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逃離2147》，[美]A.G.里德爾 著，中信出版社，2017年7月
作者A.G.里德爾
我的天，我們要墜機了
一個小時之內(nèi)，這架飛機即將降落，而我將被迫做出選擇，一個也許會讓我的余生都后悔不已的決定。這取決于事情的走向：混亂、貧乏，抑或是極樂。我認為勝算有50%。但這一點兒也不嚇人。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不曾思考這個決定。
和大多數(shù)作家一樣，我的收入不多，或者說薪水不高。我出行乘坐的都是經(jīng)濟艙，10次中有9次會被夾在一個自己最不喜歡、咳嗽不斷、發(fā)著高燒的人和一個不可避免地要問上一句“你這么可愛的小姑娘怎么可能還是單身？”的已婚男子中間。我猜航空公司的系統(tǒng)里一定為我標記了“不愛抱怨，可以分配到令人痛苦的那一排”。
這次的航班是個例外。
大約6個小時以前，我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一個僅僅在距離地球表面4萬英尺a的高空短暫存在的地方：國際航班的頭等艙。這片匆匆出現(xiàn)又匆匆消失的樂土就像一個平行宇宙，擁有自己奇怪的風俗和儀式。我盡情享受著，知道這有可能是我最后的快樂時光。頭等艙機票的價錢也許相當于我在倫敦那間微型公寓兩個月的房租。雖說我寧愿拿到現(xiàn)金，但這張機票是一份禮物，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那位億萬富翁與我在紐約會面并提出這一決定時試圖操縱我的方法。
這并不是我眼下要惦記的事情。是的，此時此刻，我存在于一個不需要做出決定的區(qū)域。從紐約飛往倫敦的飛行時間只有不到7個小時。每過15分鐘，我就會切換一次屏幕，看看飛機現(xiàn)在的位置，希望它能夠一直飛呀飛呀，飛到燃料耗盡為止。也許我會塞給空姐一張紙條：“飛機將會下墜4萬英尺，然后爆炸！”
“嘿！怎么添一杯酒這么難？還有，網(wǎng)絡(luò)是怎么回事？”
天堂里也會有麻煩。據(jù)我所知，頭等艙里只有兩位悶悶不樂的乘客，我把他們倆所在的那一小片不安寧的地方稱為“沉思者和卑鄙的評論家所在的過道”。這兩位30多歲的乘客自從飛機起飛就展開了一場喝酒和諷刺大賽。我認識其中的一個，也就是那個催促著空姐給他續(xù)杯的人，而且我知道是什么在困擾著他，因為我也牽扯其中。他的名字叫格雷森·肖。我一直在盡力躲開他。
“嘿，我在跟你說話呢。”格雷森喊道。
一個留著深色頭發(fā)、身材纖細、名牌上寫著吉莉安的空姐從客艙廚房里探出頭來，無力地笑了笑：“先生，機長已經(jīng)打開了安全帶指示燈，飲料供應臨時暫停——”
“看在上帝的分上，丟給我兩小瓶酒就好，我們差不多只隔了8英尺的距離?！?/P>
“別理她，吉莉安?！绷硪粋€悶悶不樂的男人說道，“兩小瓶酒解決不了他的問題?！?/P>
“謝謝。2A座位上的某人，還是你有洞察力?！?/P>
格雷森在飛機再次經(jīng)歷氣流顛簸時跳了起來，我感覺他在費力前行時把我的頭枕扯向了后面。他金色的長發(fā)垂在了臉上，擋住了他的視線，我很高興他看不到我。格雷森停在了我所在的第一排座位旁邊，也就是客艙廚房的門口。
“好了，這不是什么難事嘛。你就是個空中酒吧服務員，現(xiàn)在把酒瓶遞給我。”
吉莉安做作的笑容消失了。她伸手摸向了什么東西，然而機載電話卻響了起來，于是她一把抓過話筒。
格雷森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把頭轉(zhuǎn)向了一邊，與我四目相對。“居然是你！上帝啊，這趟航班真是越來越糟糕了。”
就在他準備對我大加議論時，另一個悶悶不樂的男人此刻也走了過來，緊靠著格雷森站著，讓他感到有些不太自在。這個男人很英俊，留著深色的短發(fā)，臉龐消瘦，眼神十分堅定。 格雷森瞪了他一秒，然后仰起了頭：“你有什么事嗎？”
“實際上，我是來幫你的?！?/P>
通常，我是不會介入這種男人之間的是非的……但我不得不說，我喜歡坐在2A座位的這位英雄，心中立刻對他產(chǎn)生了一種既神秘又熟悉的感覺。
格雷森正要張嘴回應，卻再也沒有找到機會。我們的身后爆發(fā)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隆隆聲。飛機先是下墜，然后又穩(wěn)定了下來，隨后一邊顛簸一邊顫抖起來，猶如地震時地面上一顆小小的卵石。時間似乎被拖長了。這兩個男人在我面前的地板上滾來滾去，也許是在打斗—飛機用力地把我推來撞去，我根本就分不清楚。
混亂就這樣爆發(fā)了?？战銈兤D難地沖上過道，用座椅靠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盡可能地把物品塞回原位，同時喊叫著提示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帶。廣播里傳來了一個聲音，但我聽不清說的是什么。
頭頂?shù)男欣钕浔篱_了，一個圓乎乎的平底黃色塑料碗上下彈跳著，垂掛在我的面前，上面還連著一根透明的管子，像懸掛著的皮納塔，可我根本就夠不著它。
格雷森已經(jīng)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在乎。而那個悶悶不樂的男人靠著艙壁站起身來，向機身后面望了望，微微瞇著雙眼左右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計算些什么。
終于，他撲通一聲坐在了我的身邊，緊緊扣上了安全帶。
“嘿。”
“嘿。”我比著口型，不確定他能否聽到夾雜在一片騷動中的我的聲音。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出于某種原因，他的聲音聽上去清清楚楚，還帶著美國口音，話語中的平靜和周圍的喧囂產(chǎn)生了鮮明的對比。我們仿佛身處一個泡泡之中，他和我，在外面的世界分崩離析之時愜意地聊著天。
“是的。”我回答。我終于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卻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系好安全帶，把頭放在兩膝之間，手指交握于腦后，別抬頭向上看。”
“為什么？”
“我覺得我們就要墜機了?！?/P>
作品簡介
《逃離2147》，[美]A.G.里德爾 著，中信出版社，2017年7月
2015年，從紐約飛往倫敦的305次航班突然在經(jīng)歷顛簸后在倫敦郊區(qū)墜機，僅少部分人生還。飛機上的風險投資人尼克和作家哈珀站出來組織幸存者們自救。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空難，飛機墜毀后卻發(fā)生了很多離奇的事：飛機上有兩位乘客——一名有醫(yī)學背景的女子，一名一直抱著筆記本忙碌的亞裔男子——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會發(fā)生，他們竊竊私語討論著什么；一部分乘客出現(xiàn)了早衰的跡象，甚至死亡；尋找救援的隊伍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殊的八角形建筑；接著，又有大型的飛船和穿著高科技服裝的“人”出現(xiàn)開始治療受傷的乘客……沒有被帶走的乘客突然出現(xiàn)了衰老的跡象……大家越來越意識到他們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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