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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耶·柯羅逝世150周年:一切景語皆情語

欣賞卡米耶柯羅那些交織著夢幻色彩與迷人情致的風景作品時,每每都會讓人想起近人王國維的名句“一切景語皆情語”。

欣賞卡米耶·柯羅那些交織著夢幻色彩與迷人情致的風景作品時,每每都會讓人想起近人王國維的名句“一切景語皆情語”。作為19世紀歐洲最出色的抒情風景畫家,柯羅創(chuàng)作出如北宋小令一般情致深婉的風景杰作,讓觀者一再徘徊于那些隱藏著淡淡憂傷的婆娑樹影,氤氳著回憶情結(jié)的朦朧霧靄,浮動著夢幻氣質(zhì)的迷離湖面,浸染著詩意筆觸的水天一色。將自然光引入風景畫,對自然的精確觀察與研究,對畫面氛圍感的追求……凡此種種,都讓柯羅突破了傳統(tǒng)的古典主義技法,使17世紀普桑之后沉寂了兩個世紀的法國風景畫再度復(fù)興,并成為19世紀下半葉風起云涌的印象派繪畫的先驅(qū)。

不僅如此,作為巴黎藝術(shù)界“神父”的柯羅還有著令人吃驚的高產(chǎn)。盧浮宮作為世界三大博物館之一,其繪畫部門擁有7500多件來自1400多位藝術(shù)家的藏品,其中柯羅的作品數(shù)量乃是盧浮宮繪畫收藏的翹楚,以82幅高居第一。同時,世界各地的博物館和收藏家之間至今仍流傳著一個有趣的說法:柯羅一生有3000幅作品,其中1萬幅收藏在美國。這個笑話背后的真實情況并不難理解:由于長期以來柯羅的畫作太受歡迎,以至于常常供不應(yīng)求,社會上出現(xiàn)了太多的偽作。當收藏家買到偽作拿給柯羅鑒定時,我們善良而仁慈的畫家擔心對方利益受損,經(jīng)常會在偽作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卡米耶·柯羅


印象派先驅(qū)

在西方藝術(shù)史上,風景畫相對于肖像畫是十分晚近的繪畫品類,這一點從海內(nèi)外博物館舉辦的各大畫展即一目了然,諸多展覽往往以時間為軸線,前半部分幾乎都是肖像畫,早期則以宗教題材為主。直到17世紀,才有荷蘭畫家創(chuàng)作風景畫,他們注意到日光的作用、月光的魅力、云的變幻等等,而加以主觀的情緒表現(xiàn)。而后,英國畫家透納、康斯坦布爾分別以海景和林景踵武前賢,卻又翻出新意,使英倫風物成為畫布上的不朽風景。承繼這兩位風景畫巨擘的,是隱居在楓丹白露林中的一班法國畫家,即所謂的“巴比松畫派”。其中,畫派先驅(qū)柯羅以畫樹而著稱于世,他的名言“面向自然,對景寫生”對后世影響深遠。

如果說,“以云山為師”是中國繪畫的傳統(tǒng)精神,師法自然則是柯羅和法國繪畫的首創(chuàng)??铝_在筆記本中展示了對樹干、巖石和植物的精確渲染,顯示了北方現(xiàn)實主義的影響,而他的最精彩之處是將內(nèi)心的情感加諸于自然寫生之上,將古典主義的典雅、浪漫主義的詩意和現(xiàn)實主義的真切熔于一爐,形成了一種具有極高辨識度的抒情風景品格??铝_曾給藝術(shù)下過一個簡單的定義:“藝術(shù)就是,當你畫風景時,要先找到形,然后找到色,使色度之間很好地聯(lián)系起來,這就叫做色彩。這也就是現(xiàn)實。但這一切要服從于你的感情。”在此,畫家的自我已經(jīng)深深融匯于對自然的描繪中,這正是柯羅風景作品的全部秘密所在。

憑借對光影變化的敏銳捕捉,以及對自然景觀的精確研究(一生堅持戶外寫生),柯羅成了印象派繪畫的偉大先驅(qū)。欣賞柯羅的風景杰作,其間不僅有光影的變幻,更有情感的體驗,畫家的“自我”逐漸變成畫布上最重要的部分,最終實現(xiàn)了自然和自我的藝術(shù)性統(tǒng)一。行筆至此,不禁想起一則往事。2021年末,上海博物館舉辦“英國國家美術(shù)館珍藏展”。展區(qū)后半部分,莫奈、馬奈、雷諾阿、梵高、塞尚、高更等一批印象派和后印象派大師的畫作前人山人海;相形之下,柯羅的抒情風景杰作《傾斜的樹干》顯得有些落寞。其實,莫奈們在柯羅面前都只能稱作“小弟”,后者才是巴黎藝術(shù)界公認的“父親”。

想當年,埃德加·德加為柯羅畫中人物的身形而動容(德加以描繪芭蕾舞女名震于世),并驚呼“他依然是最強者,他早就完成了一切……”雷諾阿則感嘆“他(柯羅)用一條樹枝就能表達出我們想要表達的一切”(雷諾阿后來畫了不少“仿柯羅風景”)。而今,柯羅《傾斜的樹干》正對面所懸掛的,乃是印象派領(lǐng)袖莫奈的《鳶尾花》——該次特展上最受歡迎的作品之一。當我站在這兩幅作品中間(這是一個頗具諷刺意味的畫面),看到《鳶尾花》長時間被絡(luò)繹不絕的人流圍得水泄不通,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莫奈的一句話:“我們這里只有一位大師——柯羅。與他相比,我們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沒有。”

柯羅《傾斜的樹干》(攝于上博特展現(xiàn)場)


竊以為,這幅不起眼的《傾斜的樹干》,其精彩程度絲毫不亞于莫奈的《鳶尾花》。這幅寧靜的湖邊樺樹景觀是19世紀60年代早期柯羅繪制的幾幅類似場景之一。在此,柯羅嘗試了一種新的繪畫技法,他在畫作表面用點狀筆觸留下了許多顏料微粒,以創(chuàng)造出一種閃爍的視覺效果,樹叢主體左側(cè)的樹枝上的葉子以這種方式繪制,灰色的小筆觸與天空的顏料交融,近距離觀察時仿佛看到物體溶于背景之中。這種顏料處理方式以及灰綠色的大規(guī)模使用,體現(xiàn)了這一時期柯羅的風格變化。

畫中傾斜在船上的男子和伸手采集樹枝的女子是柯羅作品中的經(jīng)典意象,尤其是后者,讓人想到他同一時期的不朽杰作《夢特芳丹的回憶》。再看船的內(nèi)部,它被鮮艷的橙色紋路繪制,女子的帽子也使用相同的顏色。這是一種于19世紀40年代使用的錳鉻橙或黃顏料,柯羅經(jīng)常使用它來為他的風景畫的主要灰綠色調(diào)增添明亮的色彩強調(diào)。無論是密集的點狀畫法,還是人物的身形與姿態(tài),抑或灰綠與橙黃的對比使用,都能在后世的印象派及后印象派的畫作中找到蛛絲馬跡,而最重要的則是柯羅的這句話:“始終要想著大面、整體,想著那使你震驚的東西,永遠不要喪失那使你激動的最初印象”。

楓丹白露情結(jié)

在巴黎市中心東南偏南55公里處,有一個美麗的小鎮(zhèn),名為Fontainebleau,朱自清先生給了它一個近乎完美的譯名——“楓丹白露”(明顯優(yōu)于徐志摩的譯名“芳丹薄羅”)。除了歷史悠久而富麗堂皇的楓丹白露宮,此處最美麗的所在便是令人沉醉的楓丹白露森林。放眼望去,橡樹、櫪樹、白樺等各種針葉樹密密層層,宛若一片碩大無比的綠色地毯。而每當秋季來臨,樹葉漸漸交換顏色,紅白相間處與“楓丹白露”的譯名完美契合。在十九世紀初那個風雨欲來、人心流離的動蕩年代,從意大利習畫歸來的柯羅沒有投身硝煙彌漫的現(xiàn)實世界,也無意將自己封鎖于宗教的彼岸世界,而是用他鐘情的中間色調(diào)——赭褐色或墨綠色,以及沉穩(wěn)的平涂技法,慢慢沉入他描摹心靈風景的溫暖泥澤——楓丹白露森林。

也正是在此地,柯羅與盧梭、米勒等其他巴比松畫派的藝術(shù)家們,第一次撇開歷史風景畫的條條框框的束縛,走出了室外,走進了大自然;第一次,他們看到真實的光投射到景物上拉出的陰影,看到明暗跳動中色調(diào)的瞬間變化;第一次,他們讓樹木、讓溪流、讓巖石成為了表現(xiàn)的主體對象,引導(dǎo)人們將欣賞的目光投注其上,去感受原始自然的迥異風貌在人們心中造成的震顫、驚異或柔情,去體驗之前所有風景畫作都幾乎不曾帶給他們的獨特審美體驗。在此,柯羅與歐洲古典主義畫派的沙龍風景畫分道揚鑣,他不再滿足于那些神話傳說中奇異景觀,抑或人工搭建的“舞臺布景”,而是在畫布上創(chuàng)造一個活潑潑的真實自然。

多少個晨光熹微或水光返照的入暮時分,柯羅像王維一般凝神于眼前的溪流,看著薄霧從明鏡般的水面升起,在充滿幻覺的冥想中凝神張望,一股充沛的詩意涌上心頭,可謂“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仿佛他一看向那里,就能從森林幽深處,或樹影婆娑間,捕捉到一束光、一粒微塵帶來的訊息。于是,他便拿起畫筆,沉入一個獨與天地對話的境界。于是,也便有了《楓丹白露森林》(1830)。

久久凝視這幅早期的杰作,你會聽到一種寂靜中的萬籟和鳴,感到一份老到而生氣勃勃的優(yōu)雅。你會覺得情感的激流已然沿著理性的河道涓涓流淌:焦灼歸于平靜,憂傷化為超脫,濃烈走向沖淡。仿佛你身上那些微妙的、尖銳的、難以言傳的情緒,也從中找到了自由呼吸的縫隙。于是,畫中所描繪的就不只是一個夏日傍晚的平凡森林,而是一個被現(xiàn)實捆綁的靈魂獲得釋放的遼闊場域,是一顆飽經(jīng)風霜的心靈得到療愈的山谷,是一條走過萬水千山后想要一生沉浸的河流。

三十年后,莫奈、雷諾阿、西斯萊和巴齊耶四人結(jié)伴來到這片神往已久的森林。對于他們而言,這片風景不僅是作為自然的迷人存在,也是柯羅畫筆下的絕世風景。數(shù)十年來,柯羅一直默默描繪著這片心靈的風景,以一種接近后來的印象主義風格。在他的畫里,灰綠色調(diào)所調(diào)出的陰影與光的漸變讓畫面呈現(xiàn)出一份略微暗淡的憂傷的風景,帶著一種不明晰的空氣透視效果,這正是印象派畫家眼中所追尋的真實。

《柯羅:情感與詩意》


一次,雷諾阿在夢特芳丹森林中寫生時偶遇了巴比松七星之一的迪亞茲,他鼓勵雷諾阿在繪畫中追求真實的光與色,后者參考了迪亞茲的建議,在隨后的創(chuàng)作中逐漸提高畫面的明亮度,放棄黑色的陰影主調(diào),并由此迷上了以明快鮮亮的暖色調(diào)描繪女性題材。不過,雷諾阿最在意的人始終是柯羅。多年后,雷諾阿對他的兒子意味深長地說道:“盧梭和杜比尼都讓我大為吃驚。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真正偉大的人物是柯羅。只有他從不改變東西,只有他會留名青史。他跟維米爾一樣被世人忽略了?!?/p>

1875年1月6日,79歲高齡的柯羅病情急速惡化,臥床不起。1月12日,他接到在巴比松去世的畫家米勒的訃告后,善良的他立即給未亡人送去兩千法郎,以示慰問。2月22日,柯羅在自己住宅的畫室中與世長辭。臨終前,念念不忘的仍是他的繪畫,他喃喃地說道:“衷心希望天堂里也有繪畫”。

柯羅vs.倪瓚

若要在中西方藝術(shù)史上各選出一位抒情風景畫的頂尖高手,柯羅與倪瓚一定是排名非??壳暗膬晌淮髱煛G罢呤欠▏捅人僧嬇傻拇硇匀宋?,19世紀歐洲抒情風景畫最杰出的藝術(shù)家,法國作家兼評論家普朗什說:“柯羅是我們這個時代作品最富有詩意的藝術(shù)家之一。”后者則是“元四家”之一,也是元代最具代表性的山水畫家,其山水畫冷逸荒率,并帶有強烈的抒情性,著名評論家、書畫大師董其昌評其:“古淡天真,米癡后一人而已?!备幸馑嫉氖?,這兩位風景畫大師又同是畫樹的絕世高手,在這一領(lǐng)域可謂是一騎絕塵,在在展現(xiàn)了王國維所謂“一切景語皆情語”的“有我之境”。

在柯羅的中晚期風景作品中,孤樹以其顯著的畫面位置、與其他樹木相比明顯疏落的枝葉,以及在每幅畫中都極為相似的彎曲姿態(tài),給觀者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如《新綠》(1855)、《湖邊的景色》(1861)、《孟特芳丹的回憶》(1864)、《夜星》(1864)、《孤寂》(1866)及《孟特芳丹的船夫》(1865-1870)等等。所有這些作品中,其前景處往往生長著一棵外形突兀的孤立的樹。比如名為《孤寂》的這幅畫中,凝望遠方的女子與畫面右側(cè)彎曲倔強的孤樹相對,喧囂塵世中孤獨的人與繁花似錦的自然中孤獨的樹彼此形成呼應(yīng),這正是柯羅將自身的情感投射到自然之物上的“移情”妙筆。

“十八歲以前,我在魯昂讀書。畢業(yè)后,在一家商號干了八年。不久畫起風景畫來,米薩龍是我的第一個老師。他逝世以后,我又轉(zhuǎn)到維克多·貝爾丹的畫室學畫。往后就是我單槍匹馬,一個人和大自然打交道了。這就是我的一生。”柯羅自述中這份單槍匹馬的孤獨,其實還夾雜著不被理解與認可的復(fù)雜況味。26歲時,柯羅在家人的懷疑和反對中拿起畫筆,他渴望以成名來證明他從事繪畫并非為了消遣。而想要成名,就意味著官方的認可和贊揚不可忽視。于是,從1827 年起,他從未漏過任何一屆沙龍畫展。但是官方的態(tài)度總是曖昧的,他的畫經(jīng)常被掛在陰暗的角落。而柯羅又拒絕為了迎合他人而改變自己的創(chuàng)作觀念,“我是不會使他們中意的,因為我過于誠實”。

這種矛盾的心境在晚年更是被凸顯出來。一方面,他擁有了許多崇拜者,他的畫受到了許多人的喜愛和追捧;但另一方面,畫壇對他創(chuàng)作的批評之聲始終存在,他的作品時不時在沙龍展上落展,而上流社會很少向他訂購作品。1874 年沙龍展上,《孟特芳丹的回憶》呼聲甚高卻未能得獎,朋友們?yōu)榇藴愬X制作了一枚金質(zhì)獎?wù)滤徒o柯羅。這種復(fù)雜的矛盾心境,正如柯羅畫中的“孤樹”,雖于萬千風景中獨樹一幟,但寥寥稀疏的枝葉和曲折延伸的樹干,卻似乎在昭示著與卓爾不群相伴的些許孤獨和對內(nèi)心渴望的追尋。

早于柯羅約莫五百年,倪云林同樣以丹青之法在山水自然之間寄寓了人生的諸般況味,尤其是在樹木之間。在經(jīng)歷了家中巨變后,倪云林賣去田廬,散其家資,浪跡于五湖三泖之間,一下子從富裕的公子變成了貧寒的隱士。至正五年(1345年)四月八日,云林在弓河之上行船游覽周邊之美景犯有睡意,這時盧山甫竟然提燈并拿出此紙來求云林為其作畫,因此時已有困意只好勉強答應(yīng)他,于是便有了杰作《六君子圖》。只見遠山平緩逶迤,峰巒遙接遠空,而近處坡陀上六株樹木勁挺列植,分別為松、柏、樟、楠、槐、榆,各有象征意味。最妙的乃是遠山與近坡之間,湖面寬廣無波,氣象蕭索清曠,畫面的寂寥、荒寒與蕭疏,正是畫家內(nèi)心情感的外在投射。

元朝乃是由蒙古族統(tǒng)治的時代,當朝異族將漢人和南人列為社會的三、四等人,其地位可想而知。作為一個社會階層,文人士大夫眼見“學而優(yōu)則仕”的希望破滅,或醉生夢死,或隱遁山林,或茍活求生,或寄情書畫,倪云林正是其中“高逸”的代表?!坝嘀?,聊以寫胸中之逸氣耳”,他認為繪畫的作用是抒發(fā)個人胸中的逸氣,其作品中也正體現(xiàn)了這種繪畫思想。而當個人的際遇與胸中的逸氣紛紛然投射于周遭的山巒、流云與樹石,輔以經(jīng)典的三段式構(gòu)圖,以及空靈的皴擦與濃淡相間的點染,便成就了倪云林山水中的“有我之境”,即“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p>

左:AI學習柯羅風格后創(chuàng)作的《六君子圖》;中:AI基于倪瓚《六君子圖》生成的真實風光圖;右:倪瓚《六君子圖》


就這樣,兩位相隔五百年的天才畫家在同一片藝術(shù)語境中相遇了,兩人用畫筆下的婆娑樹影表達著各自復(fù)雜的人生況味。于是,面對中華藝術(shù)宮舉辦的“居然水中間——近代以來的江南景觀美術(shù)作品展”上,其中一組人工智能輔助生成的風景畫《倪云林與柯羅》時,我們不必感到太驚訝。兩位畫家雖身處不同的地域與時代,但都從大自然中獲得滋養(yǎng)與靈感。面對山川風物,他們所用的材料、技法、描繪角度以及所抒發(fā)的內(nèi)心情感都有所不同,但畫作風景中強烈的抒情性讓他們再次相遇。兩人一定想不到,數(shù)百年后,他們會在AI技術(shù)的牽引下,完成一次跨越時空的“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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