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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思》:“親媽”坐鎮(zhèn)改編,更容易成功?

幾乎每個月都有一些網(wǎng)文被改編成影視劇,網(wǎng)文改編的是非一直不少。每月的網(wǎng)文改編觀察,提取當月網(wǎng)文改編中存在的某個共性問題,與大家一起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

【編者按】

幾乎每個月都有一些網(wǎng)文被改編成影視劇,網(wǎng)文改編的是非一直不少。每月的網(wǎng)文改編觀察,提取當月網(wǎng)文改編中存在的某個共性問題,與大家一起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8月聚焦的網(wǎng)文改編為《長相思》。

8月進入暑期檔的后半程,劇集市場依然熱鬧,一眾經(jīng)由網(wǎng)文改編的S+劇集收官或開播。《長相思》后半程雖然未能延續(xù)前半程的熱度,縱觀全劇也算是小爆款,熱度領跑8月劇集,主演人氣飛升。《蓮花樓》有效播放量不及《長相思》。一度被寄予厚望的《七時吉祥》口碑熱度雙雙失意。

《長相思》楊紫海報


批評家們常常低估大眾的審美。事實上,一部獲得大眾認可的劇集,是大爛劇的概率不高,相反,它更有可能是方方面面沒有太多短板的作品。就比如《長相思》也有不少批評的聲音,但總體而言,它的劇本、表演、服化道基本在線。與之相對,一部熱度口碑雙輸?shù)淖髌?,那么它大概率在劇本、表演等層面多多少少有問題。例如《七時吉祥》劇本上相較小說有大改動——連主人公的人設都給改了,而楊超越經(jīng)由多部她主演的劇集證明了她確實還不具備扛劇的演技,劇集不及預期絕非觀眾冤枉了它。

《長相思》由小說作者桐華親自操刀改編,它的改編差強人意,《七時吉祥》的小說原作者九鷺非香并未參與劇集的改編,它的改編確實失利了。這不免令人猜想:劇本的成敗是不是與“親媽”(指網(wǎng)文作者)坐鎮(zhèn)與否相關?由“親媽”擔任編劇,成功的幾率是否就更高一些?

桐華擔任《長相思》編劇


值得說明的是,這一問法的潛臺詞,并非指涉——由專業(yè)編劇改編網(wǎng)文,失敗的幾率就更高。事實上,市面上絕大多數(shù)的IP改編劇,均脫離了原作者、由專業(yè)編劇承擔改編工作。能夠把握原著內(nèi)核、改得比原著更出彩的,有之;魔改原著,卻依然成功的,有之;改得一塌糊涂,結果撲街的,有之;對原著亦步亦趨地進行改編,卻仍然撲街的,也有之。

《七時吉祥》的編劇團隊主要來自制作方恒星計劃


它很難一概而論。這既取決于原IP本身的質(zhì)感——有可能原IP就很爛,怎么改都救不回來,編劇無力回天;也有可能原IP具有強烈的文學性,由于小說與影視屬于不同媒介,在轉(zhuǎn)換時造成原著精華的流失……

既然如此,我們之所以仍然糾結于網(wǎng)文由“親媽”改編會否更好,是出于兩種情況:一種是,編劇“魔改”失敗了,觀眾不免假設,如果有“親媽”在,情況會不會好一些;另外一種是,“親媽”坐鎮(zhèn)改編,播出效果也還算理想,我們不免試圖從中總結出一些規(guī)律,探討網(wǎng)文改編是否可以讓“親媽”更多參與,從而總體上提升網(wǎng)文改編的成功率。

播得還不錯的《長相思》由此成為我們本月的觀察樣本。“親媽”做對了什么,讓劇集口碑熱度都不錯?“親媽”是否也有未能突破的局限,導致劇情后半程有些疲軟?

誠然能寫好網(wǎng)文,不一定能寫好劇本——畢竟這是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但相較于外來的編劇而言,作者本人大概率對作品更熟悉、更能準確把握作品的思想內(nèi)核——畢竟網(wǎng)文是作者一筆一劃寫下的;加之,由于網(wǎng)文強烈的互動性,作者本人能更清晰地了解讀者究竟是更喜歡網(wǎng)文的哪個人物、哪些橋段,在改編時能夠最大程度保留。

所以,相較于平臺先入為主的“數(shù)據(jù)”思維——比如應該怎么改觀眾可能會更喜歡,“親媽”坐鎮(zhèn)或能避免“數(shù)據(jù)至上”造成的流俗,避免迎合套路而對原著的精神內(nèi)核造成破壞。

這一點《長相思》體現(xiàn)得很明顯。原網(wǎng)文的兩大特色,一個是“一女多男”,一個是官配非第一男主,都在劇集中保留下來了。

《長相思》中,有四個男性同時喜歡女主角


以往影視劇中的“一女多男”,基本上都有明確的男一號,至于男二號、男三號、男N號,他們只是在重復同一個功能:證明女主角具有強大的魅力,以至于無數(shù)優(yōu)秀男性競折腰。這些優(yōu)秀男性有可能同時圍繞在女主角身邊,但只有男一號與女主角有大量對手戲,其他均以配角形式出現(xiàn),亦或者,眾多男性角色呈現(xiàn)出階段性“更迭-接力”的特征,一開篇是這個(然后死了或消失了),下一個階段是另一個,再下一個階段又換一個。但不論何種情況,這些男性均是女性成長途中的貴人,得益于男性的一路扶持與相送,才有女主角脫胎換骨的成長。

也由此,以往的“一女多男”只是瑪麗蘇不同形式的演繹。雖然一些實力派演員領銜的大女主戲,質(zhì)感上會更“高級”一些,但兩性關系上往往并無全新的表達。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由桐華本人來操刀《長相思》的改編,劇集確實有可能為了凸顯小說中的某個男性角色,從而弱化另外兩個男性角色,由原本的三個男性平分秋色,變成鮮明的主配之分。

為什么原著中的“一女三男”那么重要呢?這不僅僅是讓觀眾有三組不同的CP可以嗑,更關鍵的是,在清水鎮(zhèn)期間,玟小六(楊紫 飾)并非依附于玱玹(張晚意 飾)、涂山璟(鄧為 飾)和相柳(檀健次 飾),反而是他們對玟小六有所求,玟小六給他們不同的付出和回應,促成他們對玟小六情感的萌芽。

男一號玱玹(張晚意 飾)


由此,“一女三男”變成一名女性是如何以她強大而具有包容性的生命經(jīng)驗,對其他男性形成感召。這也就擺脫了瑪麗蘇劇中女性的附庸位置,凸顯女性的主體性和不一樣的“女性邏輯”。

男二號涂山璟/葉十七(鄧為 飾)


用戴錦華教授的話來說,一部真正張揚女性價值的大女主作品,女性應該能夠“代表著另外一種邏輯,或者是邏輯之外的邏輯。如果女性只是男性的另一個版本,而且是在邏輯上沒有差異的版本,那我覺得,它就不那么新鮮,也不那么有價值。我一直寄希望于女性的生命經(jīng)驗所累積的歷史,能夠成為另外一種資源,成為面對由男性主導的現(xiàn)代文明的一種完全不同的力量,以便給我們打開可能性”。

在玟小六與三個男性的相處過程中,多多少少可以看到戴錦華教授所謂的“女性的生命是生產(chǎn)性的,女性的生命經(jīng)驗當中包含的并非消耗性的、占有的、征服的東西”。流落民間三百年的玟小六,雖然有慘痛的經(jīng)歷、有創(chuàng)傷的體驗,她的善意從未枯竭,她力所能及救贖他人,于救贖中蘊藏的也并非居高臨下的施舍與征服,而是對平等的、真誠的、可信賴的關系的渴望,并為之努力經(jīng)營。這在男性向的“一男多女”關系中是很難見到的。

相柳(檀健次 飾),檀健次特別主演


所以,《長相思》清水鎮(zhèn)部分的戲份好看,觀眾可能只是感性上覺得不同的CP很好嗑,但“好嗑”的背后是玟小六這個角色的獨立、豐富與強大,并彰顯了不同于征服、占有和凌駕的“女性邏輯”。

如果不是桐華坐鎮(zhèn),《長相思》改編上也很容易落入另一個窠臼:第一男主角,一定是官配;哪怕官配be了,也輪不到男二號與女主角喜結連理。

劇版《長相思》則完全按照小說的情感節(jié)奏在推進——玟小六沒有選擇男一號玱玹,也沒有選擇特別主演相柳,而是選擇男二號涂山璟。

男主非官配,一度在微博上引起熱議


“一女多男”是桐華小說中的常見人物模式,比如觀眾都熟悉的《步步驚心》。這顯然不是“買股文”式操作(一女多男,讓讀者猜“官配”),而有著更深的寓意,即經(jīng)由女主角選擇了誰、放棄了誰,凸顯女性的價值抉擇,進一步凸顯女性的主體性。

換言之,玟小六放棄了玱玹、放棄了相柳,選擇了涂山璟,并不是簡單地站CP,她的放棄意味著她對某些價值觀的不認可,她對涂山璟的認定意味著她對另一種價值觀的遵從。在放棄與抉擇中,我們也就可以透視主創(chuàng)者最終所要傳達的精神取向。

玱玹,是以前古偶中常見的一類男主角,比如他會讓人想起《東宮》中的李承鄞,愛江山、愛權力。他也愛小夭,只是為了奪得更多的權力、站在更高的巔峰,他也可以利用小夭、可以舍棄對小夭的情感。讀者和觀眾當然可以替他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諸如他的成長經(jīng)歷讓他明白了有權力才可以保護所愛之人、他也是身不由己,等等。

玱玹最終站在權力巔峰


但這類男主角,一向不是桐華所認可的。小夭沒有選擇玱玹,就跟《步步驚心》中,若曦最終放棄八爺和四爺一樣,這類更愛權力的男人,實則是傳統(tǒng)父權的繼承者,雖然他們會以權力保護心愛的女人,但他們從未扭轉(zhuǎn)過父權下的權力邏輯——算計、割舍、征服、掠奪。

桐華確實偏愛相柳。小說中對他有很詳盡動情的描寫,劇中大體保留,也得益于檀健次出色的眼神戲,讓這一組CP收獲許多觀眾。清水鎮(zhèn)時期,相柳與玟小六是同類,他們之間看似有更多對抗,但其實更自然、更輕松;在玟小六恢復王姬小夭的身份后,相柳的“美強慘”屬性進一步放大,愛你在心口難開的深情也欲蓋彌彰,相柳尤其顯得令人憐愛。

小夭并非沒有對相柳動過心,只不過在她開玩笑地說,當相柳可以放棄一切,她就可以跟他走時,相柳的眼神閃躲??瓷先ザ嗝蠢淇岬乃?,每每在動情時慌張,因為他知道自己還背負著其他責任,他無法放下這一切選擇小夭。他可以為她豁出性命,卻無法為她放棄復仇。

嘴硬心軟、言不由衷的相柳


相柳看似與玱玹不同,他們做出的又是一樣的決定。如果相柳背負的責任,是為了天下蒼生(雖然聽上去是俗套的大詞),那么我相信小夭愿意追隨,相柳的“責任”中有著信義做支撐,但它仍是傳統(tǒng)父權邏輯的演繹:忠貫日月、匹夫之勇、以血償血。

涂山璟贏得玟小六,也獲得一些CP黨的支持,但嘲諷他的聲音不在少數(shù)。坦白講,觀眾不喜歡涂山璟情有可原,比如他有未婚妻、退婚反復退不掉,說“愚孝”也不是太過分。

只不過,批評涂山璟的一些用詞并不友好,諸如“男妲己”“好嫁風”“男綠茶”。這些詞語最初都是用來貶低女性的,而今用來貶低涂山璟,也足見貶低涂山璟者,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傳統(tǒng)的男性思維。一方面潛意識里遵從“男強女弱”的邏輯,拒絕男性的“柔弱”,另一方面貶低女性在“情緒價值”方面的付出,如同以誅心之論將女性“婊化”,這一回也將涂山璟“婊化”了。

編劇為什么讓小夭最終選擇涂山璟?這本質(zhì)上是小夭“女性邏輯”的體現(xiàn):她選擇的是一種“非消耗性、非占有、非征服”式的情感關系。涂山璟雖不完美,但他身上的父權痕跡是最淡的,他身上的攻擊、掠奪與侵占性也是最淡的。

涂山璟一直在小夭身后


很難說,如果不是“親媽”坐鎮(zhèn)改編,《長相思》會保留原著這兩個核心特色,它讓《長相思》從一眾面目相似且平庸的古偶劇中脫穎而出。觀眾哪怕沒有get桐華的這些表達,也能感受到作品的不落俗套。

只是,劇版《長相思》自從離開清水鎮(zhèn)、玟小六恢復王姬身份成為小夭后,劇情的口碑就開始下滑。癥結在于,它依照小說的行進,仍然在“言情”的框架里打轉(zhuǎn),甚至由此消弭了玟小六在清水鎮(zhèn)中建立起的女性主體性。

玟小六在清水鎮(zhèn)有自己的事業(yè),成為王姬后,她反而始終在“陪襯”的位置上,幫這個、幫那個,她自己的事業(yè)主線并不清晰。雖然桐華的作品表現(xiàn)了對男性權力欲的反感,但她倒也從來沒有想過,“女性邏輯”在權力領域會呈現(xiàn)出如何的不一樣。

小夭是否可以提供不同于玱玹、不同于男性的權力運作方式?


與此同時,由于玟小六在清水鎮(zhèn)已經(jīng)基本做出了她的情感選擇,到了王姬階段,“一女多男”的情感進展基本停滯,只是在不斷重復、強化清水鎮(zhèn)就建立的人物關系模式。編劇完全可以讓玟小六對三個男性的“考察期”更長一些,保留情感走向懸念的同時,也能將不同男性背后所象征的價值觀進行更詳細的鋪陳,激起觀眾更大的討論。

所以,“親媽”坐鎮(zhèn)改編,如果原著質(zhì)量不俗,優(yōu)勢是可以保留原著的精神內(nèi)核和華彩片段;缺點在于,當局者迷,原作者常常無法超越自身的“局限”,10年前或許并不過時的理念,10年后再原封不動地照搬就顯得過時。

總的來說,網(wǎng)文大IP的改編工作,“親媽”與資深編劇團隊一起合作,或許是可行的模式。“親媽”不一定親自執(zhí)筆編劇,但能以策劃等形式參與劇本的創(chuàng)作,避免讀者所認可與推崇的珍貴部分被破壞,避免改編走向“魔改”;之所以要引入資深編劇團隊,是因為他們在兩種媒介的轉(zhuǎn)換、對當代觀眾心理的把握、對審查尺度的拿捏等方面,有著更為豐富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或能讓IP改編取其精華,棄其糟粕。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編劇屬于創(chuàng)作鏈條中的最末端,誰都可以“指點”編劇創(chuàng)作;很多制作方口頭上重視劇本或者自認為很重視劇本(比如瞎指點讓編劇不斷返工),但給編劇的投入仍然很低。今年暑期檔又一次證明了,編劇有多重要、劇本有多重要,應該給編劇團隊更高的地位、更大的話語權、更自由的創(chuàng)作空間和更多的資金投入。

除此,以后挑選網(wǎng)文IP得更謹慎,太爛的網(wǎng)文真的不要改編了,編劇也不見得救得回來。昔日砸下重金盲目哄搶回來的爛IP,就當自己是冤大頭吧,真影視化了大概率會虧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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