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顏如玉——館藏歷史文獻(xiàn)中的女性美圖”近日于上海圖書館東館五樓美術(shù)文獻(xiàn)館對外展出。展覽分為“書中玉顏”、“海外明珠”、“錦年麗影”三部分,精心挑選并整合上圖館藏明清古籍、海外舊籍以及年畫上的女子形象,讓觀眾感受到不同時空下的中國女性之美。
“書中玉顏”展示了館藏歷代典籍中的女性形象。從先秦兩漢的《詩經(jīng)》、《樂府詩集》、《玉臺新詠》等古代詩歌選集中展示文字閱讀中的“美人文化”,到明清傳奇小說《西廂記》、《列女傳》等小說插圖中的經(jīng)典女性形象,中國傳統(tǒng)文學(xué)中的美人,或于詩詞意境里憑欄凝思,或在傳奇故事中舒展才思與情懷。
展覽現(xiàn)場
歷代的文學(xué)文本成了女性圖像生成的基礎(chǔ),尤其是明代中后葉發(fā)達(dá)的商業(yè)和手工業(yè),推動書籍制作與插圖繪畫的繁盛,唐寅、仇英、陳洪綬等名家躬身入局,為書籍配寫插圖,社會百態(tài)、人文風(fēng)情皆在他們筆下的美人圖中一一展現(xiàn)。
《玉臺新詠》明代 刻本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詩經(jīng)》中的文字為我們留下了關(guān)于古代女子最美的想象;“若耶溪傍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日照新妝水底明,風(fēng)飄香袂空中舉”是李太白《采蓮曲》中對采蓮女的描繪。
《李太白文集》 民國元年 鄂官書處刻本
《元曲大觀》民國十年 上海錦文堂書局影印本
在缺少照相攝影技術(shù)的古代,能夠把畫面記錄下來只能靠繪畫。展出的《長生殿》《牡丹亭還魂記》《桃花扇》《批點燕子箋》等傳統(tǒng)才子佳人小說、戲文故事家喻戶曉,小說插圖中對楊貴妃、杜麗娘、李香君等女主人公的描繪讓一眾古樸端莊的佳麗由文字之想象進(jìn)入圖繪之具象。
《長生殿》(清)洪昇撰 民國八年 貴池劉氏暖紅室刻本
《牡丹亭還魂記》(明)湯顯祖 清光緒十二年 同文書局石印本
其中《桃花扇》的女主人公李香君正是明“秦淮八艷”之一。在研究“秦淮八艷”的形象方面,清末葉衍蘭刻的《秦淮八艷圖詠》可謂是重要的史料。這部書中,葉衍蘭以一圖一文的形式為八位美人做了最美的記錄,所繪圖像形神兼?zhèn)洹?/p>
《桃花扇》(清)孔尚任撰 民國三年貴池劉氏暖紅室刻本
《秦淮八艷圖詠》(清)葉衍蘭輯 清光緒十八年羊城越華講院刻本
同為明末“秦淮八艷”之一的馬湘蘭,能詩善畫,尤善畫蘭。在《秦淮八艷圖詠》旁展示的是《馬湘蘭致王百谷手札卷》中的馬湘蘭小像。這幅圖的作者正是書畫家、收藏家吳湖帆親手所繪,但是圖像并非吳湖帆首創(chuàng),他從《秦淮八艷圖詠》中摘抄了馬湘蘭的圖像形象。
《馬湘蘭致王白谷手札卷》(復(fù)制件)
吳湖帆緣何要繪馬湘蘭像呢?上海圖書館歷史文獻(xiàn)中心冷思慧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原來馬湘蘭作為秦淮八艷之首,能詩善畫,往來于文人墨客間,與王百谷尤為友善。馬湘蘭在宴會上結(jié)識王百谷,二人較為投緣,常詩詞唱和,書信往來。吳湖帆收藏了馬湘蘭與王百谷往來書信,并將其制作成卷軸,在卷首繪制了這幅馬湘蘭小像。
《南陵無雙譜》(清 金史繪)清光緒十二年同文書局石印本
展出的清代《南陵無雙譜》是對后世影響巨大的一本圖譜,很多陶瓷上的美人形象均摘抄自《南陵無雙譜》?!啊赌狭隉o雙譜》實則是一本古代名人畫譜,里面不僅收錄了女性圖像,歷朝歷代的男性歷史人物如司馬遷等也能在其中找到身影。”
《袁了凡先生釋義西廂記》
展覽還展現(xiàn)了《西廂記》相關(guān)的各種本子,如《李卓吾先生批評北西廂記》《千秋絕艷圖》《北西廂》 《袁了凡先生釋義西廂記》等,多為后世影印本?!坝姓f仇英就畫過《西廂記》。仇英擅畫美女,尤其擅長畫庭院美女,他會把庭院畫得很長,美女穿插其中。他畫的《新西廂記》就是這種獨特的畫風(fēng)?!崩渌蓟壅f。
千秋絕艷圖(左)(復(fù)制件)北西廂(右)(復(fù)刻件)
《玉簪記》講述的也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展示的《李卓吾先生批評玉簪記》插圖畫風(fēng)獨特,畫中人物小,撲面而來的是人物所置于的山水場景,宛若一幅小型山水畫,布局美觀,充滿詩意,這是當(dāng)時這個本子的一大特色。
《李卓吾先生批評玉簪記》(明)高濂撰 明新都青藜館刻本(此處為展板展示)
李卓吾先生批評紅拂記(復(fù)制件)(明)張鳳翼撰。明(1368-1644)虎林容與堂刻本
“海外明珠”展示了17至19世紀(jì)西文舊籍內(nèi)中國主題的圖鑒百科與歐洲版本中國小說里的中國古代女性形象。來華西人或采集中國當(dāng)?shù)氐牟鍒D出版物與廣州外銷畫家所繪的風(fēng)俗人物,或依據(jù)西方人物畫創(chuàng)作的固有藝術(shù)范式轉(zhuǎn)繪、寫生,將具有不同身份特征的中國仕女形象傳至大洋彼岸,為西方讀者了解與想象彼時的中國女性生活提供形象基礎(chǔ)。
中國仕女的文學(xué)與視覺形象亦通過西方人對才子佳人小說的翻譯出版,給予西方讀者深刻印象。歌德在閱讀了由英國圣公會大主教帕西(Thomas Percy)所譯的《好逑傳》后,感慨書中男女主人公對禮義的堅守,并將這類帶有傳奇浪漫色彩的中國古典才子佳人小說與其“世界文學(xué)”概念相聯(lián)系。
《玉嬌梨》(復(fù)制件) 法文 1826年巴黎出版
《中國建筑、家具、服裝和器物的設(shè)計》(復(fù)制件)法文 1757年倫敦初版
“錦年麗影”為讀者展現(xiàn)了年畫這類民間藝術(shù)中更具生活氣息與民俗風(fēng)情的女性形象。
年畫中的女性多取材自明清以來的戲曲故事與清末日常生活場景。《西廂記》里的崔鶯鶯,《珍珠塔》里的陳翠娥,以才貌德情兼?zhèn)涑蔀檎嫔泼赖幕?;日常生活中的女性則與祥瑞祈愿結(jié)合,扮演著象征吉祥如意的送子觀音,或是喜慶熱鬧的新春佳人。她們在年復(fù)一年的復(fù)制與描繪中,宛若民間之美神,從具體的故事與生活走進(jìn)更具抽象與精神意涵的民間美學(xué)世界,作為大江南北民俗文化不可或缺的部分,以其優(yōu)雅與力量,寄托了人們對生命傳承和趨吉求瑞的美好愿景。
展覽現(xiàn)場 年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