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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媜:散文豈是一本起居注而已?

“從冬山河畔開始,走一條人跡罕至的路。”臺灣作家簡媜是為數(shù)不多的堅持在散文領(lǐng)域躬耕的作家。從宜蘭縣冬山河畔農(nóng)家,“如行云流水的田園古謠,隱喻著哀歌”,簡媜幼年喪父,老阿嬤和母親苦苦維持著生計,命運早早

“從冬山河畔開始,走一條人跡罕至的路?!?/p>

臺灣作家簡媜是為數(shù)不多的堅持在散文領(lǐng)域躬耕的作家。從宜蘭縣冬山河畔農(nóng)家,“如行云流水的田園古謠,隱喻著哀歌”,簡媜幼年喪父,老阿嬤和母親苦苦維持著生計,命運早早寫好悲涼的底色。到十五歲,簡媜背井離鄉(xiāng)去臺北,落下阿嬤、母親、村頭小河、籬笆院和舊厝。之后她的寫作從原鄉(xiāng)與少女心事逐漸拓展到寫城鄉(xiāng)變異、社會觀察、家國歷史,乃至和當下最密切的教育與養(yǎng)老等。

簡媜

簡媜三十余年間不斷地變換著散文書寫的主題也拓寬著散文書寫的范疇,她在散文這個常常被認做是充斥著空泛的抒情、優(yōu)美詞句的拼貼而絕少能關(guān)懷到深刻的社會現(xiàn)實的文體中靠自己日復一日的寫作不斷翻覆出新的可能。作家鐘怡雯說:“不少的散文創(chuàng)作者身兼詩人或小說家的身份……除此之外,亦有專攻散文, 或可稱之為‘散文專業(yè)戶’的創(chuàng)作者,出于本身對散文自覺和要求,以詩和小說的技巧來豐富散文的面貌……簡媜的散文便屬此類?!?/p>

1985年出版的第一本散文集《水問》,雖題材仍局囿于大學中的少女心緒、簡媜已經(jīng)嘗試以“并不考慮章法,主詞、動詞的位置,只要能造成一種意象、一種情境,我便大膽去用”的措辭用句方式來形成自己的風格。到之后的《只緣身在此山中》《空靈》中,簡媜把生活上悟出的一些禪機描繪成人生哲學的一個空靈的境界,寫自己關(guān)于禪等較虛空難解的人生境況的理解。

《月娘照眠床》、《浮在空中的魚群》、《夢游書》和《胭脂盆地》穿插著寫故鄉(xiāng)與城市,在對鄉(xiāng)村的寫作部分常融入閩南語方言,真切動人。收錄了后來認為體現(xiàn)出鮮明的簡媜風格的《四月裂帛》的《女兒紅》是簡媜從女性視角出發(fā)的寫作。《天涯海角》,簡媜開始把自己的身世同臺灣地區(qū)的命運聯(lián)系在一起。到近些年的《老師的十二樣見面禮》和《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中,簡媜逐漸關(guān)注到更現(xiàn)實的孩子的教育問題以及社會老齡化等問題。

簡媜的散文寫作筆法也經(jīng)歷了幾次轉(zhuǎn)變。早期寫作注重散文的詩意和意境,也有很多是直接化用古典詩歌,如《水問》中的“那年的杜鵑已化成次年的春泥,為何,為何你的湖水碧綠依然如今?”就是化用龔自珍“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在用古典文學意象營造文章的氛圍之余,簡媜也在散文的“小說化”方面持續(xù)推進,如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自由切換人稱、時空、融入虛構(gòu)和想象,乃至直接模仿小說的寫作,這在被稱為是“散文與小說的混血體”——《女兒紅》中尤其明顯。

《我與生命悄悄對談》立體封

最近,中信出版社出版了簡媜散文精選集《我與生命悄悄對談》,書中收錄簡媜于不同階段寫作的四十五篇文章,包括《哀歌的屋檐》《漁父》《水問》《四月裂帛》等。

這本書中收入了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四月裂帛》,這篇散文將中國古典詩詞在現(xiàn)在寫作中所能承擔的功用拓展到極致,此外散文的主體一直跳脫,抒情橋段像蒙太奇一樣隨意插入,有小說的情節(jié),也加入了戲劇化的對話?!端脑铝巡窂母鲗用嫱伙@“我”不屑借助婚姻外殼,對人格獨立的理想愛情的執(zhí)著,并透過意象的鋪陳將“我”對已逝愛人的深深追憶與無限懷念揉進詩一樣的氛圍中。就寫作的整體氣質(zhì)看,也如一位評論家所談的“簡媜以平靜的、冷寂的、客觀化的敘述和抒情基調(diào)替代了熱情的、主觀的一覽無余的情感宣泄的散文套路?!?/p>

簡媜

以《四月裂帛》中的句子來看:

“三月的駝云傾倒的是二月的水谷,正如薄薄的詩舟盛載著積年的亂麻?!?/p>

“原諒我把冷寂的清官朝服剪成合身的尋日布衣,把你的一品絲繡裁成放心事的暗袋,你嫻熟的三行連韻與商簌體,到我手上變?yōu)榭p縫補補的百衲圖。安靜些,三月的鬼雨,我要翻箱倒篋,再裂一條無汗則拭淚的巾帕?!?/p>

“也許,不再有什么詰屈聱牙的經(jīng)卷難得了你我。當你恒常以詩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我試圖以小說的懸崖瓦解宿命的懸崖;當我無法安慰你,或你不再關(guān)懷我,請千萬記住,在我們菲薄的流年,曾有十二只白鷺鷥飛過秋天的湖泊。”

對于自己的散文寫作,簡媜自述:“我對于文類的態(tài)度是比較自由的,基本上不會受到束縛。我的腦海里并沒有存著一個念頭說:散文就應該要寫幾千字,寫到幾千字就好了;或者說散文里不能寫對話,散文里不能有情節(jié);或是散文里面就應該明白曉暢,不能用詩意的語言……我沒有這種觀念。

簡媜在前言中寫:“我們置身人生火宅內(nèi),焉能避免亂石崩云情節(jié);路塌了,事破了,人怒了,一牽動就是半身傷。療傷的法子千百種,差別是療出了再難修復的嗔怨之心,還是療得兩字釋懷。”

最近,澎湃新聞專訪了簡媜。

用過的稿紙與禿筆

【對話簡媜】

“散文內(nèi)部的肌理是作家對‘理想我’的追求”

澎湃新聞:《我與生命悄悄對談》中有很多經(jīng)典作品收入,這種“與生命的對談”對你而言的意義是怎樣的?

簡媜︰我們每天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對話”,夢境與現(xiàn)實、自己與家人、家與公司……甚至出門前查看今天下不下雨,也是一種對話。廣泛地說,我們活在復雜且龐大的“對話”場域里。然而,每天都在做的事不代表都能做好,多少苦惱來自“無法對話”,這提醒我們必須省思這個潛在的課題。這本書以“對話”為關(guān)鍵詞,用意也在此。而所有對話最核心的那個就是跟自己對話,如果一個人不愿意誠實地跟自己“無話不談”,直視自己表層與潛藏的欲望,那么,幾乎不可能期待他能真誠地善待他人。對話,是用來尋找和諧與溫暖的,而真誠,是指南針。

澎湃新聞:《我與生命悄悄對談》提到了童年有很多不安定的成分,包括父親的早逝、被宗親欺負以及很小就獨自一人去外地讀書,你怎樣回看這些帶著悲傷色彩的往事?再看《荒野之鷹》這個選篇,以你當時的年紀怎么能做出“自己沒出息,這個家就完了”這種可以說是英勇的決心?

簡媜︰每個人都是時代與社會的產(chǎn)物,現(xiàn)代長于大都會的孩子,過的生活太優(yōu)渥了,夸張地說,是兩千多年來過得最好的一群小孩。環(huán)境讓他們欠缺憂患意識與刻苦精神,如果把他們“丟”到我的童年環(huán)境,交給他們我的命運,我相信生存本能也會鞭策他們自我改造的。我一直相信“知識就是力量”,取得知識實力方能打造更寬廣的未來。

澎湃新聞:你出版了幾十部散文集,大家最好奇的可能還是你為什么會一直堅持在散文這個題材,以及你認為好的散文應具備哪些素質(zhì)?

簡媜:我自稱是“不可救藥的散文工作者”。我一直待在散文領(lǐng)域,從三十四年前出版第一本散文集開始沒離開過。

大學時我有兩個秘戀情人,一個讓我從生往死里走,另一個帶著我從死往生里爬,第二個情人贏了,他叫文學。那時也寫小說,但寫得較酣暢的仍是散文,我猜測跟長于雨神眷顧的蘭陽平原有關(guān),地理風土、氣候特色影響情感基調(diào),謳歌、詠嘆與傾訴的欲望自然流淌,最宜承載的文類就是散文。我常說,人生是散文之母,然而煙火人生的情節(jié)只是散文表層,其內(nèi)部肌理是作家的“理想我”追求。無論是以知性博深見長、藉冷墨演繹理智,或是以龐盛的遭遇、翻騰之世情作證,或者推敲文辭之美、鉆研悟境之深,散文豈是一本起居注而已?所謂“理想我”,乃作者邀集讀者一起啟程,穿過人生叢林,于文字原野中修煉出一個理想的自己。

雖說熱愛散文,但也計劃出版小說,有些故事用小說來表現(xiàn)較靈活。

澎湃新聞:有評論將你的寫作籠統(tǒng)分為“內(nèi)省性寫作”與“直面社會的寫作”兩個部分,你是否贊同這種大的劃分,以及你可否回顧一下自己的散文創(chuàng)作歷程,比如最開始寫《水問》是充滿了青春的惆悵的,而之后是否有某些節(jié)點上讓你決定去改變創(chuàng)作的方向或者是對散文寫作有新的思考?

簡媜︰大抵上可以這么分,有的作品較關(guān)注個人經(jīng)驗,有的關(guān)注社會面,但彼此之間并非全然分得清。因為,散文是作者自我意識投注得最深的一種文類,即使直面社會,也會糅合我的經(jīng)驗。我是一個不耐煩重復的人,求新求變與計劃性寫作似乎已成為我的本能,把每本書的寫作當成唯一的一次愛戀,一生僅此一回酣醉,故能全心全意求其完美。每本書出現(xiàn)的時間點,應該跟閱歷與年齡相關(guān)吧,時間是個魔術(shù)師,不只給我們白發(fā)與皺紋,也給我們滄桑。一個人只要嘗過滄桑,舌尖上的酸甜苦辣都能辨別了,他就懂人生。筆下的文字,再也不會只有青春惆悵而已。我期許自己是埋伏在人生十字路口的捕夢人,與我的讀者一起沉浸在真善美的共鳴里。

澎湃新聞:散文中的人物則是在真人真事的基礎(chǔ)上,進行某些剪裁加工,注重對人物進行寫意式的描繪,且注重在文章中灌注豐沛的情感。那么你覺得散文在介入社會問題上是否有足夠的力量?

簡媜:當然有,我曾寫過《老師的十二樣見面禮》談教育、《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談老年,引起的關(guān)注與討論之熱烈,出乎我意料。這兩本書影響了學校,也激勵社會上某些組織、團體更進一步重視高齡問題。

比如《老師的十二樣見面禮》后記中寫:“浸泡于他人社會借以檢查自己社會之有所不足,或許就是這趟旅行漸漸跨過私體驗界線進入公眾思維之后不得不負起的任務。我希望這一趟旅行中關(guān)于小學教育的種種見聞實錄,能展現(xiàn)異于教育理論的親和力與臨場感,讓小學部隊同胞們從中獲取活力與熱能,即使是一點驚訝一絲遲疑也比麻木沮喪好。遇事我總想,為什么別人做得到我做不到?這種想法意味著還有改革的熱情與學習潛力。”

澎湃新聞:你在接受采訪時坦言“過去那么多年所寫的書,確實是處理積累在內(nèi)心很深厚的某些缺憾或是問題”,這次《我與生命悄悄對談》也收入很多直面童年時的經(jīng)歷、創(chuàng)傷的寫作,散文對于你是否也有很大程度是療愈的作用?那么是否會存在通過一次次的寫作去修改、重新塑造記憶,讓記憶變得更容易接受?

簡媜:文學是關(guān)于時光與記憶的一門藝術(shù),散文尤其如此。文學確實有療愈作用,那是因為文學是一場心靈深戲,必然要沉入內(nèi)心深處挖掘。我們記得的事,不見得就是真相,而當我們再次復述所記憶之事,那必定是隔了一段或短或長的時間,在敘述的當下,有可能加入新的觀點、感受,使原先儲存的那段記憶調(diào)了味變成“創(chuàng)憶”。創(chuàng)造成什么樣的新記憶,是個值得深思的課題,不見得是為了讓記憶更容易接受——更容易讓誰接受?自己?他人?也有可能為了把自己囚入更悲情的牢籠里。

澎湃新聞:之前你的《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以養(yǎng)老的話題進入,最后寫作而成那樣一本內(nèi)容極豐沛的、從多角度去討論養(yǎng)老的作品,那么如何讓散文走出其一貫被認為是“空泛的抒情”,你是否有可以分享的?比如在寫作養(yǎng)老這個話題之前你做了怎樣的準備以及寫作中怎樣去避免落入空泛的抒情的窠臼?

簡媜︰如果真是一個“散文專業(yè)戶”的話,就會保持“問題意識”,挖掘“問題礦脈”,不會輕易放過題材。同樣寫“老”,可以輕飄飄寫十來篇短文,版面寬寬的、字大大的、圖美美地出一本書,也可以讀書、做筆記、構(gòu)思、自我推翻把自己搞得死去活來寫一本對得起文學良心的書,端看個人選擇?。∥沂悄钪形南档?,擲地有聲這四個字,對我有吸引力。

“童年在哪里過,那地方就是鄉(xiāng)愁”

澎湃新聞:原鄉(xiāng)意識一直被認為是你寫作中非常重要的。你寫“仿佛過去的桃源小村是一場夢,眼前的鴿籠鐵壁才是真的,那群親切的村婦漁郎都是夢中人,城市的冷臉才是本貌?!?《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中也寫到比較理想的養(yǎng)老場所就是雞犬相聞的鄉(xiāng)村巷陌,鄉(xiāng)土是否一直是你寫作中、乃至生命的養(yǎng)分與根源?

簡媜︰童年在哪里過,那地方就是鄉(xiāng)愁。我成長的蘭陽平原一年下二百天的雨,雨霧迷蒙的稻田、熟識的鄉(xiāng)親、一起長大的同伴,仍是我記憶里最美好的部分。我們都會走在離鄉(xiāng)背井的那一天,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了家。是的,現(xiàn)實上,我再也回不了原鄉(xiāng),職是之故,文學是我返家的方式。

澎湃新聞:在《哀歌的屋檐》中其實也講到鄉(xiāng)土不全是溫柔敦厚,仍然有欺凌弱者、不乏蠻橫無理之人,似乎是只有遠離的人隔著一段距離看,才有朦朧又美好的鄉(xiāng)愁,那么我們在構(gòu)建文學的鄉(xiāng)村中,怎樣去處理“鄉(xiāng)村中并不全是美好”的這種現(xiàn)實,而當我們曾領(lǐng)會到鄉(xiāng)村的落后、頹敗、失序,它還是否還能很好地作為我們在城市中所患的空虛、焦慮等癥候的解藥?

簡媜︰這幾乎是無法處理的深沉痛苦,你記得的那個山明水秀的“原鄉(xiāng)”,彷佛被惡霸土匪打劫,變得滿目瘡痍,昔時純樸的笑顏怎么露出貪婪的神色!為了開發(fā)而破壞自然景致,為了經(jīng)濟發(fā)展而犧牲生活品質(zhì),這是永遠的困局。只有涵藏文學文化藝術(shù)底蘊的主政者,能睜開歷史的鷹眼看得高望得遠,為一波波離鄉(xiāng)背井的游子保存原鄉(xiāng)之美,讓漂泊的心有靠岸的地方。

澎湃新聞:當然上面的問題只針對有鄉(xiāng)村經(jīng)驗的人,而一直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從小在同質(zhì)化的城市、物質(zhì)條件、教育條件中成長的人,沒有鄉(xiāng)村經(jīng)驗的人將怎樣構(gòu)建他們的“精神原鄉(xiāng)”?

簡媜︰都市原鄉(xiāng),雖然少了田園但仍有城市生活可供駐足緬懷。若有機會聽一個田園人與一個都市人講述各自的童年成長、原鄉(xiāng)生活,會覺得非常有趣,好像地球人與外星人對話一般。

澎湃新聞:在標新立異的、反叛與出新被認為是頗有張力的時代,你的寫作中如《哀歌的屋檐》《第二個爸爸》中盛贊如大地之母一樣的溫厚、忍耐、堅實的母親的品格以及節(jié)儉、儒雅、自我恪守的父親的形象,他們說著許多老生常談的道理,你認為這種傳統(tǒng)的、苛求自己的,甚至在很多現(xiàn)代化的家庭模式中已經(jīng)不再被推崇的品質(zhì)仍然值得書的原因是什么?

簡媜︰商業(yè)性強的社會,翻臉比翻書還快,高速旋轉(zhuǎn)的生活節(jié)奏中,人被逼著長于掠奪、易于焦躁,這個走法會走到哪里去?我不知道,但總覺得不妙。我所贊嘆的人的品質(zhì),顯然不是社會所推崇的,但是,我們捫心自問,你要跟一個事業(yè)成功把你當附庸品的人過日子,還是選一個有敬有愛的人一起奮斗?你要一個家暴你的富爸爸將來留一筆財產(chǎn)給你做補償,還是窮一點的、愛你疼你,他這輩子最大的快樂就是當你的爸爸?你選誰呢?

我成長的家夠窮夠慘了,但因為阿嬤、媽媽愛我們,所有昔日吃過的苦如今都變成了甜。

澎湃新聞:現(xiàn)在你的生活狀態(tài)和寫作狀態(tài)是怎樣的?最關(guān)心的事情是什么呢?

簡媜︰寫下去、寫下去、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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