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回 探娘舅濟公歸故里 點奇夢圣僧善度人

濟公全傳 作者:郭小亭


  話說濟公出離了酒館,一直夠奔永寧村,來到故土原籍。濟公一看,嘆了一聲,離家這幾年的光景,村莊都改了樣子。正是免走荒苔,狐限敗葉,俱是當年歌舞之地;露冷黃花,煙迷剩草,亦系舊日征戰(zhàn)之場。濟公一著舊日兒童皆長大,音時親友半凋零。羅漢爺一進西村口,見路北一座大門封鎖,正是當年濟公自己的住宅。緊挨著三座大門,正當中就是王安士的住家,東隔壁是韓員外的宅子,西隔壁是李修緣的宅于。自修緣走后,王員外派人就把這所房子騰空了,用封條封上,濟公今日一看,睹物傷情,回憶當年有父母在堂,家中一呼百諾,如今只落得空房一所,自己孤身一人,未免心中可慘。濟公再抬頭一看,見娘舅王安士正在門口站定,兩眼發(fā)直,似乎心有所思的樣子。書中交代:王員外為什么今天在門口站著呢?皆因韓成韓員外把老道打了一個嘴巴,挾著捺出去,王員外覺著臉上下不去,見韓成進來,王安土就說:“韓賢弟,你這件事做的太莽撞了。老道同我過來,乃是一番好意,賢弟你就粗魯太過。”韓成說:“兄長有所不知,這是我兒婦。無緣無故,哪來的這么個老道,拿寶劍威嚇我兒媳婦,倘若要嚇著怎么辦呢?本來你侄兒韓文美就有病?!蓖鯁T外自己頗覺無味,甚為后悔,不該多管閑事,立刻告辭?;氐阶约杭抑校粏柤胰?,老道并沒回來,王員外一想:“老道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一來,老道大概是沒瞼見人,不肯回來?!蓖鯁T外打算要謝老道幾千兩銀子,也不知老道哪去了,自己覺得頗為煩悶,又想對不起老道,故此來到門口了望。正在發(fā)愣,濟公趕奔上前,跪倒在地,口稱:“舅舅在上,甥男李修緣給舅舅行禮?!蓖醢彩恳磺?,是一個窮和尚,襤褸不堪。老員外一愣。并不認識,連忙說:“來人哪!給拿出兩吊錢來,給這位大師父,你趁此去罷?!蓖鯁T外終朝每日找李修緣,恨不能李修緣一時回來,怎么見了李修緣倒叫給兩吊錢叫去呢?皆因王員外看著不是李修緣,想當年李修緣在家之時,是白臉膛,富豪公子的打扮?,F(xiàn)在一臉的泥,又是窮和尚,老員外哪里認的出來?三員外只打算是和尚必是知道我的心思,他故意要這么說,故此要給兩吊錢,叫和尚去罷。濟公跪著不起來,說:“舅舅不必拿錢,實是甥兒李修緣回來了?!蓖鯁T外一聽,“啊”了一聲,正在發(fā)愣,王全、李福來到,王金一瞧這個窮和尚在這跪著,也不知所因何故,趕緊上前行禮說:“爹爹在上,孩兒有禮?!蓖跞窃邙P鳴居聽王祿說老員外差點死了,王全甚不放心,因此趕緊回來,見老員外正在門首,王全上前一磕頭。王安士說:“兒呀,你回來了!你可曾找著你表弟李修緣?”王全說:“孩兒并沒找著李修緣,在蕭山縣孩兒遭了一場不白之冤的官司,差點喪了性命,因此孩兒回來了。”王安士點了點頭。王全就問:“你這和尚,跟我們走了一遭,為何在此跪著?”濟公說:“表兄,你不認識我了,我就是你表弟李修緣回來了?!崩罡R豢凑f:“你這和尚真是蒙事,吃了我們一頓飯,你還來假充我小主人?我家公子,我是認得的?!焙蜕姓f:“李福哥,你是不認識我了,我一洗瞼,你就認識了?!蓖醢彩柯?,說:“好,你進來洗洗臉,我看看。”立刻濟公同一著眾人來到書房。老員外吩咐家人打臉水來,家人答應(yīng),立刻把臉水打來,濟公一洗臉,把臉上的泥都洗去了。王安士再一看,何嘗不是李修緣?王全一看就哭了,說:“表弟你在蕭山縣見著我,你為何不說?你要說了,我早就把衣裳給你換了,何必叫你受這一路的苦楚?!崩罡R豢凑f:“哎呀!公子爺,你老人家千萬不可見怪,老奴實在太莽撞了。言語冒犯,望公子爺多多恕罪?!睗f:“你不必行禮,不知不怪?!蓖醢餐量闯鍪亲约旱耐馍?,落到這般光景,老員外倒覺傷心,又是心疼,不覺掉下淚來。說:“修緣你這孩子,怎么做了和尚了?”濟公并不說實話,說:“我皆因由家中出去,遇見一個化小緣的窮和尚,他勸我出家。他說‘當了和尚,吃遍天下?!f在哪里都不用盤費。我一想也好,我就跟他出了家了。后來他把我的衣裳全誆了跑了,我一作急,我就瘋了,因此我也不思回來。現(xiàn)在我在外面化小緣,道游四方,無拘無束,到處為家。常言說‘一日旦有三抄米,不做人間酬應(yīng)僧。’我一想出家倒比在家好,跳出紅塵,靜觀云水,笑傲江湖,醉里乾坤,壺中日月,榮辱不驚,禍福不計。雖處寂寥之濱,而心中快樂。雖僅藜藿之食,而物外逍遙。我是‘到處有緣到處樂,隨時隨分隨時安’?!蓖鯁T外一聽,說:“你這孩子真是胡鬧,家中萬貫家財,享不盡的榮華,受不盡的富貴,你自己要不出去,何必落到這般景況?從生人以來,你哪里穿過這樣破爛的衣裳?再說你父母在日,由你從小就給你走下親事,現(xiàn)在劉素素姑娘,父母早已故世,跟著他舅舅董員外住家,時常催我把你找回去,好迎娶過門。你這一出去,知道的,是你自己要出去的,不知道的,還說我貪圖你家的富貴,把你逼走了。你快把你這臟衣裳脫下來罷!王孝,你到里面把公子爺?shù)囊路贸鰜恚o他換上?!绷⒖碳胰舜饝?yīng),由里面抱出一包袱衣裳來。濟公換上文生公子的衣裳,把自己的舊帽、僧袍卷好,說:“舅舅可千萬別把我這破衣裳捺了,捺了可有罪。等我還俗的時候,還得用這身衣裳?!蓖鯁T外說:“既然如是,把這衣服拿到里面去,交給安人收起來。等我擇一個好日子,到國清寺去給你還俗?!睗c頭答應(yīng)。老員外吩咐擺酒,家人答應(yīng)。正要挨抹桌案,里面婆子出來說;“老員外,老安人說了,叫李公子爺,同咱們公子爺?shù)嚼镱^去呢,老安人要瞧瞧哪!”王安土說:“好,兒呀,你同修緣到里面見見安人?!蓖跞@才同李修緣來到里面。老安人一來多日沒見自己的兒子,二則也要瞧瞧外甥,王全先給娘親行了禮,李修緣這才給舅母行禮。老安人說:“修緣你在旁邊坐下,我且問你,這幾年在外面做什么呢?”李修緣還是不說實話,就照著眼員外說的話,又對安人一說。在里面說了幾句話,家人進來說:“書房擺上酒了,老員外等著眼二位公子爺吃飯呢?!蓖跞⒗钚蘧夁@才站起來,夠奔外面,來到書房,老員外正在這里等候,家人已然把干鮮果品、冷葷熱炒擺上。今天王安士心中甚為暢快,兒子也回來了,外甥也回來了,可以同在一桌吃酒,一面談心。老員外在上面坐,叫李修緣在旁邊上手里坐下,王全在下手里,爺三個在同桌而食,開懷暢飲。甥舅父子一面吃酒,一面歡談,老員外要問問甥兒,這幾年在外面的根本源流細情。焉想到李修緣并不說實話,不肯說出自己的道德來歷,言語總帶著一半勸解老員外。濟公要打算度脫娘舅,出家修行,無奈王安土貪戀紅塵,執(zhí)迷不悟。三個人吃完了晚飯,把殘桌撤去,倒上茶來。老員外吩咐把臥具搬出來,今天同在書房安歇。家人把鋪蓋鋪設(shè)停當,老員外在一張床上,王全同修緣在一張床上躺下,談心敘話。王安土恐怕兒子外甥在外行路乏神,說多了話傷神,催促早睡。老員外說:“不便說話了,今天早點歇著,明天起來再說罷。”老員外說完了話,二目一閉,心神一定,正在迷迷離離昏昏沉沉之際。老員外再一抬頭,嚇得亡魂皆冒,濟公禪師要施佛法,大展神通,暗度娘舅。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