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批評家、蘇州大學教授王堯看來,當生活格式化,我們要找到自己的故事,也要找到自己講故事的方式。
他帶來了國內(nèi)首部“新時期文學”口述史著作《“新時期文學”口述史》與最新文學評論集《忽然便有江湖思》。9月28日,王堯與《收獲》主編程永新、華東師范大學教授朱國華、《上海文學》副主編來穎燕做客上海圖書館東館,圍繞“文學的眾聲與獨白”展開對話。
從左至右:朱國華、程永新、王堯、來穎燕
眾聲:一次漫長的文學之旅
對話上半場主要圍繞《“新時期文學”口述史》展開。王堯歷數(shù)十年,采訪了李子云、陸文夫、顧驤、邵燕祥、林斤瀾、盧新華、劉心武、陳思和、馮驥才、北島、李陀、莫言、鐵凝、畢飛宇、葉兆言、余華、蘇童、朱偉、鐵凝、殘雪、池莉、王安憶等59位作家、評論家、編輯家、文學活動家,做了數(shù)百人次的口述實錄與書寫整理,近300條知識點注釋,再現(xiàn)中國當代文學史種種鮮活細節(jié)。
《“新時期文學”口述史》,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
書中有的文化人已去世,當年口述眾多細節(jié)內(nèi)容,已成為難以復制的彌足珍貴的文學史料。
王堯現(xiàn)場分享了這部歷時二十余年方才與讀者見面的新書緣起及漫長的采訪、記錄整理、等待的過程。他坦言:“我想想后怕,如果換到今天,即使我有這樣的愿望和計劃,也幾乎沒有精力和條件去實施了?!?/p>
在奔波于東南西北采訪的同時,他還有意識地翻閱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重要的文學期刊與史料,尤其留心重要作品的責任編輯、批評學者等,以求多面相地還原文學歷史現(xiàn)場。這也考驗了他對文學史“多聲部”的判斷力,使他得以不斷補充訪談“地圖”,經(jīng)歷了一次漫長的文學之旅。
在程永新看來,王堯在這部“口述史”中扮演了一個“牧師”的角色,他通過與作家、批評家、編輯家等方方面面的人的訪談,呈現(xiàn)了當代文學一段時期內(nèi)的歷史多面相。每個人視角不同,對生活的體驗不同,對一些問題的認知也不一樣。這樣不同身份的親歷者對同一事情的敘述,互相補充,使得這部“口述史”的呈現(xiàn)很有價值。
朱國華認為,此部“口述史”的寫法,可說是當代中國文學史寫作的一個創(chuàng)造?!斑@本書并非全景式地描述某個文學現(xiàn)象,而只是盡可能與幾位不同身份親歷者訪談,讓現(xiàn)場再現(xiàn),讓細節(jié)在線,所以讀起來輕松,畫面感強。而這些細節(jié)可以令讀者把握到更多更豐富的東西,這是一般文學史寫作難以做到的?!?/p>
王堯
獨白:對文學的一片赤誠之心
對話下半場聚焦《忽然便有江湖思》。書名取之劉禹錫的一句詩歌,實際是一部文學隨筆式的評論集。
來燕穎表示,這本集子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它構成了與“口述史”相互激發(fā)和呼應的格局,如果說《“新時期文學”口述史》中,作者以躬身入局、親歷現(xiàn)場的潛入的呈現(xiàn)方式,《忽然便有江湖思》則是作者退后一步,對文學史現(xiàn)象做出一種超越性的概括提煉。
王老師回應道,長期以來,他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學術文章可以文學化,因為中國古代文章包括學術、小說、散文、詩歌等?!拔矣X得一個批評家的文體依賴于自己個人的修辭方式,批評文體本身也要具有一些文學性,也許這并不重要,關鍵是當時所提出與思考的問題在今天是否還能形成話題,還有沒有學術價值?這是我出此書的一個原因,書中的每一個題目也基本呈現(xiàn)一個想法。”
程永新表示,這本書是一個“花心人”寫出來的,因為作者是一個不安穩(wěn)的靈魂?!澳憧此治鲎骷业奈谋?,閻連科的,莫言的,諸如此類,并非理論化的,更多的是跟作家的直覺或者說藝術直覺相聯(lián)系。無論寫作、做學問,我都覺得藝術感覺是一個很重要的考量標準?!?/p>
朱國華稱,從這兩本書可以看出,王堯不僅僅是當代文學的一個觀察者、參與者,還是一個實踐者,比如他的小說《民謠》也非常精彩。
《忽然便有江湖思》,譯林出版社
這本《忽然便有江湖思》讓朱國華感受到王堯對文學現(xiàn)狀充滿憂思:“如何在當今這個文學版圖越來越萎縮的狀態(tài)下,來解決這個現(xiàn)象,發(fā)動一場‘文學革命’?書中王老師的很多問題已不僅僅是文學范疇,其實跟這個時代與社會的很多問題有著千絲萬縷的勾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