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一陶器疑來自盜墓，或將歸還意大利

一件已經(jīng)陳列于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下簡稱Met）希臘羅馬展廳10多年的、擁有2300年歷史的雙耳噴口杯或因非法盜墓獲得，預計將歸還意大利。 

Met被收繳的帕森陶器

日前，相關調查人員在得到一位追蹤被盜的文物十多年的歐洲考古學家發(fā)送給他們的20世紀70年代意大利墳墓被盜墓者洗劫的照片和其他證據(jù)后，于2017年7月24日向Met發(fā)出了逮捕令。次日，Met向曼哈頓地區(qū)檢察官辦公室提交了一件陶器文物。這件文物是具有2,300年歷史的雙耳噴口杯(krater)，幾十年來一直被展放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希臘羅馬藝術展廳中。它是古希臘羅馬人使用來盛放水與美酒并進行調制的一種陶杯，且繼承了古希臘文明的彩繪陶風格。是由古希臘著名花瓶繪畫藝術家帕森（Python，被認為是當時最偉大的兩位花瓶畫家之一）所創(chuàng)作。其繪畫圖案精美華麗，生動地描繪了狄俄尼索斯（Dionysus，即葡萄收獲之神）坐在薩蒂爾（Satyr，即半人半獸的森林之神）拉的車里的愉悅場景。它是Met在1989年從蘇富比拍賣會上所得，是繼2008年的那件歐弗洛尼奧斯陶瓶(Euphronios krater)之后的又一件類似的文物。目前它已在曼哈頓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的證據(jù)室里，預計這件文物最終還會返回意大利。

博物館發(fā)言人肯尼斯·威因（Kenneth Weine）在一份聲明中說：“博物館一直在努力確保公正地解決這個問題。”

事件的起源關鍵是法醫(yī)考古學家克里斯托· 羅吉安尼斯（Christos Tsirogiannis），他是一名“藝術研究研究協(xié)會”的講師，是他在2014年雜志《藝術犯罪》上的某件跟蹤類似帕森陶器（Python vessel）的文物產(chǎn)生懷疑，并將證據(jù)發(fā)送給了Met。但他一直沒有收到Met的回應和采取任何行動的消息。所以去年春天，他把證據(jù)交給了一名專門從事藝術犯罪的曼哈頓檢察官馬修·博格達諾斯（Matthew Bogdanos）。這些證據(jù)中包括由希臘和意大利政府授權使用的文件和照片是1995年從吉阿克莫·梅迪奇（Giacomo Medici，現(xiàn)年79歲的意大利藝術品交易商，曾在1997年被捕，并于2004年因策劃販運走私文物而被定罪，其中2008年的大都會歐弗洛尼奧斯陶器案件也與他相關）的倉庫處查獲的拍攝于1972年至1995年期間用寶麗來拍攝得文物照片。他比較了其中一張梅迪奇的拍攝得文物照片與出現(xiàn)在1989年蘇富比的銷售目錄中帕森陶器，發(fā)現(xiàn)兩件器物器型類似但照片中的器物外表受污，同時他也對比了大都會在線發(fā)布的文物圖像。結果，他發(fā)現(xiàn)三件陶器竟是同一件器物。

羅吉安尼斯博士說：“當我向美國警方提供資料時，他們立即告訴我，這是一個重要的案子。很明顯，這件稀有文物的被偷了?！?/p>

所以，有了這些證據(jù)可以推斷該文物可能是被搶劫者從意大利南部的一個墓地挖出，后來被梅迪奇先生擁有，之后來到了蘇富比拍賣行，后又被大都會博物館買走進行陳列展覽。

本案的關鍵涉案點有三個。第一是意大利藝術品交易商梅迪奇。但是梅迪奇否認與最近檢獲的這件文物有任何關系。且在7月31日接受電話采訪時表示自己不記得曾處理過這件花瓶。并說“絕對沒有。”他在去年由于良好的行為和對所有意大利囚犯為期兩年的特赦條款，只服了一半（八年）徒刑后便被釋放。

梅迪奇還說，“我現(xiàn)在是一個自由的人了，我已接受了審判，持續(xù)了幾年，我被一些意大利檢察官認為搶劫了東西而定罪，現(xiàn)在我與司法系統(tǒng)已沒關系了，故事結束了。”

在梅迪奇先生1997年被捕前的將近30年中，他把非法挖掘的文物藏在日內瓦，把它們賣給了數(shù)百家全球藝術交易商和中介機構網(wǎng)絡。同時他也是一個細致的記錄員，當他的日內瓦倉庫在1995年第一次被突襲時，警方發(fā)現(xiàn)了3800件古物和數(shù)以千計的有關文件。當局穿過他的倉庫時還發(fā)現(xiàn)約4000張物品的照片。被捕后，這批照片檔案成為世界各地博物館和畫廊中許多物品被識別為非法的依據(jù)。

第二，蘇富比拍賣行。該文物是Met于1989年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以90,000美元的價格拍賣所得。拍賣行的官員由于隱私權問題拒絕指認委托人，也表示在出售時對其來源問題一無所知。

第三，Met。Met方面對于他們忽略關于文物警告的問題提出異議。Met官員說，博物館方面已經(jīng)注意到了羅吉安尼斯博士在2014年發(fā)表的研究報告，而且事實上也是因為梅迪奇名字重新出現(xiàn)而困擾。他們非正式地與意大利當局聯(lián)系，但沒有收到任何答復。在2016年12月，他們向意大利文化部發(fā)出了一個正式的請求試圖解決這個案件。當曼哈頓檢察官在今年6月提醒Met關注的時候，Met還正在等待意大利人的指導。也是從從那個時候開始Met把改建文物從古希臘羅馬藝術展廳的位置移走了，并開始與上周沒收的檢察官進行對話。

但曼哈頓地區(qū)檢察官的一位發(fā)言人小賽勒斯·R·萬斯（Cyrus R. Vance Jr.）對次事件拒絕置評，但提供了一份提交給博物館的搜查令副本。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羅吉安尼斯博士還有助于將一個大理石石棺的碎片送回希臘和一個25萬美元的土罐送回意大利。這些物品都是從曼哈頓的一個美術館里查獲的。 

意大利官員們正在贊賞那件2008年從Met回到羅馬的歐弗洛尼奧斯雙耳噴口陶杯

目前，隨著公民文物意識的提高與文物資料的增多，越來越多的博物館被要求清理他們的收藏品，這些物品可能是由已知的古董走私犯販賣的，這些物品起源于意大利、希臘、土耳其、柬埔寨、印度、埃及和其他長期受掠奪困擾的國家。隨國際文物條約與外交往來的提高，它們將有更多的可能性返還到原來的國家。

延伸閱讀：帕森陶器

有專家對該文物進行過研究，該文物是帕森陶器（Python vessel），也被稱為貝爾陶壺（bell krater），制作時間大約在公元前360年，是由希臘藝術家帕森（Python）所創(chuàng)作，他被認為是當時最偉大的兩位花瓶畫家之一。該陶器是一件非常完整的器物，反映了當時帕埃斯圖姆（Paestum）地區(qū)的人民生活情況。帕埃斯圖姆，是當時古希臘人在羅馬南部的坎帕尼亞地區(qū)的地中海城市殖民地，使得該地區(qū)深受古希臘文化的影響的同時與古羅馬當?shù)匚拿鞯慕Y合并創(chuàng)造了寺廟和傳說中的美的藝術作品。

帕埃斯圖姆是意大利坎帕尼亞大區(qū)的城鎮(zhèn)。它位于奇?zhèn)愅械貐^(qū)北部，那不勒斯東南方85公里薩萊諾省靠近海岸的地方。也是古希臘建筑遺址，有許多尚未被鑒別的古代遺跡。 

意大利南部海岸線地圖

該城是建于公元前6世紀的希臘殖民地并修建了這座城市希臘人稱為波塞冬尼亞（Poseidonia），將之與海神波塞冬等同起來，即波塞東城（City of Poseidon）。后來，羅馬在公元前273年移居該城，羅馬人則稱其為尼普頓（Neptune）。但在公元9世紀這個城市由于大面積爆發(fā)瘧疾和阿拉伯人入侵而逐漸衰落下去而被廢棄。18世紀人們才重新發(fā)現(xiàn)了它，該城市被后來定居在那里的羅馬人重新命名為帕埃斯圖姆（Paestum）。他們擴大了城鎮(zhèn)，加建了一座圓形露天競技場、一座市政廳和一個集市中心。今天，帕埃斯圖姆是一片荒蕪之地，有許多尚未被鑒別的古代遺址。

帕埃斯圖姆有三座宏偉的多利安式神殿，基本建于希臘殖民時期。目前都保存完好，是珍貴的不可移動文化遺產(chǎn)，歷史最悠久的是赫拉神殿（Tempio di Hera）一號，位置最南，僅剩一圈柱子。該神廟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世紀中葉，有9根柱子橫貫，18根柱子側立兩邊，其東側是該神殿的祭司塔遺跡。；北面是三座神殿中最壯觀的是赫拉神殿二號，也有稱波塞冬神殿（Tempio di Neptune），始建于公元前450年左右，其古典柱式的頂部與三角墻幾乎完整的保存下來，只是沒有屋頂，是三座神殿中保存最完好的。位于遺址最北端較孤立位置上的是谷神神殿（Tempio di Cerere），實際上，它是為雅典娜女神而建，因此人們后稱其為雅典娜神殿（Tempio di Antena），建造時間大約在另兩座神殿之間，它是三座神殿中最小的一座，曾被作為基督教堂。

近些年來的經(jīng)過考古挖掘，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古城遺留下來的公共、宗教建筑，道路，防護墻等。博物館里則珍藏了大量的珍貴文物，包括墳墓里的濕壁畫、珍寶，陶器，祭品，建筑物的碎片和雕塑等。 

帕埃斯圖姆古遺址 

赫拉神廟一號和二號殿

這件帕森陶器屬于古希臘人統(tǒng)治后期所創(chuàng)作，器型是屬于典型的古希臘雙耳噴口杯，其紋飾也具有鮮明的古希臘羅馬的神話人物的特征。在古希臘神話中的薩蒂爾（Satyrs），是半人半獸的森林之神，是長有公羊角、腿和尾巴的怪物和妖精，這位半人半獸的牧神也是創(chuàng)造力、音樂、詩歌與性愛的象征，同時更是恐慌與噩夢的標志。他時常與男神狄俄尼索斯相伴。早期藝術表現(xiàn)時有著馬一樣的腿，但在公元前6世紀的黑彩陶器中人類的腿是最常見的。而狄俄尼索斯（Dionysus）是希臘的葡萄收獲神也就是酒神。因為古希臘人特別喜歡喝酒，也把狄俄尼索斯作為神靈崇拜，還有設有特定的“酒神節(jié)”進行慶祝。所以通過該器物的繪畫與圖案可以更加明確與突出了該器物的時代特征、使用方式與文化內涵。

據(jù)相關的統(tǒng)計與研究，陶器生產(chǎn)在古希臘十分興盛，制作工藝和裝飾水平都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古希臘陶器工藝的發(fā)展，按其裝飾風格的不同和演變的過程，大致分為：

第一時期幾何紋樣期（公元前9世紀—公元前8世紀），陶器裝飾還是以抽象的幾何形體等圖案為主的；

第二時期東方紋樣時期（公元前7世紀），就開始出現(xiàn)人物故事，神話傳說，歌舞征戰(zhàn)等略帶寫實的繪畫圖案。由于毗鄰亞洲大陸，希臘陶器裝飾一定程度上受到東方文化的影響。由于希臘奴隸制民主政治的形成，經(jīng)濟文化都得到了進一步的發(fā)展；

第三時期繁榮時期（公元前6世紀—公元前5世紀），這個時期的希臘陶器裝飾可以分為“黑繪式”（公元前6世紀），“紅繪式” （公元前5世紀）與“白底彩繪式”（公元前5世紀后半期）三種階段。黑繪式階段陶器的特征主要為黃褐色或紅色的陶器上繪制黑色剪影式物體圖案。再用線條勾勒出黑色物體的結構。圖案題材有神話傳說，生活，戰(zhàn)斗等場景。黑繪式陶器中較著名者有?？巳⑺梗，斘魉沟热?。紅繪式陶器與黑繪式相反，采用了黑色作底，將赤褐或黃褐色的胎色作為人物或物體的裝飾。紅繪式陶器中較著名者有歐菲羅尼奧斯，布里戈斯等人。白繪彩繪式是指白底陶器上用多種顏色繪制圖案的工藝；

雅典黑繪運動人物紋飾雙耳瓶 公元前560—550年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藏

第四時期衰落時期（公元前5世紀后），由于公元前400年后，亞歷山大大帝遠征，希臘藝術融入東方及地中海沿岸，同時因國力強盛，神廟殿堂，王宮邸宅興建的需要，壁畫藝術大規(guī)模流行，陶器彩繪藝人改行，導致希臘陶器的衰落。希臘瓶畫構圖多變，人物造型十分生動，瓶畫的主題內容包括了神話故事，歷史事件，歌舞征戰(zhàn)，社會生活。她不僅是古希臘的一種杰出的藝術成就，更為后人研究古希臘文明保留了一份珍貴的資料。其工藝技術與繪畫技藝很多被古羅馬人繼承與發(fā)揚起來。（文/管珮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