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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鐵路邊的美術(shù)館,一個“比人更大的世界”

10月23日,“比人更大的世界”在位于寶山高境鎮(zhèn)的榕異美術(shù)館開幕,“比人更大的世界”是怎樣的概念?曾有人說,“沈從文的文學(xué)世界,比人的世界大”,那么如何以視覺藝術(shù)的形式,呈現(xiàn)一個更大的世界?

10月23日,“比人更大的世界”在位于寶山高境鎮(zhèn)的榕異美術(shù)館開幕,“比人更大的世界”是怎樣的概念?曾有人說,“沈從文的文學(xué)世界,比人的世界大”,那么如何以視覺藝術(shù)的形式,呈現(xiàn)一個更大的世界?此次展覽的策展人邀請12位藝術(shù)家以項目的方式,呈現(xiàn)出各自面對世界的思考。

展覽現(xiàn)場,易連作品《癡人集-消失的臉》,裝置,2021

展覽現(xiàn)場,易連作品《癡人集-消失的臉》,裝置,2021

“比人更大的世界”是兩位策展人林葉、施瀚濤繼“你會相信你的眼睛”后再次聯(lián)袂在榕異美術(shù)館辦展,這個相對位于城市邊緣、鎮(zhèn)市民文化中心內(nèi)的美術(shù)館本身也讓人看到了一個“更大的世界”,此處人來人往的生活區(qū)域與鐵道相伴,讓人產(chǎn)生對真實與虛擬、遠方與更大世界超現(xiàn)實主義的想象。

提及兩次在此的展覽,策展人之一林葉說,“你會相信你的眼睛”更多表現(xiàn)在這個“虛擬與現(xiàn)實相互混淆難以分辨的時代”,怎樣以攝影來面對和抵抗,讓人直面混亂的現(xiàn)實,找到自己的存在。而“比人更大的世界”將人置于家庭和社會中,是對“我是誰”的主動反思。

劉思典,《與家人在家》,照片及綜合材料,2020

劉思典,《與家人在家》,照片及綜合材料,2020

對于家庭身份的再次審視

走入展覽,直面的是一位病床上耄耋老人的眼睛,這是井上佐由紀拍攝的她的祖父,在祖父臥床不起到他去世的兩年時間里,井上一直在拍攝他的眼睛,這也成為她與已經(jīng)無法說話的祖父對話的方式。臨終前,“他眼睛成了只能映照光芒的絕美之物,不再想要看任何東西了”。面對祖父望向終點的眼睛,井上佐由紀想到那些看到人生第一道光芒的嬰兒的眼睛。

展覽首件作品,《我不記得最初見到的光芒》中井上佐由紀拍攝她祖父的眼睛

展覽首件作品,《我不記得最初見到的光芒》中井上佐由紀拍攝她祖父的眼睛

繼而走入懸掛“祖父的眼睛”墻后的小間,撞上一幅幅巨大的初生嬰兒眼睛。這組作品名為《我不記得最初見到的光芒》,初生的眼睛大概只能感受光,卻似乎努力地想要看清什么。從生命的終點望向初生,眼神竟是如此相似,讓人生出感觸。

井上佐由紀,《我不記得最初見到的光芒》嬰兒的眼睛

井上佐由紀,《我不記得最初見到的光芒》嬰兒的眼睛

眼睛也如同觀看的序幕,引導(dǎo)觀者從新的視角觀看人與家庭、人與社會的關(guān)系。汪瀅瀅回到自己1976年的出生地——河北館陶。此處并非她的祖籍和生長地,而是父母的下放之處。此后父親回到北京工作,母親輾轉(zhuǎn)北京、杭州兩地。后來原生家庭的分崩離析、對父親形象的陌生感,帶來的是她對自我身份認同感的缺失。

終于在2015年,汪瀅瀅踏上返回出生地“館陶”的“洄游”之路,試圖以影像探訪原生家庭尚完整時的線索,以完成對親密關(guān)系及自我身份的認知,并且跳出親子身份,以成年人心態(tài)觀察再無交集的父母相似的晚年生活,達成與原生家庭造成的情感傷痕的療愈與和解。

汪瀅瀅,《洄》

汪瀅瀅,《洄》

她的作品以柔軟的方式,把人帶回她童年時代那個記憶模糊的小縣城,看到如今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雖然我們無法知道此處與1970年代末的生活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但通過作品,治愈了創(chuàng)作者自己,也讓觀者通過照片中的一草一木,看到曾經(jīng)共同生活的痕跡。

展覽現(xiàn)場,汪瀅瀅的父親給她媽媽畫的素描,以及父母相似卻無交集的晚年生活

展覽現(xiàn)場,汪瀅瀅的父親給她媽媽畫的素描,以及父母相似卻無交集的晚年生活

從對自己家庭的尋找,到家庭和社會中自我身份的尋找也表現(xiàn)在藤安淳的《我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中,藝術(shù)家本人的雙胞胎身份時常暴露在別人好奇的目光下。因此,他對“看與被看”和“自我與他者”之間的關(guān)系始終有著非常強烈的意識,也以自己經(jīng)歷出發(fā),以雙胞胎為對象拍攝。

藤安淳的《我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中的一組

藤安淳的《我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中的一組

但不同于將雙胞胎拍攝于同一張照片中,藤安淳有意識地將雙胞胎作為“個體”對待,他們被分別置于不同的環(huán)境和場景下,以充分展示自己的個性以及以“個體”存在的自己。他鏡頭下的人,年紀不同,想必對自己雙胞胎這一身份也有著不同的認知,卻又與創(chuàng)作者本身產(chǎn)生共情。在拍攝的雙胞胎中,有兩位獨自陳列,布展時留下了另一個人的空隙。為何他們單人出現(xiàn),雙胞胎中的另一個為何缺席?雖然答案大約可以料到,但當他們獨自存在,將對個體造成怎樣的影響,又是一個關(guān)于身份的新議題。

藤安淳的《我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中的一組

藤安淳的《我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中的一組

社會對于個體的改造與建構(gòu)

在展覽還有一部分作品凸顯了個人與社會的關(guān)系。比如,齋部香的《不是理想的貓》,源于某個事件中犯人所說的話。以人類世界的角度,指望一只貓完全順從是不合理的。因為在貓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理想的貓”。但對人類來說,扮演別人的理想角色比做自己要容易得多。有些教育也引導(dǎo)人成為“理想的貓”,讓被規(guī)訓(xùn)者試圖擺脫的時候,或?qū)⒚媾R譴責。

展覽現(xiàn)場,齋部香《不是理想的貓》系列中的兩張

展覽現(xiàn)場,齋部香《不是理想的貓》系列中的兩張

李啟菁的裝置作品《監(jiān)督者》從某個角度講述了如何成為“理想的貓”,藝術(shù)家做了兩個繪圖機器人裝置,當沒有觀眾時它們隨機繪圖,但當它們檢測到觀眾的接近時,便擦除已畫的,開始只畫直線,以此成為社會希望它們成為的樣子。

李啟菁,《監(jiān)督者》,交互裝置,2019

李啟菁,《監(jiān)督者》,交互裝置,2019

對于個人社會身份的質(zhì)疑與歸屬身處異鄉(xiāng)之人的感覺將更為直接,徐冠宇正在進行的項目《外籍人口》也是依據(jù)自己和朋友們類似故事的積累,研究公民身份的意義。徐冠宇是生活在芝加哥在華人,在芝加哥他是“外籍人口”,在那里“家”永遠不可能是私密和安全的。在這個項目中,他找到了在美國持有不同簽證身份的參與者,為他們的房屋和個人物品拍照,然后將這些圖像與拍攝對象自己收藏的私人照片一起打印出來,作為臨時裝置被布置回他們的空間,并被攝影記錄。并由此呈現(xiàn)“外籍人口”在美國的復(fù)雜情況。并引發(fā)出“在相互聯(lián)系的世界中,我們?nèi)绾沃匦露x公民身份和一個人的合法性?”的疑問。

徐冠宇,《外籍人口》項目中的一件作品。

徐冠宇,《外籍人口》項目中的一件作品。

這種疑問也滲透在惟祺的作品《彼岸》中,他拍攝了世界各地的唐人街的圖景,在海外的也一個個“中國城”中感受的中國文化的獨特標識和影響力,在唐人街中“彼岸”和“此岸”模糊,但異鄉(xiāng)人的身份卻沒有消弭,在照片中一個個稍顯孤獨的身影中,可以讀出鄉(xiāng)愁。

惟祺的作品《彼岸》

惟祺的作品《彼岸》


惟祺的作品《彼岸》

惟祺的作品《彼岸》

他的另一組展出作品《一棵樹》則反其道而行,拍攝了一組夜幕下帶有法國梧桐的上海建筑,法國梧桐本身以舶來品的身份在上海扎根并成為上海的某種象征,而它背后的花園洋房、老公寓、里弄等在不同歷史時期,主人幾經(jīng)更替。樹卻四季輪回在有常的變化中如如不動,指見證著人世間的無常。

惟祺的作品《一棵樹》

惟祺的作品《一棵樹》

這一系列的作品中,人對自我的社會身份給予了另一種詮釋,讓人看到了人們自以為在“以人為中心”建構(gòu)出來的那個世界中自己的無奈與渺小。

對于家庭關(guān)系的再次思考

展覽中,還有一些作品基于疫情的背景。比如李啟菁的《A Box Life》(盒中生活),在紐約疫情爆發(fā)期間,通過計算機視覺記錄了14天在家中的軌跡,并創(chuàng)作了一個數(shù)據(jù)可視化的動態(tài)作品。14天記錄的軌跡,焦慮且枯燥重復(fù),在疫情期間,作為“家”的空間不再只是一個居住地,這是一個安全的保障,也是牢籠。

同樣作為女性創(chuàng)作者,劉思典《與家人在家》,2020年1至4月,她與父母一同隔離在家,用傻瓜機拍了很多家里的照片。在此之前,他們已經(jīng)十年沒有一起生活。共同生活讓劉思典無法工作,于是她搬到上海,將這些照片放大、打印,放在上海的家,與圖像一同生活,希望能與父母和平共存。此次展覽中以一間房的視角呈現(xiàn)4個月中與家人生活的復(fù)雜關(guān)系,并通過顛覆原有關(guān)系里的權(quán)力體系,創(chuàng)造出一個新的家庭環(huán)境。

劉思典《與家人在家》展出現(xiàn)場

劉思典《與家人在家》展出現(xiàn)場

展覽中一件作品拍攝的一只橘子,似乎是縫合家庭關(guān)系。這件作品來自中井菜央,但此處藝術(shù)家的《繡》也有縫合記憶的意味,她拍攝了患阿爾茨海默癥的祖母,因為疾病使得她的祖母記憶混亂,繼而由此延伸出“活著究竟意味著什么?”的提問。但照片卻是“個體存在”的印記。

中井菜央,《繡》系列之一

中井菜央,《繡》系列之一

這組照片也提示人與自我、與時間的關(guān)系,“比人更大的世界”也提示公眾通過影像、藝術(shù)的解碼,回到那個真實的、自然的、更為寬廣深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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