺五十里，山中有廣城院。有仙悟座主講天臺止觀，門人五十余人，今見在州。南去州八十里，有寶福山高峻，人云空王佛行道之處，迄今圣跡甚多。

　　二日，雨下，早朝到何押衙宅茶語，押衙設(shè)斷中。齋后發(fā)，向南行卅里，到孝義縣?？h北一里有魏文侯墓。入城內(nèi)涅盤院宿。有桂輪座主，初見則不喜，后語話始歡喜。曾講涅盤經(jīng)數(shù)遍，兼解外典。新造唐韻略及大藏經(jīng)音八卷，擬進今上，未畢功跡。

　　三日，早發(fā)，向南行十五里，到王同村王同院斷中。齋后，南行卅里，到冷泉店宿。主人周匝。

　　四日，粥后，傍汾河尋山谷行卅五里，到小水店李家斷中。齋后，傍汾河西南行十里，到靈石縣。過縣，傍汾河南行廿里，到陰地關(guān)。關(guān)司勘出。過關(guān)南行十里，到桃柳店掉家宿，店臨汾河，有五六家，主人心平。

　　五日，平明，南行十里到長寧驛汾水關(guān)，關(guān)司勘入。是河中府北界晉州汾西縣管內(nèi)。南行廿里，到永清驛斷中。齋后，南行廿里，到晉州管內(nèi)霍邑縣?？h城西近側(cè)有白雉泉。昔魏孝文帝此城西過，見石下白雉飛山，其泉涌出?？h城南行三里，有金狗鼻。漢文帝自代過此南，見金狗吠于此鼻上。已上二事并題木上。金狗，丘體高大，北西二方峻岸。北向縣家，西臨汾河?？h北去太原鼻者，三丘并列，貌如覆三百五十里，南去上都九百一十里，南去晉州百六十里。從縣西行十五里，到霍昌村馬家店宿。主人賊。

　　六日，粥后，南行十五里，到益昌驛斷中。主人雖有道心，極貧。齋后，南行卅里到趙城縣。從縣南行十五里，到屈項村大歷寺宿。

　　七日朝，南行廿里，到洪洞縣斷中。齋后，南行六十里，到晉州城內(nèi)市西普通院宿。

　　八日早朝，出城西門，西南行卅里，到晉橋店斷中。南行廿五里，到故關(guān)店。過河入景云普通院宿。河北晉州襄陵縣南界，河南絳州太平縣北界。

　　九日，朝，雷雨。少時雨止。南行廿五里，到太平縣斷中。出南廓門，向未申行五十里，到長秋驛宗家店宿。驛北十五里許，有馬頭山。

　　十日，早發(fā)，西行卅里，稷山縣斷中。從縣山望見稷山，去縣十五里地。黃蟲滿路，及城內(nèi)人家無地下宿。齋后，西行六十五里，黃蟲滿路，吃粟谷盡，百姓憂愁。黃昏之時，到龍門縣，入招提院宿。院主僧無周匝。

　　十一日，齋后，西南行十六里，到新橋渡。渡汾河，從渡西岸，東岸。正南行卅五里，到寶鼎縣管內(nèi)秦村，入村院宿。

　　十二日，遲發(fā)，向西望見黃河。南行廿五里，到寶鼎縣，入天王邑斷中。齋后，南行卌里，到臨晉縣粉店宋家宿。主人有道心。

　　十三日，早發(fā)，南行卌里，到辛驛店頭斷中。齋后，南行卅五里，到河中節(jié)度府。黃河從城西邊向南流。黃河從河中府已北，向南流到河中府南，便向東流。從北入舜西門出，側(cè)有蒲津關(guān)。到關(guān)得勘入，便渡黃河。浮船造橋，闊二百步許。黃河西流，造橋兩處。南流不遠，兩派合。都過七重門。向西行五里，到河西縣八柱寺宿。寺在縣城西，去縣百步來地。

　　十四日，歇。

　　十五日，發(fā)，西行卅里到朝邑縣，于店斷中。齋后，西行卅五里到同州，入靡化坊天王院宿。夜雨。

　　十六日，朝時雨停。發(fā)。西行十里，渡洛河。西行十里，到馮翊縣安遠村王明店王家斷中。雨行不行，入村院宿。從洛河西，谷苗黃蟲吃盡，村鄉(xiāng)百姓愁極。

　　十七日，雨止。西行十五里，到蕃驛店高家斷中。西行卌里，到故市店，入天王院宿。

　　十八日，遲發(fā)，西行廿五里，到永安店斷中。齋后，西行卅五里，到新店。經(jīng)卅來家，覓宿處不得，強入趙家宿。

　　十九日，南行卅里，到京兆府界操陽縣斷中。于縣南頭見山陵使回入京城。是葬開成天子使。營幕軍兵，陳列五里。軍兵在大路兩邊對立，不妨百姓人馬車從中路過?？h西，去縣八九十里山中，有陵頭，去京在東二百余里。過軍營中，南行卅五里，到高陵縣渭橋。渭水闊一里許，橋闊亦爾。鎮(zhèn)臨渭水，在北岸上。渭水本從土蕃出來，東流遠入黃河。過橋南行五里，到三家店佛殿宿。

　　廿日早，南行廿五里，到萬年縣灞橋店斷中。灞水本從終南山來，入渭河。齋后，從灞橋南行十五里，到?jīng)核畼颉核畯慕K南山來，入于渭河。灞、浐兩水向北流去，水色清。唯未問得涇水。西行十里，到長安城東章敬寺前歇。寺在城東通化門外。從通化門外南行三里許，到春明門外鎮(zhèn)國寺西禪院宿。

　　廿二日午前，山陵使回來，從通化門入。齋后，出鎮(zhèn)國寺，入春明門，到大興善寺西禪院宿。

　　廿三日，齋后，到左街功德巡院，見知巡押衙、監(jiān)察侍御史姓趙名煉，通狀請寄住城中諸寺尋師。狀文如左：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弟子僧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并連青州公白

右圓仁等，去開成三年，隨朝貢使來尋訪佛教。今年三月，請青州公，入五臺山禮謁圣跡，遂到此間，擬學(xué)圣法。伏請寄住城中寺舍，尋師聽學(xué)。謹(jǐn)具如前，伏聽處分。帖件狀如前。

謹(jǐn)牒

　　開成五年八月廿三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牒

知巡侍御差巡官一人，領(lǐng)僧等于資圣寺安置。

　　廿四日，辰時，巡院押衙作狀差巡官，令參見功德使。左街功德使、護軍中尉、開府儀同三司、知內(nèi)省事、上將軍仇士良，封三千戶。僧等隨巡官人使御，從寺北行，過四坊，入望仙門，次入玄化門，更過內(nèi)舍使門及監(jiān)院，更入一重門，到使衙南門。門內(nèi)有左神策步馬門。過六重門，到使衙案頭通狀請?zhí)幏?。細問來由。更作一狀，合知事由如左?br />
　　日本國僧圓仁、弟子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

右圓仁等，去開成三年四月，隨本國朝貢使，上船過海。到七月二日，到揚州海陵縣白湖鎮(zhèn)。八月內(nèi)到揚州，寄住開元寺，過一冬。開成四年二月，離揚州到楚州，寄住開元寺。至七月，到登州文登縣赤山院。住過一冬，至今年二月，離登州。三月到青州，權(quán)住龍興寺。十日已來，遂于節(jié)度使壽尚書邊請得公。五月一日，到五臺山巡禮圣跡。七月一日，從五臺來。今月廿三日到城。今請權(quán)寄住城中寺舍，尋師聽學(xué)，歸本國。謹(jǐn)具如前，伏請?zhí)幏帧ｋ杭钊缜?。?jǐn)帖

　　開成五年八月廿四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帖

緣開府不出，不得進狀。案頭何判官送到內(nèi)護國天王寺安置。寺在左神策軍球場北。寺與大內(nèi)隔墻，即皇城內(nèi)城東北隅也。常置二七僧令轉(zhuǎn)念。眾僧見客周匝。

　　廿五日，齋后，從使院有使，喚僧等隨使入使衙。得功德使牒，稱權(quán)寄住資圣寺，仰綱維供給者。知巡侍御準(zhǔn)使帖，轉(zhuǎn)帖資圣寺便差巡官送到寺，且在庫西亭安置。

　　廿六日，雨下。暮際，綱維安排房院，于凈土院安置。院主僧師安有道心，見客僧慰問殷懃。每向諸僧尋問持念知法人，未得的實。

　　九月五日夜，系念毗沙門，誓愿乞示知法人。聞?chuàng)P州節(jié)度使系李德裕，有令入京，九月三日入內(nèi)任宰相。

　　六日早朝，當(dāng)院僧懷慶持念為業(yè)，將佛舍利五粒來令禮拜，語曰：「如要持秘法，余能知一城內(nèi)解大法人。青龍寺潤和尚但解胎藏，深得一業(yè)，城中皆許好手。彼寺雖有西國僧，未多解語，持念之業(yè)，不多苦解。大興善寺文悟阇梨解金剛界，城中好手。青龍寺義真和尚兼兩部。大興善寺有元政和尚，深解金剛界，事理相解。彼寺雖有西國難陀三藏，不多解唐語。大安國寺有元簡阇梨，解金剛界好手，兼解悉曇、解畫、解書梵字。玄法寺法全和尚深解三部大法。新天子新造一寺，在宣陽坊，未賜寺額，是元和上太后所建也。今上與太后別新造，城中諸寺簡擇五十余僧，配入此寺。

　　七日，齋時，左街功德使知巡押衙趙煉入當(dāng)寺來，簡取七僧。從八月廿六日至九月十日，霖雨不霽。

　　十四日，作狀起居知巡侍御如左：

季秋漸冷，伏惟侍御尊體，動止萬福。即此圓仁蒙恩，限以客事，不獲詣?wù)埂ＳP謁之誠，在物難喻。圓仁先因小事，甚為奉煩。乍得房院，欲擬參謝。緣數(shù)十日陰雨不晴，未由遂情，伏深悚疚。伏請莫賜怪責(zé)。覲謁在近，但增馳結(jié)。謹(jǐn)遣弟子僧惟正，奉狀起居。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九月十四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狀上

知巡侍御閣下謹(jǐn)空。

侍御答書在別。更得侍御傳語云：「客中乍到如何，寺里無堂飯，飯食應(yīng)不如法，和尚自作一狀將來。余進開府，安置有堂飯寺」云云。

　　十八日，作狀，奉呈侍御：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

右圓仁先日伏蒙雅旨，殊賜安存，下情無任歡荷之誠。然圓仁等乍到，已蒙使司仁造，權(quán)置此寺。感慶伏深，更無所望。如請移住有堂飯寺，伏恐惱亂大官。今請住資圣寺，往來諸寺，尋師聽學(xué)，任意求法，夜歸本寺。伏乞侍御恩造，特賜允許。謹(jǐn)具如前，伏請?zhí)幏?。牒件狀如前。?jǐn)牒

　　開成五年九月十八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牒

侍御傳語云：「任和尚意。更有所要，即報來，與和尚取穩(wěn)便?！?br />
　　十月十三日，差惟正共懷慶阇梨，遣青龍寺，令見知法人。于東塔院有義真和尚，解胎藏。日本國行阇梨于此學(xué)法。更有法潤和尚，解金剛界，年七十三，風(fēng)疾老耄。

　　十六日，遣大興善寺，令簡擇知法人。翻經(jīng)院有元政阿阇梨，解金剛界，持念文書備足。天竺難陀三藏不多解唐語。文悟阇梨不及于政阿阇梨。

　　十七日，遣狀起居政阿阇梨，兼借請念誦法門：

久藉芳猷，未因接展。欽仰之誠，難以喻言。昨辱榮問，殊慰愚情。孟冬漸寒，伏惟和尚道體動止萬福。圓仁遠辭本緣，訪尋佛教，游到城中，未有服勤。伏承和尚德尊道高，究暢法藏，開演真教。圓仁雖未頂謁，殊仰道風(fēng)。伏以客事，不獲專詣。勤慕空積，奉顏未間，但增馳結(jié)。謹(jǐn)遣弟子僧惟正，奉狀代身。不宣。謹(jǐn)狀

　　開成五年十月十七日　　　　　　　　　　　　　　　　　　　日本國僧圓仁狀上

興善寺政和尚法前謹(jǐn)空。

于赤山寺夢見買得秤一具。其賣秤人云：「此是秤定三千大千世界輕重之秤也」云云?！嘎?wù)Z奇歡」云云。借得念誦法門。

　　十八日，始寫。

　　廿九日，往大興善寺，入翻經(jīng)院，參見元政和尚。始受金剛界大法。入置灌頂?shù)缊?，禮諸大曼荼羅。設(shè)供養(yǎng)，受灌頂。又翻經(jīng)堂壁上畫金剛智和尚及不空三藏影。于翻經(jīng)堂南，有大辨正廣智不空和尚舍利塔。金剛智、不空二三藏曾于此院翻經(jīng)也。

　　開成五年十二月廿九日夜夢見畫金剛界曼荼羅到本國，大師披其曼荼羅，極大歡喜。擬禮拜大師，大師云：「我不敢受汝禮拜，我今拜汝」云云。殷懃歡喜畫曼荼羅來。

　　十一月三日，雪下。

　　十三日，雪下。

　　廿六日，冬至節(jié)。僧中拜賀云：「伏惟和尚久住世間，廣和眾生。」臘下及沙彌對上子。座說，一依書儀之制。沙彌對僧，右膝地，說賀節(jié)之詞。吃粥時，行餛飩、

　　十二月八日，準(zhǔn)，諸寺行香設(shè)齋當(dāng)寺，李德裕宰相及使行香，是大唐玄宗皇帝忌日也。用官物設(shè)齋，當(dāng)寺內(nèi)道場三教談?wù)摯蟮轮◣煴碣潯?br />
　　廿二日，令永昌坊王惠始畫金剛界大曼荼羅四幅。

子。眾僧吃粥間，綱維、典座、　　廿五日，更則入新年。眾僧上堂，吃粥、餛飩、雜直歲，一年內(nèi)寺中諸莊及交易并客斷諸色破用錢物帳，眾前讀申。

　　開成六年辛酉正月一日，僧俗拜年寺中。

　　三日，有飯供僧。

　　四日國忌。奉為先皇帝，于薦福寺令行香，請一千僧。

　　六日，立春節(jié)。賜胡餅、寺粥。時行胡餅，俗家皆然。又別除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是國親，今帝之阿舅。元來貧窮，去年行于坊寺，擔(dān)蘿卜紫土賣。今新承恩，作金吾大將軍，入內(nèi)蒙除。出來時，廿對金甲引馬、騎軍將五六十來把棒遏道，步軍一百來衛(wèi)駕。步軍并皆錦來帽子、錦袍。其大將軍衣冠靴，皆繡鳥衛(wèi)瑞草之文。拜南郡后，除鳳翔府節(jié)度使。

　　七日，今天子幸太清宮齋。

　　八日，早朝出城，幸南郊壇，壇在明德門前。諸衛(wèi)及左右軍廿萬眾相隨。諸奇異事，不可勝計。

　　九日五更時，拜南郊了，早朝歸城，幸在丹鳳樓。改年號，改開成六年為會昌元年。又于左、右街七寺開俗講。左街四處：此資圣寺，令云花寺賜紫大德海岸法師講花嚴(yán)經(jīng)；保壽寺，令左街僧錄、三教講論、賜紫、引駕大德體虛法師講法花經(jīng)；菩提寺，令招福寺內(nèi)供奉、三教講論大德齊高法師講涅盤經(jīng)；景公寺令光影法師講。右街三處：會昌寺令內(nèi)供奉、三教講論、賜紫、引駕起居大德文溆法師講法花經(jīng)。城中俗講，此法師為第一?；萑账?、崇福寺講法師未得其名。又開講道教，左街令新從劍南道召太清宮內(nèi)供奉矩令費，于玄真觀講南花等經(jīng)；右街一處，未得其名。并皆奉講。從大和九年以來廢講，今上新開。正月十五日起首至二月十五日罷。

　　二月八日，金剛界曼荼羅幀畫了。又令章敬寺鏡霜法師于諸寺傳阿彌陀凈土念佛教。廿三日起首至廿五日，于此資圣寺傳念佛教。又巡諸寺，每寺三日，每月巡輪不絕。又大莊嚴(yán)寺開釋迦牟尼佛牙供養(yǎng)。從三月八日至十五日，薦福寺開佛牙供養(yǎng)。藍田縣從八日至十五日，設(shè)無礙茶飯，十方僧俗盡來吃。左街僧錄體虛法師為會主。諸寺赴集，各設(shè)珍供，百花，眾香嚴(yán)備，供養(yǎng)佛牙，及供養(yǎng)樓廊下敷設(shè)，不可勝計。佛牙在樓中庭，種藥食，珍妙城中大德盡在樓上隨喜贊嘆。舉城赴來禮拜供養(yǎng)。有人施百石粳米、廿石粟米；有人施無礙供??念頭足；有人施無礙供雜用錢足；有人供無礙薄餅足；有人施諸寺大德老宿供足。如是各各發(fā)愿布施莊嚴(yán)佛牙會，向佛牙樓散錢如雨。求法僧等十日往彼隨喜，登佛牙樓上，親見佛牙，頂戴禮拜。兼入翻經(jīng)院，見義凈三藏影。壁上書三藏摩頂松樹。街西興福寺，亦二月八日至十五日開佛牙供養(yǎng)。崇圣寺亦開佛牙供養(yǎng)。城中都有四佛牙：一，崇圣寺佛牙，是那咤太子從天上將來，與終南山宣律師；一，莊嚴(yán)寺佛牙，從天竺入腿肉里將來，護法迦毘羅神將護得來；一，法界和尚從于填國將來；一，從土蕃將來。從古相傳如此。今在城中四寺供養(yǎng)。

　　二月十三日，受金剛界大法畢。供養(yǎng)金剛界曼荼羅及受傳法灌頂，以五瓶水灌于頂上。至夜，供十二天。每事吉祥，兼登慈恩寺塔。

　　十五日，興唐寺奉為國開灌頂?shù)缊?，從十五日至四月八日，有緣赴來，結(jié)緣灌頂。

　　三月廿五日，詣崇圣寺，禮釋迦牟尼佛牙會。有人多云：「終南山和尚隨毘沙門天太子得此佛牙。那咤太子從天上將來與和尚，今置此寺供養(yǎng)?！?br />
　　四月一日，大興善寺翻經(jīng)院為國開灌頂?shù)缊觯钡截ト樟T。

　　四日，往青龍寺，入東塔院，委細訪見諸曼荼羅。

　　七日，往大興善寺，入灌頂?shù)缊鲭S喜，及登大圣文殊閣。

　　九日，開府迎碑，贊揚開府功名德政之事也。從大安國寺入望仙門，左神策軍里建之，題云：「仇公紀(jì)功德政之碑。」迎碑軍馬及諸嚴(yán)備之事，不可計數(shù)，今上在望仙樓上觀者。

　　十三日，喚畫工王惠，商量畫胎藏幀功錢。

　　十五日，齋了，睡見當(dāng)寺老僧送卌疋絹來云：「有施主知道和尚擬作胎藏像，故付布施來」云云。房里有俗人十人許，相共隨喜云：「和尚令早作胎藏曼荼羅?！瑰X物滿滿，無處領(lǐng)得其物。又夢有一僧，將書來云：「從五臺山來住北臺，頭陀付書慰問日本和尚。」便開封看書，初注云：「生年未相謁，先在五臺一見」云云。具問詞，付送來白絹帶、小刀子并舊極好，領(lǐng)得其物，擎喜云云。晚間，博士惠來，畫幀功錢同量定了，五十貫錢作五副幀。

　　廿八日，始畫胎藏幀。

孟夏漸熱，伏惟和尚道體萬福。即此圓仁蒙惟免，被拘抄寫事，不得數(shù)就面展，乃疚伏深。一兩日后專到，拜覲未間，但增馳結(jié)。謹(jǐn)遣弟子僧惟曉，謹(jǐn)狀起居。不宣。謹(jǐn)狀

　　會昌元年四月日　　　　　　　　　　　　　　　　日本國求法沙門圓仁狀上

青龍寺真和尚座前謹(jǐn)空。

　　　　絹參任

右物輕，謹(jǐn)充遮勢之資。圓仁數(shù)年行客，緣身貧薄，奉覲雖近，無物供養(yǎng)。前件微物，謹(jǐn)表重志。伏望領(lǐng)至，莫嫌輕少。不宣。謹(jǐn)白

　　會昌元年四月日　　　　　　　　　　　　　　　　　　　　　求法僧圓仁上

青龍寺真和尚法前

興善寺新譯經(jīng)、念誦法等，四月廿二日寫了。和尚曰：「余所解金剛界大法盡付囑了，其法門等盡寫了，更有不足者，別處尋覓?！古c元政和尚金，前后都計廿五兩。自外不在數(shù)限。

　　　　錢壹拾貫文

右雖輕，謹(jǐn)表重誠，伏望檢領(lǐng)。圓仁為法遠來，喜遇和尚，求學(xué)胎藏大法，伏請慈悲，特垂付授。伏愿弘傳佛法，利益有情，無任勤欽之誠。謹(jǐn)奉狀。謹(jǐn)白

　　會昌元年四月廿八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上

青龍寺真和尚法前

　　廿八日，下手畫胎藏幀。

　　卅日黃昏，畫金剛界九會曼荼羅功錢商量定，除畫絹外，六十文。真和尚教化俗人，助加絹卌六尺，賜充畫絹。

　　五月一日，遣行者丁雄萬謝。

昨日伏奉芳旨，諸事欲成就，歡躍無極。深謝和尚教化賜絹卌六尺，充畫功德。慈緣殊深，專在圓仁，無任感荷。夏熱夜來，惟和尚道體萬福。即此圓仁蒙惟免，緣有小事，不獲自詣陳謝，悚愧伏深。后日專到院中，面謝未間，但增馳仰無任感愧歡欣之誠。謹(jǐn)遣丁雄萬奉狀伏申。不宣。謹(jǐn)狀

　　會昌元年五月一日　　　　　　　　　　　　　　　　　　　求法僧圓仁狀上

青龍寺真和尚法前謹(jǐn)空

　　五月一日，開講，兩街十寺講佛教，兩觀講道教。當(dāng)寺內(nèi)供奉講論大德嗣標(biāo)法師，當(dāng)寺講金剛經(jīng)；青龍寺圓鏡法師，于菩提寺講涅盤經(jīng)。自外不能具書。

　　三日，始畫金剛界九會曼荼羅幀五副。除畫絹外，六千文，是畫功也。此日于青龍寺設(shè)供養(yǎng)，便于置本命灌頂?shù)缊?，受灌頂拋花；始受胎藏毘盧遮那經(jīng)大法兼蘇悉地大法。

美熟?！　∥逶率娜眨?br />
　　六月十一日，今上降誕日，于內(nèi)里設(shè)齋。兩街供養(yǎng)大德及道士集談經(jīng)。四對論議，二個道士賜紫，釋門大德得不。南天竺三藏寶月入內(nèi)對君王，從自懷中拔出表進，請歸本國。不先諮開府惡發(fā)，五日軍內(nèi)收禁。犯越官罪，故寶月弟子三人各決七棒，通事僧決十棒，不打三藏，不放歸國。

　　八月七日，為歸本國，修狀進使。

資寺日本國求法僧圓仁、弟子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

右圓仁等，去年八月廿三日從五臺山來到城中，伏蒙開府仁造，令推寄住資圣寺。今擬歸本國，不敢專擅。謹(jǐn)具如前，伏聽處分。牒件狀如前。謹(jǐn)牒

　　會昌元年八月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謹(jǐn)牒

　　九月一日，兩街諸寺開俗講。

　　七日，聞日本僧惠?、弟子三人到五臺山。其師主發(fā)愿，為求十方僧供，歸本國。留弟子僧二人令住臺山。

　　廿三日，大雪下一日一夜，樹木摧折。

　　十一月一日，冬至節(jié)，彗星出現(xiàn)。數(shù)日之后，漸漸長大，官家仰諸寺轉(zhuǎn)經(jīng)。

　　十二月三日，移住西院。

　　四日，月共大伯星相近一處行。

　　八日，國忌，當(dāng)寺官齋。城中諸寺有浴。彗星漸沒現(xiàn)。

　　會昌二年歲次壬戌正月一日，家家立竹桿懸幡子，新歲祈長命。諸寺開俗講。

　　二月一日，加蓋仇開府充觀軍容使，便知天下軍事。

　　十七日，寒食節(jié)。前后一日，都三日暇，家家拜墓。

　　十九日，清明節(jié)。

　　廿九日，于玄法寺法全阿阇梨所，始受胎藏大法。又于大安國寺元簡阿阇梨所，重審決悉曇章。

　　三月三日，李宰相聞奏僧尼條流，下發(fā)遣保外，無名僧不許置童子、沙彌。

　　八日，薦福寺開佛牙供養(yǎng)，詣寺隨喜供養(yǎng)。街西興福寺開佛牙會。巡院轉(zhuǎn)帖興善、青龍、資圣等三寺：

　　外國僧三藏等

右奉軍容處分，前件外國僧并仰安存，不得發(fā)遣者。事須轉(zhuǎn)帖，各仰準(zhǔn)此處分訖報者。準(zhǔn)狀轉(zhuǎn)帖者。

　　會昌二年三月五日帖

　　　　押衙知巡何公貞

　　十一日，詣興福寺禮佛牙，一宿。

　　十二日晚，因臺山求供義圓歸山，付送百五十僧供。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弟子僧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

　　　　　敬送清涼山百五十僧供。

右圓仁等，設(shè)供意者，求法得遂，過海無難，平善得達，廣利生。劫劫生生，常為大圣文殊眷屬，利益十方。法界含靈，同沾此福。謹(jǐn)疏

　　會昌二年三月十二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等謹(jǐn)疏

　　回鶻軍兵入唐侵境，今在秦府。國家抽六節(jié)度府兵馬，遣回鶻界。首城中有回鶻人數(shù)百，準(zhǔn)盡斬(煞-?)訖。在諸州府，亦同斯格。

巡院帖資圣寺：

　　　　日本國僧圓仁并弟子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等

右奉使帖得狀，令發(fā)遣保外客僧出寺。其圓仁等未敢專擅發(fā)遣。奉軍容處分，不用發(fā)遣，依前收管者。準(zhǔn)狀帖巡者。帖寺仰準(zhǔn)使帖處分者。

　　會昌二年三月十日帖

　　　　押衙知巡何公貞

　　四月，見說回鶻兵馬入秦府城住，節(jié)度使逃走，新除節(jié)度使在路不敢入。玄法寺法全座主解三部大法，施胎藏大軌儀三卷，兼別尊法三卷、胎藏手契，充遠國廣行。送書謝展：

接近勤謁，難令夏契。伏惟座主道體萬福。即此圓仁蒙恩，依少故，詣?wù)共猾@，伏深反疚。謝座主慈流，施法門六卷，充廣行，不勝感愧。弘傳遠國，以答法恩。但未有供養(yǎng)，悚側(cè)尤甚。一兩日后，自到院中面謝未間，但增馳結(jié)。謹(jǐn)遣小師奉狀。不宣。謹(jǐn)狀

　　四月日　　　　　　　　　　　　　　　　　　　　　　　日本國求法沙門圓仁狀

金座主法前謹(jǐn)空

　　四月廿三日，天子在御樓冊尊號，諸司軍兵馬排隊樓前。百寮、僧門、道士班列，宰相進尊號。

　　五月，奉開俗講，兩街各五座。

　　廿五日，圓載留學(xué)傔從僧仁濟來，便得載上人會昌元年十二月十八日書，委曲云：「日本入唐大使相公，到本國京城有亡薨，長判官得伊豫介，錄事得左少史，高錄事大宰典。淳和皇帝去年七月崩。第二船漂落裸人國，被破船，人物皆損。偶有卅來人得命，拆破大舶作小船，得達本國」云云。又楚州新羅譯語劉慎言今年二月一日寄仁濟送書云：「送朝貢使、梢工、水手，前年秋回彼國，玄濟阇梨附書狀，并砂金廿四小兩，見在敝所?；?和尚附船到楚州，已巡五臺山，今春擬返故鄉(xiāng)。慎言已排比人船訖?！蛊?和尚去秋暫往天臺。冬德四郎船，取明州歸國?！挂?和尚錢物衣服并弟子悉在楚州，又人中得書云：「擬趁李船已備，不免奉邀，從此發(fā)送。載上人委曲云：「僧玄濟將金廿四小兩，兼有人人書狀等，付于陶十二部歸唐。此物見在劉慎言宅?！?br />
　　廿五日，使牒勘問外國僧藝業(yè)。

　　巡院帖楊化團

　　當(dāng)團諸寺　　　應(yīng)有外國僧等

右奉使帖，勘從何國來，及到城年月，兼住寺，并年幾，解何藝業(yè)，且名申上者。事須帖團，仰速折狀通，切待申上，不得遲速者，準(zhǔn)狀帖團者。

　　會昌二年五月廿五日帖

押衙知巡何

資圣寺日本國僧圓仁年五十，解講法花經(jīng)。弟子僧惟正年三十僧惟曉年卅一，并解法花經(jīng)。

　　奉帖勘從何國來，及到城年月，兼住寺，并年幾，解何藝業(yè)等。

右圓仁等，為抄寫闕本經(jīng)論流傳本國，去開成三年七月，隨日本國朝朝貢使來到揚州。去開成五年八月廿三日到城。奉使牒權(quán)寄住資圣寺聽學(xué)。謹(jǐn)具如前。謹(jǐn)牒。牒件狀如前。謹(jǐn)帖

　　會昌二年五月廿六日　　　　　　　　　　　　　　　　　　日本國僧圓仁等謹(jǐn)牒

五月十六日起首，于青龍寺天竺三藏寶月所，重學(xué)悉曇，親口受正音。

　　廿九日，有停內(nèi)供奉大德，兩街各廿員。

　　六月十一日，上德陽日，大內(nèi)降誕降齋。兩街大德對道士，御前論議。道士二人得紫，僧門不得紫。

　七月廿一日，留學(xué)僧傔人仁濟歸天臺去，遣惟正相隨到楚州，令取本國書信。

　　八月十六日，夜月蝕。

　　十月十三日，惟正從楚州歸，到上都。得大國書二封、楞嚴(yán)院狀一封、高上人書一封、刀子四柄。其付陶中金廿四小兩，楚州譯語劉慎言先已月盡，不得而空手來。得譯語報云：「據(jù)圓載阇梨命，先已用矣?！箷庀纫颜坶_。十月九日，下：「天下所有僧尼解燒練、咒術(shù)、禁氣，背軍、身上杖痕、鳥文，雜工功，曾犯淫養(yǎng)妻，不修戒行者，并勒還俗。若僧尼有錢物及谷斗、田地、莊園，收納官。如惜錢財，情愿還俗去，亦任勒還俗，充入兩稅徭役?！刮脑趧e。城中兩街功德使帖諸寺：不放出僧尼，長閉寺門。僧眩玄奏：「自作劍輪，自領(lǐng)兵打回鶻國。」令彼僧試作劍輪，不成。又準(zhǔn)宰相李紳聞奏，因起此條流，其僧眩玄，當(dāng)誑罪。準(zhǔn)斬首訖。左右街功德使帖諸寺，勘隸僧尼財物。準(zhǔn)條流，天下大同。諸州府、中書門下牒行。京城內(nèi)仇軍容拒，不欲條流。緣意不許，且許請權(quán)停一百日內(nèi)帖諸寺不放僧尼出寺。左街功德使奏，準(zhǔn)條流僧尼，除年已衰老及戒行精確外，愛惜資財，自還俗尼，共一千二百卅二人。右街功德使奏，準(zhǔn)條流僧尼，除年已衰老及戒行精確外，愛惜資財，自還俗僧尼共二千二百五十九人。奉：「左、右街功德使奏：『準(zhǔn)去年十月七日、十六日條流，令還俗僧尼』，宜依。其愛惜資財，情愿還俗者，各委本貫，收充兩稅戶。向后諸道有如此色類，并準(zhǔn)此處分。所蓄奴婢，僧許留奴一人，尼許留婢二人，余各任本家收管。如無家余外資財收貯，待后處分。其僧尼所留奴婢，如有武藝，及解諸藥者，官為貨賣。同衣諸術(shù)等，并不得留，不得削發(fā)私度。如有違犯，綱維知事錄報官。余資產(chǎn)錢物等，各委功德使自條流聞奏。」

　　會昌三年歲次癸亥正月一日

　　十七日，功德使帖諸寺，僧尼入條流內(nèi)，并令還俗。此資圣寺卅七人。

　　十八日早朝，還俗訖。左街還俗僧尼共一千二百卅二人，右街還俗僧尼共二千二百五十九人。

　　廿七日，軍容有帖，喚當(dāng)街諸寺外國僧。

　　廿八日早朝，入軍里。青龍寺南天竺三藏寶月等五人、興善寺北天竺三藏難陀一人、慈恩寺師子國僧一人、資圣寺日本國僧三人、諸寺新羅僧等，更有龜茲國僧，不得其名也，都計廿一人，同集左神策軍軍容衙院。吃茶后，見軍容。軍容親慰安存。當(dāng)日各歸本寺。

　　廿九日，楚州新羅人客來，得楚州譯語劉慎言書一通、順昌阿阇梨書一通。

不得入寺及停止。又發(fā)遣保外僧尼，不許往京　　二月一日，使牒云：僧尼已還俗者，入鎮(zhèn)內(nèi)。

　　二月廿五日，和蕃公主入城，百司及三千兵馬出城外，迎入通化門，入內(nèi)得對。令安置南內(nèi)院。是大和公主，大和天子為和回鶻國，嫁與回鶻王。今緣彼國王法崩，兵馬亂起，公主逃歸本國。隨公來回鶻人，并不得入城?；佞X王子隨公主來，公主在路自(煞-?)之。

　　四月中旬，下，令(煞-?)天下摩尼師。剃發(fā)，令袈裟，作沙門形而(煞-?)之。摩尼師即回鶻所崇重也。

　　五月廿五日，使帖勘諸寺外國僧來由。

巡院帖菩提團

　　諸寺應(yīng)有外國僧等：

右奉使帖，仰勘從何處來，及到城，兼住寺年月，并年幾，解何藝業(yè)。各具名分析申，不得遲違者。事須帖團，仰速具分析狀過，待憑申使者。準(zhǔn)狀帖團者。

　　五月廿五日　　　　　　　　　　　　　　　　　　　　　　　行押衙知巡何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年五十一，解講法花經(jīng)。弟子僧惟正年卅一僧惟曉年卅二并習(xí)法花經(jīng)。

右圓仁等為求佛教，隨朝使過海。去開成五年八月廿三日，奉使處分，權(quán)寄住資圣寺。謹(jǐn)具如前。謹(jǐn)牒。牒件狀如前。謹(jǐn)牒

　　會昌三年五月廿六日　　　　　　　　　　　　　　　日本國求法僧圓仁謹(jǐn)牒

　　　　　　　　　　　　　　　　　　　　　　　　　　　　以寫本一校了?！〖尕?br />
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卷第四

　　會昌三年六月三日，軍容辭官歸宅。向前五六度進表，請坐家，不放。重進表請，五月有放歸家。仍便般家具，至三日，軍容辭官歸宅。除新中尉，以內(nèi)長官特進楊欽義任左神策護軍中尉、左街功德使，當(dāng)日便上任。

　　十一日，今上德陽日，內(nèi)里設(shè)齋，兩街大德及道士御前論義。每街停止十二員大德，功德使帖巡院，令簡擇大德，每街各七人，依舊例入內(nèi)。大德對道士論義，道士二人賜紫衣，而大德不得紫。又德陽日前十五日，內(nèi)宮內(nèi)諸司各赴諸寺，設(shè)齋獻壽。太子詹事韋宗卿撰涅盤經(jīng)疏廿卷進。今上覽已，焚燒經(jīng)疏。中書門下，令就宅追索草本燒焚。其文如左：

：銀青光祿大夫、守太子詹事、上柱國、花陰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韋宗卿，忝列崇班，合遵儒業(yè)；溺于邪說，是扇妖風(fēng)。既開惑之端，全戾典墳之旨，簪纓之內(nèi)，頹靡何深！況非圣之言，尚宜禁斥，外方之教，安可流傳。雖欲色容，恐傷風(fēng)俗。宜從左官，猶謂寬恩。可任成都府尹，馳驛發(fā)遣。太子詹事宗卿進佛教涅盤經(jīng)中撰成三德廿卷，奉大圓伊字鏡略廿卷，具已詳覽。佛本西戎之人，教張不生之說；孔乃中土之圣，經(jīng)聞利益之言。而韋宗卿素儒士林有輕進。況中國黎庶久染此風(fēng)，衣冠望族，不能敷揚孔、墨，翻乃溺信浮屠，妄撰胡書，，誠宜共遏迷聾，使其反樸，而乃集妖妄，轉(zhuǎn)惑愚人。位列朝行，豈宜自愧。其所進經(jīng)，內(nèi)中已焚燒訖。其草本，委中書門下追索焚燒，不得傳之于外。　　

會昌三年六月十三日下。

　　廿三日，仇軍容薨。送孝衣。

　　廿五日，斬仇軍容孔目官鄭中丞、張端公等四人，及男女奴婢等，盡(煞-?)破家。

　　廿七日夜三更，東市失火，燒東市曹門已西十二行，四千余家，官私錢物、金銀絹藥等燒盡。

　　廿八日三更，內(nèi)里失火，燒神農(nóng)寺。

　　廿九日，長樂門外失火，燒草場。向前有，焚燒內(nèi)里佛經(jīng)，又埋佛菩薩、天王像等，向后二處失火，其后又東市二夜數(shù)處失火。

　　日本國僧圓仁、弟子僧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房內(nèi)，除四人外，更無客僧及沙彌、俗客等。

右奉寺家牒稱，奉使司文帖：切不得停止保外及沙彌、俗客等。如后有人?告房里隱藏，情求重罪，伏請?zhí)幏帧ｋ杭钊缜?。?jǐn)牒

　　會昌三年七月二日　　　　　　　　　　　　　　　　　　　日本國僧圓仁牒

　　弟子僧惟曉從去年十二月一日病，至今年七月，都計八個月病。會昌三年當(dāng)日本承和十年。七月廿四日，夜二更盡，身亡。

　　日本國僧圓仁弟子僧惟曉。

右弟子惟曉久患疾病，以昨夜二更盡身亡。謹(jǐn)具狀報，伏請?zhí)幏帧ｋ杭钊缜?。?jǐn)牒

　　會昌三年七月廿五日　　　　　　　　　　　　　　　　　　日本國僧圓仁牒

　　日本國僧圓仁弟子僧惟曉身亡。

右弟子僧惟曉房內(nèi)，除緣身衣物外，更無錢物、疋段、斛斗等。如后有人?告，稱前件亡僧房內(nèi)別有錢物等，師主僧圓仁及同學(xué)僧惟正，請蒙科罪。謹(jǐn)具如前，伏請?zhí)幏?。牒件狀如前。?jǐn)牒

　　會昌三年七月廿五日　　　　　　　　　　　　　　　　　日本國僧圓仁謹(jǐn)牒

　　日本國僧圓仁弟子亡僧惟曉

右弟子僧惟曉身亡，并無錢買地。伏乞三綱和尚慈悲，賜與一墓地埋殯。謹(jǐn)具如前，伏請?zhí)?br />
分。牒件狀如前。謹(jǐn)牒

　　會昌三年七月廿五日　　　　　　　　　　　　　　　　　日本國僧圓仁謹(jǐn)牒

綱維判與一墓地。

　　廿七日，殯葬于春明門外鎮(zhèn)國寺東頭資圣寺瓦窯北角地。

　　廿九日，覆墓。同院惠見、僧宗信專勾當(dāng)葬事。凈土院僧懷安設(shè)送殯人供。送殯僧思、僧敬中、僧懷約、僧惠見、僧宗信。當(dāng)寺內(nèi)供奉三教講論大德知玄法師，遣同學(xué)僧可從，令送殯葬。送殯出城人，僧俗共計十余人。于墓殯前，請七僧，稱名十念咒愿。

　　八月十三日，為求歸國，投左神策軍押衙李元佐，是左軍中尉親事押衙也。信敬佛法，極有道心，本是新羅人。宅在永昌坊，入北門西回第一曲，傍墻南壁上，當(dāng)護國寺后墻西北角。到宅相見，許計會也。

　　十五日，修惟曉三七日齋，此夜月蝕。

　　廿九日，五七日齋。

　　九月十三日，七七日齋。每度請內(nèi)供奉．附馬拙土?宗除淮南節(jié)度使，仍判天下鹽鐵使?；茨瞎?jié)使仆射李紳，追入京拜相。河北道潞府節(jié)度使劉從簡叛，下諸州府，抽兵馬都五萬軍，打潞府。入界不得，仍在界首相守。供軍每日用廿萬貫錢，諸道般載不及，遂從京城內(nèi)庫般糧不絕。潞府留后院在京左街平康坊。潞府押衙孫，在院知本道事，令捉，其人走脫，不知去處，諸處尋捉不獲。唯捉得妻兒女等，斬(煞-?)破家。有人告報：「潞府留后押衙孫剃頭，今在城僧中隱藏?！谷粤顑山止Φ率估沓侵械壬?，公案無名者，盡勒還俗，遞歸本貫，諸道州府亦同斯例。近住寺僧，不委來由者盡捉。京兆府投新裹頭僧于府中，打(煞-?)三百余人。其走藏者，不敢街里行也。回鶻國兵馬大敗。本道便聞奏，諸州府兵歸本道訖。

　　十一月三日，惟曉百日齋。

　　十二月，得楚州新羅譯語劉慎言書，云：「天臺山留學(xué)圓載阇梨稱，進表遣弟子僧兩人，令歸日本國。其弟子等來到慎言處覓船，慎言與排比一只船，人發(fā)送訖。今年九月發(fā)去者?！?br />
　　會昌四年歲次甲子，二月，越州軍事押衙姓潘，因使進藥，將圓載阇梨書來。書云：「緣衣糧罄盡，遣弟子僧仁好等兩人往本國，請衣糧去者?！古搜貉迷疲骸篙d上人欲得入城來，請得越州牒，付余令進中書門下。余近日專候方便，入中書送牒。宰相批破，不許入奏例。上人事不成也?！谷?，下：「朕欲駕幸東京，仍曉示百寮，如有朝臣諫者，誅身滅族。」不許供養(yǎng)佛牙。又下云：「代州五臺山，及泗州普光王寺、終南山五臺、鳳翔府法門寺，寺中有佛指節(jié)也。并不許置供及巡禮等，如有人送一錢者，脊杖二十。如有僧尼等，在前件處受一錢者，脊杖二十。諸道州縣應(yīng)有送供人者，當(dāng)處投獲，脊杖二十。」因此四處靈境，絕人往來，無人送供。準(zhǔn)勘責(zé)彼處僧人，無公者，并當(dāng)處打(煞-?)，具姓名聞奏?？致焊艉笱貉米魃瑵撛诒颂幰?。宰相李紳、李德裕奏停三長月，作道士教新定三元月：正月上元、六月中元、十月下元。唐國恒式，三長月不許(煞-?)命。今上則不然也。為破潞府，召道士八十一人，又于內(nèi)里，令作九天道場。于露處，高壘八十張床，鋪設(shè)精彩，十二時行道祭天尊，干脯酒肉，用祭大羅天。四月一日起首，直到七月十五日為終期。其道場不在屋舍內(nèi)，于露庭中作法。晴明即日炙，雨下即霖身，八十一人中，多有病者也。今上偏信道教，憎嫉佛法，不喜見僧，不欲聞三寶。長生殿內(nèi)道場，自古已來，安置佛像經(jīng)教。抽兩街諸寺解持念僧三七人，番次差入，每日持念，日夜不絕。今上便令焚燒經(jīng)教，毀拆佛像，起出僧眾，各歸本寺。于道場安置天尊老君之像，令道士轉(zhuǎn)道經(jīng)，修練道術(shù)。國風(fēng)，每年至皇帝降誕日，請兩街供奉講論大德及道士，于內(nèi)里設(shè)齋行香，請僧談經(jīng)，對釋教道教對論義。今年只請道士，不請僧也?？雌潴w色，從今已后，不要僧人入內(nèi)。道士奏云：「孔子說云：李氏十八子，昌運方盡，便有黑衣天子理國。臣等竊惟黑衣者，是僧人也?！够实凼芷溲裕虼嗽飨由帷Ｒ庠?，「李」字十八子。為今上當(dāng)?shù)谑舜?，恐李家運盡，便有黑衣奪位歟。功德使帖諸寺，準(zhǔn)不許僧尼街里行犯鐘聲。若有出者，事須諸寺鐘聲未動已前，各歸本訖；又不許別寺宿。若有僧尼街里行犯鐘聲，及向別寺宿經(jīng)一夜者，科違罪。從前不許午后出寺，今不許犯鐘聲。二月，駕幸右街金仙觀，是女觀。觀中有女道士，甚有容。天子召見入意，賜絹一千疋。遂宣中官令修造觀，便通內(nèi)，特造金仙樓。其觀本來破落，令修造嚴(yán)麗，天子頻駕幸。向后駕幸左街興唐觀，是道士觀，又賜千疋。特令修造銅鑄圣容，作圣容當(dāng)莊嚴(yán)奇絕。

樹等，各競奇妙。常例，皆于佛　　城中諸寺七月十五日供養(yǎng)，諸寺作花蠟花鉼、假花殿前鋪設(shè)供養(yǎng)，傾城巡寺隨喜，甚是盛會。今年諸寺鋪設(shè)供養(yǎng)，勝于常年。令諸寺佛殿供云：「奪佛養(yǎng)花藥等，盡搬到興唐觀祭天尊。十五日，天子駕幸觀里，召百姓令看。百姓供養(yǎng)祭鬼神，誰肯觀看！」天子怪百姓不來。諸寺被奪供養(yǎng)物，恓惶甚也。

　　打潞府兵入他界不得，但在界首。頻有催，怪無消息。征兵多時，都不聞?wù)髁P者何。彼兵眾驚懼，捉界首牧牛兒、耕田夫等送入京，妄稱捉叛人來。賜封刀，于街衢而斬三段，兩軍兵馬圍(煞-?)之。如此送來相續(xù)，不絕兵馬，尋常街里被斬尸骸滿路，血流濕土為泥，看人滿于道路。天子時時看來，旗鎗交橫遼亂。見說，被送來者不是唐叛人，但是界首牧牛、耕種百姓，枉被捉來。國家兵馬元來不入他界，恐王怪無事，妄捉無罪人送入京也。兩軍健兒每斬人了，割其眼、肉吃。諸坊人皆云：「今年長安人吃人?！棺坊茨瞎?jié)度使杜附馬入京。宰相李紳情愿作淮南使。依，便送節(jié)矣。杜附馬入京，得對日拜相，仍判鹽鐵度支。百寮盡怪，自古已來，未曾有附馬拜相之例。國風(fēng)，宰相賜與平章事。李德裕奏云：「附馬拜相，不合乘輿。」意從容，未有詔旨，附馬猶不得輿也。打潞府兵眾，每日用廿萬貫錢。諸州搬載不及，又京城官庫物欲盡。有分欠百司判錢，隨官尊卑，納錢多少，用充打潞府兵糧。諸道州府官，皆同此例。又下，令毀拆天下山房蘭若、普通佛堂、義井村邑齋堂等，未滿二百間、不入寺額者。其僧尼等盡勒還俗，充入色役。具令分析聞奏。且長安城里坊內(nèi)佛堂三百余所，佛像、經(jīng)樓等莊嚴(yán)如法，盡是名工所作，一個佛堂院，敵外州大寺，準(zhǔn)并除罄盡。諸道天下佛堂院等，不知其數(shù)，天下尊勝石幢、僧墓塔等，有皆令毀拆。召國子監(jiān)學(xué)士，及天下進士及第、身有學(xué)者，令入道教，未曾有一人入其道者也。今年已來，每雨少時，功德使奉帖諸寺觀，令轉(zhuǎn)經(jīng)祈雨。感得雨時，道士偏蒙恩賞，僧尼寂寥無事。城中人曰：「祈雨即惱亂師僧，賞物即偏與道士。」

　　八月中，太后薨，郭氏太和皇后。緣太后有道心，信佛法，每條流僧尼時，皆有詞諫，皇帝令進藥酒而藥(煞-?)矣。又義陽殿皇后蕭氏是今上阿娘，甚有容，今上召納為妃，而太后不奉命。天子索弓射(煞-?)，箭透入胸中而薨。太原府兵馬三千人，三年在回鶻界守捉。今年打回鶻破，歸至府。未經(jīng)數(shù)日，未共親情相看，節(jié)度使便差發(fā)遣打潞府去。軍健等再三辭訴云：「三年打回鶻，辛苦疲乏。近到家鄉(xiāng)，未見親情父母等。伏請差別兵馬者?！构?jié)度使不肯。仍三千人一時恨，迫城相戰(zhàn)。節(jié)度使聞奏，捉送京城。使兵馬迎入具問。其人說打回鶻功能，不合(煞-?)之。具錄事由聞奏，不依奏。賜封刀，令斬三段，于東市北街堆頭斬之。從潞府捉來健兒等，常于此處斬也。

　　九月，潞府大敗。仍捉得彼處押衙、大將等，送到京城，斬(煞-?)六七度也。后斫叛主劉從簡頭來，三鋒鎗頭穿之，桿高三丈余，上頭題名。先遶兩市，進入內(nèi)里。天子坐銀臺門樓上看，大笑曰：「昭義已破。今未除者，唯是天下寺舍，兼條流僧尼都未了，卿等知否？」數(shù)十日后，準(zhǔn)進潞府劉家資財、錢物、寶佩、家具等。每度七八乘金裝車載送到城中，進納內(nèi)庫。仇軍容兒常侍知內(nèi)省事，吃酒醉顛，觸誤龍顏，對奏云：「天子雖則尊貴，是我阿耶冊立之也?！固熳优?，當(dāng)時打(煞-?)。令捉其妻女等，流出于外，削發(fā)令守陵墓。仍仰中官收納家中錢物，象牙滿屋，珠玉金銀等，盡皆滿庫，錢帛疋段不知數(shù)。每日卅乘車，搬入內(nèi)庫，一月之內(nèi)，搬運不盡。自余寶佩奇異之物，不可計數(shù)?；实鄣絻?nèi)庫看，拍手怪云：「朕庫不曾有此等物?！怪T高班低頭不語，道士趙歸真等奏云：「佛生西戎，教說不生。夫不生者，只是死也。化人令歸涅盤。涅盤者，死也。盛談無?？嗫?，殊是妖怪，未涉無為長生之理。太上老君聞生中國，宗乎大羅之天。逍遙無為，自然為化。飛練仙丹，服乃長生。廣列神府，利益無疆。請于內(nèi)禁筑起仙臺，練身登霞，逍遙九天。康福圣壽，永保長生之樂」云云?；实垡艘?。令兩軍于內(nèi)里筑仙臺，高百五十尺。十月起首，每日使左、右神策軍健三千人，搬土筑造?；实垡馇?，欲得早成，每日有催筑。兩軍都虞侯把棒檢校，皇帝因行見，問內(nèi)長官曰：「把棒者何人？」長官奏曰：「護軍都虞候勾當(dāng)筑臺。」皇帝宣曰：「不要你把棒勾當(dāng)，須自擔(dān)土?！贡憬话嵬?。后時又駕筑臺所，皇帝自索弓，無故射(煞-?)虞候一人，無道之極也。從去年來，兩街講說絕也。自登位已后，好出駕幸，四時八節(jié)之外，隔一二日便出。每行送，仰諸寺營辦床席毛?曾毯，花幕結(jié)樓，鋪設(shè)、臺盤椅子等。一度行送，每寺破除四五百貫錢不了。令毀拆天下小寺，經(jīng)佛搬入大寺，鐘送道士觀。其被拆寺僧尼，行不依戒行者，不論老少，盡勒還俗，遞歸本貫，充入色役。年老、身有戒行者，配大寺。雖有戒行、若是少年者，盡勒還俗，歸本貫。城中毀拆卅三處小寺，條流僧尼，一準(zhǔn)文也。

　　十一月，出云：「緣昭義寇賊已破，朕取來年正月，更拜南郊。仍仰百寮，曉示諸職，早令排比者?！拱偎緶?zhǔn)，修理橋道，街路不通人馬車牛。城南郊壇，特唐修造，于壇四面，花幕屏帳，樓閣城營，一切取城中內(nèi)里之樣。百司?不已。

　　會昌五年歲次乙丑，正月三日，拜南郊。儀仗威儀，一似元年。不許僧尼看，又舊有條流，不許僧尼午后出寺，又不許犯齋鐘及向別寺宿，所以僧人不得看南郊也。筑仙臺欲成就，令道士飛練仙丹。道士長趙歸真奏云：「有一般仙藥，此國全無，但于土蕃國有此藥，臣請自向土蕃采此藥。」兩軍中尉不肯，仍奏云：「差別人去即得，然趙歸真求仙之長，不合自去。」依中尉奏，不放去。有問求仙用何藥，具色目申奏者。道士奏藥名目：李子衣十斤、桃毛十斤、生雞膜十斤、龜毛十斤、兔角十斤等。令于市藥行覓，盡稱無。因此通狀被打，煩惱不徹，遂于諸處求，亦不可得。寒食，從前已來，準(zhǔn)式賜七日暇。筑臺夫每日三千官健，寒食之節(jié)，不蒙放出，怨恨把器伏，三千人一時銜聲?；实垠@怕，每人賜三疋絹，放三日暇。

　　三月三日，筑臺成就。進仙臺，人君上臺。兩軍中尉、諸高班、道士等，隨皇帝上。兩軍中尉語趙歸真曰：「今日進仙臺了，不知公等求得仙否？」歸真低頭不語。見說仙臺高百五十尺，上頭周圓，與七間殿基齊；上起五樓，中外之人盡得遙見；孤山高聳，般終南山盤石作四山崖，龕窟盤道，飾精妙；便栽松柏奇異之樹，可笑稱意。便有，令道士七人于臺上飛練求仙。又下天下寺舍，不許置莊園莊。又令勘檢天下寺舍奴婢多少，兼錢物、斛斗、疋段，一一詣實具錄，令聞奏。城中諸寺，仰兩軍中尉勘檢。諸州府寺舍，委中書門下檢勘。且城中寺舍奴婢三等：收身有藝業(yè)者軍里，收無業(yè)少壯者貨賣，老弱者填宮。奴婢憂哭，父南子北，今時是也。功德使帖諸寺：奴婢五人為一保，保中走失一人者，罰二千貫錢。諸寺錢物，兼貨賣奴婢贖錢，并皆官收。擬充百寮祿料。又令天下諸寺，僧尼年卌已下，盡勒還俗，遞歸本貫。人主又上仙臺，令音聲人推落左軍中尉。音聲人不肯推之，問：「朕交推，如何不奉？」音聲人奏云：「中尉是國家重臣，不敢推下?！固熳优?，打脊二十棒。在臺上，怪道士云：「朕兩度上臺，卿等未有一人登仙者，何意？」道士奏曰：「緣國中釋教與道教并行，黑氣越，礙于仙道，所以登仙不得?！谷司麅山止Φ率乖疲骸盖渲瘢奕羰呛螏煴M不要也?！箶?shù)日后，下：天下僧尼五十已下，盡勒還俗，遞歸本貫訖。后有云：天下僧尼五十已上、無祠部牒者，盡勒還俗，遞歸本貫；有祠部牒者，委當(dāng)州縣磨勘，差殊者盡勒還俗，遞歸本貫。城中僧尼，委功德使準(zhǔn)此例牒流者。中書門下準(zhǔn)牒諸道訖。城里僧尼，功德使牒流甚嚴(yán)切，且勘定無祠部牒僧尼之?dāng)?shù)，具錄聞奏。便帖諸寺，合搬家具。其有祠部牒者，索將入軍里磨勘。其祠部牒上微有點污處，及生年與功德案入保牒差殊者，盡入還俗之?dāng)?shù)。不差殊者，便收入軍案不出。遂使諸寺僧尼同無告身也。大家皆云：「不還告身者，不留僧尼之謀樣；收寺奴婢錢物者，毀拆寺舍之兆也」?；实坌疲骸赴嵬林訕O深，令人恐畏不安，朕欲得填之。事須祭臺之日，假道設(shè)齋慶臺，追兩街僧尼集左軍里，斬其頭，用填坑者?！箼z樞卜密奏云：「僧尼本是國家百姓，若令還俗，各自營生，于國有利，請不用追入。請仰本司盡勒還俗，遞歸本貫，充入色役者」?；实埸c頭，良久乃云：「依奏者?！怪T寺僧尼亦聞斯事，魂魄失守，不知所向。圓仁通狀請，情愿還俗，歸本國。功德使收狀，未有處分，但頻有牒來安存。功德使帖諸寺，準(zhǔn)條流，不許僧尼出寺。事須差家人五六人守寺門，輒不得放僧尼出寺。如有違越者，綱維、三老及典直并守門人，各決脊杖二十。其出寺僧尼，當(dāng)時處死者。

　　左、右神策軍者，天子護軍也。每年有十萬軍。自古君王頻有臣叛之難，仍置此軍已來，無人敢奪國位。賜印，每中尉初上時，準(zhǔn)出兵馬迎印。別行公事，不屬南司。今年四月初，有索兩軍印，中尉不肯納印，有再三索。意索護軍印，付中書門下，合掌相管兩軍事，一切擬令取相處分也。左軍中尉即許納印，而右軍中尉不肯納印，遂奏云：「迎印之日，出兵馬迎之。納迎之日，亦須動兵馬納之?！怪形疽?，若許，即因此便動兵馬，起異事也。便仰所司，暗排比兵馬。人君怕，且縱不索。

　　見說功德使條流僧尼還俗之事，商議次第，且令卅已下還俗訖，次令五十已下還俗，次令五十已上、無祠部牒者還俗。第三番令祠部牒磨勘，差殊者還俗。最后有祠部牒不差謬者，盡令還俗，即僧尼絕也。斯之商議，天下大同也。緣準(zhǔn)行，故從四月一日起首，年卌已下僧尼還俗，遞歸本貫。每日三百僧還俗，十五日，年卌已下僧尼方盡。從十六日起首，五十已下僧尼還俗，直到五月十日方盡也。十一日起首，五十已上無祠部牒者還俗。前年已來，牒流僧尼，即簡行不依本教者，還俗，遞歸本貫。今年不簡高行行，不論驗增大德、內(nèi)供奉也。但到次第，便令還俗。頻有問，已還俗者多少，未還俗者多少，催進其數(shù)。外國僧未入條流之例，功德使別聞奏取裁。有云：「外國等，若無祠部牒者，亦勒還俗，遞歸本國者。」西國北天竺三藏難陀，在大興善寺；南天竺三藏寶月兼弟子四人，于中天成業(yè)，并解持念大法、律行精細、博解經(jīng)論，在青龍寺，并無唐國祠部牒。新羅國僧亦無祠部牒者多。日本國僧圓仁、惟正亦無唐國祠部牒。功德使準(zhǔn)，配入還俗例。又帖諸寺牒云：「如有僧尼不伏還俗者，科違罪，當(dāng)時決(煞-?)者?！孤劥耸拢b束文書，所寫經(jīng)論、持念教法、曼荼羅等裝裹訖。文書兼衣服都有四籠，便買三頭驢，待處分來。心不憂還俗，只憂所寫圣教不得隨身將行。又切斷佛教，恐在路諸州府檢勘得實，科違之罪。

　　十三日，使帖來。當(dāng)寺僧無祠部牒者卅九人，數(shù)內(nèi)有日本國僧兩人名。先還俗僧林宗信觀相議情愿，許相送到汴州，州去京一千四百里。見他殷重，不阻其情也。三綱、三老等來，相憂云：「遠涉求法，遇此王難，應(yīng)不免改服。自古至今，求法之人，足有障難，請安排也。」不因此難，則無因歸國。且喜將圣教得歸本國，便合本愿。都維那僧法遇贈檀龕像一軀，以充歸國供養(yǎng)。晚際，辭一寺僧了，便俗衣。

　　十四日早朝，入京兆府請公，恐無公憑在路難為歟。西國三藏等七人，亦同來府請公。府司判與兩道牒，仰路次差人遞過。然從會昌元年已來，經(jīng)功德使通狀，請歸本國，計百有余度。又曾屬數(shù)個有力人，用物計會，又不得去。今因僧尼還俗之難，方得歸國，一悲一喜。左神策軍押衙、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殿中監(jiān)察侍御史、上柱國李元佐，因求歸國事投，相識來近二年，情分最親。客中之資，有所闕者，盡能相濟。緣功德使無道心，故諮歸國事，不蒙縱許。在府之間，亦致飯食，縟等，殷懃相助。

　　十五日，出府到萬年縣，府家差人送到。大理卿、中散大夫、賜紫金魚袋楊敬之曾任御史中丞，兼令專使來問何日出城、取何路去，兼賜團茶一串。在縣中修狀報謝。內(nèi)供奉談?wù)摯蟮氯ツ隁w鄉(xiāng)，不得消息。今來，裹頭隱在楊卿宅里。令童子清涼將書來，書中有別之言，甚悲慘矣。當(dāng)寺講維摩百法座主云棲、講涅盤經(jīng)座主靈莊，先卌已下，例還俗訖。今裹頭俗衣，來縣中相看。李侍御與外甥阮十三郎同來相問。一頭勾當(dāng)行李來去，與買帽等，又入寺檢校文書、籠等。云棲座主亦勾當(dāng)籠，相共排比，恐不得隨身將去。晚際出城，縣司與差人，遞送照應(yīng)縣去，去城八九十里。李侍御、棲座主同相送到春明門外，吃茶。楊卿差人送書來云：「弟子書狀五通兼手書，付送前路州縣舊識官人處。但將此書通入，的有所益者?！孤毞嚼芍?、賜緋魚袋楊魯士，前曾相奉，在寺之時，殷懃相問，亦曾數(shù)度到寺檢校，曾施絹褐衫裈等。今交郎君將書來，送潞絹二疋、蒙頂茶二斤、團茶一串、錢兩貫文，付前路書狀兩封，別有手札。布施主楊差人送來絹一疋、褐布一端、錢一千文，充路上用。自余相送人，不能具錄。并于春明門外拜別，云：「留斯分矣?！箺钋涫辜袄钍逃豢蠚w去，相送到長樂坡頭，去城五里，一店里，一夜同宿語話。李侍御送路物：少吳綾十疋、檀香木一、檀龕像兩種、和香一瓷瓶、銀五股、拔折羅一、帽兩頂、銀字金剛經(jīng)一卷見內(nèi)里物也、軟鞋一量、錢二貫文、數(shù)在別紙也。惜別殷懃，乃云：「弟子多生有幸，得遇和尚遠來求佛法，數(shù)年供養(yǎng)，心猶未足，一生不欲離和尚邊。和尚今遇王難，歸本國去。弟子計今生應(yīng)難得再見，當(dāng)來必在諸佛凈土，還如今日與和尚作弟子。和尚成佛時，請莫忘弟子」云云。又云：「和尚所衲袈裟，請留與弟子，將歸宅里，終身燒香供養(yǎng)?！辜扔写搜?，便以送之。阮十三郎亦同結(jié)緣至厚。

　　十六日早朝，相別而發(fā)，共唐僧十九人同行。晚際，到照應(yīng)縣宿。同行中有一僧，生年廿，是長安城里人，父母、兄弟、姊妹今見在。從少年入佛法，在大薦福寺侍奉新羅僧為師匠，因僧難，承接新羅僧名字，得住寺。官家隨其公，遞向新羅國去。在府之時，百方作計申訴，不免遞過。親情啼哭，街中相別，遂被逮到照應(yīng)縣同宿。大家五更發(fā)，其僧暗走脫而去，同行盡不覺。到縣，明，即知。家丁三人中，兩人分路覓去，終日覓不見，想知早到城里家中隱藏?？h司申府尋捉。

　　廿二日，過潼關(guān)，是國城之咽喉也。渭南縣、花陰縣、永寧縣，皆有楊卿書狀，并通入訖。

　　六月一日，到東都崔太傅宅，送楊卿書。太傅專使來，傳語安存，施絹一疋。

　　九日，到鄭州。刺史李舍人處，有楊卿書，任判官處亦有楊卿書，將書入州，見刺史及判官，并已安存殷懃。州長吏、殿中監(jiān)察侍御史、賜紫金魚袋辛文昱，在長安長供飯直，情分甚殷懃，去年得鄭州長史，赴任，今在州相見，悲喜交馳，存問至厚，便喚宅里斷中歇息。刺史施兩疋絹，諸人皆云：「此處是兩京大路，乞客浩汗，行人事不辨。若不是大官，是尋常衣冠措大來，極是殷懃者，即得一疋兩疋。和尚得兩疋，是刺史殷重深也?！谷闻泄偈A纈肚一一疋，辛長史見來，便交裁作褐衫。齋后出州，歸到宿處。辛長史專使來施絹一疋、、汗衫、褐衫，書一，中云：「續(xù)到拜辭，請暫時待者?！咕壙h家已差人貪祥，不及相待，便發(fā)。行十五里，回頭望西，見辛長史走馬趕來，三對行官遏道走來，遂于土店里任吃茶。語話多時，相別云：「此國佛法即無也。佛法東流，自古所言。愿和尚努力，早建本國，弘傳佛法。弟子多幸，頂謁多時。今日已別，今生中應(yīng)難得相見。和尚成佛之時，愿不舍弟子?！?br />
　　十三日，到汴州。節(jié)度副使裴郎中處，有揭郎中書狀；竹兵馬使處有楊卿書，并通送訖。裴郎中存問殷懃，便差行官一人，專勾當(dāng)般發(fā)送。兵馬使不在州，不得相見。裴郎中雇船，直到陳留縣西泊上，待縣牒，未來。緣官私雜載船，不及相待，前發(fā)去汴河，路次每縣，不免自雇船。汴州已來，傍河路次，人心急惡不善，能似所吃汴河水之急流渾濁也。京牒不說程糧，在路自持糧食。

　　廿二日，到西州。州管在徐節(jié)度府。西州普光王寺是天下著名之處。今者，莊國園、錢物、奴婢，盡被官家收檢。寺里寂寥，無人來往。州司準(zhǔn)，欲擬毀拆。

　　廿三日，渡淮到煦眙縣，去楚州望東二百里。本意擬從此到楚州，覓船過海?？h家對遞向揚州去，通狀申論，縣令不與道理，不免向揚州去。從煦眙縣至揚州，九驛，無水路。文書籠，每驛賃驢之。在路見裴舍人，曾任海州刺史，今春追入，貶任臺州長史。更有翰林博士，貶下為外州司馬，因相見云：「五月廿九日離長安，在城之時，城中僧尼還俗已盡。準(zhǔn)每寺留三綱，勘檢錢物，待官家收寺錢物已后，擬令還俗」云云?！钢T寺見下手毀拆，章敬、青龍、安國三寺，通為內(nèi)園」云云。

　　廿八日，到揚州。見城里僧尼正裹頭，遞歸本貫；擬拆寺金錢物、莊園、鐘等，官家收檢。近有牒來云：「天下銅佛鐵佛盡毀碎，稱量斤兩，委鹽鐵司收管訖，具錄聞奏者。」江都縣差人，遞到江陽縣，用物請往楚州，縣家便遞向楚州去，經(jīng)高郵、寶應(yīng)兩縣。

　　七月三日，得到楚州。先入新羅坊，見管當(dāng)州同軍將薛、新羅譯語劉慎言，相接存問殷懃。文書籠子，船上譯語宅。便入山陽縣，通狀具申本意：日本國朝貢使皆從此間上船，過海歸國。圓仁等遞到此間歸國，請從此間過海。縣司不肯，乃云：「當(dāng)州未是極海之處。既是準(zhǔn)遞過，不敢停留。事須遞到登州地極之處，方可上船歸國者?！剐铝_譯語劉慎言自到縣，用物計會本案，即計與縣令肯，乃云：「此間是文法之處，兼在李紳相公管內(nèi)。準(zhǔn)遞過之人，兩日停留，便是違之罪」云云?？h司不肯與道理，薛大使、劉譯語更入州計會，又不肯。兩日之間，百計不成也，須遞過定也。山陽縣司不忍劉譯語苦囑，左右謀計不得，乃云：「和尚欲得向南去，即向南遞去；欲得向北去，即向北遞去。若令停泊此間覓船，即縣司力不及也?！寡愿F，無可申論，仍請往登州。登州是唐國東北地極，去楚州一千百余里。縣家出牒，差人遞向登州去。薛大使、劉譯語意欲得勾留在新羅坊里置，從此發(fā)送歸國。緣州縣不肯，遂苦勾留不得也。

　　五日曉際，共家丁到劉譯語宅。譯語以三百文與家丁，私計會云：「和尚等正熱之時，遠涉道路，見已困乏。慎言欲得安置宅里，令兩三日歇息。公等且歸本處，八日早來?！辜叶∈車跉w家。大使、譯語竭力將養(yǎng)。見道，從楚州至登州，道路盡是山曠野，草木高深，蚊虻如雨。終日踰山行野，村柵迢遠，希見人家。人心惡，行七八十里，方有一二家，令人恐畏。若將文書、籠子隨身行，將謂是物，被人驚損，恐不得。今又?jǐn)喾鸾?，切令禁斷。向北州縣，人心惡。見將佛教像隨身行，的應(yīng)作障礙，罪及違。仍共劉譯語商量，從京將來圣教功德幀及僧服等，都四籠子，且寄譯語宅里，分付譯語，囑令檢校?？鄧谠疲骸溉舻降侵莸猛２?，即將書請來。未間在長意檢校，勿令漏失」云云。譯語仍領(lǐng)訖，特地排比行李。薛大使施三兩襪、劉譯語九疋絹、新羅刀子十枚、襪五兩，自余資供不少?；茨系罁P、楚州縣人心奸惡，太難把捉。見譯語有人報云：「同從日本國過來船兩只，到江南常州界岸，去此間三千余里。擬賣船，別雇唐船載物來。是恐會昌三年送圓載阇梨弟子等船，令回歟。今欲擬差人探去。又日本國惠萼阇梨子，會昌二年，禮五臺山，為求五臺供，就李驎德船，歸本國去，年年將供料到來。今遇國難還俗，見在楚州」云云。特問圓載上人消息，無人知示。

　　八日，發(fā)。劉譯語有書狀付送登州已來路次鄉(xiāng)人所囑安存與作主人等事。上船入淮。

　　九日，齋時到漣水縣?？h屬泗。緣楚州譯語有書付送漣水鄉(xiāng)人，所囑令安存，兼計會之事，仍到縣，先入新羅坊。坊人相見，心不殷懃。就管等苦覓識認(rèn)，每事難為。遇留崔暈第十二郎，曾為清海鎮(zhèn)兵馬使，在登州赤山院時，一度相見，便書名留期，云：「和尚求法歸國之時，事須將此名紙到漣水，暈百計相送，同往日本?！瓜嗥谥?，其人又歸到新羅，遇國難，逃至漣水住。今見便識，情分不疏，竭力謀停住之事，苦覓識認(rèn)管等，俛仰計之。仍作狀入縣見長官，請停泊當(dāng)縣新羅坊內(nèi)，覓船歸國。長官相見哀恤，喚祇承人處分，令勾當(dāng)茶飯飲食。且令將見長官，問云：「新羅坊里，曾有相識否？」答曰：「緣開成四年日本國朝貢使從楚州發(fā)歸國時，皆于楚州及當(dāng)縣抽人，的令有相識?！归L官處分祇承人云：「領(lǐng)和尚到新羅坊，若人識認(rèn)，即分付取領(lǐng)狀來；若無人認(rèn)，即領(lǐng)和尚來?！贡愎彩雇椒粌?nèi)。管等擬領(lǐng)，別有專知官不肯，所以不作領(lǐng)狀，到縣中。長官判，權(quán)在大善寺安置。三日住歇，崔十二郎供作主人。得縣牒及遞送人，向州發(fā)去。崔十二郎雇船，排比路糧、碗、菜蔬等，一切周備，便相別云：「弟子有心，欲得留和尚從此發(fā)送歸國。緣眾人不肯，及官家牒已了，努力不及，不遂本心。秋后自擬到登州界，方冀相訪」云云。

　　十五日，到海州。入縣通狀請暫停泊：「日本國朝貢使船此間岸，從此發(fā)歸本國。圓仁等隨使來朝，今歸本國，節(jié)級遞到此間，便是海岸。伏乞暫停泊當(dāng)州，自覓舟船歸本國。」長官云：「近者新羅僧亦從京兆府遞來，請于當(dāng)州權(quán)泊，使君不肯，便遞過。和尚請停住事，亦應(yīng)難，然縣司不自由，事須經(jīng)使君通狀?！?br />
　　十六日，入州刺史，請從當(dāng)州歸國。刺史不與道理，仍判云：「準(zhǔn)遞過，州司不敢停留。告知者?！?br />
　　十七日，發(fā)。從海州向北無水路。雖傍海行，而不見海。終日過野便入山。

　　十八日，到懷仁，管海州。人心孝順，見客殷重，等閑相接，縣司用心亦善。

　　廿日，發(fā)。山野行，草木高深，希逢人。終日上山入谷，蹋泥水，辛苦無極。

　　廿一日，到莒縣，管在密州縣司。百姓心惡。

　　廿六日，到密州。人心猛惡，溫柔者稀。

　　八月二日，到高密縣。人心和軟。

　　六日，到即墨縣，管在萊州。人心孝順，能安存客。

　　十日，到昌陽縣，萊州管。人心好。

　　十六日，到登州。見蕭端公新來赴任。又有云：「天下金銅佛像，當(dāng)州縣司剝?nèi)∑浣穑Q量進上者?！箯暮Ｖ葜钡降侵菀褋?，路境不可行得。曠野路狹，草木掩合，寸步過泥，頻失前路；若無知道人引，即一步不可行也。出野入山，出山入野。峻，溝谷幽深，澗水深而寒冷，涉者入骨覺痛。入山行，即一日百遍踰山，百遍渡水；入野行，即樹稠草深，微徑難尋。見草之動，方知人行也。蚊虻如雨，打力不及。草下淤泥，至膝至腰。路次州縣，但似野中之一堆矣。山村縣人，物硬，愛吃鹽茶粟飯，吞不入，吃即胸痛。山村風(fēng)俗，不曾煮羹吃，長年唯吃冷菜，上客殷重極者，便與空餅冷菜，以為上饌。向北一置一千三百里，盡是山野。雖近海邊，不曾見海。到登州，方始見海。登州者，大唐東北地極也。枕乎北海，臨海立州，州城去海一二許里。雖是邊北，條流僧尼、毀拆寺舍、禁經(jīng)毀像、收檢寺物，共京城無異。況乃就佛上剝金、打碎銅鐵佛、稱其斤兩，痛當(dāng)奈何！天下銅鐵佛、金佛有何限數(shù)，準(zhǔn)盡毀滅化塵物。蓬萊縣牒送牟平縣。向東南傍海岸，川野難過，山重重。

　　廿一日，到牟平縣。得縣牒，又向東南海行。

　　廿四日，到文登縣。踰山涉野，羅破衣服罄盡。入縣見縣令，請往當(dāng)縣東界勾當(dāng)新羅所，求乞以延唯命，自覓舟，歸本國。長官準(zhǔn)狀牒，送勾當(dāng)新羅所，去縣東南七十里，管文登縣青寧鄉(xiāng)。

　　廿七日，到勾當(dāng)新羅所。平盧軍節(jié)度同軍將兼登州諸軍事押衙張詠，勾當(dāng)文登縣界新羅人戶。到宅相見，便識歡喜，存問殷懃。去開成五年從此浦入五臺去時，得此大使息力，專勾當(dāng)州縣文牒公事發(fā)送。今到此，又殷懃安存。便過縣牒，具說心事。大使取領(lǐng)停留，許覓船發(fā)送歸國。又相喜云：「前從此發(fā)去已后，至今不得消息。心里將謂早歸本國，不謂更到此間，再得相見。大奇大奇！弟子與和尚大有因緣。余管內(nèi)苦無異事，請安心歇息，不用憂煩。未歸國之間，每日齋糧，余情愿自供，但飽即睡。」大使便作狀報州：「得文登縣牒稱，日本國僧圓仁、惟正等二人，京兆府賜給長牒，轉(zhuǎn)各一通，準(zhǔn)遞本國。節(jié)仍被遞到此縣，請到勾當(dāng)新羅所，求乞以延唯命，候有過往日本國船，即歸國者。今見在浦者?！故蘸?，得州牒云：「其僧等且委安存。如有過往日本國船，即任意東西者。」近有，天下還俗僧尼緇服，各仰本州縣盡收焚燒?？忠鹿谟H情持勢，隱在私家，竊披緇服。事須切加收檢，盡皆焚燒訖，聞奏。如焚燒已后，有僧尼將緇服不通出，巡檢之時，有此色者，準(zhǔn)處死者。諸州縣準(zhǔn)牒諸坊諸鄉(xiāng)，收僧尼衣服，將到州縣盡焚燒。又有令天下寺舍，奇異寶佩、珠玉金銀，仰本州縣收檢進上。又有云：「天下寺舍僧尼所用銅器、鐘罄、釜鐺等，委諸道鹽鐵使收入官庫，且錄聞奏者?！褂袛嗵煜陋氒?，條流后，有人將獨車行者，當(dāng)處決(煞-?)。緣天子信道士教，獨車碾破道中心，恐道士心不安歟。有斷天下黑狗黑驢牛等，此乃道士黃，恐多黑色厭黃令滅歟。令近海州縣進活獺兒，未知其由。近有，令諸道進年十五歲童男童女心膽，亦是被道士誑惑也。唐國僧尼本來貧，天下僧尼盡令還俗，乍作俗形，無衣可，無物可吃，艱窮至甚，凍餓不徹，便入鄉(xiāng)村，劫奪人物，觸處甚多，州縣捉獲者，皆是還俗僧。因此，更條流已還俗僧尼，勘責(zé)更。

　　九月廿二日，大使家人高山就便船往楚州，共大使商議，作書付送楚州譯語劉慎言及薛大使，請先所寄經(jīng)論、文書、功德幀及衣服等。大使宅公客不絕，向大使請閑靜處過冬。本意擬住赤山院，緣州縣準(zhǔn)毀拆盡，無房舍可居，大使處分于寺莊中一房安置，飯食，大使供也。新羅人還俗僧季信惠、弘仁，末歲到日本國太宰府，住八年。須井宮為筑前國太守之時，哀恤斯人等。張大使天長元年到日本國，回時付船，歸唐國。今見居在寺莊，解日本國語，便為通事。大使處分客中事一切委令勾當(dāng)，自發(fā)心供每日菜蔬周足。大使頻有書狀，送糧食，安存殷懃。

　　十一月三日，大使來到莊上，相看安存，乃云：「余取今月七日上州，見新刺史端公。因此次，具申送和尚往日本國事，兼請當(dāng)州牒，來春即排比船也?！挂娬f，七月已來，土蕃大下侵唐境。又回鶻國兵入唐界，侵奪國地，抽諸道兵馬。三、四年已來，天下州縣準(zhǔn)條流僧尼，還俗已盡。又天下毀拆佛堂、蘭若、寺舍已盡。又天下焚燒經(jīng)像、僧服罄盡。又天下剝佛身上金已畢。天下打碎銅鐵佛，稱斤兩收檢訖。天下州縣收納寺家錢物、莊園，收家人奴婢已訖。唯黃河已北，鎮(zhèn)、幽、魏、潞等四節(jié)度，元來敬重佛法，不拆舍，不條流僧尼。佛法之事，一切不動之，頻有使勘罰，云：「天子自來毀拆焚燒，即可然矣。臣等不能作此事也。」

　　十一月十五日，黃昏月蝕。入夜，月體沒，渾不見。三更初，方漸出現(xiàn)。近有，天下邊州，應(yīng)有還俗僧尼，并仰所在知存亡，且不令東西。緣還俗僧張法滿，京兆府準(zhǔn)遞歸西蕃，被遞送到鳳翔節(jié)度府。緣節(jié)度使重奏，旨且令鳳翔府收管，不要遞入西蕃。因此，天下邊州還俗僧尼亦不令東西。勾當(dāng)使為發(fā)送求僧等，請當(dāng)州過所，端公判云：「自求船，況準(zhǔn)遞過，不合停滯住給者?！贡静芄偃肷塘吭疲骸赣凶栉?，不肯給公驗?！?br />
　　會昌六年，歲次丙寅，正月朔癸卯，九日，前遣楚州取文書功德等使，大使家人高山到來，得楚州譯語劉慎言書，云，「有焚燒佛教經(jīng)論、幡蓋，及僧衣物、銅瓶、等，焚燒凈書，有違者便處極法。自家經(jīng)幡功德等，皆焚燒訖。唯留和尚文書等，條流甚切，恐鎮(zhèn)德船回」。兼云：「日本客相隨來，同棚察知，不敢將出寄付」。又云：「近得的信，李尋訪陶中等消息去。次如有彼國信來，即專附上」云云。高山云：「在楚州，親見從船下來人云，有二僧人，專為請益僧就船來到。今遇僧難，裹頭在」云云。

　　二月五日，為取楚州劉慎言處寄經(jīng)論等，著丁雄萬就閻方金船，遣楚州，大使勾當(dāng)發(fā)送其船，至三月十三日發(fā)訖。

　　九日，得大使書云：「近得南來船上人報云，日本國來人，僧一人，俗四人，見到揚州，將本國書信物等，專來訪覓請益僧」云云。

　四月十五日，聞天子崩來數(shù)月，諸道州縣舉哀孝訖，身體爛壞而崩矣。

　　廿七日，新羅人王宗從揚州將日本國性海法師書來，中具說來由。

　　五月一日，王宗歸揚州去，便付書，招喚性海師。新天子姓李，五月中大赦，兼有天下每州造兩寺，節(jié)度府許造三所寺，每寺置五十僧。去年還俗僧年五十已上者，許依舊出家。其中年登八十者，國家賜五貫文。還定三長月，依舊斷屠。

　　五月廿二日，楚州宣訖。

　　六月十七日，得楚州管同軍薛詮書信，付李國遇送來，便知前遣南州丁雄萬續(xù)欲發(fā)來，兼知五月一日歸南州人王宗，五月下旬，得楚州便，入揚州訖，李國遇說矣。

　　六月廿九日，丁雄萬來到，兼得楚州主人劉慎言書，先寄功德幀、文書之中，胎藏、金剛兩部大曼荼羅盛色者，緣淮南牒嚴(yán)切，劉慎言已焚訖。其余圖畫及文書等，具得將來。雄萬不得向揚州而來。

　　七月廿二日，山陵訖。見說會昌天子三月廿三日崩。

　　十月二日，海上人從揚州來到，始得相見，仍日本太政官牒，及延歷寺牒、太宰府小野少貳書，養(yǎng)內(nèi)記書及施黃金等。然太政官牒、延歷寺牒，及小野少貳書，緣本函封，揚州節(jié)度使、平章事李紳不敢自開，全封進上長安。今上具覽訖，付淮南節(jié)度使，令分付本主。因此，海上人得將來。其文見在。

　　十二月二日，已時日蝕，十分只留一分也。

　　會昌七年歲次丁卯正月中，改為大中元年。

　　張大使從去冬造船，至今年二月功畢。專擬載圓仁等，發(fā)送歸國。

　　閏三月十日，間入新羅告哀，兼予祭冊立等副使、試太子通事舍人、賜緋魚袋金簡中、判官王樸等，到當(dāng)州牟平縣南界乳山浦，上船過海。有人諸張同軍將：「遣國章，擬發(fā)送遠國人，貪造舟，不來迎接天使」云云。副使等受其贊言，深怪牒舉國制不許差船送客過海等，張大使不敢專拒，仍從文登界過海歸國之事不成矣。商量往明州，趁本國神御井等船歸國。緣目下無船往南，將十七端布雇新羅人鄭客車，載衣物，傍海望密州界去。

　　閏三月二日，出行。主人張大使二十里相送始別。

　　十七日朝，到密州諸城縣界大朱山駐馬浦，遇新羅人陳忠船，載炭欲往楚州，商量船價絹五疋定。

　　五月五日，上船候風(fēng)。

　九日，發(fā)。緣風(fēng)變東南，去大朱山不遠，于瑯琊臺與齋堂與島中間拋石住，經(jīng)四宿。

　　十三日，夜發(fā)。

　　十四日，黃昏，到海州界東海山田灣浦，泊船候風(fēng)。

　　十八日，發(fā)，到中路，風(fēng)變無定，飄流終日竟夜。

　　十九日，飄到海中鐺島邊，泊船艱苦。

　　廿三日，得東北風(fēng)。此夜欲二更，到東海山過夜。

　　廿四日，早發(fā)，三更到淮水海住。緣逆風(fēng)猛浪，不獲入淮。路糧罄盡，恓屑無極。

　　六月一日，風(fēng)波稍靜，趁潮漸入。

　　五日，得到楚州新羅坊，管劉慎言專使迎接，兼令團頭一人搬運衣籠等，便于公廨院安置。訪知明州本國人早已發(fā)去。料前程趁彼船的不及，仍囑劉大使謀請從此發(fā)送歸國。

　　九日，得蘇州船上唐人江長，新羅人金子白、欽良暉、金珍等書云：「五月十一日，從蘇州松江口發(fā)往日本國。過廿一日，到萊州界山?牢山，諸人商量，日本國僧人等，今在登州赤山，便擬往彼相取，往日臨行，次遇人說：「其僧等已往南州，趁本國州趁本國船去。」今且在山?牢山相待，事須回棹來」云云。書中又云：「春大郎、神一郎等，乘明州張支信船歸國也。來時得消息，已發(fā)也。春大郎本擬雇此船歸國，大郎往廣州后，神一郎將錢金付張支信訖，仍春大郎上明州船發(fā)去。春大郎兒宗健兼有此物，今在此船」云云。又金珍等付囑楚州管劉慎言云：「日本國僧人到彼中，即發(fā)遣交來」云云。

　　十日，便船往山?牢山，修書狀，付送金珍等處，報消息，特令相待。其后擬向山?牢山渡海，排比路糧，楚州劉管每事勾當(dāng)。前管薛詮及登州張大使、舍弟張從彥及娘皆送路。

　　十八日晚際，乘楚州新羅坊王可昌船，三更后。

　　十九日，立秋。始吃同舟飯。

　　廿六日，到山?牢山南椒家莊，訪金珍船，其船已往登州赤山浦訖。見留書云：「專在赤山相待?！辜热绱耍幻庀蛉樯匠弥鸨舜?。

　　廿七日，修書付崔家船，報楚州劉管訖。更雇船主王可昌船，望乳山去。

　　廿八日，發(fā)。到由橫島，無風(fēng)信，經(jīng)十五日發(fā)不得。

　　七月十三日，遣丁雄萬兼雇一人，從陸路令向赤山已來，尋訪金珍等船。

　　十九日，得風(fēng)信，發(fā)。

　　廿日，到乳山長淮浦，得見金珍等船，便載人物，上船便發(fā)。

　廿一日，到登州界泊船。勾當(dāng)新羅使同軍將張詠來船上相看。船上眾人，于此糴糧，擬從此渡海。

　　八月九日，得張大使送路信物，數(shù)在別。

　　十五日，剃頭，再披緇服。

　　廿四日，祭神。

　　九月二日午時，從赤浦渡海，出赤山莫琊口，向正東行一日一夜，至三日平明，向東望見新羅國西面之山。風(fēng)變正北，側(cè)帆向東南行一日一夜，至四日曉，向東見山島段段而接連。問梢工等，乃云：「是新羅國西熊州西界?！贡臼前贊鷩?。終日向東南行，東西山島聯(lián)翩。欲二更，到高移島泊船，屬武州西南界。島之西北，去百里許，有黑山，山體東西漸長，見說百濟第三王子逃入避難之地。今有三四百家在山中住。

　　五日，風(fēng)變東南，發(fā)不得。到三更，得西北風(fēng)發(fā)。

　　六日卯時，到武州南界黃茅島泥浦泊船，亦名丘草島。有四五人在山上，差人取之，其人走藏，取不得處，是新羅國第三宰相放馬處。從高移島到丘草島，山島相連，向東南遙見耽羅島。此丘草島去新羅陸地，好風(fēng)一日得到。少時，守島一人，兼武州太守家投鷹人二人來船上，語話云：「國家安泰。今有唐使，上下五百余人在京城。四月中，日本國對馬百姓六人，因釣魚漂到此處，武州收將去，早聞奏訖。至今未下，其人今在武州囚禁，待送達本國。其六人中，一人病死矣?！?br />
　　六日、七日，無風(fēng)信。

　　八日，聞惡消息，異常驚怕。無風(fēng)，發(fā)不得。船眾舍鏡等祭神求風(fēng)。僧等燒香，為當(dāng)島土地及大人小人神等念誦，祈愿平等得到本國，即在彼處為此土地又大人小人神等，轉(zhuǎn)金剛經(jīng)百卷。至五更，雖無風(fēng)，而發(fā)去。纔出浦口，西風(fēng)忽至，便上帆向東行，似有神理相扶。從山島里行，南北兩面，山島重重而參然。日欲已時，到雁島暫歇，是新羅南界、內(nèi)家放馬之山。近東有黃龍寺莊，往往有人家二三所。向西南望見耽羅島。午后，風(fēng)信更好，發(fā)船從山島里行，到新羅國東南，出到大海，望東南行。

　　十日平明，向東遙見對馬島。午時，前路見本國山，從東至西南，相連而分明。至初夜，到肥前國松浦郡北界鹿島泊船。

　　十一日平旦，筑前國丹判官家人大和、武藏共島長來相見，粗知國中事宜。

　　十五日，到橘浦。

　　十七日，到博太西南能舉島下泊船。

　　十八日，到鴻臚館前。

　　十九日，入館住。

　　十月六日，借得官庫絹八十疋、綿二百屯，給船上四十四人冬衣。六日，生料米十碩送來。依國符，從十月一日始充行。

　　十九日，太政官符來太宰府，圓仁五人，速令入京。唐人金珍等卌四人，仰太宰府量加支給者。官符在別。

　　廿六日，不獲入京之狀，出于府衙。

　　十一月七日，叡山上座仲曉師、僧慈叡、僧玄皎到來，云：「特來迎接?！?br />
　　十四日，得太政官十月十三日符，有優(yōu)給唐客金珍等事。

　　廿五日，小野少貳入京，便上道訖。于大納言宅奉啟，伴右中辨、小野宰相宅皆有狀，并付小野少貳訖。

　　二十八日，于大山寺，始入唐時所祈金剛般若五千卷，皆先馳使，奉送彩帛。同日，早朝，一時發(fā)遣彩帛使訖，便轉(zhuǎn)經(jīng)。同日為門大神轉(zhuǎn)一千卷。

　　廿九日，午前為住吉大神轉(zhuǎn)五百卷，午后為香稚名神轉(zhuǎn)五百卷。

　　十二月一日，午前為筑前名神轉(zhuǎn)五百卷，午后為松浦少貳靈轉(zhuǎn)五百卷。

　　二日，為香春名神轉(zhuǎn)一千卷。

　　三日，為八幡菩薩轉(zhuǎn)一千卷。觀音寺講師，每事相助。轉(zhuǎn)經(jīng)僧布施白綿貳百屯。

　　十四日，午后，南忠阇梨到來。

　　　　　　　　　　　　　　　　明德二年十月□日，全部四帖感得了?？上部上病?br />
　　　　　　　　　　　　　　　　　　　　　　　　　　　　　　　法印權(quán)大僧都賢寶。

　　　　　　　　　　　　　　　　　　　　　　　　　　　　　　　　　　生年五十九。

　　　　　　　　　　　　　　　　　　　正應(yīng)四年十月廿六日于長樂寺坊拭老眼書寫畢。

　　　　　　　　　　　　　　　　　　　　　　　　　任本寫之，后人以證本可校合耳。

　　　　　　　　　　　　　　　　　　　　　　法印大和尚位遍照金剛兼胤七十二記之。

　　　　　　　　　　　　　　　　　　　　　　　　　　以寫本比校了。不審事注而已。

　　　　　　　　　　　　　　　　　　　　　　　　　　　　　　　二位僧正寬圓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