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冊 | 登錄讀書好,好讀書,讀好書!
讀書網-DuShu.com
當前位置: 首頁新聞資訊藝術

易中天玩話劇不新鮮 他也犯了文人寫戲常有的毛病

不過知識分子寫戲往往也會有一個毛病,那就是理性意識太過強烈,主觀表達經常會不自覺地跳出來。

易中天玩話劇不新鮮 他也犯了文人寫戲常有的毛病

《模范監(jiān)獄》

當易中天再次殺回大眾視線時,已經是70歲的老人了。這一次,他玩起了話劇。和十年前揮灑自如地講述漢代風云與三國歷史一樣,這出名叫《模范監(jiān)獄》的戲依然處處流淌著智慧、見識與機靈。盡管作為編劇的易中天只獻聲了一小段開場畫外音,舞臺上卻仿佛始終浮現(xiàn)著他那雙笑瞇瞇的“狡猾”的小眼睛。

故事以1934年起由蔣介石發(fā)起的新生活運動為背景??梢字刑煺宫F(xiàn)的并非一段真實的民國,也無意于對歷史進行反芻,《喜劇的憂傷》、《蔣公的面子》、《驢得水》這些近年的話劇玩的都是一樣的策略。但易中天畢竟讀了一輩子書,他的劇本在臺詞質量和情緒轉換上要強過《喜劇的憂傷》,在幽默形式和邏輯線索上又比《驢得水》高級。本質上《喜劇的憂傷》和《驢得水》做的依然是戲,《模范監(jiān)獄》的落筆處則盡是書生意氣。在這點上,它和同樣出自學院派之手的《蔣公的面子》是最相似的,而《蔣公的面子》還要更知識分子一些。

易中天玩話劇不新鮮 他也犯了文人寫戲常有的毛病

知識分子編劇原本是中國百年話劇史中的一個傳統(tǒng)。胡適、郭沫若、丁西林、趙樹理、茅盾等雖然創(chuàng)作過著名劇目,但都非專事編劇的戲劇人。戲劇作為他們個體表達和公共言說的一種方式,劇本的文本意義在某種程度上遠遠大于表演價值。這種創(chuàng)作不見得一定對純粹的藝術產生多么深刻久遠的影響,卻盡可能地將知識分子話語轉化為通俗戲劇語言,是精英意識對大眾媒介的一種利用和改造?!妒Y公的面子》和《模范監(jiān)獄》接續(xù)了這一傳統(tǒng),盡管都在舞臺呈現(xiàn)上得到了專業(yè)操作,但靈魂氣質始終明顯地區(qū)別于當下市場。

對于中文系出身又任教中文系的易中天而言,寫戲其實不算完全跨界。從操作上看,他嚴格地遵循了“三一律”的古典戲劇結構,將整部戲完整地安排在“監(jiān)獄”這個封閉空間里。在這個最極端的環(huán)境中,所有政治虛偽、人性丑惡都得到了最大化的展示,劇情里的血案更是利用生存欲望和人性弱點達成的一次集體合謀。

易中天玩話劇不新鮮 他也犯了文人寫戲常有的毛病

所謂“模范監(jiān)獄”,除了貼合劇情設置里特以“藏污納垢之地,作奸犯科之人”為彰顯新生活運動改造成績的展示對象,或許也無意識地應和了整個近代史的步伐——監(jiān)獄作為最早西化的制度之一,也將人道和司法觀念引入中國。這正是易中天的關懷所在,他對此有過明確解釋:“三個領域特別不能腐敗,醫(yī)療、教育、司法——醫(yī)療腐敗,公民的生命有危險;教育腐敗,民族的前途有危險;司法腐敗,執(zhí)政黨的地位有危險。這個戲寫到了民國時期的司法腐敗?!备鼮樯羁痰氖?,通過劇情中特派員乙培訓犯人的橋段,易中天還間接地表現(xiàn)了精英與底層在意識上的巨大脫節(jié),這是比制度建設還要長久的社會矛盾。同樣的處理也體現(xiàn)在了角色設置上,法政學堂畢業(yè)的典獄長代表著部分國家理想意志,牢頭世家的看守長則代表著自我運行的江湖社會,表面上江湖社會服從于國家意志,但事實上國家意志不斷被江湖社會的行事準則同化,危急關頭,國家意志更是完全失效,江湖規(guī)則成為主導;至于帶有一些理想主義色彩的特派員乙,不僅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還死在了叢林法則的槍口下,連最基礎的現(xiàn)實困境都束手無策。

“三一律”的模式通常容易造成人物類型化,易中天對此應該是非常清楚的,所以看得出他盡力追求了人物的多面相塑造。典獄長既在官場里同流合污,也保存著書生的道德底線;看守長平時媚上欺下,利益受損時卻心狠手辣;囚犯們品行猥瑣,但善良之心沒有完全泯滅;特派員甲信仰理想、自視清高,實則外強中干;特派員乙滿口官腔,原來裝腔作勢是個騙子。不光是每個個體,編劇在群體上也進行了復雜化處理——管囚犯的人有時比囚犯還要罪惡。

全劇最巧妙的地方莫過于邏輯自洽。當甲乙特派員都被打死后,看守長通過羅織罪名、制造假證和身份調包為開槍找到了合法理由,也回避掉了殺害特派員的罪過。但甲乙中必存在一個真正的特派員,外出視察的特派員有去無回,此事終究是無法對上解釋的,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犯罪合理化操作也就都沒有了意義。這里,易中天用第三位特派員的到來給予了化解,開放式結尾讓各條邏輯合理的線索都得到可能性,并且提供了無限的遐想空間。

易中天玩話劇不新鮮 他也犯了文人寫戲常有的毛病

不過知識分子寫戲往往也會有一個毛病,那就是理性意識太過強烈,主觀表達經常會不自覺地跳出來。易中天也未能全然避免,比如舞臺上“禮義廉恥”四個大字,“恥”字總是空缺的,其“無恥”的表達意圖從一開始就急切地耍著小聰明,其實臺下恐怕沒有人看不明白;再比如,結尾處那句“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天地良心,不能沒有”的作者色彩過于濃重,直白而稍欠協(xié)調。相比之下,像“什么叫人權,有權就是人,沒權什么都不是,從前清我爺爺那會兒就這樣”、“前清時出這種事(指牢里死人)都還要燒炷香的”這樣的臺詞就自然多了,也充滿回味,甚至頗有《茶館》里“大清國不見得好,可到了民國,我挨了餓”一般的神韻。

另一個遺憾是結尾的畫蛇添足。本來典獄長的獨白已經很好地給故事收了尾,然而燈滅燈起之后,又硬添了一段反復循環(huán)的《松花江上》合唱。雖然這首歌在前面出現(xiàn)過,但到了這里已和劇情發(fā)展沒有任何直接關聯(lián),只是給了演員一個充足的撤道具時間——當然,也增加一抹正向的光明。結尾似乎是這類話劇的通病,《喜劇的憂傷》、《蔣公的面子》、《驢得水》都在最后差了那么一口氣。(文/徐鵬遠)

本文刊載于20170919《北京青年報》B4版

易中天玩話劇不新鮮 他也犯了文人寫戲常有的毛病

熱門文章排行

掃描二維碼
Copyright ? 讀書網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