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艷茜：路遙，像牛一樣勞動，像土地一樣奉獻

由陜西人民出版社精心策劃推出的陜西文學三巨頭路遙、陳忠實、賈平凹的傳記——《路遙傳》《陳忠實傳》《賈平凹傳》相繼問世并熱賣，近期“三人傳”讀者共享見面會將在西安“賈平凹大講堂”舉行。

三位大家先后以代表作《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秦腔》摘取了茅盾文學獎桂冠，并且廣受讀者長期追捧，作品暢銷不衰，在社會上產(chǎn)生了廣泛影響。三部傳記作者也是陜西文壇引人注目的作家，各人在創(chuàng)作上都有建樹或亮點。近日，本報記者獨家采訪了《路遙傳》《陳忠實傳》《賈平凹傳》作者張艷茜、邢小利、孫見喜，傾聽他們講述三位傳主文學創(chuàng)作之外鮮為人知的故事以及他們艱辛的創(chuàng)作歷程和不斷的思想升華。以期用他們的故事激勵、啟迪更多的文學創(chuàng)作者，使他們從中獲取信心，汲取能量，不斷努力，為人民寫作，讓陜西文學的美譽傳揚更遠，讓文學陜軍的隊伍更加強大。

1 面對傳主路遙，張艷茜不是旁觀者而是在場者，她說，“為路遙作傳，我可以將我個人不可言說的隱憂與痛楚，通過感性的筆墨傳遞出來。我寫出的不僅是關于路遙的紀實性文字，更是珍藏在自己記憶里和生命里的東西?！?/p>

1982年，張艷茜上大學二年級時，在《收獲》上閱讀了路遙的中篇小說《人生》，讀罷心中滿是難以名狀的抑郁和沉重。從此，她極渴望見到能夠讓她產(chǎn)生這份少有的心境的作家路遙。也極想知道，創(chuàng)作了如此直抵人靈魂的作品的作家，是不是也有著與《人生》的主人公高加林一樣的命運和愛情？

沒想到的是，還真就把路遙盼來了。

那是個初冬的下午，知道路遙要來西北大學開講座，張艷茜和幾位同學匆忙吃了午飯，便火速趕往圖書館一樓的階梯教室，想占個好座位。到了現(xiàn)場才發(fā)現(xiàn)，教室里已經(jīng)座無虛席，她們只好站在走道上。

張艷茜回憶道：“那天的陽光極好，從教室門斜射進來，暖融融的，路遙就是隨著這束陽光進來的。1985年的夏天，與路遙的緣分再次眷顧了我，大學畢業(yè)我被分配到了陜西省作協(xié)工作，我竟然與路遙成為了同事。當時，路遙已經(jīng)從《延河》雜志調(diào)離，從事專業(yè)創(chuàng)作，并開始寫作《平凡的世界》。我則是剛剛進入《延河》的新人，自卑得不敢和路遙說話?！?/p>

有一個細節(jié)，張艷茜今天仍然清晰地記得：“一天下午，我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路遙推門走了進來，坐在我桌前的沙發(fā)上。他與我談了省作協(xié)目前的現(xiàn)狀，他說，不能因為客觀現(xiàn)狀影響自己的情緒，要學會把握自己，咬緊牙多看些書，多寫作品。一個人活在世上就要追求崇高的目標，要為自己樹立理想。接著，他談了讀我寫的幾篇作品的感覺，還向我推薦他喜歡的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的作品《百年孤獨》——霍·阿·布恩蒂亞又付了五個里亞爾，就像出庭作證的人把手放在《圣經(jīng)》上一樣，莊嚴地將手放在冰塊上，說道：‘這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發(fā)明。’路遙竟然輕松而莊重地背誦出這段情節(jié)，鏡片后的眼睛里閃爍著崇敬的光芒?！睆埰G茜說，正是這次的交流，釋解了她好久不敢和路遙打招呼帶來的不安。

張艷茜在省作協(xié)的住房與路遙的寫作工作室同在一個小四合院，《平凡的世界》修改過程中，疲憊的路遙出來短暫休息時，經(jīng)常會抱起正在高興玩耍的張艷茜的女兒親吻她的小胳膊。時間久了，孩子被路遙“訓練”得有了習慣動作，即使是玩得正投入時，見到路遙走過來，也會停止玩耍，大聲叫著伯伯，然后伸出白胖的小胳膊，挽起袖子，讓路遙“咬胳膊”，左邊“咬”一下，馬上再伸出右邊的胳膊再“咬”一下。在孩子的面前，路遙充滿著慈愛和童真。經(jīng)常處于饑餓狀態(tài)的路遙，吃遍了院子里各家的飯，有時候，也會到我家吃上一頓我手藝欠佳的飯菜。

“與路遙共事7年時間里，比起他的著名作家身份，我更愿意將路遙視為一個普通的生命。從我到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工作，聽到的最多的消息，就是路遙獲得各種獎項的消息，但是，定格在我心中的路遙形象，最強烈的就是一手拿根黃瓜或大蔥，一手拿著饅頭，并且充滿疲憊的身影。在路遙完成《平凡的世界》長篇巨作后，有一段短暫的休整。正午陽光灑滿的時候，路遙常常坐在一把破舊藤椅上閉目養(yǎng)神，享受陽光的溫暖。就是這樣一個天天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鮮活生命，突然間有一天從眼前消失了，這對活著的熟悉他的人的內(nèi)心的沖擊，無疑如同經(jīng)歷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張艷茜說這段話的時候，眼里滿含著熱淚。

1992年路遙去世后，有一段日子，張艷茜說她經(jīng)?；秀钡馗杏X，路遙還會再次出現(xiàn)在那個小院子里，依舊沉重而穩(wěn)步地走著，然后坐在那把破舊的藤椅上。于是，張艷茜寫了多篇紀念路遙的文章：“我想我寫多了是不是就能將路遙重新喚回來呢？后來，陜西人民出版社精心策劃出版《路遙傳》，該社編審、優(yōu)秀編輯張孔明推薦我為路遙的苦難人生作傳。我想，這既是我蘊蓄內(nèi)心已久的愿望，也是與路遙的緣分。面對傳主路遙，我不是旁觀者而是在場者，為路遙作傳，我可以將我個人不可言說的隱憂與痛楚，通過感性的筆墨傳遞出來。我寫出的不僅是關于路遙的紀實性文字，更是珍藏在自己記憶里和生命里的東西。”

2 在走訪過程中，讓張艷茜感動的細節(jié)很多，去陜北的一路上，路遙的生前好友或是熱愛路遙的朋友，聽說張艷茜是為路遙作傳而來，紛紛給予了她最大的支持。

張艷茜與路遙在一個院子共事7年，作為在場者，無論是感性的還是理性的對路遙的認識，多少是有的，但是，真正要考察清楚和呈現(xiàn)出切近真相的路遙人生面貌，也并非易事。張艷茜沒有走捷徑，而是從頭做起。從2009年開始，她除了重讀路遙的所有作品和研究資料，還有計劃地走訪了路遙的親朋舊友，想方設法閱讀了路遙的個人檔案。2010年初春，張艷茜重走了一遍路遙輾轉(zhuǎn)陜北的創(chuàng)作之路，一路走一路體驗一路采訪，感受至深，收獲甚大。

在走訪過程中，讓張艷茜感動的細節(jié)很多，去陜北的一路上，路遙的生前好友或是熱愛路遙的朋友，聽說張艷茜是為路遙作傳而來，紛紛給予了她最大的支持。他們幫助張艷茜完成一站的采訪后，又將她送到下一站。

在路遙深入生活體驗生活，與礦工們一同下井的銅川鴨口煤礦，煤礦領導陪張艷茜一起下井?！爸埃麄兪遣辉试S女性下井的?！睆埰G茜說，“在鴨口煤礦，我還翻拍到一張路遙身穿破舊的礦工服與礦工聊天的照片，這是鴨口煤礦一位攝影愛好者王清林的作品。由于有這位有心人的捕捉，我們才得以看到路遙當年體驗生活的形象?！痹邙喛诿旱V張艷茜還有一大收獲，那就是見到了《平凡的世界》第三部中煤礦工人安鎖子的原型。老實質(zhì)樸的安鎖子說路遙寫到了他，還用了他——安鎖子的真名，他很興奮，充滿自豪。在延安期間，張艷茜給年逾古稀的文學前輩曹谷溪添了不少麻煩——連續(xù)兩天去他家中拜訪，到了飯口，又不客氣地坐下來端起飯碗就吃。曹老師還將張艷茜一路送到延川縣，然后又安排下一站清澗縣接應。

2010年3月22日，張艷茜在清澗縣路遙紀念館里，巧遇正要去延川縣的路遙三弟——王天云。在清澗王家堡路遙老家的窯洞里，張艷茜又去看望了路遙的生母。當時，路遙的生母因為不久前的腦溢血，已經(jīng)昏迷多日，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躺在炕上。路遙的小妹妹王萍，在貼心地照顧老人?！斑@一次，我不能再與路遙生母在窯洞前合影了。滿懷遺憾和哀傷，等我3月26日剛剛返回西安，路遙的生母在這一天去世的噩耗傳了過來。就是這位身材矮小卻極其堅強的母親，在過去20年的時間里，她連續(xù)不斷地經(jīng)受著人生的巨大痛苦，先后送走了四個兒女和丈夫?！?/p>

3 動筆撰寫《路遙傳》時，張艷茜突然膽怯了，“當我真正面對傳主路遙，面對他42年短暫生命所釋放的巨大能量時，我知道，即使我重新和他交往，我仍會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依然是心懷崇敬追隨其后?！?/strong>

親歷現(xiàn)場和第一手資料的獲得，使得張艷茜在撰寫《路遙傳》時，在史料方面刷新了現(xiàn)有的考證和研究成果，補充、完善和深化了以往人們對路遙及其創(chuàng)作的認識。

待一切準備就緒，以為可以輕松動筆撰寫《路遙傳》時，張艷茜突然膽怯了，“一方面，所有的生活細節(jié)和素材紛至沓來，我不知如何下筆。另一方面，我感到自己太不自量力了，竟然膽敢為路遙作傳?！睆埰G茜說，“在路遙剛去世的時候，我曾寫過一篇紀念路遙的文章——《我要和你重新交往》，路遙短暫的一生是孤獨的，是寂寞的，這固然與他的性格、他的經(jīng)歷以及他始終追求的高標準有關，也因為有許多如我一樣，敬仰他卻又遠離他的人，使路遙處于了孤獨之中。路遙的周圍有許多的人，但是，他們沒有與路遙同行，而是懷著崇敬尾隨在路遙的身后。這些人之中便有我，我們太缺少孩子般的稚氣，與他手拉手同行，而這正是路遙渴望得到的——他一生都在追求崇高境界的同時，也在追求著平凡、普通。我曾想象著，如果可能，我不再怯怯地叫他老師，我會說，路遙，我要重新和你交往。我想他聽了，一定會寬慰地、真誠地、無聲地笑了，他會說，這也是他渴望的。但是當我真正面對傳主路遙，面對他42年短暫生命所釋放的巨大能量時，我知道，即使我重新和他交往，我仍會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依然是心懷崇敬追隨其后，因為他比同時代的作家，在對中國轉(zhuǎn)型期社會變化的思考，多走出去了一大步，這也讓普通的我們始終無法與他同行。而我又怎能寫好這么一個不平凡人的內(nèi)心世界呢？”

在張艷茜生怕無法寫出路遙文學人生的精神高度而備感困惑，并且打算放棄時，著名作家楊爭光給予了她很大的鼓勵，楊爭光說：“你只要客觀地還原路遙短暫一生的人生情懷和文學情懷就是成功的?！?/p>

4 一個坦蕩的路遙，加上一個神秘而城府很深的路遙，才構成了文學的路遙的主調(diào)與復調(diào)相融的多姿多彩。

作為一個偉大的作家，路遙的人生實在太短促，唯其如此才更具悲劇性。張艷茜不僅被路遙的文學創(chuàng)作所吸引，更為路遙的悲劇人生所震撼。作為親歷者，張艷茜目睹路遙為文學理想拼搏乃至最終倒下的悲壯歷程，而他的人生情懷和文學情懷，正是路遙精神世界的核心。張艷茜決定，寫作從路遙個人成長道路、生存處境出發(fā)，從許許多多鮮為人知的生活細節(jié)入手，還原一個世俗人生和文學人生相互交融相互印證的真實的路遙。

在為路遙作傳的前期準備過程中，張艷茜還閱讀了多部名人傳記，她不想遵循傳記通常的寫法，刻板地按照時間順序進行流水式敘述。當想到1992年國慶假期，自己最后一次在西京醫(yī)院見到路遙時的情景，張艷茜知道該如何寫第一章了，她敘述道：“7號病房里，見到驟然間身體瘦小的路遙，對我的沖擊力太過強烈了，而寵愛女兒，可以為女兒摘星星、摘月亮的路遙，慈父形象又是如此深刻，于是，這兩章成為我進入路遙世界的開始。然后，將歷史沿革變化的線索和路遙文學人生的發(fā)展軌跡，內(nèi)含在專題性板塊化的敘述之中，既相對系統(tǒng)和完整地展示了路遙的人生過程，同時凸顯了那些決定路遙命運的重要事件和人物關系，部分之間內(nèi)在聯(lián)系緊密，但又相對完整、獨立。比如路遙的身世和成長，路遙在‘文革’中那段特殊經(jīng)歷，路遙和北京知青的交往，路遙與前妻林達的婚戀，路遙最后的日子等等，不少部分都是鮮為人知的，有些對我來講都是全新的認知內(nèi)容。這些經(jīng)歷對路遙的人生和創(chuàng)作發(fā)生過巨大和深遠的影響，我們以往對路遙的內(nèi)心世界和文學世界解讀中存在的一些疑惑，我想會因為我筆下的《路遙傳》，得以相當程度的澄清和解答。還有一些內(nèi)容，是我無法澄清和解答的，比如路遙對疾病的回避，這方面既表現(xiàn)了路遙的堅韌，又表現(xiàn)了路遙的脆弱。但這就是血肉之軀的路遙，這就是作家路遙。他是坦蕩的，也是神秘的。一個坦蕩的路遙，加上一個神秘而城府很深的路遙，才構成了文學的路遙的主調(diào)與復調(diào)相融的多姿多彩。”

5 “像牛一樣勞動，像土地一樣奉獻?！甭愤b的性格和對文學的熱愛決定了他鞠躬盡瘁的創(chuàng)作方式。

陜北黃土地上的人民，曾經(jīng)為中國革命作出了巨大貢獻，在他們身上，凝結著樸素的先進思想。這是特定社會歷史、特定陜北地理的社會性格凸顯。常年生活在貧困、沉郁、頓挫的陜北黃土高原上的陜北人的文化性格，還有更為豐厚更為基本的一面，他們的行為所顯示出來的更多更內(nèi)在的元素，是凄然的、悲壯的，也是清峻的、蒼涼的。千百年來積淀下來的質(zhì)樸、善良的品格，勤奮勞作、甘于受苦的精神，“像牛一樣勞動，像土地一樣奉獻?！边@些，都深深地影響著在此地出生、此地成長的路遙，并在路遙作品中得到了很充分的展示。

當路遙的中篇小說《人生》出版后，在全國造成很大轟動，他本可以帶著這份榮譽，安逸地生活，不必過勞、拼命地寫作，但他卻沒有就此止步，相反，他害怕無法超越，覺得“痛苦極了”。他逃離喧囂回到陜北家鄉(xiāng)，把自己“丟”在沙漠里思考了好幾天，并鄭重決定創(chuàng)作鴻篇巨制《平凡的世界》。他的性格和對文學的熱愛決定了他鞠躬盡瘁的創(chuàng)作方式。

“路遙作品的核心是對普通人尤其是對農(nóng)民的持久關注，他所塑造的高加林、孫少平等人物形象，恰是社會轉(zhuǎn)型期中國農(nóng)民的典型形象，也是群體縮影。小說主人公試圖通過自身奮斗打破宿命，改變命運，這顯然契合了所有農(nóng)民的心理需求?！r(nóng)問題’至今都是一個熱點話題，可路遙早在1982年他的中篇小說《人生》里就已經(jīng)提出來了。而鴻篇巨制《平凡的世界》，反映了從‘文革’后期的1975年，到改革開放初期廣闊的社會面貌，展示了那個時期中國農(nóng)民的渴望、追求以及為改變命運所作出的不懈努力，或者說是中國農(nóng)村青年的奮斗史。農(nóng)村題材為他所熟悉，當然更為他所關注。也正是對底層人民的熱愛和關注才使他獲得更多的尊重。面對最樸素的人，路遙堅守最基本的現(xiàn)實主義文學精神，選擇了最樸素的寫法，表現(xiàn)切切實實的生活世相?！边@是張艷茜對于路遙的深刻認識。

張艷茜為路遙作傳的過程，更像是對一個生命的追溯，她時時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感染著。無論順境或逆境，路遙都能保持一份淡然的心態(tài)堅持不懈地追求，這種精神用偉大形容并不為過。創(chuàng)作《路遙傳》后期，當寫到路遙忍著病痛做完了他想做的所有事情，背起行囊告別省作協(xié)“回陜北”的時候；當路遙這個硬漢子面對兄長般的摯友曹谷溪突然間號啕大哭，包裹在堅實盔甲中的路遙，展現(xiàn)出他柔軟脆弱一面的時候；當寫到路遙“最后的日子”殘酷地到來的時候……張艷茜悲不能書……

“人生其實就是一場旅程。我們自己既然無法選擇搭上哪班車，也無法選擇我們的起點在何時何地。一切來得都非常偶然，而終點又是不用期待的。史鐵生說過：‘死是一件無須乎著急去做的事，是一件無論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了的事，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jié)日?！碑敗堵愤b傳》出版發(fā)行后，張艷茜獲得了許多贊譽，但是她對生命的理解卻更深刻了：“偶然來到這個世界的我們，短短的一生旅程，其實如流星般一閃而過。有些人將短暫的人生旅程又做了調(diào)整，比如路遙，他乘上的是特快列車，不容他在旅程中浪費一丁點時間。左邊的群山，右邊的平原；近旁的小溪，遠方的大海，似乎對路遙都無法形成誘惑。他只埋頭做一件事，這件事，他說要在42歲之前完成。他果然完成了，他對得起自己的承諾，卻對不起自己的生命。他的人生旅程被壓縮為42年。”

張艷茜說：“沒有時間看風景的路遙，永遠成為了別人眼中迷人的風景。雖然物理意義上路遙的生命已經(jīng)結束了，但從精神價值來看，我想他會永遠活著?！甭愤b無疑是文學沙場上一個夸父式的勇士，路遙的人生價值也就有了最燦爛的生命收獲和回報?！肮胖⒋笫抡撸晃ㄓ谐乐?，亦必有堅韌不拔之志。”一部《人生》，一部《平凡的世界》，為路遙的生命畫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路遙沒有留下什么遺憾，路遙的生命延續(xù)在他創(chuàng)造的文學世界里。今天，路遙的作品還在激勵著無數(shù)年輕人不懈地奮斗著，盡管奮斗的內(nèi)容不一樣了，但只要有人，這種奮斗就不會停歇。 （文/李向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