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
窮奇是見于《山海經(jīng)》的怪物,但卻有二說。一是《西山經(jīng)》,生于邽山,其狀如牛,身上長著刺猬一般的硬毛,想象其尊容,也就是把豪豬再放大成豪牛吧。它的叫聲如獆狗,要吃人。而《海內(nèi)北經(jīng)》的窮奇更兇一籌,首先是其狀如虎,其次是生了兩個翅膀,這就比豪牛型的可怕多了。而且特別注明:“食人從首始?!边@一點很恐怖,如果吃人從腿開始,萬一來了救星,頂多落個殘廢,而上來一口就把腦袋咬下,就是立刻把這畜生打死,人也沒救了。
但窮奇最令人稱奇的地方,是東方朔在《神異經(jīng)·西北荒經(jīng)》所說的:“知人言語。聞人斗,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獸往饋之。”雙方打架,這東西能分出是非來,但總是站在沒理的一邊,絕對不會錯。聽說哪里有個好人,忠于所事而能守信義的,這東西立刻跑去,一口啃掉那人的鼻子。如果聽說哪里出了個壞蛋,這東西就劫殺一些小動物,屁顛屁顛地送上門去。
可是日本的窮奇呢,中文版的解說是:“高高的樹梢上,‘窮奇’來回旋轉(zhuǎn)飛舞,把樹梢的樹枝、樹葉刮得連軸轉(zhuǎn),旋風的最里面外貌似鼬的‘窮奇’帶著兩把鐮刀模樣的羽翅,張牙舞爪,好像那些樹枝、樹葉都是被這兩把鐮刀割下來的一樣?!?/p>
這與中國的窮奇相比就遜多了,可以說沒有一絲窮奇的德性。其實這怪物本來有自己的日本名字,那就是“鐮鼬”。其圖說見于水木茂的《妖怪大全》,說:
有個男子走在路上,忽然“嗖-——”地刮過一陣風,卻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待男子回到家后,妻子突然大叫起來“你怎么了?你的傷……”男子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正在汩汩地流血。這種事在以前就時有發(fā)生。人們認為這是鐮鼬在作怪。鐮鼬乘著旋風出現(xiàn),它的爪子像鐮刀一樣鋒利,被它抓傷也感覺不到疼痛。在美濃和飛蟬(今日本岐阜縣)的山區(qū),也經(jīng)常有鐮鼬出現(xiàn)。據(jù)說,人們所說的鐮鼬是三位神仙,第一位神仙往上撲,第二位神仙用利刃砍,第三位神仙在傷口上敷藥止血。因此,人們不會感到疼痛。
為日本妖怪附會以中國古代的妖怪名,大約是江戶時代的一種時髦,但鐮鼬再厲害,我們名列“四大惡獸”的窮奇如果知道自己到了東瀛成了這副嘴臉,恐怕也要羞得無地自容了吧。
姑獲鳥
日本的姑獲鳥還真與中國的姑獲鳥有些關(guān)系,但并不是從中國傳過去的。日本本有此種妖怪,籠統(tǒng)稱之為“產(chǎn)女”,也就是因分娩而死的產(chǎn)婦的幽靈所化。它的形象正如鳥山所繪,是一個懷抱嬰兒在溪水中艱難行走的女子,所以又被稱為“赤抱女”或“子抱女”,而有些地方則稱之為“勿姑魅”。它的故事很多,但主要情節(jié)則出于一轍:女子因為抱著孩子而行走艱難,如果遇到路人,就懇求路人幫它抱一抱。路人如果答應(yīng)而接過來,那孩子就會越來越重,最后變成一塊大石頭或其他的什么重物。雖然這故事有解釋為產(chǎn)女對路人人心的考驗之意,但終究還是個妖怪的惡作劇。但柳田國男在《日本的昔話》中的“力士與產(chǎn)女”一篇,則是一個很感人的民間故事。與在日本妖怪物語中占很大比重的“怨靈”不同,這個因難產(chǎn)而死的產(chǎn)女卻是幫助難產(chǎn)婦女順利分娩的善良精靈。故事說,一個叫忠兵衛(wèi)的武士遇上了一個婦人,對他說:“今晚我要辦一件重要的事,請你幫我抱著孩子吧?!比缓缶拖Р灰娏?。孩子越抱越沉,簡直和一塊大石頭差不多,忠兵衛(wèi)實在支持不住,便口念佛號。后來婦人回來了,袖口挽著,臉上流著汗,說:“山里有家產(chǎn)婦要分娩,因為僅憑她自己的力量不能平安生產(chǎn),所以我要找一個會念佛的武士幫忙,現(xiàn)在母子都平安了。作為答謝,我也賜給你巨大的力量?!迸c此類似的故事在中國并不稀罕,比如因產(chǎn)難而死的巫女化身為大奶夫人,為婆母或大婦虐待而死的媳婦化為丁姑及紫姑神,她們都是中國古代婦女的保護神,但日本多的是阿巖和阿累這樣的怨靈,像上述那樣推己及人,幫助產(chǎn)婦度劫的故事實不多見。
那么日本的產(chǎn)女形象怎么會和中國的姑獲鳥發(fā)生了關(guān)系呢?因為日本還有一種因分娩而死化為飛鳥的幽靈,或稱“烏部鳥”,或稱“奧高鳥”,它們可以看作產(chǎn)女的另一種形態(tài)。其所以化為鳥,大約也和中國古代的婦女一樣,悲憫自己悲慘禁錮的一生,渴望來生能自由飛翔,到處啼鳴訴說著曾經(jīng)的苦難吧。鳥的特殊鳴叫聲即所謂“禽言”,被人附會為人的心聲,從而被設(shè)定角色,編成傳說,也就造成了種種“妖精”,而它們大多是為人所同情的婦女,如被惡婆婆虐待而死的“姑惡鳥”即是最有名的一種。正是因為產(chǎn)女有“奧高鳥”一類,所以在姑獲鳥的傳說流入日本之后,便以產(chǎn)難為共同點,用漢字的“姑獲鳥”以及姑獲鳥的另一名字“夜行游女”做了產(chǎn)女的雅名。這種以漢字之名為標榜的現(xiàn)象,在日本江戶時代很是普遍,往往用于表示莊重和高雅。
其實姑獲鳥與產(chǎn)女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妖怪,稱產(chǎn)女為姑獲鳥,純粹是張冠李戴。
那么中國的姑獲鳥又是怎樣一種妖精呢?那是一種妖鳥,其名最早見于東晉人郭璞的《玄中記》,因為此書早就失傳,而諸書引用的片段則或有差異,下面我綜合諸書所引,述其大致如下:
天下有女鳥,名叫姑獲。一名為天帝少女,一名夜行游女,一名鉤皇鬼,一名隱飛鳥。此鳥夜飛晝藏。它披上羽毛時為飛鳥,可是脫下羽衣則化為婦人,它化為婦人時好盜取別人家的兒女由自己養(yǎng)育。而化身為飛鳥時,好于陰雨之夜,過往飛鳴于人家村里,凡有小兒之家,此鳥飛過時,即灑以血,點污其衣以為記號,故世人稱之為鬼鳥。此鳥叫聲似是“得來”,多見于荊襄(今湖北)。
這是姑獲鳥有記載的最早傳說,由此就可以看出與產(chǎn)女的形態(tài)全然不同,即以與孩子的關(guān)系而論,產(chǎn)女是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別人抱,姑獲則是要從別人那里偷來自己養(yǎng)育,正好相反。其所以相反,是因為產(chǎn)女是婦人在分娩時死亡(也包括生下孩子后自己死亡),而姑獲鳥則是產(chǎn)婦所產(chǎn)之子夭亡。那么《玄中記》中談到姑獲是產(chǎn)婦所化了么?沒有說,但讀者應(yīng)該能由人世的經(jīng)驗領(lǐng)會到。所以后來的《證類本草》卷十九中就挑明:姑獲鳥又叫乳母鳥,“言產(chǎn)婦死,變化作之,能取人之子以為己子。胸前有兩乳”。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也說:“昔人言此鳥產(chǎn)婦所化,陰慝為妖?!钡a(chǎn)婦是生下孩子后自己死了,還是生下一個死孩子,而后自己也死了,或者自己并沒有死呢?二書說的仍然不算明晰。但根據(jù)姑獲喜好盜取別人的孩子這一基本特征,展示的正是乳婦喪子的心理:孩子一出生或出生不久就死了,她的精神因此而迷亂,見了別人的孩子就以為是自己的,偷偷抱走養(yǎng)育。這種事例直到今天也屢屢不絕,以至有女拐匪強奪小孩子被抓之后,以此種心理變態(tài)為謊而企圖逃脫懲罰者。在現(xiàn)實社會中,這種專偷小孩的女拐匪遠比因喪子而偷孩子的少婦多得多,這也許就是《玄中記》不寫姑獲為產(chǎn)婦所化的原因吧。
姑獲鳥的可惡在于盜竊別人家的孩子,但喪子的遭遇也極可憐。從姑獲鳥的眾多名稱中也可以看到,姑獲鳥的傳說之初,極可能是起于人們對喪子產(chǎn)婦的同情之心,所以它才有了“天帝少女”“夜行游女”這樣充滿善意和悲憫的名稱。古代神話中溺海而死的少女被說成是炎帝少女女娃,為求雨或止雨而死的巫女被說成是黃帝之女女魃,未嫁而夭的少女被說成是炎帝之女瑤姬(這種攀附之風到后代也沒有消停,比如密縣把山中的白松說是黃帝之女所化等等)。所以乳期喪子的少婦被傳說成為“天帝少女”也很自然。但神話的浪漫終于被現(xiàn)實的無情所取代,及至丟失孩子的案件增多,人們就讓姑獲鳥惡的一面開始發(fā)酵。直到姑獲鳥用血灑到村戶中,點污到孩子晾在外面的衣服,這孩子的魂魄就要為此怪收去,姑獲就已經(jīng)成了鬼鳥。而它的灑血,更容易讓人想起“鬼車”即“九頭鳥”,那就只剩下令人厭惡了。
飛頭蠻
中國有落頭民,聽著好像腦袋是個放上去的物件,肩膀一晃就會掉落下來似的。其實也就是這樣,因為頭與腔子之間沒有任何可以固定住的部件,取下放上都極方便;只是因為頂?shù)昧晳T,所以輕易不會脫落墜下。關(guān)于落頭民的信息,據(jù)說最早在秦朝時就傳入中土,那應(yīng)該是借了秦始皇設(shè)南海、象郡的光吧。到了漢朝,桓譚《新論》記載說“荊州有鼻飲之蠻,南域有頭飛之夷”,頭落升級為頭飛,落頭民也成了飛頭國,而其人或被中土人稱為“飛頭獠子”。于是而有故事為證,但這已經(jīng)是三國時吳國的事了。說名將朱桓不知通過誰的中介,從南方買了一個婢女。此婢每夜睡后,腦袋就鬧起獨立,或從狗竇,或從天窗中飛走了。一個圓圓的頭顱能飛來飛去,總要有個翅膀之類的東西吧,據(jù)說那翅膀就是她的兩個耳朵。這解釋實在令人納悶,想那耳朵就是和玄德公一樣大,也不會像鳥翅一樣撲搭吧?飛走之后,到天將拂曉時分,那頭就又飛了回來,自己附到腔子上。朱桓家的人覺得奇怪,有一夜見頭飛走,只剩下一個身子,便搞起惡作劇,用被子把身子蒙住。將曉時頭再回來,見腔子被隔離了,便驚惶失措,卻不知道用鉆狗洞的招數(shù)來鉆被窩,漸漸地氣促色紫,好像就要斷氣似的。家人趕快掀開被子,讓頭與身子成功對接,這才救了一命。
這頭和身子為什么說斷就斷開了?而一個腦袋大半夜飛出去究竟有何公干,記載這事的干寶沒有說。又過了幾百年,段成式在《酉陽雜俎》中才想起補上這個漏洞。原來這頭頸之際本來也與常人一樣了無痕跡的,只有到了將要飛去的頭一天,脖子上才出現(xiàn)一圈細痕。這時家里的人就要嚴密看守,因為此人到了晚上就如同大病般人事不省,做不得腦袋的主了。這時的腦袋刁鉆的很,只要看準機會,便一下子生出一對翅膀,嗖地一下飛了出去。這物飛走之后,就到河岸邊找些小魚小蝦吃起來(有的人說其實它最愛吃的是小孩子拉的屎),吃夠之后,便飛回來,接到腔子上,這時你再看他的肚子,已經(jīng)脹得滾圓了。可以想象,那腦袋飛回來時,應(yīng)該是灌滿了垃圾的。
落頭也好,飛頭也罷,諸書只說他們在南方,卻沒有具體的地點。只有《星槎勝覽》這本把鄭和下西洋演義成《新山海經(jīng)》的書說,其地在占城,也就是今天越南的中南部,也不是占城人都會飛頭,有這本事的只是一部分婦人。還說能飛頭的人外表就看的出來,就是有眼而無瞳。至于這頭飛之舉是自己有意為之還是不由自主,那就不大清楚了。
“飛頭獠”在有的書中寫做“飛頭蠻”,恰好日本妖怪中也有個“飛頭蠻”,從字面上看好像就是從中國移植的。但飛頭蠻只是南方蠻族的一種特異種類,說得多怪也是個人??墒强船F(xiàn)在日本的飛頭蠻,卻既失去了“蠻”字的種族意義,也變“飛頭”為“伸長脖子”,與中國的飛頭蠻只是約摸有些類似,其實是另一種吸人畜精氣的妖怪。水木茂說:飛頭蠻又叫“轆轤首”。我想,“轆轤首”才是日本民間的本稱,“飛頭蠻”一名不過是對中國古書的生硬附會罷了。小泉八云的《怪談》有一個“轆轤首”的故事,與《酉陽雜俎》的飛頭獠子截然不同,想必大家都知道的。
魃
圖中的文字是對“魃”的介紹,大致意思是:又名“旱母”。生于剛山。人臉獸身。獨手獨腳。行走如風。此妖一出,天下大旱,滴雨不下。
說實在的,這段文字的來源基本上出自中國的古書,但非止一處,更像是拼湊起來的,卻又誤混入了別的神怪。下面試著做一說明:
又名旱母。行走如風。見則大旱。這三點見于《神異經(jīng)》,原文云:“南方有魃,長二三尺,裸身,目在頂上,行走如風,見則大旱,一名旱母?!?/p>
生于剛山。人臉獸身。獨手獨腳。這三點不但不見于《神異經(jīng)》,就是其他談到旱魃的書也沒有這些意思。那么這就是日本魃的獨特之處了么?否!這三點是從《山海經(jīng)·西山經(jīng)》中的另一神怪“(光鬼)”那里抄來的。原文是:“剛山。……剛水出焉,北流注于渭。是多神,其狀人面獸身,一足一手?!倍银B山所畫的魃的形象,也是中國《山海經(jīng)圖》“神”的形象?!吧窕辍本褪恰吧瘢ü夤恚薄!埃ü夤恚弊质恰盎辍弊值膭e體。
但鳥山石燕的圖中還有一個特征沒有見于文字說明,即此魃“目在頂上”,這是中國魃最顯著的特征,因為它眼睛的功能只有一個,就是看天上的云彩,只要見到一絲,也要把它吹凈。鳥山對這只眼安排的位置好像是額頭,如此則望天就不那么方便了。
由此可以看出,鳥山石燕的“魃”完全是中國貨,只不過運到日本后又做了拼裝加工。
那么日本有沒有魃呢?水木茂《妖怪大全》中也有“魃”,圖是從鳥山那里翻制的,其文字說明的第一段也來自鳥山,只是前面多了一句“魃就是日照神”。而《妖怪大全》中既有魃,又有“魃鬼”。他說魃鬼“和日照大神可能是同一種東西。不過,日照大神給人一種仁慈的感覺,但魃鬼不會”。這話說得讓人感覺是不知所云。日照大神不就是日本的太陽女神么?怎么會和魃成了同一種東西呢?好在水木茂在文末又說了關(guān)鍵的一句:“因為是從中國傳來的一種妖怪,所以很難找到它‘出現(xiàn)在日本并引發(fā)旱災(zāi)’的記載?!闭f明白些,就是日本根本就沒有魃這個妖怪!
水虎
上面的圖是鳥山心目中的中國怪物“水虎”,圖中的文字是從《水經(jīng)注·沔水》中節(jié)來的。《水經(jīng)注》的原文大意是:疏水中有物,如三四歲小兒,但身上有鱗甲如鯪鯉,其甲甚堅,箭射不透。每至七八月間,它喜好在岸邊石頭上曬太陽。它的膝頭似老虎的掌爪。它常隱沒于水中,只露出膝頭。小孩子不知道,就想取來玩耍,這時水虎就突然出擊,殺死小孩。
柳田國男很明確地說明,水虎是中國的妖怪,與日本沒什么關(guān)系??墒怯腥司褪钦J定它們之間有關(guān)系,說中國的水虎是日本川童(即河童)的“近親”,或者說是中國的川童。即便依照“近親”之說,那也不能說日本的川童是從中國的水虎演變而來的吧。但有人還是要堅持:“凡是日本的妖怪,中國也都有?!比毡居写ㄍ?,中國就有水虎。于是硬把日本的川童寫成漢字的“水虎”,到底變戲法似的把水虎和河童攪在了一起。
對此我們也不必多說,只看柳田國男《妖怪談義》中《川童祭懷古》中的一段話:“將川童寫成水虎或蝹的人認定了日本有的東西中國也有這種謬論,因此根本不值得與之爭論?!?/p>
其實柳田氏并沒有對此“謬論”置之不理。他為此而寫了四卷《水虎考略》,這里的“水虎”就是為日本人叫成水虎的河童。他把各地“水虎”形象的草圖都搜集起來,雖然各不相同,但“長著低鼻梁,緾著兜襠布,背上有甲殼,四肢著地”則是它們的共同特征,一句話,全是日本的河童,與中國水虎的樣子根本不同,所以也沒有任何稱做“水虎”的理由!
水木茂的《妖精大全》未免此俗,也許是為了讓《大全》更全一些吧,明知日本沒有水虎,也偏要加上這么一幅,卻又說水虎是河童的一種:“水虎的體型應(yīng)該是河童中最大的了,人類很難見到它?!绷私馊毡狙值呐笥讯贾?,日本的河童種類數(shù)不勝數(shù),幾乎一個地方一個樣兒,為什么不把那些也全列上而只列水虎?說到底還是沒完全擺脫那種“水虎即河童”的慣性思維。但好在他在解說中并沒有與中國的水虎拉扯任何親戚關(guān)系:
據(jù)說,水虎生活在海中或河里。它會將人誘入水中,吸干精血,再將尸體拖回原處。這樣的事每年都會發(fā)生一次。那些被水虎殺死的人,人們是不會為他們舉行葬禮的。人們會在田里搭一個簡易的草屋,將尸體直接放到板子上,放在草屋里。據(jù)說,這樣一來,在尸體腐爛期間,吸過這個人精血的水虎也會腐爛而死。尸體腐爛期間,水虎會在草屋周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過,人們看不到它,只能聽到聲音。水虎深諳隱身之術(shù),死之前是絕不會現(xiàn)身的。尸體開始腐爛后,水虎會倒地死去,在這時才會現(xiàn)出原形。
但《妖精大全》中另有“長崎的水虎”一則,配圖采用了鳥山石燕的中國水虎。當然他還是在最后面做了說明:“水虎原是流傳在中國的一種水怪,不知從何時起,人們將它與河童混為一談?!?/p>
順便說一句,在中國,除了古書中保存的記載,人們早就不知“水虎”為何物,“河水鬼”或作“淹死鬼”這樣籠統(tǒng)的名字把所有帶些個性的水鬼水怪都“大一統(tǒ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