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每年的9月29日為“世界心臟日”,“健康的心,快樂人生”是這一天永恒的主題。提起心臟健康,有一個名字是無法繞開的,那就是被譽為“心臟之王”“心內直視手術之父”的C.沃爾頓·李拉海。本文摘自有關C.沃爾頓·李拉海的傳記《心臟之王:心內直視手術先驅的真實故事》,標題為后擬。
一如往常,外科醫(yī)生沃爾頓·李拉海在6點鐘醒來,吃了一頓尋常的清淡早餐,讀了晨報,與妻子和三個年幼的孩子吻別之后,開著奢華的別克敞篷車到了明尼阿波利斯大學醫(yī)院。當李拉海穿著手術服進入主手術區(qū)時,當天的第一批病人已經(jīng)處于麻醉狀態(tài)。這一天是1954年3月26日。
李拉海走進二號手術室,他的助手們正在為即將接受手術的一個嬰兒和一位成年人準備兩張手術臺。這些助手基本上都很年輕——甚至比35歲的李拉海還年輕。他們大多是仍在接受培訓的住院醫(yī)生,對李拉海深信不疑,這不僅因為李拉海作為外科醫(yī)生技術一流,也因為他有著樂于冒險的性格,腦子里充滿了標新立異的想法。
李拉海檢查了充氧泵和即將連接成人和嬰兒的錯綜復雜的塑料管,確認了兩組麻醉師已準備就緒,手術室主管向護士們介紹了基本情況,血庫也做好了大量輸血的準備。
他最后確認這位成年人——也就是嬰兒的父親——沒有改變主意,仍然樂意成為這項史無前例的手術的實驗對象。
一切正常,李拉海說,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了。
C.沃爾頓·李拉海
在大學醫(yī)院的另一個房間里,護士喚醒了即將手術的孩子。
13個月大的格雷戈里·格利登(Gregory Glidden)是個可愛的小男孩,他長著一對大耳朵,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在3個月的相處中已經(jīng)完全贏得了醫(yī)院工作人員的喜愛。剛來的時候,他骨瘦如柴,卻沒有任何生病的跡象。他的外表很具有欺騙性。實際上,自出生起,格雷戈里的兩個心室之間就有一個洞,而這種缺陷此前沒有任何成功的治療經(jīng)驗。格雷戈里活不長。李拉海判斷他很難活過這一年。
不同于格雷戈里短短人生中的其他夜晚,這一天,他睡得很安穩(wěn),醒來時精神也不錯。護士用抗生素溶液清潔了他的胸部,給他穿上了干凈的長袍,但沒有給他吃早餐。他要做手術了,身體內外必須保持干凈。一位住院醫(yī)生給他注射了青霉素和術前鎮(zhèn)靜劑,這個孩子又開始昏昏欲睡。護理員也來了,她輕聲地安撫格雷戈里,告訴他即將開始一場短暫的旅行,他還會待在自己安全的嬰兒床里,帶上他最喜歡的玩具和毛絨玩偶。
就在小格雷戈里樓下,他的父親萊曼·格利登(Lyman Glidden)也準備前往手術室。妻子弗朗西絲(Frances)來為他送行。在等待被推走的這段時間,他們想到的不僅僅是格雷戈里,還有他們的女兒拉多娜(LaDonnah)。她和小格雷戈里在出生時有同樣的缺陷。拉多娜一直活到12歲,身體狀況相對不錯。然而,1950年春天,她卻突然病倒了,9月的一個晚上,拉多娜在睡夢中離世了。
格利登夫婦永遠不會忘記發(fā)現(xiàn)女兒尸體時的情景,她躺在床上,身體冰冷而僵硬。
早上7點半。在李拉海旁邊的手術室里,外科主任歐文·H.溫恩斯坦(Owen H. Wangensten)正在切開一位女病人,這次手術是為了治療她的癌癥。溫恩斯坦沒能來確認李拉海這邊的狀況,也還沒來得及告訴這位年輕的外科醫(yī)生前一天下午發(fā)生的騷亂。大學醫(yī)院的另一位領導——本就經(jīng)常與溫恩斯坦意見相左的內科主任塞西爾·J.沃森 (Cecil J. Watson),發(fā)現(xiàn)了李拉海的手術計劃。
沃森對李拉海加入治療心臟極端缺陷的挑戰(zhàn)早有耳聞。然而,這類挑戰(zhàn)不管在明尼阿波利斯還是其他地方都一無所獲,所有冒險參與手術的病人都以死亡告終。他知道李拉海和他那些年輕學生們經(jīng)常在大學閣樓的臨時實驗室里工作到深夜,他們一直在拿狗做研究。他也聽說過李拉海新發(fā)明的開胸技術,還是用狗做的實驗,這種技術是將兩只狗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用一個泵和幾根管子連接在一起,這樣,供體狗可以利用自身血液循環(huán)系統(tǒng)支撐病例狗的生命,使李拉海能暫時封閉病例狗心臟周圍的血管,打開心臟,修復那些致命缺陷。
但直到前一天的下午,當天的手術安排已經(jīng)發(fā)出,沃森還不知道李拉海已經(jīng)獲得了溫恩斯坦的鼓勵,要把他一直用在狗身上的交叉循環(huán)技術帶入真正的手術室中。
這太瘋狂了!
沃森去找院長,只有他能直接叫停手術。院長叫來了溫恩斯坦,現(xiàn)在這三人要一起做個決定了。
沃森要求知道這樣的實驗是怎么獲得許可的,要知道,這可是史上第一場可能同時讓兩個人喪生的手術。然而,令人矛盾的是,格利登夫婦又怎么能放棄這個機會呢?他們住在明尼蘇達州北部的森林里,萊曼是一名礦工,弗朗西絲是個家庭主婦,需要照看好幾個孩子。他們作這個決定之前,并沒有得到人體試驗委員會的指導,事實上,1954年時還沒有這類組織。這對夫婦也從沒想過要咨詢律師,相反,他們愿意嘗試幾乎任何事,只要能避免小格雷戈里重蹈他們女兒的厄運。
溫恩斯坦力挺李拉海,這一點都不奇怪。在溫恩斯坦手下所有杰出的外科醫(yī)生中,毫無疑問,李拉海是最棒的,他甚至是最有可能為明尼蘇達大學贏得諾貝爾獎的人。這樣的榮譽是這位外科主任夢寐以求的。藍眼睛、金頭發(fā),一個喜歡泡通宵爵士俱樂部和漂亮女人的男人——在歐文眼中,如此聰明的沃爾頓絕不會搞砸任何事情。
可內科主任嚇壞了。難道這些人已經(jīng)忘了帕蒂·安德森 (Patty Anderson)?這個女孩剛剛死在了血泊中。而這一切就發(fā)生在格雷戈里·格利登即將接受手術的二號手術室。
歐文·H.溫恩斯坦
格雷戈里被推到了二號手術室,他的小身體被轉移到兩張手術臺中的一張上。隨后,放著玩具和毛絨玩偶的嬰兒床被送回了大廳,留下他和一群戴著口罩的陌生人待在一起。一名醫(yī)生將一根氣管導管插入他的喉嚨,打開了氣閥。
熟睡中的格雷戈里被脫去了病號服,在灼熱的手術燈下袒露身體。他的身體如此之小——比一只枕頭還小,也比大多數(shù)實驗狗還小。可想而知他的心臟會是多么袖珍,血管也像合股線一般纖細。
都準備好了?李拉海問。
所有人,一切就緒。
李拉海用外科肥皂清潔了格雷戈里的胸部,用手術刀在乳頭下方從左至右切開一道口子。
二號手術室觀摩走廊上的一幫圍觀者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而在手術室里,一群實習生和住院醫(yī)生也爬上凳子。
李拉海將連接兩肋的胸骨分開,用牽開器在格雷戈里的胸部打開了一扇 “窗”。
兩肺之間,格雷戈里那顆梅子色的小心臟映入大家的眼簾。心臟有雜音,李拉海用手感覺到了異常的搏動。
盡管如此,心臟的外部解剖結構看起來仍然很正常:大血管的位置并無異常,血管之間也沒有不正常的連接。到目前為止,沒有什么令人意外的。
看起來還行。李拉海說,可以帶孩子的父親來了。
這時是早上8點45分。
萊曼·格利登在鎮(zhèn)靜劑的作用下昏昏沉沉,他被帶進二號手術室,安置在靠近格雷戈里的手術臺上。萊曼幾乎可以伸手摸到他的兒子。
從技術上來講,局部麻醉就足以緩解萊曼這天早上將要承受的疼痛了。但李拉海害怕關鍵時刻焦慮的父親會突然從手術臺上跳下來查看自己的孩子,這李拉??沙袚黄?。麻醉師們給萊曼進行了麻醉,讓他睡了過去,但他們還是格外謹慎,因為萊曼血液中的任何東西很快就會進入他兒子的體內,小孩的體型還不及父親的十分之一,極可能在醫(yī)生們有所覺察之前就死于藥物過量。
科恩和沃登合作,切開了萊曼右側的腹股溝,暴露出兩條大血管,一條是股動脈,這條血管直接從心臟運送出剛剛完成氧合的動脈血;另一條是大隱靜脈,它將藍色的靜脈血(氧氣耗盡之后血液呈現(xiàn)藍色)送回心臟。醫(yī)生將導管插入血管,連接到啤酒軟管上,軟管則連接著那臺T-6S型泵。手術室里沒有冷卻毯,這次手術將不會使用低溫技術。
科恩和沃登從黎明前就開始在二號手術室調整血泵。校準是個難點,因為如果向格雷戈里體內輸入的血液太少,他的大腦將會因為缺氧而衰竭;然而過多的血液會讓血壓過高,導致全身組織腫脹,也可能致命。供體和病人之間的血液交換量必須完全相等,也就是說,從萊曼流向格雷戈里的血量,必須恰好等于從格雷戈里流回萊曼的血量。
與此同時,李拉海和維克也開始操作自己負責的那部分——格雷戈里。
李拉海用短手術刀在男孩頸部的靜脈上劃開一個口子,將一根導管插到上腔和下腔靜脈內,這是把缺氧血送回心臟的大血管。接著,他將另一根導管通過一根大動脈插入連接心臟的主動脈。主動脈是從心臟發(fā)出,將含氧血輸送到身體的最大血管。然后,他將插管連接到不同長度的啤酒軟管上,再通過泵連接到萊曼身體上。最后,李拉海用虹吸管把回路中的空氣排出。
格雷戈里的心臟仍然在給自己的身體泵血,但很快,他的血液將繞過心臟,進入他父親的體內?,F(xiàn)在是上午10點3分。
正在進行的手術
李拉海是個非常專注于學術的人。他沒想創(chuàng)造歷史,也沒想過這個房間里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兩起心內直視手術的悲劇,更沒考慮過失敗的后果。他只想著這次手術。這是他的另一項才能,他能暫時抹掉一切不相關的思緒,只專注于手頭的任務。后來有運動員將此稱為化境狀態(tài)(zone),李拉海就能深入這種狀態(tài)之中。
但是,醫(yī)療畢竟與體育競技不同,運動員只要練習就會有所收獲,但對于一項激進的新手術來說,可不會有排練的機會。李拉海唯一能依賴的是狗的實驗,以及與麻醉師、手術室主管吉納維芙·斯科爾特斯,還有外科醫(yī)生們一起討論制訂的詳細的手術計劃。他靠的是運氣和技術。
李拉海檢查了整個循環(huán)通路中格雷戈里的這一半,包括男孩體內所有的管道和套管,已經(jīng)完全妥帖了。沃登和科恩給格雷戈里父親這邊也做好了準備,兩組麻醉師核查了麻醉效果,一切正常。一名技術人員操作血液泵。護士們也忙碌著。還有很多人在圍觀,有人站在觀摩臺上往下看,還有人站在手術室里,住院醫(yī)生和實習生則坐在高腳凳上。
準備好了?李拉海問。
大家都做好了準備。
打開泵,李拉海說。
操作員按下開關,T-6S型泵啟動了。在手術記錄中,李拉海將這一瞬間稱為“第零秒”。
血液通過啤酒軟管開始流動,李拉海觀察了足足兩分鐘,以確認整個循環(huán)通路沒有泄漏,供體病人的血液交換是平衡的。然后,他在格雷戈里的上、下腔靜脈和肺動脈上綁上小型止血帶,其中肺動脈是將血液從心臟輸送到肺部的血管。
現(xiàn)在,格雷戈里的心臟被徹底繞開了,等待了27秒后,李拉海切入了男孩的心壁。他用手術剪延長切口,維克則輕輕地沿著邊緣將切口分開。
不到一分鐘,心臟就這么被打開了。
正如預期,心臟繼續(xù)跳動著。
雖然相比正常情況,奇靜脈需要的血流量已大大減少,但進入右心室的血液還是比李拉海預期的多。這雖不像之前用心肺機時那么糟,但也夠糟糕的了。不過謝天謝地,維克的抽吸很及時,他們能看清了。盡管這并非理論上的干燥視野——一顆完全沒有血流、靜止的心臟,但他們終于能看清楚了!他們面前仍有泛起的血流,但最起碼不再是一條憤怒的血河。
李拉海開始用手指和止血鉗探查格雷戈里的心臟。他沒有放大鏡,也沒有合適的光照,他的頭燈發(fā)出的光束太窄了。但是“乞討之人”可沒有資本挑三揀四,1954年3月那會兒,還沒有心臟手術頭燈,李拉海的頭燈是從一位耳鼻喉科醫(yī)生那里借來的,這個燈本來是用來檢查耳朵的。
不過,李拉海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男孩心臟里的缺陷。和心導管檢查結果的判斷一致,就是一個單純的室間隔缺損,一個10美分硬幣大小的洞。它位于分隔心臟兩個腔體的隔膜上,很容易就摸得到。
李拉海說,診斷看起來是正確的,我們繼續(xù)吧。
李拉海開始縫合。他從容不迫,一聲不吭,動作又快又穩(wěn)。不過十幾針,室間隔缺損就被縫合好了。
事實上,任何一個裁縫都可以在5分鐘內縫好這個洞,李拉海不禁想到了自己握著多蘿西·尤斯蒂斯那顆毫無生機的心臟時的情景。
觀摩臺上,一片寂靜。
高腳凳上的人,肅然無聲。
時間從第零秒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12分15秒。
格雷戈里的心臟已經(jīng)敞開了近10分鐘,遠遠超過了低溫技術所能承受的極限。但他的皮膚仍然是粉紅色的。
C.沃爾頓·李拉海
李拉海檢查了自己的工作。很好。傷口的縫線很牢固,心肌組織很堅實,縫合也很緊密。如果這些縫合線能堅持住,人體的自愈能力會在幾天內將李拉海的“手工作品”永遠地封合起來。
李拉海用絲線縫合心臟的外壁,小心不讓空氣進入。然后,他檢查了有沒有心臟傳導阻滯的跡象,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可能是縫合時刺穿了某根看不見的重要神經(jīng),導致心臟電傳導系統(tǒng)損傷。當時人們對心臟傳導阻滯知之甚少,但李拉海知道這種疾病可能是致命的。心臟可能因此減緩跳動,直到完全停止,沒人有能力阻止病情的發(fā)展。
但此時格雷戈里的心臟在強有力地跳動著。李拉海把手放在上面,顫動消失了,連雜音也消失了。看起來不錯,李拉海說。維克也表示同意。觀摩臺上有人拍了一張照片。松開血管,李拉海說。維克松開了綁住血管的止血帶,血流重新回到格雷戈里的心臟。從第零秒算起,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15分20秒。
李拉海又等了3分鐘,以確保格雷戈里的心臟能繼續(xù)正常工作。它真的做到了。男孩的血壓和脈搏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他的皮膚仍然是粉紅色的。
把泵關了,李拉海說。
為輸送牛奶而設計的T-6S型泵完成了它在人體的首秀。距離第零秒過去了19分鐘。麻醉的效果不錯,自始至終平安無事。李拉海和維克切斷了格雷戈里與他父親的連接,縫合了孩子的胸腔,同時,沃登和科恩也解下了萊曼身上的循環(huán)設備,并縫好了他腹股溝處的切口。
萊曼醒過來了。格雷格還好嗎?他馬上問道。
沃登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李拉海和維克的手套上還沾著血,他們越過格雷戈里,同他的父親握了握手。
就像李拉海之前的實驗狗一樣,格雷戈里很快醒了過來,而且沒有出現(xiàn)任何神經(jīng)損傷的跡象。
李拉海對萊曼說,我很高興。這個缺陷正是我們之前預測到的,手術結果也很理想。
李拉海來到候診室,告訴弗朗西絲她的丈夫和兒子都很好。弗朗西絲無比感激,她的祈禱終于應驗了。
在恢復室待了5小時后,格雷戈里被送回了雜耍俱樂部心臟病醫(yī)院。1954年時還沒有重癥監(jiān)護病房,但會給特殊的病人配備私人護士,其中一個私人護士被專門分配給了格雷戈里。
格雷戈里在當天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里都在睡覺。他偶爾會睜開眼睛,但李拉海給他開了止痛的杜冷丁,很快就又讓他陷入沉睡。小男孩的生命體征很穩(wěn)定,他的臉色很好,呼吸偶爾會有點吃力,但還不到需要擔心的程度。他排尿了,這表明他的腎在手術中完好無損。
李拉海對所有這一切都了然于心,他反復核查著格雷戈里的情況:當天下午和晚上,他親自給男孩做了檢查,第二天凌晨3點半他又從家里打來電話問詢,黎明時他再次親自來檢查。李拉海不在醫(yī)院的時候,維克或李拉海手下某位值得信賴的住院醫(yī)生就會待在那里。對這個男孩,李拉海幾乎就像第一次當爸爸的人對待自己剛出生的兒子那樣。
手術后第一天,也就是3月27日,格雷戈里的表現(xiàn)極大地鼓勵了李拉海。護士說喂糖水的時候,格雷戈里會特別迫切地喝下去;1小時后,他還喝了牛奶。雖說杜冷丁還在發(fā)揮作用,但小男孩現(xiàn)在更活躍了,會踢腿和晃動手臂。他又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凌晨5點45分李拉海打來電話的時候,格雷戈里還在熟睡。
3月28日,小男孩的病情繼續(xù)好轉。那天早上,他吃了手術后的第一頓飯,包括一口荷包蛋和三口麥片粥。還沒到下午,他又想喝最喜歡的巧克力牛奶了。他的傷口縫合處很癢,老想去抓。他還坐了起來。
一位護士寫道:“他的呼吸現(xiàn)在聽起來很清晰了?!?/p>
弗朗西絲和萊曼探望過格雷格后,便回到了北部希賓的家中,他們深切地希望李拉海能幫助他們的孩子擺脫厄運,希望女兒的悲劇不會在兒子身上重演。
《心臟之王:心內直視手術先驅的真實故事》, 【美】韋恩·米勒/著 劉旸/譯 李清晨/審校,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2022年6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