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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塞蒂一家:拉斐爾前派的繆斯女神與詩歌

4月6日,展覽“羅塞蒂一家”在英國泰特不列顛美術(shù)館對外展出,聚焦19世紀英國著名的羅塞蒂一家,包括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及妻子伊麗莎白西達爾,以及加布里埃爾的妹妹克里斯蒂娜,探索他們對英國文化與藝術(shù)的影響。

4月6日,展覽“羅塞蒂一家”在英國泰特不列顛美術(shù)館對外展出,聚焦19世紀英國著名的羅塞蒂一家,包括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及妻子伊麗莎白·西達爾,以及加布里埃爾的妹妹克里斯蒂娜,探索他們對英國文化與藝術(shù)的影響。

據(jù)悉,這是近20年來規(guī)模最大的羅塞蒂油畫展,也是對伊麗莎白·西達爾藝術(shù)作品的最全面的回顧。在藝術(shù)評論家喬納森·瓊斯看來,在這場關(guān)于拉斐爾前派的展覽中,女詩人克里斯蒂娜與其詩歌才是真正的天才,高于加布里埃爾那些淫蕩、光亮的美女描繪。

1848年,20歲的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1828-1882)與兩位好友共同創(chuàng)立了“拉斐爾前派(Pre-Raphaelite Brotherhood)”,他們反對當時學院派的陳腐教條,主張回歸15世紀文藝復興初期的藝術(shù)風格,作品以豐富的細節(jié)、強烈的色彩和復雜的構(gòu)圖著稱。而加布里埃爾的妹妹克里斯蒂娜·羅塞蒂(Christina Rossetti,1830-1894)則從12歲開始寫詩,代表作包括《精靈市集》、《在寒冷的隆冬》。而克里斯蒂娜則對拉斐爾前派持批判態(tài)度。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普洛塞庇娜》(Proserpine),1874年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莉莉絲夫人》(Lady Lilith),1866-1868年


從英國泰特不列顛美術(shù)館對 "激進 "和 "革命 “的拉斐爾前派的慶祝中,從第一個展廳開始,就能令人明顯感覺出誰才是羅塞蒂家族的真正天才——女詩人克里斯蒂娜·羅塞蒂。你可以在這里聽到她的詩歌朗誦,包括《顏色(Colour)》,該詩歌近乎孩童般贊美顏色,并在精神上呈現(xiàn)出清晰圖像:“什么是黃色?成熟,并且多汁的梨就是。(What is yellow?pears are yellow/Rich and ripe and mellow.)”。

克里斯蒂娜·羅塞蒂,《精靈市集》(Goblin Market),1865年


不幸的是,當你在聆聽的時候,你不得不觀看她的兄弟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在1849至1850年創(chuàng)作的《天使報喜(The Annunciation)》,該作品就像一個圖標般被擺在展廳中間??死锼沟倌鹊膱D像有一種結(jié)晶般的精確性,使它們幾乎是永恒的,而這幅作品則完全是為維多利亞時代的愛好者準備的,它就像某種動物標本般被安置在此,是一種對中世紀藝術(shù)的牽強引用,既不符合中世紀的特點,也不符合現(xiàn)代的特點。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天使報喜》(The Annunciation)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戴花環(huán)的女子》(La Ghirlandata),1873年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虛榮的女人》(Monna Vanna),1866年


雖然這個展覽努力將克里斯蒂娜的詩句與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的藝術(shù)作品放在一起,但通過印在展墻上的詩句將文學帶入展廳,你就只能走到這里了??死锼沟倌确€(wěn)定安靜的聲音被但丁·加布里埃爾茂盛的美女畫淹沒了。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似乎從來沒有從生活中畫過任何人或任何東西,從來沒有。他的偽文藝復興時期的畫作是象征主義情色的濃墨重彩的構(gòu)思。事實證明他的畫作的確如此。當他為他的模特,也就是他的情人畫素描時,他從不拘泥于他所看到的東西,而是用抽象的、簡化的線條將其轉(zhuǎn)化。這并非是說他是一位抽象藝術(shù)家,而是勾勒出空洞的理想化的人物。

拉斐爾前派兄弟會是一群普通的男性藝術(shù)家,他們于1848年聚在一起,用借來的15世紀宗教長袍狂熱地裝扮自己的藝術(shù),并將自己宣傳為社會的救星。展墻上的文字會讓我們相信他們是 “革命者”,他們“想用基于生活經(jīng)驗和自然的藝術(shù)和詩歌來真實地表達自己”。他們是一群“年輕的男人和女人”,盡管他們的名字中強調(diào)了兄弟會,但他們是一群“年輕的男子和女子”。因此,我們被告知,約翰·埃弗雷特·米萊斯(John Everett Millais)創(chuàng)作于1850年的水彩畫《為子民編號的男爵(A Baron Numbering his Vassals)》實際上描繪的是1840年代的英國階級沖突。這是真的嗎?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幅平靜的中世紀民俗描寫。

米萊斯《為子民編號的男爵(A Baron Numbering his Vassals)》


在對羅塞蒂未完成的畫作《發(fā)現(xiàn)(Found)》的長時間探索中,展覽將其對拉斐爾前派的夸張政治主張推向了荒謬的地步。在這幅畫中,一個倒在墻上的 "街頭女子 “被一個鄉(xiāng)下人從死亡中救了出來。在一系列畫了一半又一半的畫布中,羅塞蒂沉浸在他的模特范妮·康福斯(Fanny Cornforth)的感性面孔上,以一種可笑的方式破壞了作品所謂的社會信息。展覽將這一切作為對維多利亞時代資本主義的激進、革命性的控訴。實際上,這是羅塞蒂情色且自戀,以及他試圖創(chuàng)作一幅有良知的畫作的碰撞。當然,他之所以沒有完成《發(fā)現(xiàn)》,是因為他知道這幅畫很糟糕。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發(fā)現(xiàn)》(Found)


如果有一個拉斐爾前派畫家符合這個展覽對維多利亞時代社會秩序的社會主義,如關(guān)于女權(quán)主義的批判設想,那么這個藝術(shù)家就是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而不是羅塞蒂。莫里斯實際上是一個社會主義者。當他試圖設計《烏托邦(Utopia)》時,羅塞蒂正與他的妻子簡(Jane)有染,并為她作畫。當在道德上狂熱的約翰·羅斯金(John Ruskin)不僅贊美和購買羅塞蒂的藝術(shù)作品,還贊美和購買他的情人,最終的妻子伊麗莎白·西達爾( Elizabeth Siddal)的作品時,羅塞蒂和范妮·康福斯則一起背叛了西達爾。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圣母瑪利亞的少女時代》(The Girlhood of Mary Virgin),1848-1849年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保羅和弗朗西斯卡·達·里米尼》(Paolo and Francesca da Rimini),1855年


值得一提的是,加布里埃爾·羅塞蒂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和私人生活密不可分。他與自己的學生伊麗莎白·西達爾結(jié)婚,同時還擁有兩個情人范妮·康福斯和簡·莫里斯,后者是羅塞蒂好友威廉·莫里斯的妻子。這三位女性頻繁出現(xiàn)在羅塞蒂的畫作之中,西達爾成為完美的化身,范妮的形象豐滿性感,而簡則被描繪為空靈的女神。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貝婭塔·貝婭特麗克絲》,1863年,畫中模特為西達爾,作品集中體現(xiàn)了羅塞蒂 對描繪美麗女性的熱衷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畫的西達爾,鋼筆畫,1854


這個展覽犯了一個事實錯誤,那就是不顧一切地將羅塞蒂夫婦視為高尚和進步的人。解釋羅塞蒂1859年的畫作《Bocca Baciata》的展墻文字告訴我們,這幅畫展示了“《十日談》,這是喬瓦尼·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的一首感性的中世紀意大利詩歌”。目錄中用了同樣的說法。但并沒有什么中世紀的“詩”叫《十日談》?!妒照劇肥且獯罄⑽牡牡旎鳎阂徊炕恼Q故事集,是現(xiàn)代小說的祖先。

羅塞蒂實際上是在為《十日談》第二天的第七個故事作插圖。在這個故事中,一位東方公主在與阿爾加維王子結(jié)婚的路上遭遇海難,然后被一系列男人追殺(實際上是被強奸)。所以這幅畫與這次展覽為其宣稱的 “浪漫激進主義”相去甚遠。在把他的情人范妮·康福斯描繪成薄伽丘筆下的公主時,他似乎是在開一個骯臟的玩笑,或者說是性吹噓。這是多么可笑。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Bocca Baciata》,1859年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不是一個激進的小人物,至少他支持西達爾成為了一名藝術(shù)家。西達爾的畫和他的一樣,以明亮的色彩激情地描繪亞瑟王的浪漫故事。但當他們將自學的天真繪畫與拉斐爾前派的幻想相結(jié)合時,往往顯得笨拙而無力。話又說回來,通常,拉斐爾前派的男性作品在技術(shù)上更加精良。

伊麗莎白·西達爾,《帕特里克·斯彭斯爵士》(Sir Patrick Spens),1856年


伊麗莎白·西達爾,《克萊兒夫人》(Lady Clare),1854-1857年


雖然米萊斯的《奧菲利亞》屬于泰特館藏,但展覽并沒有包含這件作品,這也讓西達爾漂浮在了可怕的喜悅中??赡苁且驗椴哒狗较霐[脫西達爾的“神話”。西達爾是一個真實的人,但她很快就成了羅塞蒂的幻想人物。在這里展出的有她的一綹頭發(fā),這是羅塞蒂所珍視的。后來,他還讓他的朋友在倫敦海格特公墓為她開墓。

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年輕女子頭像》(Head of a Young Woman),1863-1865年


克里斯蒂娜·羅塞蒂,《精靈市集》(Goblin Market),1865年


克里斯蒂娜有她哥哥的相關(guān)信息,她的詩《在一位藝術(shù)家的畫室里(In an Artist’s Studio)》被印在展墻上??死锼沟倌鹊脑姼鑶酒鹆艘粋€神秘的模特,“一張臉從他所有的畫布向外看(face looks out from all his canvases)”.。這是個無處不在的 “無名女孩(nameless girl)”正困擾著藝術(shù)家的工作,“畫家日夜飽餐著她的秀色(feeds upon her face by day and night)”。

這是拉斐爾前派的繆斯女神。這一展覽顯然未能打破這一神話。克里斯蒂娜·羅塞蒂看到了女性在她哥哥的藝術(shù)中永遠具有的角色:被喂養(yǎng)。

展覽“羅塞蒂一家”于4月6日展至9月24日。

(本文編譯自《衛(wèi)報》,作者Jonathan Jones系藝術(shù)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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