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四六回

施公案 作者:佚名


  卻說黃天霸、李昆等人追趕謝豹不著,回轉(zhuǎn)行轅,已是天亮。施公已是起身。黃天霸等先去看了計全、何路通,幸喜二人受傷不重,尚自無礙,只要歇息數(shù)日,就可痊愈。黃天霸等也就放心,看視已畢,便向內(nèi)室去見施公,行過早參禮。施公就問起夜間捉拿刺客的緣由。關(guān)小西、黃天霸把前后說了一遍:只是追拿不住,已是逃走。施公聽罷,當(dāng)即面諭:仍宜嚴(yán)加防范,恐其復(fù)來;一面探訪蹤跡,以便捕獲。各人唯唯退出。

  施公又飭傳知州林士元來見。卻好知州尚未去傳,先來稟見。當(dāng)下施公傳人。林士元行過常禮,坐在一旁。施公便將夜間行刺的話,告訴一遍。士元聽說,只嚇得面如土色,目瞪口呆,半晌方向施公請罪,說道:“這總是卑職防范不嚴(yán),有驚大人貴體。待卑職回去,趕緊加差緝捕,務(wù)獲歸案,尚求大人從寬?!笔┕溃骸百F州為民父母,既據(jù)呈請緝獲,姑免懲究。

  務(wù)要限日擒拿謝豹來轅,聽候發(fā)落。若再延宕,定行參處?!?br/>
  士元唯唯聽令,當(dāng)即告退回衙,加差勒限懸賞緝獲,不提。

  且說施公早膳用畢,施安、施孝伺候兩旁。忽見窗外飛進(jìn)兩只鳥,望著施公哀鳴不已。施公覺得討厭,使命施安趕去。

  任著施安去趕,終不出去。施公頗覺奇怪,即命施安:不必趕了。施公便道:“爾向本院哀鳴,還有什么冤屈么?”那鳥便將嘴在書案上啄來啄去。施公順著他啄的樣子看去,象寫了個“冤”字。施公又道:“你當(dāng)真有冤么?”那鳥又啄了一下。

  施公會意,即命施安去喚郭起鳳、王殿臣。施安出去一會,王、郭兩個進(jìn)來;站立一旁。施公望著二人說道:“此鳥有冤,著你兩人跟它前去察看?!蓖酢⒐司透鴥芍圾B,出了行轅,一路上直跟到城外。約有十里多路,到了一個土崗,崗上栽著楊柳。那兩只鳥飛進(jìn)崗內(nèi),歇在一個新葬的墳堆子上面亂叫。

  王、郭二人看得真切,便望著兩只鳥說道:“好鳥好鳥,如果此處墳是個含冤之地,爾再高噪三聲!”那鳥果然又噪了三聲,轉(zhuǎn)眼間鳥已不見。王、郭兩人就在墳上做了暗記,走下崗來,遇著一個老者,便走上前問道:“請問老丈,這個土崗叫做什么地名?”那老者道:“這崗喚做白楊崗?!蓖醯畛加值溃骸按碎g墳堆不少,想是義冢么?”那老者道:“此地并非義冢。”

  郭起鳳木匠道:“既非義冢,何以崗上累累皆是墳?zāi)??我且問你,那新筑的那個堆子,系何人家的?”那老者道:“是前村朱家的?!蓖醯畛嫉溃骸八岷稳耍俊蹦抢险叩溃骸熬褪潜救苏f起來,怪可憐的。這姓朱的,名喚天佑,今年才二十二歲,家中很得過去,娶親還不到四年。他本來有的癆病,指望娶了親,可以日漸其好。哪里曉得娶親以后,更加壞了。前月二十,就一命嗚呼,還丟下一個美貌娘子,才二十一歲。前五天才葬下去?!蓖酢⒐寺犃T,復(fù)又問道:“你老尊姓?家住何處?”

  那老者道:“老漢姓石,排行第五,人多喚我石五,就住在朱家后村。還沒請教你兩位尊姓呢!”王殿臣道:“咱姓胡,他姓周。”說罷,石五道:“老漢尚有他事,不能陪你老,閑話了。”王殿臣道:“既然如此,請自便罷!”與石五就分路走了。

  王殿臣、郭起鳳也就回城。進(jìn)了行轅,將剛才情形,并石五所說的話,細(xì)細(xì)對施公說了一遍。施公點(diǎn)頭,即刻命傳茂州林士元,帶同差役仵作人等,明晨來轅候諭。手下人去訖。到了次日一早,茂州并差役人等齊到。施公當(dāng)即傳見,并將異鳥鳴冤的話,面諭茂州道:“此中顯有冤屈,煩貴州隨同本部院,前去勘驗(yàn)?!泵菸ㄎā4藭r外面夫轎齊備,施公在大堂上轎,帶隨計全、李昆、王殿臣、郭起鳳,并施安、施孝六人。此時林士元便請王、郭二人先行同去,留在轅門外上轎;差役人等,跟隨直望白楊崗而去。不一會,已到茂州,當(dāng)將地保傳至,等候施公按臨。少時施公也來,下轎之后,便叫王、郭并茂州林士元,齊到崗上。王、郭兩人,正要指那墳堆與施公看視。只見昨日那兩只異鳥,已歇在墳上,望著施公悲哀,又若迎接之狀。施公喚道:“好鳥好鳥,不必哀鳴。本部院給爾伸冤。”

  那鳥一聞此言,便自飛去。施公就走進(jìn)墳堆,周圍看過,但見新泥尚濕,青草全無。當(dāng)即傳命地方。地方答應(yīng),跪在面前。

  施公向道:“爾喚什么名字?”地方回道:“小的名喚張標(biāo)?!?br/>
  施公又問:“爾知這新筑墳堆,姓甚名誰?何時下葬?因何疾癥而死?”地方一一回答,悉如王、郭二人聽那石五所說一樣。

  施公聽畢,即命地方引導(dǎo),前面行至朱家村,即在朱家升堂。

  施公即傳朱天佑妻出來問話。朱天佑妻大驚失色,趕緊毀妝,穿了重孝,出見施公,拜伏在地。施公見朱天佑妻生得頗為妖蕩,知非善類,便喝道:“爾姓何氏?”朱天佑妻回道:“小婦人母家姓陳?!笔┕謪柭暤溃骸氨静吭河H至汝家,非為別事。只因汝丈夫朱天佑,昨日托夢,跪在牀前,訴稱被汝害死,求本部院伸冤。爾可從實(shí)招來,免得受刑吃苦?!标愂下犝f,即向施公辯道:“大人在上,容小婦人上稟:丈夫天佑。

  從小婦人未到他家,他即患癆病,于今已有四年。即是小婦人過門以后,尚為丈夫百般醫(yī)治,終不見效,鄉(xiāng)里黨戚人所共知。

  延至前月二十,竟至斃命。小婦人方自痛終身無靠,實(shí)命不尤,何敢存謀害之心,致罹悖逆?尚求大人勿以夢囈為憑?!笔┕溃骸瓣愂?,爾休強(qiáng)辯,本部院與爾丈夫一面不識,何來知其姓名?”陳氏道:“丈夫姓名,本不可以藏掩,人人可得而知。

  還求大人明察,公侯萬代?!笔┕婈愂衔褶q駁,雖言之有理,無隙可指;而見其妖蕩之態(tài),必非良善。即傳里黨親族,來一一問訊。左思右想道:“非開棺檢驗(yàn),不能明白?!敝饕庖讯?,即命開棺,明日檢驗(yàn)。大家力勸,施公執(zhí)意立行,甘心坐罪。大家不敢再說,當(dāng)即打道回衙。

  次日一早,復(fù)至白楊崗,傳齊尸親,并親族鄰里,登山開墓,啟棺檢視。朱天佑尸身,雖值天熱,并未腐爛。施公更堅信不疑,隨命仵作周身檢驗(yàn),由頭至足,不但無致命之處,且無微傷,更非服毒。唯骨瘦細(xì)柴,實(shí)系癆病而死。施公據(jù)報無奈,只得令蓋棺封墓。陳氏便上前,極口呼冤道:“大人以無憑之言,啟墓開棺,翻尸倒骨。小婦人丈夫何辜,遭此慘毒?

  既已檢驗(yàn)無據(jù),又欲蓋棺封墓,小婦人實(shí)不敢從命?!闭f罷,俯首大哭不已。施公一面諦視,見陳氏雖泣,毫無點(diǎn)淚,心中還是疑惑;一面婉轉(zhuǎn)笑道:“汝言誠是,本部院此舉,亦覺孟浪。我當(dāng)具奏請命,甘受其罪。爾且暫行封蓋,勿再暴露?!?br/>
  復(fù)又命人蓋棺封墓而去?;刂列修@,悶悶不樂,雖再飭人暗至朱家及各處私訪,終無頭緒,施公終不肯置之不問。

  這日沐浴齋戒,親詣茂州城隍廟祈禱,求神示夢。當(dāng)夜施公便夢城隍神差人贈紅桃花一盆。施公醒后,仔細(xì)詳辭,仍命王、郭兩人,四出暗訪,以便昭雪,暫且不表。

  再說謝豹,自中黃天霸一鏢,當(dāng)即逃走,等到天明,暗暗徑回謝家莊去。黃天霸但知謝豹行刺,帶鏢而逃,不曾捉拿得住,卻不知他窩巢在于何處。次日,施公既命金大力:“改扮一個補(bǔ)鍋的模樣,挑了擔(dān)子,出去私訪。如有消息,卻不可獨(dú)自冒險,致誤大事??哨s緊回來報信,大家并力去擒?!苯鸫罅Ψ蠲ズ?,訪了四五天。這日探到實(shí)跡,便趕回來,先與大家相見,然后見著施公,慢慢稟道:“自從奉大人命前去私訪。

  這日走到離城八里外謝家莊上,小人便叫:【補(bǔ)鍋!】莊前有座大廟,廟內(nèi)走出一人,喚小人進(jìn)去。那人就拿出一口煮四五斗米的大鍋,叫我修補(bǔ)。我見那口鍋太大,便先要了價錢;然后問他:你用這大鍋,廟里有多少和尚吃飯?那人道:【咱廟里和尚倒沒有,英雄倒多著呢!】我就假裝問道:【什么叫做英雄?要這些英雄何事?】那人道:【你不知道,咱家莊主,數(shù)日前給人家吃了虧,現(xiàn)要在這廟里,大家聚義,前去報仇雪恨?!课矣謫柕溃骸灸慵仪f主叫什么名字呢?】那人道:【誰不知咱莊主叫謝豹呢?】我又問他:【為首的共有幾人?】他又說道:【這有個一枝蘭,本領(lǐng)是極好的?!啃∪寺犝f,便假詞說:【這口鍋須要火補(bǔ),才能堅固,今日我家伙不曾帶了出來,明日再補(bǔ)罷?!啃∪司痛俗吡?。后又細(xì)細(xì)探訪,果是一枝蘭、謝豹,聚集綠林豪客,要等大人經(jīng)過那個地方,前來搶劫。

  因此小人就趕著回來了?!笔┕犃T,便向計全、黃天霸等說道:“諸位看這件事,是怎樣辦法呢?”計全道:“此事還宜從速?!庇绾巫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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