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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廚房》:一個北方普通家庭半個世紀(jì)的廚房小史

以奶奶、母親、“我”三代女性的主廚食譜為經(jīng),以開封、太原、香港等城市空間的輾轉(zhuǎn)為緯,作家蔣韻在《北方廚房:一個家庭的烹飪史》中串起了一個北方的行醫(yī)世家——孔氏家族長達(dá)七十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以奶奶、母親、“我”三代女性的主廚食譜為經(jīng),以開封、太原、香港等城市空間的輾轉(zhuǎn)為緯,作家蔣韻在《北方廚房:一個家庭的烹飪史》中串起了一個北方的行醫(yī)世家——孔氏家族長達(dá)七十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書中不但收錄了大量在中原地區(qū)流傳已久的小吃和主菜:炸醬面、“全家?!?、肉丁饅頭、“不爛子”……出場的人物也特別具有北方中國的倫理性格色彩:忠義、平實、豪爽??资弦蛔迦蓡T對家國、歷史、生命、自然、文化的體認(rèn)都凝聚舌尖。

最近,“想為食物寫一部史記——《北方廚房:一個家庭的烹飪史》新書分享會”在京舉辦,上海文藝出版社副社長李偉長、作家笛安以及本書作者蔣韻與讀者們進(jìn)行了分享。

《北方廚房:一個家庭的烹飪史》新書分享會現(xiàn)場

《北方廚房:一個家庭的烹飪史》新書分享會現(xiàn)場

個體記憶到集體記憶

蔣韻談起自己作為小說家,挑戰(zhàn)寫這本非虛構(gòu)作品的緣由:“我在這之前寫了《你好安娜》,扉頁上寫的獻(xiàn)給我的母親,因為我母親去世了。母親得了阿爾茲海默癥之后,我看著她從一個那么聰明、干練,大氣的知識女性、職業(yè)女性,最后變得慘不忍睹。我非??謶郑驗槲矣X得基因有可能就埋伏在我身上,所以時間變得特別的急切。在這樣一種緊迫感下,我就寫了一些散文,比如說寫我母親的,我想替我母親記一些事情,她沒有完成的事情,她沒有做到的事情。寫《北方廚房》是在這樣的基礎(chǔ)之上?!?/p>

蔣韻

蔣韻

蔣韻還提到了另一重動力:“布里亞·薩瓦蘭的書被稱作美食界的圣經(jīng)。他說過,告訴我你吃什么,我就能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這句話就是我寫這本小說的動力。我是一個已經(jīng)有60多年生命歷程的中國人,我吃過的東西非常的多,我知道當(dāng)我吃什么是因為我喜歡吃,我選擇吃,而不是我只能吃什么。我不能代表所有的中國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自然就想到了我的母親,我的祖母,用他們的飲食怎么把我們喂養(yǎng)長大,我又怎么喂養(yǎng)大了我的孩子。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

對于這部作品的認(rèn)定,相比“非虛構(gòu)”,蔣韻認(rèn)為自己更傾向于將其看作是“跨文體”的寫作:“我覺得跨文體有更豐富的解釋。我寫我沒出生之前我奶奶怎么樣主持廚房,那個就不是我所親歷的,是家里人告訴我奶奶當(dāng)時是怎么樣的,家里當(dāng)時是怎么樣的。我好像是在如實地記錄,但是我不敢說它就是絕對真實的,不是沒有一點想像的成分在里面。包括我母親晚年完全沒有記憶以后,我怎么去寫她,她也不能跟我交流。好多東西是我不知道的,不好說的。至于小說和散文是不是有那么大的區(qū)別,從文體上肯定有,但是從寫作的心境上是差不多的?!?/p>

作為蔣韻的女兒,作家笛安用一句話概括了《北方廚房》:“一個從來不下廚房做飯的人,寫的一個北方普通家庭半個世紀(jì)的廚房歷史?!?/p>

笛安

笛安

作為這本書的責(zé)編,李偉長這樣解讀:“一個家族,或者一個家庭能不能順利的活下去,和廚房的人非常相關(guān)。古時候有一個詞來形容,叫中饋,這是非常重要的。蔣老師把家庭中的女性與廚房的脫離記錄下來,從一個在廚房里的守護(hù)者,到一個利用廚房的人,再到遠(yuǎn)離廚房的人,家庭分工發(fā)生了改變,也可以看到社會,這個歷史發(fā)生了變化,這里有角色的問題,也有女性角色功能的不同?!?/p>

對此,蔣韻說:“我們進(jìn)入歷史的角度是多種多樣的,我可能是想通過飲食這樣一個角度來進(jìn)入歷史的深處,去看它,去探它,我們那個年代的東西,這是我比較側(cè)重的點。我試圖用個體記憶的方式來寫出一種集體記憶,進(jìn)出廚房的變化也在其中?!?/p>

《北方廚房》

《北方廚房》

“愛必須是生生不息的,它要有獲得的源頭,再給予出去”

李偉長說:“這本書有一個很重要的主題就是愛的教育,一代人怎么教育自己的下一代,下一代怎么再跟下一代相處。這本書里非常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是奶奶、母親和我?!?/p>

笛安說:“在讀《北方廚房》的時候,我自己會覺得非常好看的部分,實際上是我不存在的時候的事情。我愛看在六十年代家人們吃什么。那時候我的外公外婆還年輕,我從來不知道父母作為沒什么經(jīng)驗的新手爸媽是什么樣子的,這本書喚醒了很多時代記憶?!?/p>

回憶起童年,笛安說:“作為唯一的小孩,能感受到我們家的大人比較焦慮。外公外婆、我爸爸、媽媽、舅舅,我的童年就是一個小孩五個焦慮的大人。我現(xiàn)在成為媽媽了,我希望我跟我的女兒之間能夠不用這樣。我應(yīng)該努力,不要成為一個那么焦慮的大人。有了小孩以后,我才會想,愛必須是生生不息的,它要有獲得的源頭,你還要再給予出去。它是要成為一個河流,必須流動起來才有意義,我們才會在這里面獲得一些能力?!?/p>

蔣韻也談道:“我的確是一個極端焦慮的人。我記得有一次領(lǐng)著小孩看病,我出去給孩子拿藥的時候,大夫就說,這個姥姥太焦慮了,太在意這個孩子了。我可能表現(xiàn)得太過分了,這個也沒辦法,我們那代人身上都有一些不是特別健全的人格。我知道我的病是什么,有一個作家說,我們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人對于肉體的恐懼超過了對于精神的困擾,我就是這種精神性的恐懼?!?/p>

蔣韻表示,寫作和自己的關(guān)系恰恰是相互成就:“我自己非常幸運我沒有變成一個病人,是因為我成為了一個寫作者,我有了這樣一個工作,我能夠把我的東西用我小說的方式,或者用散文的方式表達(dá)出來,在某種意義上它對我不敢說治愈,至少也影響了我。我在很困難的時候,它們拯救了我,這一點我必須承認(rèn)?!?/p>

李偉長認(rèn)為,《北方廚房》記錄了一個黃金年代:“在后面你寫了你跟同時代的友人社交的方式和過程,每個人都坦誠地把自己的想法交換出來,可以通宵達(dá)旦地聊文學(xué),聊寫作,聊在今天看來沒有那么重要的精神生活。上世紀(jì)八十年代到今天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p>

蔣韻說:“我也就是用食物串起來的,那個年代就只能拿出這些東西。上世紀(jì)八十年代每個人都經(jīng)歷過,但是感受完全不一樣。我對八十年代絕對有反思,但是在我的心里,那真的是我的黃金時代。我們從很嚴(yán)酷的年代走出來,突然間面臨那樣一個廣闊的世界。那時候文學(xué)對我們來講,真的不是可有可無,而是愿意為它付出。”

在李偉長看來,這本書更像蔣韻作品的索引,在《北方廚房》里幾筆帶過的人往往是蔣韻其他小說作品的主要人物。笛安總結(jié)說:“《北方廚房》最初想寫飲食,但是最終的導(dǎo)向都是人跟人之間的情感。我相信很多東西是生生不息的,比如歷史,比如集體記憶,比如關(guān)于愛的每一個個人的記憶的時空中的傳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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