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竹菊俗稱“四君子”,歷來為文人喜愛。其中,蘭花更因其高潔與幽隱氣質(zhì),既有林泉隱士之風,也有一種“人不知而不慍”的君子風格。近日,“蘭蕙風雅——古盆蘭花與攝影展”在上海建業(yè)里嘉佩樂酒店的展廳對外展出,不僅有傳世蘭花名種或近年來選出的佳種,也有晚清、民國以來的老盆器和蘭花主題攝影小品。
“蘭蕙風雅”展覽開幕當天,在古琴曲《憶故人》與蘭花詩歌的吟詠后,來自江浙滬藝術(shù)界、文學界及藝蘭界的相關(guān)人士舉辦了一場關(guān)于蘭花的座談,“走進蘭花的語境,也就是走進中國傳統(tǒng)文化、文人審美的語境?!迸c會人員圍繞蘭盆選用、上海蘭史、蘭花繪事、文化寄寓、養(yǎng)蘭心得等話題展開了發(fā)言。以下為部分發(fā)言摘錄整理。
“蘭蕙風雅”中的蘭花
談瀛洲(復(fù)旦大學教授,作家、園藝愛好者,策展人之一):
古盆與蘭花
蘭花是雅物,相應(yīng)地,也要配上雅致的盆器。
關(guān)于蘭花的配盆,古書里有兩種觀點,一種是著眼于古雅,一種是著眼于合用,或者說是適合蘭花的生性。
前面一派意見,以明末的文震亨為代表。他在《長物志》中論及蘭花時寫道,“盆盎須覓舊龍泉、均州,內(nèi)府、供春絕大者,忌用花缸、牛腿諸俗制。”他所說的龍泉,指的是龍泉窯所產(chǎn)的瓷盆,是單色釉的青瓷,格調(diào)清雅;均州,現(xiàn)在又寫作鈞州,指的是鈞窯(又稱鈞臺窯)所產(chǎn)的瓷盆,以紫色、紫紅色、青藍色等濃艷的色彩為主;同時它們還必須是老器物,不能是當代制品。內(nèi)府,指明朝為皇宮內(nèi)廷所燒造的瓷器,這里面包含彩繪瓷器;供春,有時又寫作“龔春”或“供龔春”,是生活于明朝正德、嘉靖年間的第一位有名的紫砂壺匠人,這里用來代指紫砂盆器。從這里可以看出,文震亨偏愛單色或純色釉的雅致瓷盆或紫砂盆,彩繪瓷盆也可接受,但必須是制作精良的內(nèi)府瓷。
至于花缸、牛腿,不是陶瓷史上的專門術(shù)語,我想前者指的應(yīng)該是民間制作的比較大的彩繪瓷盆,后者指的也是民間制作的口徑比底徑大很多的高盆,現(xiàn)在種蘭花也多有用這種盆的。今天,當然已不存在什么內(nèi)府或內(nèi)窯瓷器了,但紫砂盆還是在廣泛使用。
蘭花 談瀛洲攝
二,后一派意見的代表,則是幾位蘭家,如《藝蘭秘訣》(成書于民國九年,即1920年)一書的作者“清芬室主人”(他沒有留下真名)。他在此書的“選盆”一節(jié)中寫道,“選盆之法,不脫一個‘舊’字。盆之新者,斷不可用,因其火氣未脫之故也。”所謂“火氣”,其實就是新盆,尤其是新的陶盆,剛用時會吸收大量水分,如果忽視了沒有及時澆水的話,容易把植物干壞。但只要把新盆放在水里浸幾天,或丟在露天日曬雨淋一段時間,就能解決這問題,并不需要年代久遠的古董。
用太珍貴的盆種蘭還會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有的蘭株經(jīng)年不分盆,根系充塞盆中,即便用的是顆粒植料,也會不容易倒出來。(瘦高盆尤其容易發(fā)生這種狀況,所以古人提倡種蘭用敞口盆。)如果用的是便宜的陶盆,那么大不了犧牲一個盆,把它打碎了就是。但如果是昂貴的古董盆,那打碎了就是對文化遺產(chǎn)的破壞,同時也太不合算。除非是把蘭株硬掘出來,這樣的話就會損傷蘭根。如果是珍貴的品種,損失也很大。不是損蘭,就是損盆,這真是一個兩難選擇??!
因此,用老盆養(yǎng)蘭,也要注意這個問題。所以,蘭種在老盆里一年,就一定要翻盆。
寒蘭日光 談瀛洲攝
現(xiàn)在種蘭用的老盆,已經(jīng)不是明朝的文震亨在《長物志》中所說的那種宋朝的古董了,一般指的是晚清、民國,乃至1949年到“文革”早期所制的盆。按東門兄的說法,老盆的好不在于它的老,而是以前的工匠用料好,做工細致,而且審美好,因而器形好,耐看。畫工、書法、刻工也好。
春蘭汪字 談瀛洲攝
石建邦(藝術(shù)評論家,策展人之一):
君子寫蘭與蘭中寄寓
梅蘭竹菊俗稱“四君子”,歷來為文人士大夫所喜愛。愛國詩人屈原愛蘭如命,有好多詩篇歌頌蘭花。在人們眼里,蘭花根本不是一種凡花俗草,尤其它的香氣高雅脫俗,被稱奉為“香祖”。
到了元代文人畫家鄭思肖那里,蘭花又上升為一種民族氣節(jié)的象征之物,以寄托他的“故國之思”。從明代開始,藍瑛、文徵明、石濤、鄭板橋乃至近代的吳昌碩等人,都是畫蘭的高手。這樣漸漸地,畫蘭和畫竹,或者叫寫蘭和寫竹,成為和書法關(guān)系很大的一種畫法風格,因為看似簡單,其實高下立判。如果沒有很深的書法造詣,很難達到出類拔萃的高度。
文徵明 蘭竹圖卷 故宮博物院藏
像書法家白蕉算不上是畫家,或者說不畫畫,但以寫蘭出名。這樣,大家給蘭花賦予了更多的文人氣質(zhì),甚至一般的畫家所畫的蘭花作品,得不到大家的普遍認可。
油畫家畫蘭花的不多,我只知道一位畫家畫過。我認識吳冠中的一位同學——鄭為,他晚年畫過一幅蘭花《鄭同荷》,他是上海松江人,說這鄭同荷是先祖遺澤,是他家祖上培植的。他在那幅油畫蘭花的反面還寫了一段題跋:
“鄭同荷乃余祖上培植之名蘭品種,據(jù)聞抗日戰(zhàn)爭曾藏之夾墻,越年而不死。嗣后此花在國內(nèi)頻臨絕種,近于桂林公園蘭展中見之,因圖之以念先澤之遺芬也。二〇〇四年三月八日于古美書屋。鄭為自記,時年八十又三矣。”
老先生第二年四月就故世了,當時他畫好這幅蘭花,我正好去看他,他還得意地給我欣賞過。當時油彩未干,放在油畫架上,印象深刻。老先生經(jīng)歷過抗戰(zhàn),輾轉(zhuǎn)大西南求學,晚年也懷才不遇,有點郁郁不得志。他是一位比較典型的知識分子,繪畫之外,文章學問都非常好。想在回憶起來,他在這幅蘭花里頭,其實是有很多寄寓的。
孫凈(波士頓大學東亞藝術(shù)史碩士、中國美院美術(shù)史博士候選人):
煙云不湮,蔣矩亭墨蘭
清初以四王為代表的正統(tǒng)畫派占主導(dǎo)地位,而八大、石濤、弘仁主張抒寫個性,強調(diào)筆墨逸情。畫蘭在清朝的興盛,以鄭板橋、錢載、蔣矩亭為代表。鄭錢兩家占據(jù)畫史盛名,相關(guān)資料詳實,研究者眾多,在此不再贅述。蔣矩亭卻在百年內(nèi)名聲寂然,幾乎不為人所知,本文對其作概述性的闡述。
蔣予檢,字矩亭,河南杞縣人。道光二年1822舉人,歷官江西廬江,宜春,峽江知縣。與何紹基友善,著有《蘭譜》傳世。有詩稿《古香堂吟草》、《擷清書屋遺稿》刊本兩卷。其詩格不讓蔣士銓、張問陶等名家。他的蘭草,同期及后人皆有高度評價,可見其在清末文人心目的寫蘭地位甚高。遺憾的是,《中國繪畫全集》竟一幅未收。嘗見其墨蘭冊頁八開,蔚為幸事,特此以饗。從留存作品歸納,蔣擅長折葉技法,長葉彎折,方向多變,具有乖離物像的抽離特點。其蘭葉雖師法子固,筆法卻是奔放,姿態(tài)婉轉(zhuǎn)。王光烈有尾跋顯示,蔣矩亭可謂道光朝寫蘭第一高手。之后的桂馥亦對蔣矩亭有明確史料留存,光緒年間的學者馬棪對蔣矩亭畫蘭作過詳細論述,并將其與鄭板橋做出詳細的比對,極富研究價值。當時盛名之下的蔣矩亭對其后學周峻,其子蔣茲影響深遠,皆工畫蘭。再往后民國初年的湯燮1860-1927,江西南豐人,亦是當時寫蘭高手,留有《南豐湯氏蘭林百種》珂羅版精印,51幅,湯自序中提及追尋前輩鄭板橋、蔣矩亭真跡,畫蘭四十余載??梢娛Y鄭兩家在清朝寫蘭的地位顯著,對后世影響深遠。
蔣矩亭 墨蘭冊頁八開
一世寫蘭半世竹,蘭竹看似寥寥幾筆,實則以書法為堅實的功底。植物四君子的比德比興出自古老的詩經(jīng)篇章,最早記錄顯示蘭入畫始于唐代王維之文人園林傳統(tǒng),宋有華光、無咎為先,后有趙孟堅、鄭思肖繼承發(fā)揚。元有趙孟頫書畫集大成,亦有雪窗僧善畫蘭石。明代繪蘭的文徵明、周天球、孫克弘、項圣謨諸君才情輩出。清代有鄭板橋、錢載、蔣矩亭交疊閃耀。美術(shù)史上的蘭畫圣手無一例外皆為書法好手,所謂書畫同源,在蘭竹等植物主題的繪畫題材上尤顯突出。而蔣矩亭作為研究個案,其畫蘭地位在清末凸顯,卻被忽略遺忘在歷史長河中,有待更多資料的更新研究,亦是美術(shù)史研究的意義所在。
顧村言(澎湃新聞藝術(shù)主編):
走近蘭花,也是走進傳統(tǒng)審美的語境
梅蘭竹菊中,蘭是逸格。蘭花可以說表達了中國文人心性中對自由與高潔的向往。《孔子家語》記有:“與善人居,如入芷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碧m花并不只是幽隱的氣質(zhì),更有一種“人不知而不慍”的君子之風,內(nèi)在就是一種獨立人格的象征。
先說造型,疏葉簡花,一片清韻,有時在書房里觀察,感覺蘭花的葉子造型像拋物線,一個視覺空間中有一兩道蘭花線條,會讓畫面變得靈動干凈,有一種溝通天人的感覺。
蘭花既是高雅的,其實也有一種平民性。講究古盆等固然不錯,但我們看揚州八怪的畫蘭之作中,也有植于破瓦盆之中的,別有一種隨遇而安之美。記得多年前,我到吳昌碩先生在安吉的故里,在附近一間農(nóng)家樂里看到整院子的蘭花,蓬勃豐茂,極有精神氣,后來再看吳昌碩先生畫的蘭花,那種線條里金金石味濃,鋼筋鐵骨,寄寓著他“強其心骨”的心志,吳昌碩的蘭花與他從小的觀察或許不無關(guān)系,有平民性,也有文人氣。
蘭花是生活化的,也可以是平民化的,但本質(zhì)上還是精英化的,如果把蘭花過分群眾化、大眾化、功利化、熱化,都會傷害蘭花高雅文化的本質(zhì)。就像文人畫,本質(zhì)上也是小眾審美的文化。中國繪畫中的蘭花,本身是一個“寄”字,即寄情于草。
現(xiàn)場展出的蘭花
楚辭中關(guān)于蘭花的詩句極多,可見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蘭花審美已蔚為大觀,我以為當時也應(yīng)當是有繪本形式的,不過似乎并未看到,但在漢代的畫像石里,就有對芝草的崇拜,記得在四川一個漢畫像石中,有一種草的圖本很相似,可能就是蘭蕙之類。宋元明清以來,文人高士對蘭花的推崇,在文字和圖像中都會得到充分體現(xiàn),畫蘭名家輩出。
文人畫的重點是畫面背后的寄寓。我喜歡的畫蘭名家中,譬如南宋鄭思肖,入元后作“無根蘭”,畫蘭不畫土,且花葉蕭疏,以寓宋土已被掠奪之意?!盁o根之蘭”的象征意義就很令人深思?!盁o根之蘭”對當下也有借鑒意義,現(xiàn)在很多人其實是“無根人”,沒有自己的根脈和文脈。所以,走進蘭花的語境,也就是走進中國傳統(tǒng)文化、傳統(tǒng)審美的語境,培土培根,一點一滴進行文化的重建。
鄭思肖寫蘭
鄭板橋畫蘭也有名,但相比而言我個人更欣賞金農(nóng)的雙勾蘭花,他畫的雙勾蘭花,在一片懸石間,倒懸而生,一片空靈之韻。近現(xiàn)代的吳昌碩先生,他用篆書和金石味的筆法畫蘭的葉子,看了以后讓人有一種“強其心骨”的感覺。白蕉先生也喜畫蘭,他是一位單純、性情的文人,畫的蘭花溫文爾雅,雖然張力不及吳昌碩,但清雅之氣足。近現(xiàn)代上海的畫家朱屺瞻、吳湖帆、謝稚柳、陳佩秋等也都喜歡畫蘭花。剛才說到蔣矩亭的蘭花,姿態(tài)確實多變,不過由于書法水平相對弱一些,個人以為線條并不算高妙。
無論畫蘭育蘭,其實都是一種寄托,有時想,觀蘭寫蘭就是讓人放開心緒,比如,蘭花的葉子如一條拋物線,讓人產(chǎn)生凌空蹈虛之感,哪怕只是片刻——這可以說就是老莊的境界之一,也是一種對逍遙游的向往。
明 馬守真 仿管道昇墨蘭軸 上海博物館藏
東門(廣告類影視制作人,蘭花愛好者,策展人之一):
盆和蘭:體驗花木盆草里的生機和人文
我現(xiàn)在有點無盆不種蘭。沒有好盆,合適的盆,我種不了蘭,這是現(xiàn)在的心境。我想種的是搭配,是一幅畫,是一種對蘭美的感知。
古人賞玩花木,更講究器之精良。明代袁宏道所言:“養(yǎng)花瓶亦須精良,譬如玉環(huán)飛燕,不可置之茅茨,又如嵇、阮、賀、李,不可請之酒食店中。盆瓶缶罐,草木精舍,須相稱合宜”。養(yǎng)花的花瓶應(yīng)該十分精致、漂亮。譬如后宮中居住的趙飛燕、楊玉環(huán)這類人物,怎么可以想象將她們安置到破敗的茅草屋中呢?又如對待嵇康、阮籍、賀知章、李白這樣的一些名士、詩圣,是決不能把他們請到大排檔的,換個地方,好發(fā)揮……
晚清蘇州文人尤墨君先生曾寫過《留園蘭花會》一文,“中央高高地供著的一盆,叫做主花,插著金花,以示榮寵。其余分列于主花左右,俱下承以紅木高架,參差不齊,望之如小塔然,那護花的盆兒,有的是康乾細瓷,有的是陽羨古陶……”所以說古人是極講究的。
我認為,師法古賢至善精器是一種素養(yǎng),能讓你去學習,能讓你人生獲得某種頓悟,更可體驗花木盆草折現(xiàn)的生機和人文,最終觀悟生命的寬度和廣度,當然也看個人造化了。
1917年段泥刻繪盆 春蘭團結(jié)荷 東門攝
民國瓷盆 建蘭芳華 東門攝
陸賢宇(上海市農(nóng)學會蘭花專業(yè)委員會常務(wù)副主任,江蘇省《蘭花》雜志副主編)
上海蘭文化:中國春蕙蘭花文化史就是江浙滬地區(qū)的蘭花文化史
到上世紀80年代止,400余年來,中國春蕙蘭花文化史就是江浙滬地區(qū)的蘭花文化史。翻下古蘭花譜,春蕙蘭中,在上海選育的銘品約有幾十種,其中的老峰巧(清康熙五年,1666年)迄今都是最為有名和神秘的老種蕙蘭,沒有之一。而春蘭的環(huán)球荷鼎則以中日建交的“蘭花大使”的傳奇故事,盡顯中國文化的人事美意。其他如上海梅、江南新極品、大富貴等都是蘭界長盛不衰的品種。
上海的文化氣質(zhì)和蘭花歷史底蘊,決定了上海人玩蘭的文化不同于國內(nèi)其他地方。由于上海蘭花圈并非產(chǎn)業(yè)化的玩賞,不需要在很商業(yè)的層面交流,更講究圈子的人性情合拍,所以蘭友間的交往以小圈子為主。幾大蘭花協(xié)會會員數(shù)相對于上海整體蘭友的規(guī)模而言是很小的,游離于協(xié)會之外的蘭友,有許多是不愿顯山露水的逍遙,他們更多的將養(yǎng)蘭表現(xiàn)為在世俗生活之上的一種情感的超越態(tài)度,這個是上海蘭界最為顯著的特點。
我相信,養(yǎng)蘭花將來的發(fā)展方向是:一部分有實力和雅趣的愛蘭者會在提升蘭花的傳統(tǒng)精神境界上進行完善,養(yǎng)蘭成為一種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表達中國人生活態(tài)度的一種符號。
展覽現(xiàn)場 東門 圖
陸敏劍(杭州市蘭花協(xié)會秘書長,杭州歡聚堂主人):
賞蘭,即發(fā)現(xiàn)美、創(chuàng)造美、搭配美
藝蘭真正的高峰期是在民國,因為晚清時期,蘭花市場擴大,研究慢慢細化,產(chǎn)生了瓣型學,分出各類品種。民國時期的藝蘭,集中在江浙一帶,花的來源主要是錢塘江流域和四明山山脈。紹興人從山上挖取蘭花,通過京杭大運河銷往江蘇、上海,上海的大家也選育了很多好品種。
現(xiàn)在辦蘭花展,規(guī)模越來越大,一場蘭展集中幾千盆花,參觀一圈出來,可能看了什么都忘了。真正觀賞蘭花,要去發(fā)現(xiàn)美、創(chuàng)造美、搭配美。
我個人是蘭花品種控,像集郵一樣集蘭花。我院子里的春蘭品種,有將近1000種,新老品種都有?,F(xiàn)在玩蘭花的門檻很低,參與人數(shù)也越來越多,但我覺得玩蘭花首先要喜歡,文化是玩蘭的核心,抓住核心路才能走得更長。
沈琦華(媒體人):
《蘭蕙小史》和“健碧”之畫
我和蘭花第一次結(jié)緣,是2007年參觀三亞的博覽會,第一感覺是蘭花很貴。第二次,是因為《蘭蕙小史》,這本書在藏書界很有名,我當時花了大約10萬元在拍賣行拍到這套書,發(fā)現(xiàn)書中還夾著一張畫,落款“健碧”(編注:畫家陳佩秋,字健碧),并且蓋了章。陳佩秋先生很早就畫蘭花了,這是一幅她的早期作品。第三次,就是今天參加的雅集。
蘭花給我的感覺,一是貴,二是雅,貴使它無法觸手可及,未來如果向“雅”的方向推動,則大有可為,能打開審美上的新空間。
展覽現(xiàn)場 東門 圖
鮑曉霞(宜興市陶都國蘭創(chuàng)建人):
選育心得:創(chuàng)新但不脫離傳統(tǒng)
我與先生吳佳能,本是手藝人,在宜興丁蜀鎮(zhèn)從事紫砂壺制作。1996年一次偶然機緣,買了一盆蘭花,在家觀賞時深深的迷上她。在中國眾多蘭花品種中,我們獨愛蕙蘭。藝蘭前輩留下了珍貴的品種和圖片文字資料。我們在學習蘭花品種瓣型的同時,悟出一套選育新品的理念。
第一,創(chuàng)新但不脫離傳統(tǒng):選育新品有特點,讓人耳目一新,和傳統(tǒng)品種明顯區(qū)別,但是耐看,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第二,色彩豐富,體現(xiàn)時代氣息。第三,培育多樣化的奇花,奇而不怪,協(xié)調(diào)統(tǒng)一。第四,關(guān)于線藝草:開花期的蘭花惹人愛,但是花期有限,余下的時間是賞葉的,現(xiàn)代的葉藝蘭草也是異軍突起,蕙蘭葉藝的一些品種,對種養(yǎng)也帶來了新的挑戰(zhàn)。
晚清白交趾飄口方斗盆 春蘭汪字 東門攝
梅萍博士(嘉佩樂酒店集團亞洲區(qū)域中國首席代表、羅德島設(shè)計學院碩士和中國美院藝術(shù)史博士):
呈現(xiàn)蘭花與傳播中國書香
嘉佩樂來到中國有七八年了,希望借助這個平臺把中國各地獨特的文化展現(xiàn)給世界。我父親是廣東華僑,而嘉佩樂的創(chuàng)始人也是印尼華人家族,所以對傳統(tǒng)文化特別有感情。
我從小在杭州長大, 有幸受到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在美國念完建筑和景觀設(shè)計后到香港做了幾年建筑師,2005年回到中國后, 我一邊參與投資建設(shè)了像田子坊這樣好玩的項目,一邊在中國美院修藝術(shù)理論,圓了小時候的夢想。 七年前加入嘉佩樂集團后讓我更堅定了做文化大使的責任,我有一個心愿,就是不管是工作還是自己的創(chuàng)作,都要與傳播中國的書香文化有關(guān)。
展出的蘭花
我認為建業(yè)里是一個真實場景的生活美學博物館。我們之前曾舉辦過一次“文人賞石”沙龍和展覽,不僅在賞石界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同時也讓酒店的客人們充分體驗了傳統(tǒng)文化的價值觀和審美角度。
展覽現(xiàn)場 展品局部
展覽將持續(xù)至3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