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小時候讀過《丁丁歷險記》的,定會知道丁丁和張,因為大家都記得《藍蓮花》,記得丁丁和張的友誼。他們中的許多人,也包括我,從地球各個角落趕到法國尼斯,就是要來看這場名為“丁丁、埃爾熱與張”的紀念展。
初夏的尼斯,游人如織。這次來,不為度假,不參加電影節(jié),只是探望學生時代的好友,看一場之前錯過的大展。
晚年的張充仁為埃爾熱塑像
三十多年前,一位上海耄耋老人,也匆匆往法國南部趕,要來給自己學生時代的老朋友塑一尊半身像。這位老人叫張充仁,上海的聶耳像便是他塑的;而他故去不久的老友,正是“丁丁之父”埃爾熱。但凡小時候讀過《丁丁歷險記》的,定會知道他們倆,因為大家都記得《藍蓮花》,記得丁丁和張的友誼。他們中的許多人,也包括我,從地球各個角落趕到尼斯,就是要來看這場名為“丁丁、埃爾熱與張”的紀念展。
1934年,年輕的漫畫家埃爾熱準備讓自己筆下勇敢正直的丁丁,去遠東開始新冒險。當時的歐洲人對遙遠中國充滿誤解和恐懼,而埃爾熱不愿被偏見所左右,他想在創(chuàng)作前了解更多。正在比利時留學的張充仁,一個來自上海的年輕人,成了埃爾熱的顧問,讓他愛上了中國的歷史文化、風土人情和深刻哲思,同時也對中國人傳統(tǒng)的歲月靜好被鐵蹄踐踏而憤慨不已。埃爾熱景仰中國繪畫和白描技法,張充仁便送了他一套《芥子園畫譜》。兩個同齡人一見如故,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在一張黑白老照片上,二十多歲的埃爾熱和張充仁笑得無憂無慮。
年輕時的埃爾熱與張充仁
埃爾熱說:“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世界,一種我完全不了解的文明,同時,我也意識到了一種責任感……這一切多虧我遇見了張!感謝他讓我理解友誼、詩歌和大自然……”比照著中國好友,埃爾熱畫出了以上海為背景的《藍蓮花》里的張,里面的漢字,大都是張充仁親筆所書。從這部作品起,埃爾熱的創(chuàng)作開始結(jié)合中國畫技法,“邪不壓正”“友誼與和平”也成了他永恒的主題。《藍蓮花》被認為是他最偉大的作品之一,而足智多謀、重情重義的張,也成了全世界知名度最高的“中國好友”。
之后張充仁學成歸國,二戰(zhàn)爆發(fā),埃爾熱被征入伍,兩人旋即因戰(zhàn)亂失去了聯(lián)系,但從未停止彼此的思念。埃爾熱為了打聽好友消息,嘗試各種途徑,連布魯塞爾的中餐館都問了個遍,卻一無所獲。他把對老友安危的擔心,畫進了漫畫,也就是當丁丁得知張的航班失事,茶飯不思,做夢都呼喊他的名字;丁丁堅信張沒死,不顧一切趕往雪山深處營救。
這部漫畫不但感動了世界,更感動了老天,在尋找了近五十年后,兩人終于聯(lián)系上。那時,埃爾熱已是癌癥晚期。當張充仁排除萬難飛抵布魯塞爾時,整個歐洲都轟動了,他受到了國賓般禮遇,許多人特地趕來見證“張”和“丁丁”的重逢。兩位古稀老人緊緊擁抱,哭得像兩個孩子——這張照片,被掛在這次大展上,也被掛在比利時埃爾熱博物館和上海閔行的張充仁紀念館里。
“張”和“丁丁”的重逢
但凡在孩童時代讀過《丁丁歷險記》,定會對這個世界心存溫柔,它被譯成了70多種文字,遍及世界各大洲,陪伴了一代又一代小朋友的成長。當新一代的孩子聽到“丁丁”就露出詭異的笑,不再知道白雪、船長、杜邦和杜龐,只想躲在自己臥室和整個世界玩打打殺殺的游戲,你會忍不住想寄上一套書,把永遠年少、永遠坎坷、永遠疾惡如仇卻永遠心懷寬容與幽默的丁丁和張,介紹給他們。
(本文轉(zhuǎn)刊自新民晚報夜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