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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從前的優(yōu)雅》:半個世紀前的體面與風骨

最近,作家李舒攜《從前的優(yōu)雅》與主持人陳魯豫進行了分享。《從前的優(yōu)雅》寫作了蘇青&張愛玲、朱家溍&趙仲巽、邵洵美、林徽因、趙蘿蕤、木心、林語堂等數(shù)十位文人雅士的往事。

李舒(左)與陳魯豫


最近,作家李舒攜《從前的優(yōu)雅》與主持人陳魯豫進行了分享。

《從前的優(yōu)雅》寫作了蘇青&張愛玲、朱家溍&趙仲巽、邵洵美、林徽因、趙蘿蕤、木心、林語堂等數(shù)十位文人雅士的往事。

李舒在書中饒有趣味地考證半個世紀前的女性穿什么款式的旗袍,描什么眉,畫什么唇,提什么樣的手袋?男性怎樣包廂打call、舞臺扔金、捧角兒嫁……寫作她們的風雅生活之外,作者也關注她們在生命中至暗時刻的堅守。關于怎樣度過人生的低谷,趙蘿蕤的答案是“不吃屎,不騎馬”,守住自己的底線,不洋洋得意,不落井下石,不胡亂攀附;楊苡說:“Wait and hope!”她不悲觀,對國家前途抱有信心;林語堂認為,不管我們有意或無意,在這塵世中一律是演員,既然是一場戲,不妨瀟灑一點,悠閑一點,舒服一點;木心的方法是,把生活過成藝術,就能成為藝術家……

談到從前的時代的摩登與繁華、體面與風骨,你會想到誰?

魯豫談道,這幾年她讀書獲得的一個感受是,當人生處于低迷或者緩慢的階段,讀書的過程也是一種自我療愈的過程,《從前的優(yōu)雅》中最讓她觸動的一篇是關于楊苡的一篇。楊苡是西南聯(lián)大的學生,她在翻譯方面頗有建樹,她曾卓有見地的將《咆哮山莊》改譯為《呼嘯山莊》。直到現(xiàn)在,百歲高齡,還一邊聽一邊哼唱著“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翠堤春曉》里面的歌),還在堅持寫作。有主見,有鑒賞力,有那一代知識分子的堅定,另外,楊苡跟巴金的哥哥李堯林的愛情也很讓人唏噓。

同樣酷的還有曾經(jīng)的“飯圈女孩”言慧珠,追不到自己的偶像,就拜師學藝,自己成為京劇名伶,創(chuàng)辦戲劇學校,絕對是飯圈里的勵志典范。魯豫認為:“言慧珠有一個特別可貴的是,某種不合時宜,特別可愛?!?/p>

顧維鈞后來的太太嚴幼韻,是復旦第一批招的女學生,上學時每天自己開著別克到學校,車牌號是“84”,很多男生就天天站在校門口,等“84”路過。100歲還穿著高跟鞋去買菜,109歲時,《紐約時報》采訪她,問她的長壽秘訣,回答是:“不鍛煉;想吃多少黃油吃多少黃油;不回首?!?/p>

顧維鈞(左)與嚴幼韻 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


這些女性在經(jīng)歷過人生的起伏之后,依然保持著優(yōu)雅,依然有自己的信仰與堅持,“她們沒有覺得走在時代后面,而是永遠在時代里,永遠有一股勁兒?!?/p>

與當代生活中無數(shù)個現(xiàn)實的困擾一樣,歷史中那些閃光的名字也有著普通的一面,書中寫及的張愛玲、陸小曼、林徽因、林語堂、陳夢家,他們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段傳奇,然而在這些傳奇里,難免夾雜著世人對他們的誤解和偏見,尤其是女性。

李舒在分享中認為,那個時代雖然很時髦、很摩登,但實際上,你想做一個現(xiàn)代女性、做一個職業(yè)女性,時代給你的空間是很小很小的。上海曾經(jīng)做過一個關于職業(yè)女性的座談,請張愛玲、蘇青、周錬霞去談女性要不要出來工作,在座談中,一個女孩是圣約翰大學經(jīng)濟學畢業(yè),到銀行工作了依然被看成是花瓶,從來不被允許做一些核心的工作,永遠會被問你什么時候結婚、你怎么還不結婚。

而我們更為熟知的林徽因,人們想到她,首先想到的是光鮮的“太太的客廳”,是“人間四月天”。但其實她更是一個對自己的事業(yè)很篤定的職業(yè)女性。詩人、作家之外,她還有一個重要的身份是建筑學家,她發(fā)現(xiàn)了中國迄今為止保存最完整的唐代木構建筑——佛光寺。這個在別人眼里始終站在舞臺中心的人,也同所有的女性一樣,要面對繁瑣的家務,要張羅一家人的生計,在窮到揭不開鍋的時候,還不忘以幽默化解,那就“把這派克筆清燉了吧,把這塊金表拿來紅燒”。

趙蘿蕤、陳家夢夫婦 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


趙蘿蕤和陳夢家同時來到西南聯(lián)大,當學校規(guī)定夫妻兩人只能保留一個教職時,趙蘿蕤不得不回到廚房里。在給《大公報》的專欄里她曾寫過一篇文章叫《一鍋焦飯》,講她到昆明以后對著陌生的廚房,什么都不會,做了一鍋焦飯,但是她的膝頭還放著狄更斯的作品,還是在看書。而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翻譯出了艾略特的《荒原》。

“為什么我們老覺得那個時代的女性有很多傳奇,其實不是的,是那個時代的背景給她們的空間不是很大,越是在這種情況下越是會產(chǎn)生很多今天想起來是傳奇的東西。”李舒認為。

看到她們的風雅,更要看到她們的堅韌,而這一點是李舒格外關注的。

過去的一段時間中,因為父親重病,李舒奔波于京滬兩地,輾轉在公司和醫(yī)院之間,《從前的優(yōu)雅》中記趙蘿蕤的一文,就是李舒在胸外科的醫(yī)生談話處完成的。這篇文章收在書中的最后一章,它的副題是“如何度過至暗時刻”,談起趙蘿蕤,李舒說:“在那么難的時間里——西南聯(lián)大時期教授都發(fā)不出錢,又通貨膨脹,后來越來越難,很多教授為什么種菜賣東西?因為沒錢了。但是這種時間她還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她還是在做翻譯,這是我最受觸動的?!?/p>

李舒在后記中寫及:“我寫過許許多多人的故事,每每寫到挫折之處,總不忍心多加筆墨,即便是簡略再簡略的寥寥數(shù)行,落實到實際的人生里,也是由一個個不眠的長夜組成的,充滿了細碎折磨,充滿了痛不欲生。有時候,我只好含混籠統(tǒng)地寫一句‘渡盡劫波’,具體要如何渡,怎樣才算渡盡,我卻一無所知。 真的輪到自己,這才明白,沒有方法,沒有技巧,只好老老實實,一分一秒地過。”

《從前的優(yōu)雅》一書的序言由導演王家衛(wèi)撰寫,王家衛(wèi)因為《繁花》一劇和李舒結緣,2017年這部劇開始正式籌備。原著共三十一章三十五萬字。細看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一邊是飲食男女,另一邊是山河歲月。左顧右盼要理出一條線索,求助于原著作者金宇澄,他推薦王家衛(wèi)找李舒。

王家衛(wèi)評價李舒:“她喜歡讀舊時小報, 梳理山河歲月難不了她;對于滬上的星花舊影、飲食男女,更加是順手拈來……每個人度過至暗時刻的方式都不一樣。趙蘿蕤會守在廚房吃一口黃油面包。馬修·斯卡德會喝一杯摻了波本的咖啡。對李舒而言,可以借從前的明月,來滋養(yǎng)今天的自己。今天重看大半個世紀之前的非常人、非常事,意義何在?是可以參考他們在至暗時刻的堅守,在漫漫長夜的表里如一。也許這就是李舒心目中的從前的優(yōu)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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