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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村六記:買樹記

鄉(xiāng)村人家,娶妻須有屋宅。父親只有一間樓屋,卻養(yǎng)育了我兄弟二人,故自我降生,如何造得新屋,便是父親日思夜想的事情。

鄉(xiāng)村人家,娶妻須有屋宅。父親只有一間樓屋,卻養(yǎng)育了我兄弟二人,故自我降生,如何造得新屋,便是父親日思夜想的事情。

那時還沒有鋼筋水泥梁,只能用樹木作樑椽。這樹,多向里山去買。

吾鄉(xiāng)實處丘陵地帶,人稱“半山區(qū)”。鄉(xiāng)人以本村為中心,稱山區(qū)為“里山”,而稱諸暨盆地中心湖汊平原之處為“湖沿大(帶)”,那是出產(chǎn)稻米的核心地區(qū)。

此前,父親從生產(chǎn)隊批得一處舊溪改道后荒卻的廢地,作為宅基,擬造四間新屋。于是一家人以石灰拌砂石,夯作砂墻,層層而上,筑成新屋,已有兩間蓋得椽瓦,可以住人,因內(nèi)無多物,顯得空曠而敞亮。另外兩間尚欠樑椽,唯見砂墻筑成的高高傘頭,聳立在空蕩蕩的屋基之上,時有鳥雀戲耍。恰好二舅家也要造新屋,遂委托我父親代辦買樹。我參與買樹,也以幫二舅家為多,先后去過吉竹坑、丁家山、琴弦崗等處。

其中最難忘的是去吉竹坑買樹的經(jīng)歷。

吉竹坑,地處諸暨與嵊縣(今已改名嵊州市)交界,近于會稽山脈之脊。越過山坳不遠,即入嵊縣之境,離錢家山下七十余里。那是1977年的初夏,我未滿17歲,屬于村人所說的“半大孩子”,為買樹,與父兄及二舅到過吉竹坑。

選擇去吉竹坑,是因為村里同宗某氏之女,自幼為吉竹坑人所抱養(yǎng),今已在彼處生兒育女。鄉(xiāng)村素重姻親,有這一層關(guān)系,當可得到照顧,以免因陌生而受欺侮。問得其婿姓名,遂行。

我第一次走這般遠的山路,也是第一次去“里山”,甚覺新鮮,所涉諸事,至今印象猶深。

想象中的“里山”,應是深山老林,古木參天。不意一路行來,山勢漸高,路甚曲折,澗溪幽深,唯見童山濯濯,并無森森林木。到得吉竹坑,既未見如所得名之吉竹,山上更是禿如癩子。樹木尚不如我鄉(xiāng)多。山高而地不平,幾無水田,唯有窄而曲折的梯地,纏在山腰。山坡稍平處,不時可見六谷(玉米)地,六谷高約半米,不知何故,已枯槁而死,唯剩白色的枯枝殘葉,在風中搖晃,索索作響。

主人有一份手藝,是日在外作匠。女主人,雖只比我姐姐大幾歲,但論輩分,我當稱其姑姑。見是家鄉(xiāng)人來至,極是客氣。我母親知道山里日子艱難,故令我們自帶布袋,攜米數(shù)升。女主人也未作謙讓,即以米下鑊,煮飯作食。有一兒,方九歲,一女,不過七歲,見我,稱舅舅而不呼哥哥。我初次聞聽此種對長輩的稱謂,頗不自在,且按輩分,原是平輩,所以只是含糊應喏,未作解釋。

行至屋外,走觀山村,乃一小山坳,房屋沿山修建,層疊而上,但頗不整齊,平屋、草廠相間,實無像樣之樓房。有一處稍平,為公用之曬場,幾個八九歲的小孩正在玩“跳房子”。其中一個女孩邊跳邊唱:“姆媽姆媽我要肉。(“啪”的與旁人對拍一巴掌)爹爹勞動三餐粥,蛤里(哪里)來個肉?”

我聞得一驚,覺后背微微發(fā)涼。因為我從小所受教育,此乃屬于“惡毒攻擊”的“反動言論”,可立判“現(xiàn)行”(現(xiàn)行反革命),且須徹查何人作此歌謠以攻擊新社會。小女孩居然當作兒歌,唱得有滋有味,讓我不禁咋舌。

過得一會兒,小女孩跑來叫我吃飯。她興高采烈地說:“今朝倷吃飯,伢吃禿六谷糊!”(今天你們吃米飯,我們吃凈玉米糊。“飯”“禿”二字為重音,并略微拖長)

我聞言默然。時在青黃不接之際,女孩家平日所食,六谷中尚須加入菜頭、薯絲、南瓜、草子干(紫云英尚嫩時,經(jīng)沸水汆后曬成干)等物,今得此凈玉米糊,已是喜不自勝,臉蛋紅樸,眼中更放出光來。

午飯時,女主人貌似忙碌未了,并不與我們同桌共餐。飯后,始歸坐,與父親作交談,我則默以聽。此地土瘠,糧食不能自給,須吃國家“返銷糧”。大約是年春天,吉竹坑生產(chǎn)隊的隊長,私自將山地分給農(nóng)戶,讓各家自己下種,社員自是歡呼雀躍。不久,玉米綠油可喜,眼見糧荒可解。而縣委以為此乃“路線問題”,數(shù)次電話通知公社,勒令隊中收回土地,否則,定以“破壞集體”之罪,將隊長送監(jiān)。隊長無奈,只得放棄。春夏之間,山中亢旱,無人料理,谷物盡皆枯死。

此事發(fā)生之時,“三中全會”尚未召開,與安徽小崗村的聯(lián)產(chǎn)承包大約同期。這山里的生產(chǎn)隊長,誠可謂大膽妄為。據(jù)我后來所知,“全會”之后,我縣鄉(xiāng)村亦一度實施“聯(lián)產(chǎn)承包”,然而甫作展開,縣委書記認為“集體化”乃唯一正確之方向,嚴令收回,并堅信真理在握,歷史將會證明其正確。結(jié)果,八十年代初,諸暨縣自浙江省的一等縣降為三等縣,連同諸暨火車站,也由所有特快都??康囊坏溶囌荆蹈駷槎日?,使我由穗返鄉(xiāng)時,坐不得特快。直到九十年代末,才復歸前列。

飯后,父親與二舅去生產(chǎn)隊看樹。主人家柴薪不足,我、兄與女主人等至山上斫柴,男孩女孩一同上山作戲耍。但彼家擁有之柴山,其實無柴可斫,不過長了些綠條與茅草而已。顯然是每年刈斫之,不及生長。今年初萌之枝,長不過尺許,遠不及我村之柴山,尚可三年一輪換。此處地屬里山,而竟無柴可斫,令我心驚。且這般刈去,明歲仍將無柴。我思及此,不免手下留情,只割些枯草,而將那些尺半長的綠枝盡皆放過,反顯得刈伐不盡。女主人因我是客,或是當成小孩子作耍,故作視而不見。而我則心中默叨:柴條兒呀,躲過今年此劫,明年長得高一些吧。

我等至山里買樹,依當時政策,實是違例。彼時強調(diào)“封山育林”,不許采伐,并禁止木材交易。為防樹木從里山流出,嚴令各村隊于山澗必由之路,設(shè)卡攔樹。攔住者,即予沒收,故買樹猶如偷樹。父親此前多次說起他進山買樹,為躲“攔樹佬”而步步驚心的故事;又嘆息曾聞?wù)l氏運氣勿好,盡其積蓄買得一車樹,被如數(shù)沒收云云。我每思及此,心跳不已,故一路驚恐不寧。

吉竹坑下三里許,為馮蔡村,路從村邊過,聞有攔樹之卡。我表兄在中學任教,有一同事“小馮老師”,正是馮蔡村人,遂先行請其疏通。但白天村人皆可見,不便通融,須待晚上無人之時。

是日傍晚,將樹木裝上雙輪車,半車為舅氏,半車屬我家。晚飯后,眾人靜坐,屏息以待,氣氛十分壓抑。生產(chǎn)隊長與女主人家交好,特來送行。其人身長體瘦,目光有神,甚是精悍,望其頭上,有數(shù)處闊綽的“癩斑”,錚錚發(fā)亮。不知何故,我腦中忽然蹦出一句俗語,道是“天下無有呆癩子”。隊長一臉嚴肅,與我父親談及一路可能設(shè)卡攔樹之事,又似乎是在勸說不必太過擔心,令我更覺惴惴不安,不敢去想萬一如何,亦不敢作祈禱。

等到天黑,方始下行。山道陡而窄,多曲折,有數(shù)處坡度幾呈六十度,坡邊即是黝黑的山澗。父親拉車,我兄在車前緊托車杠,我舅在前側(cè)用馬燈照明,我則只能盡力按住車尾,幾乎是一步一挪,喘息聲之外,只有雙輪車的后拖泥(抵地時作剎車減速用),吱吱作響。至道路拐彎之處,車尾一擺,幾乎將我蕩入山澗。

是晚天黑,毫無星光。諺曰“伸手不見五指”,此晚實連人也不能看見,唯覺無邊黑暗,越沉越深,我獨自在車尾,更覺害怕。

如此這般,艱難行走近一個多小時,才從馮蔡的村邊經(jīng)過。村在溪邊,溪水躍落深澗,其聲轟然,震耳欲聾。路緣溪行,亦隨村宅而逶迤,屋舍窗戶,燈火尚明,間聞人聲,我心不安,唯恐有人推門而出,便大勢不妙。

匆匆越過馮蔡村,又過一溪橋,一田畈,離村已數(shù)百步,一眾人等,方長長舒卻一口氣,見前有一路廊,便欲暫一休息。

不意甫近路廊,便聞暗中一聲斷喝:“誰個叫你們來的?放下!”

煙管之火明滅,隱見有二壯漢攔于路間。我頓覺心膽欲從口腔躍出,腦中一片空白,以為一車樹就此斷送。我舅哆嗦著,語不成句。言語間,其中一人說:“噢,你們是……我以為你們早過去了呢!”

原來,他們此前已得小馮老師知會。真乃大水沖了龍王廟。于是無用再言,揮手讓我們過路。我等則急急如漏網(wǎng)之魚,一氣疾行二十余里,夜半,乃至朱村。此外之地,已無攔樹之虞,然而連驚帶累,腿腳發(fā)軟,腹內(nèi)饑甚,父親計議,欲投朱村親戚家暫息。

我舅謂不餓,執(zhí)意欲行。我父與之商討再三,方允停下。少歇后,飯熟,我舅先食,獨下三大碗,以至我父兄尚未填飽,而鑊內(nèi)飯已不足。我父收刮鑊底鍋巴,吱吱作響,我舅始歉然說:“方才被嚇的……停下來,才覺得真當餓透了。”

飯后復行。平明時分,晨霧隱約,遙見錢家山下炊煙裊裊,令人倍覺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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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壁】

黃仕忠:此文初稿寫于2006年,用文言書寫,放在我的博客。2020年春修訂重寫,遂成此貌。后來才知,文中的馮蔡村,是哲學家馮契的故里。

劉小磊(南方周末):此文應該收入中學課本。

張福貴(東北師大):典雅文字,真摯深情。

康震(北京師大):買樹村上,造屋娶妻。農(nóng)家厚樸,原來自然。

韋力(北京友人):令人嘆息的往事。

劉明厚(上海戲劇學院):吉竹坑買樹記寫得有趣,后面有點驚心動魄。

徐?。ㄖ腥A書局):珍貴。前幾天看了我家鄉(xiāng)一位回鄉(xiāng)工作的朋友寫的生產(chǎn)隊生活,覺得這段時間的記憶大家都回避寫,黃老師能寫下去太好了。

普慧(四川大學):妙哉、妙哉!我插隊之處,乃黃土高原與鄂爾多斯草原結(jié)合地,也有許多難忘之事。不過正因為傷心事太多,也就不愿回憶了。

徐雁(南京大學):善哉、善哉!好文筆,如在目前!于特別時期發(fā)表,尤有時代深意也。

張宏生(香港浸會大學):是人生書寫,也是歷史書寫。

曹家齊(中山大學):真切感人,且可為鄉(xiāng)村史珍貴史料。

王賀(同濟大學):哈哈,怪不得呢,原來千錘百煉。等評選2020年年度散文時,我推薦您這篇《買樹記》。

鄭尚憲(南京大學):想起了44年前自己的相同經(jīng)歷:從1976年3月份開始,斷斷續(xù)續(xù)扛了8個月木頭,12月份破土動工,1977年1月底竣工,蓋成一座當時全村最好的房子。

陳建華(廣州市人大):很感動人!我也有十三歲時幫表哥蓋泥磚房的經(jīng)歷。

駱建平(高復班同學):我也有過類似經(jīng)歷。大約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因為想做些家具而苦于沒有木頭,所以只得到里山去買。還獨自一人在東和里婁溝宿了一夜,拉的也是雙輪車。

岑寶康(杭大同學):似曾相識的歲月。

孔小炯(杭大同學):鄉(xiāng)土氣和憶舊感撲面而來,倍感親切。

岑永芳(法國法蘭西學院):一口氣拜讀完。老師以一枝精煉素樸之筆,將這段不尋常的經(jīng)歷,生動傳神、力透萬鈞地打到我的心坎里,裊裊余音不散……

俞寧(西雅圖):“爹爹勞動三餐粥,哈里來的肉!”生動而痛切。

張海沙(暨南大學):以17歲不到的年齡,記憶事件如此清晰,嘆為天人!

姚伯岳(天津師大):傳神傳情。從一未滿17歲的男孩角度道出,真乃妙文!

李舜華(廣州大學):最末一段好生動。作者這記性,杠杠的。

蔣志毅(表侄):又讀了一遍。生動風趣,尤其是有親人在文里,更覺栩栩如生。

吳真(中國人民大學):沖淡文字,純樸鄉(xiāng)情。

馮茜(中山大學):還真是買樹,第一反應是“買書”打成了“買樹”。

張詩洋(廣州大學):這篇《買樹記》又是另一風格了。若不是讀了蓋屋求樹的艱難,恐怕我們這代人真難理解。很喜歡老師最后一段描寫:“平明時分,晨霧隱約,遙見錢家山下炊煙裊裊,令人倍覺親切?!?/p>

沈珍妮(學生):老師,《買樹記》更長,“記”故事感更強,見其逶迤,用半文言也較為合適。半文言的句式和語境,營造出了悠遠的時空感。我心亦隨舅舅“獨下三大碗”方定。這系列散文,甚是有味,連綴成集,已是一部當代鄉(xiāng)村社會史。

徐燕琳(華南農(nóng)大):啊呀,這么驚險!當時真是荒唐又艱難。

魏小婉(中學校友):諸多細節(jié),讓我想起童年。

宣紹龍(杭大學弟、同鄉(xiāng)):很親切,我家也經(jīng)歷過。

沈瀾(杭大同學):文字古樸優(yōu)雅,娓娓道來。

劉娟(湖南工商大學):緊張而有趣。

張若琪(學生):買樹歷險記。所記分田到戶和“破壞集體罪”,令人默然。唉,時代的每一?;?。這種宏大敘事之外的個體書寫應該被銘記,它常常比宏大敘事更真實也更牽動人心,謝謝老師,讓我看到了這段40多年前的故事。

廖智敏(學生):這篇文章的畫面感好強呀!幾乎每一段都能讓人“腦補”出畫面。雖是回憶之作,但字里行間都是少年人的語氣(當然文字本身老練許多),那么生動,好像是前幾天才發(fā)生的事。

文章描述的是買樹的經(jīng)歷,但處處可見時代特色。最感慨的是,明明是很艱難的時代、環(huán)境和經(jīng)歷,但在文中的十幾歲的孩子眼中,可能是因為生來如此,所以好像也不覺得很苦?后來的人看過去,會覺得那是無法想象的極苦,但當時的人,也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經(jīng)歷”了。太不容易了。

葉發(fā)明(連襟):讀來倍感親切、真實。

李南暉(中山大學):確實,很多人不清楚那個年代的歷史細節(jié)了,很難有了解之同情。

謝景蘊(二舅的兒媳):仕忠表弟好!看了你寫的《買樹記》了。讓人時而辛酸,時而大笑,時而凝思。它勾起了我對往事的回憶。那神態(tài)、動作、語言,真真切切,讓人捧腹大笑。

裝車后出發(fā)(下坡路)你拼命摁住手拉車的后部,起到緩沖;你二舅嘴說我不餓我們還是趕路為重,誰知一吃竟吃了三大碗,把你們的量也吃了,令人啼笑。所以我說辛酸、大笑。

那種壓力,太大了。萬一被攔了樹,那真不得了!所以被嚇得不敢停下來,恨不得馬上回到家里。其實拉車加驚嚇,能量消耗更多,待到一松下來,饑餓感就像潮水一樣涌上來!

余海濤(學而優(yōu)書店):這個二舅嚇得不餓,而后連吃三碗飯的樣子太經(jīng)典了。

黃仕忠:二舅的這樣心理,可能你們都難以體會到。被馮蔡人喊住時,手腳都是軟的,話是打著顫抖的。所以這個細節(jié)不是笑話二舅,這是那時候內(nèi)心驚恐的真實寫照。只是我用這個看起來像是笑話的事,來襯托我們的心理。

蔡士勇(親戚):仕忠舅舅,很長時間沒讀到你的文章了。說著諸暨老家那邊的地名,風土人情,非常親切。琴弦崗原來屬西巖鄉(xiāng),丁家山原來屬斯宅鄉(xiāng),現(xiàn)在均屬東白湖鎮(zhèn)了。

謝程程(學生):看似質(zhì)樸,內(nèi)有萬鈞。17歲對鄉(xiāng)里社會的觀察細致入微,黑夜里運樹的驚心動魄,讓人感同身受。此番歷險后再看到錢家山,倍感溫馨。終于明白為何您的微信昵稱是“錢家山下”。

樓大維(中學校友):三華里走兩小時,太夸張。走夜路,因為專注,其實不慢的。

從吉竹坑到馮蔡,地勢也不險峻,只馮蔡村上頭一坡陡些(現(xiàn)在也削平)。從吉竹坑到三溪橋頭,其實路算平的!還是從七十年代情形說的,它是陽面路。如果你換成上蔡到馮蔡,你寫對了。

吉竹坑是會稽山腹地。周邊有黃坑、上英坑、小坑、杜家坑。這樣寫很有味。

其實,生產(chǎn)隊期間,吉竹坑的山面算廣的,東到東臺村,北到里宣村。我們還去偷柴呢。逢管山佬來,那逃的過程,驚心動容,不會忘。而今成為美好的回味。

黃仕忠:@樓大維  不只是走路啊,那坡,滿車,幾乎是一寸寸往下移的呢。當然,時間可能不太準確,因為房子里沒有鐘,手上沒有表,只有一點感覺。還可能心理壓力讓感覺變得長。

樓大維:吉竹坑到朱村二十華里、到王家宅十五華里,到馮蔡三華里。給你以后編入散文集時參考。

昨天看到陳泉永的文章,他寫到“上梧崗”,今天看到你的文章,寫吉竹坑。兩篇文章接地氣,很親切。

前幾天去了擇樹下、王冕舊居。幾時到錢家山下走一大(趟),感受文氣。

朱巖橋(中學校友):吉竹坑到馮蔡那段路是小路,走走蠻吃力的。伢小時光開走過的。伢七幾年造屋,到盛兆塢拉石灰,宣店灣嶺爬得吃力煞。伢自還不過是手拉車后頭興興車(推推車)而已。

陳建根(中學校友):@黃仕忠? 我可證明,你沒虛構(gòu)。那個時代生活的記憶。那時能造四間屋的家庭是很有實力的了。

面撈啦豬(網(wǎng)友):買樹返家那段寫得真好。

沒有蠟(網(wǎng)友):喜歡文字里的質(zh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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