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獲悉,6月2日,自2月底暫停開放的東京國立博物館將重新開放,但原計劃3月13日-5月10日推出的“法隆寺金堂壁畫和百濟觀音”大展最終無緣與觀眾見面。據(jù)悉,該展原是為了紀念日本《文化財保護法》訂立70年。也正是因為1949年日本奈良法隆寺金堂大火推動了保護法的訂立。展覽展出法隆寺金堂四壁7世紀壁畫在明治以來的摹本,以及日本國寶“百濟觀音”(7世紀)等與金堂有關(guān)的諸佛。
而目前,只能通過文圖了解法隆寺的歷史,感受佛教藝術(shù)之美。
東京國立博物館“法隆寺金堂壁畫和百濟觀音”展覽海報
1400年前,日本開始將佛教納入自己的文化之中,其中位于奈良的法隆寺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它的創(chuàng)建者是日本皇族中最早皈依佛教的圣德太子(574—622)。
法隆寺還是現(xiàn)存最早的木結(jié)構(gòu)建筑,1993年成為日本第一處列入世界文化遺產(chǎn)名錄的寺廟。寺廟中保留者日本最古老的佛像和工藝品,包括建筑在內(nèi)共有日本國寶38件,是日本擁有國寶最多的寺院。其中最著名的是位于法隆寺金堂中央的日本飛鳥時代(7世紀)制作的“釋迦三尊像”,其主尊釋迦摩尼是按圣德太子身高制作(“尺寸王身”)的等身佛。金堂內(nèi)目前共有13尊佛像,8尊為飛鳥時代留存之物,這些佛像也記錄了佛教剛剛渡海來到日本形象。
百濟觀音(國寶),7世紀,木雕,法隆寺藏(而且這件百濟觀音還曾在1997年于盧浮宮展出)
法隆寺金堂為何時何人建立
據(jù)史書《日本書紀》記載,圣德太子建造的法隆寺在其死后半個世紀(670年)遭遇大火,但是如今的寺廟中卻沒有留下當時火災(zāi)的痕跡、“釋迦三尊像”等火災(zāi)之前的造像也沒有任何過火的痕跡,這也曾讓學者對670年火災(zāi)的真實性提出了質(zhì)疑。
近代,在寺廟的一處草地上發(fā)現(xiàn)了可以證實火災(zāi)的證據(jù),此后在二戰(zhàn)前經(jīng)歷了多次考古發(fā)覺,終于發(fā)現(xiàn)了被火災(zāi)燒毀的寺院的遺跡,以及被1200度以上烈火灼燒變形的瓦片。由此判斷,圣德太子建造的最初的法隆寺燒毀后,得到了重建。
法隆寺金堂,目前法隆寺中年代最悠久的建筑。 圖片來自法隆寺網(wǎng)站
那么,在背面明確記錄著在622年鑄造的“釋迦三尊像”、現(xiàn)在位于夢殿(曾位于金堂)的救世觀音像,以及其他幾尊可能完成于火災(zāi)前的佛像何以毫發(fā)無損?它們是如何逃過火災(zāi)的?
法隆寺金堂中心位置擺放的“釋迦三尊像”,鑄造于622年,為圣德太子等身佛(非展品)。 圖片來自法隆寺網(wǎng)站
這就涉及到圣德太子一族的命運,飛鳥時代是日本極為動蕩的時期,豪族爭斗不斷、血親互相殘殺,圣德太子在20歲時成為推古天皇(日本首位女天皇)的攝政,他曾向中國隋朝派遣使者,尋求和平的外交,并吸取包括佛教在內(nèi)的文化制度,希望通過佛教平和殺戮之心。圣德太子把法隆寺作為日本研究佛教的基地,但是當時日本接受佛教的人只有太子一族和部分貴族豪強。
圣德太子35歲后,在如今法隆寺夢殿的位置鉆研佛法,并在49歲病逝。他認為“除了佛理,世間皆為虛無”。不久后,因為皇位繼承,太子一族在法隆寺集體自殺。法隆寺也在670年被大火燒毀。
法隆寺原址(右下方框處)和現(xiàn)址示意圖。 NHK紀錄片截圖。
考古發(fā)現(xiàn)證實了現(xiàn)在的法隆寺并非原址重建,而是重新劈山新建。在對現(xiàn)今法隆寺最早的建筑金堂的科學研究中,日本考古學家通過金堂天花板所用木材的年輪比對,證實建造金堂所用樹木在668年采伐,按古人一般先決定建設(shè)、繪制圖紙、再采伐的建筑工序,金堂應(yīng)該在670年原法隆寺被燒毀前已經(jīng)建好,也就是說,法隆寺金堂是在火災(zāi)前作為獨立建筑建造的,而“釋迦三尊像”、救世觀音像等佛像沒有過火痕跡,是因為當時在火災(zāi)前就已經(jīng)移動到新建的金堂之中了。
法隆寺金堂建筑細節(jié)。 圖片來自法隆寺網(wǎng)站。
既然,圣德太子一族已無人,那么金堂為何而建?過去多認為,金堂是680年代持統(tǒng)天皇在位時(686-697,與圣德太子任攝政的推古天皇不同,持統(tǒng)天皇是實際執(zhí)政的女天皇)建造,但在2008年,金堂大修中發(fā)現(xiàn),其建筑年代很有可能要提前到668年,天智天皇在位期間(661-671)。天智天皇因為在宮中發(fā)動政變,才得以掌握實權(quán)。他暗殺了權(quán)傾朝野的蘇我入鹿,但此后他的政權(quán)并不鞏固,其他豪族也積攢實力、蠢蠢欲動。加之此時強大的唐代向日本的同盟國百濟發(fā)動了戰(zhàn)爭,天智天皇派兵援助百濟,663年在白村江之戰(zhàn)中敗給了強大的唐帝國。金堂就是在被大唐打敗的陰影下建成的,天智天皇試圖利用圣德太子的權(quán)威,拉攏圖謀背叛的豪族,這也許正是天智天皇建造寺院的目的。因為白村江的敗北,天智天皇擔心大唐來攻,為了統(tǒng)一日本四散的豪族,他選擇了以佛教治國。為了推薦這一政策,就把法隆寺立為中心,并完善以圣德太子為象征的日本佛教。
奈良法隆寺金堂和五重塔
百濟觀音自何時自何地來到法隆寺
此次將在東京國立博物館展出的“觀音菩薩立像”(百濟觀音,國寶)為飛鳥時代木造佛像。目前安置在法隆寺大寶藏院的百濟觀音堂。這件原在金堂內(nèi)陣里側(cè)、在和辻哲郎的《古寺巡禮》等眾多文藝作品中都飽受贊美。其寬廣的眉心、俯視的眼睛、微微上揚的嘴角,仿佛沁出了觀音菩薩的心。
7世紀“百濟觀音”(局部)
但這尊“百濟觀音”來歷和造像的過程均不明,可以明確的只是帶有中國南北朝造像風、雕刻其所用的木材(樟木、絲柏)的產(chǎn)地為日本,所以被認為是日本制造的。它又是何時安放法隆寺的?
天平19年(747年)《法隆寺資財帳》中沒有關(guān)于百濟觀音的相關(guān)記載。不僅如此,11世紀后期的《金堂日記》(當時的法隆寺金堂內(nèi)的佛像的詳細記錄)和鐮倉時代法隆寺僧人所著的《圣德太子傳》也均沒有提及這尊佛像。直至元祿11年(1698年)的《法隆寺諸堂佛身體量記》中有“虛空藏立像長七尺五分”的記載,從其高度推測出“虛空藏立像”為“百濟觀音”,這也是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的出現(xiàn)“百濟觀音”相關(guān)描述的時代最早的描述,但書中又稱,“虛空藏菩薩像”是“從百濟國渡來的天竺制像”。
到了延享3年(1746年),法隆寺僧人良訓(xùn)在《古今一陽集》寫道“這尊佛像的由來在古書中沒有記載,但傳說中這是異國之佛像”說明在16世紀中期,“百濟觀音”是何人何時所制作已經(jīng)成謎,而這個謎題至今沒有解開。
“百濟觀音”(局部)
目前已知的是,發(fā)現(xiàn)百濟觀音的腕釧與東京國立博物館法隆寺寶物館中展出的誕生于7世紀后半期的灌頂幡來自同時代、同工坊。據(jù)分析,這件豪華精美的灌頂幡由圣德太子的女兒請人做成的。這也是“百濟觀音”為日本制造的又一佐證。
“百濟觀音”右手的腕釧
東京國立博物館法隆寺寶物館中的灌頂幡
在明治以前,法隆寺稱此“百濟觀音”為“虛空藏菩薩”。明治5年(1872)拍攝的一張照片顯示,“虛空藏菩薩”當時被安置在金堂,而且不戴寶冠。明治19年(1886年),日本對法隆寺寶物調(diào)查的目錄上稱其為“朝鮮風觀音”(推測為岡倉天心提議)后又被成稱為“觀世音菩薩”,但在法隆寺,這尊佛像依舊被稱作“虛空藏菩薩”,直至1911年在法隆寺倉庫中發(fā)現(xiàn)了屬于“虛空藏菩薩”的、刻有阿彌陀如來的形象的寶冠,明治時代人們才知道“虛空藏菩薩”是觀音。
“百濟觀音”的頭戴的寶冠,上刻有阿彌陀如來的形象。
明治5年(1872)拍攝的照片“百濟觀音”照片,當時名為“虛空藏菩薩”被安置在金堂,而且不戴寶冠。
大正6年(1917年)《法隆寺大鏡》中最早出現(xiàn)了“百濟觀音”的說法,1919年和辻哲郎(1889-1960)的《古寺巡禮》沿用了“百濟觀音”的說法,他被這尊“百濟觀音”吸引并描述道:
“那圓潤凝脂的手臂,楚楚動人、純潔無暇的胸部曲線。這并非是習慣于人體之美的心靈產(chǎn)物,而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了人體無限美的驚奇之心的產(chǎn)物?!?/p>
7世紀“百濟觀音”拿瓶的左手。
1926年,考古學家濱田青陵((1881-1938)在《佛教藝術(shù)》雜志上發(fā)表了《百濟觀音像》,至此“百濟觀音”的名稱逐漸固定。濱田青陵認為,百濟觀音的容貌“無比純真(無邪気)”,佛像“特有的神性、慈祥”并不明顯,如果感受到神性,也許是評論家和鑒賞者灌輸給觀看者先入為主的感受。
日本文藝評論家龜井勝一郎(1907-1966)在《大和古寺風物志》(1943年)中稱其為“源自大地的永恒烈焰”,并感受到這尊佛像擁有讓我們忘卻一切的力量。
“百濟觀音”(局部)
對比如今安放在法隆寺夢殿中的以圣德太子為原型的“救世觀音像”,“百濟觀音”的垂發(fā)、雙臂等表現(xiàn)更為寫實、天衣的柔和表達從側(cè)面看更是生動。通過風格和細節(jié)的比較,專家認為“百濟觀音”比“救世觀音像”“釋迦三尊像”的年代稍晚。
“百濟觀音”右手
百濟觀音雕像風格的源流何處,也是眾說紛紜。除了比較廣泛認可的受中國南北朝時代南朝的影響外,也認為北齊、北周、隋朝的佛像也有與“百濟觀音”的淵源。在法隆寺中,“釋迦三尊像”和“救世觀音像”的“止利式”(適合正面觀看)、對稱性樣式被認為起源于北朝北魏,金堂內(nèi)的四天王像與百濟觀音造型相近。
如今存放法隆寺夢殿的“救世觀音像”(非展品),平日為帳幔所遮,每年開帳時間為4月11日-5月18日和10月22日-11月22日
從最初的“釋迦三尊像”、“救世觀音像”到“四天王”,再到火災(zāi)后持統(tǒng)天皇命人打造的“藥師如來像”,法隆寺也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國家級寺院。在舊法隆寺燒毀后,以金堂為中心建造了五重塔和回廊,法隆寺也在天皇的支持下發(fā)展,從圣德太子個人參佛之處,變?yōu)榱酥\求國泰民安的寺廟。到了平安時代毗沙門天立像和吉祥天立像被安放進了金堂,如今在“釋迦三尊像”兩側(cè)。
毗沙門天立像,平安時代(1078),法隆寺藏
毗沙門天是佛教的守護神之一,鎧甲和衣服貼了金箔,花紋艷麗,這種飛鳥時代從中國傳入的切箔工藝(切下金箔黏貼)在平安時代達到了頂峰。
毗沙門天立像(局部)其中包含切箔工藝
吉祥天是毗沙門天的妻子,她和毗沙門天兇猛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是帶來繁榮和幸福的女神。她左手捧一能實現(xiàn)所有愿望的寶珠,衣著雖有褪色,但依舊可以想象當時艷麗的紅色。
吉祥天立像,平安時代(1078),法隆寺藏
吉祥天立像衣著上的花紋
歷經(jīng)1400年,飛鳥時代誕生的佛像,以及后世陸續(xù)移入金堂的佛像,接受著代代的祈福。
法隆寺金堂,中間為“釋迦三尊像”(622年)、其兩側(cè)為毗沙門天和吉祥天立像(1078年),左一為“四天王”之一增長天像(飛鳥時代)。 圖片來自法隆寺網(wǎng)站
金堂壁畫的保護、臨摹與燒毀
在法隆寺年代最早的建筑金堂四方內(nèi)壁共為18間,其12間上繪有壁畫。這些壁畫淺顯易懂地表達了佛的世界。12面壁畫中,一、六、九、十號四面大墻上畫有以三尊佛為中心的凈土圖(其中一號壁為《釋迦凈土圖》、六號壁為《阿彌陀凈土圖》、九號壁為《彌勒凈土圖》、十號壁《藥師凈土圖》),其余8面小墻上各畫有1尊菩薩像。
法隆寺金堂佛像和壁畫示意圖
金堂壁畫是將原尺寸的底稿轉(zhuǎn)印到墻面上后上色的,線條類似鐵線描,彩色上強調(diào)紅、綠對比。類似樣式特征在敦煌莫高窟的初唐壁畫中可以看到,可見其直接受到了中國繪畫的影響。雖然作者不詳,但根據(jù)墻面的不同,可以看出作品風格的不同,推測是幾人共同制作的,最初壁畫的制作時期是7世紀末到8世紀初。
法隆寺金堂壁畫(復(fù)制) 第3號壁 觀音菩薩像 便利堂制作 昭和12年(1937) 安田一氏寄贈 后期展示
雖然747年的《法隆寺資財帳》也未有關(guān)于壁畫的記載,但據(jù)推測,這并不意味著當時沒有壁畫,或因為壁畫與金堂建筑是一體的,不被視為“資財”。最早提到壁畫的文獻是1106年的《七大寺日記》并認為壁畫為“馬鞍作鳥”的手筆,鐮倉時代的《圣德太子傳》也將壁畫的歸于馬鞍作鳥。
1934年,拍攝的法隆寺金堂
江戶時代中期開始,金堂壁畫開始受到關(guān)注,并從1852年開始摹寫,這一批最早的摹本目前收藏于山梨縣放光寺。明治時代,隨著歐洲人對日本美術(shù)的熱衷,金堂壁畫開始被有計劃地被歐洲人委托臨摹,其中1883年和1884年分別對6號和9號壁畫的臨摹目前收藏于法國吉美博物館和大英博物館。金堂壁畫的貴重和藝術(shù)價值逐漸得到認可。
法隆寺金堂壁畫(摹本) 第6號壁 阿彌陀浄土圖 櫻井香云摹 明治17年(1884) 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后期展示,其后的山脊被認為所畫并非佛國凈土
法隆寺金堂壁畫(摹本) 第1號壁 釋迦凈土圖 櫻井香云摹 明治17年(1884) 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1884年,櫻井香云為帝國博物館再次進行臨摹(現(xiàn)為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在此之后,鈴木空如(1873~1946)在1907年至1931年也對金堂壁畫進行了臨摹(現(xiàn)為秋田縣大仙市收藏)。
鈴木空如,其后為其臨摹的金堂6號壁的《觀音菩薩像》
鈴木空如在東京美術(shù)學校(現(xiàn)東京藝術(shù)大學)的一次修學旅行中第一次接觸法隆寺壁畫,之后,他被櫻井香云的臨摹吸引,并開始自己臨摹。為此鈴木空如一生去過法隆寺50次以上,據(jù)說他在黑暗的金堂里閉門不出,埋頭于壁畫的臨摹。他曾在明治時代花了10年多的時間完成了第一次的臨摹,之后,從大正到昭和的10年間完成了第二次、第三次的臨摹。
法隆寺金堂壁畫(摹本) 第6號壁 阿彌陀浄土圖(局部) 鈴木空如摹 大正11年(1922) 秋田?大仙市藏
鈴木空如去世后,他的3組臨摹作品,分別保存在他的臨終之地箱根,平木浮世繪財團和秋田縣的鈴木家。如今箱根和秋田縣的兩組均捐贈于秋田縣大仙市,而在東京國立博物館即將舉行的展覽中,鈴木空如的3組臨摹作品將時隔72年重逢。
正在鈴木壁畫的鈴木空如
法隆寺金堂壁畫(摹本) 第10號壁 藥師凈土圖 鈴木空如摹 大正11年(1922) 秋田?大仙市藏
鈴木空如的金堂壁畫的部分臨摹
為了保護金堂壁畫,1917年為其設(shè)置了簾子,并從第二年開始只在春秋特定的幾日公開。
到了昭和年間,日本文部省設(shè)立了法隆寺壁畫保存調(diào)查機構(gòu),致力于研究防止壁畫老化和保存的對策,甚至建議壁畫異地保護,但寺廟方面以信仰為理由反對,此事便也作罷。
1934年開始的“昭和大修理”對法隆寺金堂、五重塔等諸堂宇進行了修理。此次“修理”長達半個世紀直至1985年(昭和60年)才舉行了完成紀念法事。
1935年,便利堂拍攝了金堂壁畫的原尺寸照片,并借由紅外線拍攝制作復(fù)制品。
其間,1935年(昭和10年)京都的美術(shù)出版社便利堂拍攝了金堂壁畫的原尺寸照片。這些照片在今天成為了無比珍貴的資料。并在1938年,便利堂制作了壁畫復(fù)制品。
1935年,正在進行的法隆寺金堂攝影
在研究科學保存方法的同時,從1940年開始,日本組織了包括荒井寬方、入江波光、中村岳陵、橋本明治4位畫家?guī)е诌M行現(xiàn)狀臨摹,但在1942年因戰(zhàn)時體制臨摹中斷。1945年金堂開始落架(修理解體),臨摹也重新開始。但荒井、入江兩人分別于1945年、1948年去世,對于后來金堂壁畫的遭遇也無從知曉了。
1949年,法隆寺金堂發(fā)生大火,壁畫被大面積燒毀。
1949年1月26日早晨,法隆寺金堂發(fā)生大火?;馂?zāi)過后,金堂初層內(nèi)部柱子被燒毀,壁畫幾乎失去了色彩,只勉強留下了輪廓線。不幸中的萬幸是原本安放其中的釋迦三尊像等佛像,因為大修轉(zhuǎn)移別處安放,故平安無事。日本也以此為契機制定了“文化財保護法”。
火后的法隆寺金堂
金堂內(nèi)被燒毀的壁畫注膠固定后在1954年被重新組裝,于寺內(nèi)收藏庫保管,不對公眾開放,被部分燒毀的建筑部分也于1954年復(fù)原竣工。
燒毀后的6號壁阿彌陀凈土圖(部分)
建筑復(fù)原,但金堂四壁卻一片空白,直到1967年,又有4位畫家?guī)е鴪F隊共14人的團隊來到法隆寺金堂,他們的任務(wù)是復(fù)原再現(xiàn)壁畫。其中橋本明治等人參與了1940年的臨摹,在畫師名單上還有2019年在中國敦煌等地做過回顧展的平山郁夫,他所在的團隊參與的是三、十、十二號墻的復(fù)原。他曾到過敦煌,并認為金堂壁畫受到敦煌壁畫的影響很大。
法隆寺金堂壁畫(再現(xiàn)壁畫) 第12號壁 十一面觀音菩薩像 前田青邨 昭和43年(1968)法隆寺藏 后期展示
與1940年開始的臨摹不同,這次復(fù)原不再法隆寺現(xiàn)場,而在各自的工作室進行了制作。這些作品在1968年2月完成,并在金堂墻壁上復(fù)原,至此法隆寺金堂內(nèi)部才恢復(fù)了火災(zāi)前的面貌。
法隆寺金堂內(nèi)部如今的樣子
細看這些壁畫,第六號壁《阿彌陀凈土圖》中佛祖的背后出現(xiàn)了山脊線,這與《妙法蓮華經(jīng)》所描繪的“地平如掌,無有山陵溪澗溝壑,七寶臺觀,充滿其中,諸天宮殿近處虛空,人天交接,兩得相見”的凈土有所出入,所以也有學者認為,金堂壁畫中描繪的并非彼方凈土,而是佛祖來到了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傳達出只要遵循佛理,現(xiàn)世就能化為佛國。這也是1400年前圣德太子的志向——建設(shè)一個沒有污濁的佛國。
法隆寺寺內(nèi)不對外開放的收藏庫,里面存放著1949年燒毀的壁畫。
如今,法隆寺寶物的除了寺內(nèi)收藏外,約320件的寶物在東京國立博物館法隆寺寶物館內(nèi)保存著。這是由于明治維新后,受到“廢佛毀釋”的影響,寺院的維持一度變得困難。1878年(明治11年)管長千早定朝決定將圣德太子畫像(唐本御影)等300余件寶物獻納當時的皇室,獲得金錢贈予以維持7世紀以來的伽藍堂宇。這批寶物曾保管于正倉院,在1882年被轉(zhuǎn)移到帝室博物館的“法隆寺獻納御物”作為皇室所藏品收藏,后除去歸還法隆寺的四件及宮廷中留下的十件寶物,全部轉(zhuǎn)交東京國立博物館收藏。
奈良法隆寺百濟觀音堂
據(jù)悉,東京國立博物館6月2日開館后進行的特展僅有“和服”展,展覽將和服作為現(xiàn)代生活中的日本文化象征,并借此機會凝視過去和未來;此后,7月將推出《鳥獸戲畫》特別展。而原計劃在6月16日開幕的“國寶圣林寺十一面觀音-三輪山信仰的見證”將推遲至明年舉行。
“國寶圣林寺十一面觀音-三輪山信仰的見證”展覽海報,現(xiàn)推遲至明年
本文資料來自日本nhk關(guān)于法隆寺的紀錄片,以及“法隆寺金堂壁畫和百濟觀音”展覽官方網(wǎng)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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