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回

周朝秘史 作者:余邵魚


  第九十二回魏征龐涓下云夢公孫鞅徙木立信魏王曰:“卿所舉者何人也?”徐甲曰:“大梁城東龐衡之子龐涓者,現(xiàn)在洛陽水簾洞鬼谷子處學(xué)業(yè)三年,兵機武藝為世第一,大王誠能遣使請其下山,授以元帥之職,則破齊如掃浮云矣!”魏王從之,即令徐甲赍詔以聘龐涓。徐甲領(lǐng)旨徑投云夢,不在話下。

  且說龐涓在水簾洞習(xí)業(yè),時齊國孫武之孫名臏亦同在焉,臏寬厚重信,而龐涓暴戾不仁。鬼谷傳得異人三卷天書,見孫臏正直,每欲授之,又恐龐涓相爭。一日,帶孫臏臏、龐涓出游,至廣城澤畔,鬼谷坐于白石之上,顧謂二人曰:“二子從學(xué)三年,未嘗聞其志,今日清閑,其各言己志,吾可因而取裁?!睂O臏遂起曰:“吾愿明王在上,政治隆昌,便耳不聞金鐵戈馬之音,目不見烽火煙塵之亂,而臏得為太平草木,此臏志也!”鬼谷作色曰:“爾乃懷安處士,不足以處當(dāng)今之世!”龐涓大聲出曰:“奉一人之命,握萬人之權(quán),戰(zhàn)必勝,攻必取,使天下諸侯率從賓服,此涓之志也!”鬼谷佯笑曰:“處戰(zhàn)國之世,非龐生不足以成大事?!彼炝畹劳瘮[石,列成陣勢,召龐涓曰:“此戰(zhàn)國諸侯并吞之勢,它日得志,但依此圖征伐,則列國可并為一矣!”龐涓頓首曰:“弟子不知其術(shù),望先生施教指示!”鬼谷曰:“天下大勢,西北為雄,東南次之,它日下山,先取西北,以為建本之基,然后席卷東南,則天下斂手而服?!彼煲员鴷硎谂c龐涓。龐涓拜謝,引車歸洞,朝夕誦讀,試演不倦。孫臏不諭其意,反疑鬼谷子不以兵書教己而以教龐涓也!

  會徐甲到洞,鬼谷延人草堂,各序禮畢,問曰:“大夫何國王臣,辱臨小洞,有何見諭?”徐甲曰:“下官乃魏國大夫徐甲也!久聞先生高徒龐涓,從游有年,兵機出類,今奉王命聘召下山,議論政事!”鬼谷大喜!忙召龐涓,謂曰:“大丈夫勤學(xué)壯行,今魏王有詔召子,子宜下山,匡扶社稷!”龐涓辭以學(xué)業(yè)未成,不可委用。徐甲再三勸諭,龐涓即辭鬼谷、孫臏,與徐甲下山人魏。鬼谷即以三卷天書傳授孫臏,令其誦讀,以備聘用。

  且說徐甲引龐涓至魏,魏王降階迎接。問曰:“寡人處戰(zhàn)國之世,地狹民貧,屢被齊國侵辱,久仰先生名譽,幸為寡人籌之?!饼嬩冈唬骸俺挤R則如囊中取物,伯魏則若決水朝東,何難之有?”魏王大悅!即封涓為東征大元帥,與兵二十萬,謀議伐齊。龐涓曰:“臣聞欲取左則交右,此戰(zhàn)國率制諸侯之道也!今強秦在魏之西,現(xiàn)吾東伐,必乘虛虜魏。不如卑禮厚幣,遣使人秦結(jié)好,牽制其勿動兵,伐齊之后,鼓兵西攻,則秦亦可破矣!”魏王曰:“善!”遂使殿上都校尉朱亥遣人西秦。太子甲曰:“欲結(jié)兩國之好,必得能言之士,方可不辱君命,臣觀朱亥勇有余而辯不足,似非秦使之人。臣舉一人乃衛(wèi)人姓公孫名鞅即商鞅,能言善論,現(xiàn)為上大夫公孫座門下之客,父王必以衛(wèi)鞅同朱亥入秦,庶不失魏國體面?!蔽和跫{其奏,即以金帛數(shù)車與衛(wèi)鞅、朱亥,同使西秦。公孫座諫曰:“衛(wèi)鞅有大才,大王當(dāng)舉用于朝,使其商議國政,若遣之人秦,必然不返為秦謀!”魏王笑曰:“衛(wèi)鞅不過口辯之士,以之處大任不亦悖乎?”遂下公孫座之諫,復(fù)詔速行。

  二子謝恩出朝,即日西往。當(dāng)時,秦孝公承先朝遺業(yè),威振四方,然中國諸侯,以秦僻在西土,俗染夷風(fēng),常不與會盟。

  孝公問群下曰:“昔我穆公,修文演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伯戎狄,據(jù)地千里,天子頒賜金鼓,海內(nèi)諸侯降西人貢。

  夫何至今,中國諸侯,以夷狄待秦,不通盟會。吾欲伐列國,以強秦邦,卿等誰獻奇策,為寡人謀之!“右庶長甘龍、左司空杜摯奏曰:”秦地雖廣,僻在西方,海內(nèi)英杰,皆燕、韓、趙、魏,主公欲振伯業(yè)而服諸侯,必須出榜遍招天下游士,但能獻奇計以強秦者,裂土封官,則天下豪杰皆西歸秦。于是,賢才眾聚,必能強國?!靶⒐笙?!即出榜以招賢士。

  衛(wèi)鞅素有大志,每欲將經(jīng)國之才獻與魏,魏王鄙而不用,及至出使,與朱亥行至函關(guān),見秦之招賢榜,便有仕秦之意,及至咸陽,入見孝公,獻上金帛。孝公問曰:“魏王所遺寡人金帛何也?”衛(wèi)鞅曰:“寡君以秦魏連界,久失音問,故遣小臣貢上微禮,聊備起居之敬!”孝公受其禮物,令衛(wèi)鞅、朱亥宴于殿上。朱亥形體壯大,飲食似豹虎,舉箸食肉無遺。孝公見其量大,乃戲之曰:“使臣尚能再飯乎?”

  朱亥對曰:“大丈夫死尚不怕,何懼酒肉乎?”孝公再賞豚肩斗酒,朱亥頃刻啖之。

  衛(wèi)鞅與秦之文武獻酬接論,對答如流。孝公自思得此二人,必能定國。

  次日,二人入朝謝恩,孝公問曰:“孤聞云扶龍行,風(fēng)從虎生,吾秦乃大伯之國,二公皆經(jīng)綸之器,倘不以魏為念,委質(zhì)于秦,扶寡人以展其志,孤必裂土封爵,豈不勝為魏之下僚乎?”魏鞅久有降秦之志,聞孝公之語,但俯伏不對。朱亥乃厲聲曰:“臣聞父教子孝,君教臣忠,未聞有君令臣叛者也!

  明公欲臣降秦,有死而已!“孝公欲嚇其降服,故不斬首,令囚朱亥于虎圈。

  武土即押亥人圈,圈中有二虎,見亥入圈,爭欲啖之,亥即怒發(fā)沖冠,大喊一聲,如雷震地,其虎咆哮數(shù)聲,逡巡遠(yuǎn)伏,亥在圈中立一晝夜,二虎不敢近視。

  孝公聞知,次日取出,令其降秦,朱亥不屈,孝公喝令斬之。大夫景監(jiān)曰:“圖王爭伯,各為其主,主公豈可囚人賢使而塞來聘之路。且觀衛(wèi)鞅有管仲之才,主上誠能尊禮任用之,足可定伯,何必務(wù)求朱亥乎?”孝公俯思良久,令取金帛,厚待朱亥,遣歸,即拜衛(wèi)鞅為左庶長。問曰:“卿何策以強吾國,試與我獻之!”

  衛(wèi)鞅曰:“臣欲獻帝王之道,君必不行。當(dāng)今海內(nèi)鼎沸,群雄爭伯,然非富國強兵之法,則伯道又不行矣!”

  孝公曰:“何為國可富而兵可強?”鞅曰:“國無定法,皆由賞罰不行。今分百姓五家為保,十家相連,一家有罪,九家俱要發(fā)首者重賞,隱匿者腰斬,百姓既不相犯。使其男務(wù)農(nóng)耕,女務(wù)蠶桑,多致粟帛者則收入官府,免其差役;其懶惰者,并收其妻子為官奴婢。凡有征戰(zhàn),不論軍民,能退一敵者,即賞官一級,有退一步者夷三族。及百姓凡有私下爭斗者,不論曲直,并皆處斬。自公卿以下,一人有罪,坐其妻子,此法既行,民知務(wù)本,又勇于公戰(zhàn),而不敢私斗,此富強之大略也!”

  孝公將條陳之法細(xì)審一遍曰:“卿法甚善,但恐百姓溺于故習(xí),不樂奉行耳!”鞅曰:“是何言也?夫民不可與樂成,今法一立,有功者雖仇怨必賞,有罪者雖強橫必罰,如此行過三年,秦若不強,兵若不盛,鞅請甘罪!”

  孝公嘉納其策,令鞅編定法律,施行于邦內(nèi)。衛(wèi)鞅退編數(shù)十余條,呈上孝公,令在次月朔旦施行。鞅曰:“信者治國之器,今邦內(nèi)百姓,但守常法,一聞新法,必有不肯奉行者。宜先立三丈之木于西門,出令定賞?!卑傩詹恢涔?,皆不敢動手徙木,過三日又出令,能徙此木于北門者,賞金五百兩,百姓又不動。有一賢民出曰:“秦法素?zé)o重賞,今忽行此令,必有計議,決不失信!”即令子弟移木于北門,孝公即令有司,賞以五百金。百姓皆驚懼,至朔旦,果頒新法。百姓行至數(shù)月,皆有不便,欲訴于朝,又恐見誅。眾老者曰:“主上感衛(wèi)鞅以變法度,必不肯許。

  不如訴于太子,令太子轉(zhuǎn)奏朝廷。”眾皆從之。訴于太子,太子虔極惡衛(wèi)鞅變法,遂令百姓循行舊法,不必拘守新律。鞅告孝公曰:“法之不行,自上撓之,今太子私結(jié)下民,擅禁新法,刑當(dāng)處斬,但太子不可加刑,請治其師傅!”孝公大怒!喝令黔其師傅公孫賈,其訴法之百姓三千余人,盡流于海濱,畿內(nèi)百姓,各皆依法而行,不敢異議。衛(wèi)鞅又告哀公廢井田,開阡陌,更為稅法,孝公皆準(zhǔn)其言。行至期年,國中強富,路無盜賊,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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