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精致動人的短篇小說見長的愛爾蘭女作家克萊爾·吉根(Claire Keegan)日前來到澳門和上海參加一系列文學活動。在出席澳門文學節(jié)期間,吉根還與女作家張悅?cè)贿M行了一場有關(guān)“小說中的沉默、孤獨與愛”的對談。
吉根說,自己一直在嘗試尋找一種清新的語言去描述我們每天生活的意義,“一部好小說是我們感情的一部分,是有關(guān)轉(zhuǎn)瞬即逝的情感,是感動人心的。”張悅?cè)粍t認為,小說就像是一種裝置,主人公走入其中,結(jié)果并不重要,但是在其中展現(xiàn)的勇敢和猶疑則是小說家關(guān)心的部分。
克萊爾·吉根(左)和張悅?cè)唬ㄖ校?/p>
克萊爾·吉根是愛爾蘭當代最受矚目的新銳女作家,跟博爾赫斯和雷蒙德·卡佛一樣,她以精致動人的短篇小說見長。憑借這些濃縮和縝密的短篇小說形式,她躋身世界一流作家之列。她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南極》和第二部小說集《走在藍色田野上》均有中文版出版。
她的文字簡潔而又細膩,猶如冰凌,晶瑩剔透直指人心?!扒楦小焙汀扒橛笔撬钪匾闹黝},在她的筆下,無論是夫妻、姐妹、父女,還是一夜情人,彼此都顯得既熟悉又陌生,而每每在看似寧靜的風景和表情背后,卻有微妙的激流暗涌。
在澳門文學節(jié)的對談中,張悅?cè)辉诨顒娱_場就坦言自己是克萊爾·吉根的忠實讀者,幾乎讀過她所有的小說。張悅?cè)粍倓傇凇妒斋@》雜志上發(fā)表的中篇小說《大喬小喬》,一個跟姐妹有關(guān)的故事,而吉根也有一部叫《姐妹》的小說。“我其實沒有姐姐或者妹妹,大家都知道我是在獨生子女政策之后出生的一代中國人,所以不明白有姐姐或者妹妹是什么感覺,但是在中國的鄉(xiāng)村有很多我的同齡人,她們是有姐姐和妹妹的。”張悅?cè)徽f,這個小說靈感來源于一個做計劃生育研究朋友講的故事,“在重讀《南極》的過程中,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這篇小說和吉根的《姐妹》構(gòu)成了某種對話關(guān)系,它們都有關(guān)姐妹之間的較力,愛和嫉妒?!?/p>
吉根也表示深有同感,“也許關(guān)于姐妹之間的掙扎在世界各地都是相似的,在這種相似中又有不同。她們在一個家庭中面臨著自己所處地位的困難,以及去贏得家人的關(guān)注等問題。這種處境就影響了她們的個性,這種處境也讓我思考了很久,即使在文學中也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也是一個一直在我們生活中發(fā)生著的事情?!?nbsp;
圍繞著小說的的創(chuàng)作,兩位作家也交流了各自的看法。吉根表示,自己對靈感這件事情一直持懷疑態(tài)度,“我相信意識,藝術(shù)家他們有一種意識,去尋找事物當中的聲音。我并不是一個天賦與靈感的信徒,所以我一直都在一個追尋的過程中,也在文學閱讀和創(chuàng)作中成長。任何一部好的小說都是不斷從生活,從閱讀,從世界中不斷提煉出來的。”
張悅?cè)灰操澇蛇@一點,“人們產(chǎn)生靈感的不是說發(fā)生了什么,而在于它發(fā)生的方式,所以很多時候我會覺得一步步演變成最終結(jié)果的方式是非常有意思的。有些時候其實我會覺得說我自己有一種偏執(zhí)的美學,就比如說對悲劇或者對某一種絕望的處境的熱愛,會使小說走向一種結(jié)局,但是我依然有興趣就去觀看說我的主人公是怎么樣一步一步走向這種結(jié)局的。其實有時候覺得說小說像是一種裝置,我們的主人公走進去,在里面去迎接或者躲閃一些事情,最后他是否走得出來,還是就在這個裝置里面被消滅,其實這個結(jié)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在這個過程中展現(xiàn)出來的勇氣或猶豫,這是我關(guān)心的事情。”
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個時刻,張悅?cè)徽f愿意稱它為一個“頓悟”的時刻,“在這個時刻他會覺得他眼前的事情全都不一樣了,他會覺得他過往的經(jīng)歷碎成了一塊一塊的小塊兒,所以在這個時刻我覺得他才真正獲得了存在的價值,因為他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他也重新認識了自己?!?/p>
對此,吉根深表贊同, “如果你想要寫出好的小說,你就要等待這一刻的出現(xiàn)。其實你知道你可以強迫它出現(xiàn),但如果你過于用力,你就得不到你想要寫的那一個故事或者說你想要的那個感覺。你的故事或許就會淪于庸俗之中。對于我來說,我一直在嘗試去找到一種清新的語言去描述我們每天的生活的意義。一部好的小說,其實是我們感情的一部分,是有關(guān)轉(zhuǎn)瞬即逝的情感,是感動人心的。不好的小說只有單調(diào)的陳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